第7章

    母親已經(jīng)瘦的皮包骨頭了，輕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我能抱的動。

    陳雋在院子里放了個矮腳凳，我把母親抱在懷里，就像她當年抱著我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母親第一次抱我時，是我的新生，我第一次用抱孩子的姿勢抱她時，她卻要離開這個世界。

    “蔓蔓。”

    她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朝著那個方向伸出右手。

    “你爸來接我了，你看，他在那呢……”

    我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可是她笑的好開心，她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高興了。

    “看見了，媽，我看見爸爸了，原來您沒騙我，我的眼睛像爸爸呢�！�

    母親笑彎了眼睛，“嘴巴和鼻子也像呢，你長得像你爸，性格像我。”

    她說，“蔓蔓，給媽梳梳頭吧。”

    陳雋幫我拿來了梳子，我顫著手撫平她被風吹起的幾根白發(fā)，梳好頭，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紅色發(fā)卡遞給我。

    “把這個給媽戴上，我說年紀大了，有白頭發(fā)，戴上不好看了，你爸非說好看，他就會哄我開心�！�

    我記得這個發(fā)卡。

    這是我爸走的那天，緊緊攥在掌心的，這么多年，我媽只在我爸的忌日那天戴，平時舍不得戴，說是怕弄壞了。

    大概是知道沒時間了，母親的話很多。

    “蔓蔓，媽從來不后悔生下你，你爸陪我走完前半生，你陪我走完后半生，媽這輩子很幸福，值了。

    “媽就是很遺憾，遺憾你們父女沒見過面。

    “如果你爸還在，一定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下輩子……下輩子我們一家三口，整整齊齊。

    “蔓蔓，抱歉啊，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如果你爸爸還在，程佑一定不敢這么欺負你，是媽媽沒用�！�

    最后的最后，她又哭了。

    “怎么辦啊，媽媽等不到了，等不到你嫁給一個疼你愛你的男人了。

    “蔓蔓，我的孩子，媽媽要走了，不能給你撐腰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為了自己活著，你要幸福啊……”

    明明想讓她安心的走，最后，她還是帶著遺憾走了。

    12

    我媽的葬禮過后，我大病了一場，在醫(yī)院躺了快半個月。

    程佑最近被宋薇薇纏得厲害，為了躲她出差了，我沒告訴他我病了，也沒告訴他爸媽。

    張姨每天來給我送飯，我一口吃不下，她就伸手抹淚。

    “蔓蔓，如果你媽媽還在，看到你這樣，不知道得多心疼�！�

    是啊，我媽最疼我了，我這個樣子，她肯定又該哭了。

    于是我沒胃口也硬往嘴里塞東西。

    陳雋每天來陪我聊天，我讓他去忙自己的不用管我，他說他答應(yīng)了我媽要好好照顧我。

    我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媽在你耳邊說了什么？”

    陳雋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我，高深莫測的搖搖頭。

    “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時機未到。”

    嘖，不說就算了，我也沒心思問。

    見我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陳雋每天變著花樣的逗我開心，講笑話，說醫(yī)院里發(fā)生的趣事，讓同齡的護士陪我聊天，都沒用。

    “陳雋，我開心不起來。”

    “陳雋，我沒有媽媽了。”

    “陳雋，我想我媽了�！�

    把我從床上刺激起來的是宋薇薇。

    她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我在醫(yī)院，一臉不甘的過來看我。

    “葉蔓之，我就不明白了，我一直以為程佑是因為你媽的關(guān)系才不敢跟你離婚。

    “可現(xiàn)在你媽已經(jīng)死了，程佑為什么還是不肯跟你離婚？他愛上你了？”

    程佑為什么不肯跟我離婚？

    因為愛我？

    不，他不是愛我，他只是不傻。

    我不像宋薇薇，完全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當年我知道程佑在外面養(yǎng)著他的白月光后，我只消沉了一陣子。

    得不到愛情，我就把利益最大化。

    這兩年，我利用公司的所有資源，認識了很多大客戶，交了很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