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揚帆起航：
在看到這條微信的時候，顧知許當(dāng)天晚上直接失眠，她要和江彥詞一起演出，這幾個字足以讓她開心的睡不著。
排練廳里面的燈光很柔和，盡數(shù)灑在舞臺中央的那架鋼琴上，穿著燕尾服的男生端正坐著，修長好看的手指劃過琴鍵，留下一串串悅耳的音符。
那人袖子挽了一截上去，漏出了骨節(jié)清晰的手腕，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
感受到有人來了，琴聲戛然而止，他側(cè)頭看過去。
他看過來的時候，顧知許沒有和之前那樣移開目光，就那樣靜靜的和他對視著，江彥詞的眼睛很好看，形狀精致，睫毛又黑又長。
只是這雙眼睛干干凈凈，好像裝不進(jìn)任何東西一般。
顧知許裝傻充愣的問，“怎么是你？”
江彥詞起身，順帶理好衣服的褶皺，動作矜貴斯文，“他有事來不了，小姨讓我來替他�！�
“怎么？不希望是我？”他揚眉有些不滿的問道。
他之前那段時間，給段憶帆做了好久的心理功課，才讓他放下心中負(fù)擔(dān)和對沈佩的愧疚，開開心心的去參加外公的大壽。
那些天他天天被段憶帆的消息轟炸，好不容易當(dāng)了替補(bǔ)，被顧知許這么一問，心里頓時不得勁了。
“沒有。”顧知許搖頭。
從最開始我就希望這個人是你。
沈佩站在門口輕聲道，“我沒有打擾到你們排練吧？”
看到老師來了，顧知許禮貌打招呼。
沈佩滿意的看著她，“小許啊，小帆臨時有事，我不得不找個替補(bǔ)的來，可能時間是有些不夠，但表演快開始了，你們得趕快合一遍看看�！�
“小姨不是吧，原來我是替補(bǔ)啊�！苯瓘┰~起身，懶洋洋的打趣。
等他起身才能看出今天這身禮服有多配他，平時的校服只能勉強(qiáng)看出他的腿很長。
而正裝將他完美的身材比例完美凸顯出來，活像一位中世紀(jì)的貴公子。
沈佩輕笑，“那不然？之前是誰說沒什么興趣，搞得我只能去問你媽媽借學(xué)生，早知道你愿意來，我還會這樣大費周章嗎？”
“結(jié)果最后來參加演出的還是你，好在這禮服你穿著也合身�！�
顧知許沒有說話，她垂下來的手不自覺的握緊裙擺。
沈佩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沒事的，別緊張，江彥詞雖然不喜歡彈琴，但是他的業(yè)務(wù)能力還是很強(qiáng)的，這首曲子他小時候就會了，你們合幾遍就行了�！�
顧知許點頭，她只是有點開心過頭了。
“好了，你倆來一遍我看看怎么樣�！鄙蚺逭f完，拍了拍江彥詞的肩膀。
顧知許架好琴和江彥詞對視一眼，就開始進(jìn)入狀態(tài)。
正如沈佩所說，江彥詞鋼琴彈的很好，這首曲子尤其熟練，完全挑不出問題。
但是沈佩卻皺著眉說，“你們都很不錯，獨奏的話簡直完美，但是合奏就有些差強(qiáng)人意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想了想又說，“不像是合奏像在pk，兩個人好像是在打架一樣，合奏要的是融合不是對比，但其實問題不大，只是我覺得你們還可以更好，你們再磨合會看看，我那邊還有些事情就不多待了�！�
沈佩走后還把門給帶上了，排練廳頓時安靜下來，顧知許食指摩挲著琴身，“再試試吧�！�
江彥詞隨意彈了幾個音，“行。”
他們的節(jié)目是第十三個，上場前，顧知許去了趟廁所。
洗手的時候，顧知許照了好一會兒鏡子，她的唇色很淺，人又生的很白沒什么血色，現(xiàn)在化了妝，整個人都明亮了不少。
配上月白色的禮服，她的氣質(zhì)越發(fā)高貴清冷。
江彥詞在門口等，他半靠在墻上右腳撐著邊沿，一手插兜一手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手機(jī)。
全然沒有前面彈琴那副矜貴的樣子，等看見她出來才勉強(qiáng)乖乖站好。
江彥詞把手機(jī)遞給一旁的工作人員，“你已經(jīng)很棒了，正常發(fā)揮就能達(dá)到很好的效果�！�
“好。”顧知許點頭，他這是夸她？
上一個節(jié)目已經(jīng)開始，江彥詞整理了下領(lǐng)口，邁著長腿走上臺準(zhǔn)備候場。
顧知許穿的是長裙，裙擺雖然不算長，但是她還穿了雙小高跟，走起臺階還是艱難的。
江彥詞很快伸出一只手遞給顧知許。
顧知許見狀也不客氣，順勢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彥詞抬眸，看著顧知許被一側(cè)燈光照亮，一雙眼睛亮的像星星，他有一瞬呆滯。
他不自覺的握緊手掌，怕自己失態(tài)，不動聲色撇開視線。
上一個節(jié)目還在演奏，他們站在候場區(qū)，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底下的觀眾，其中沈佩就坐在第一排的中。
她旁邊是一位行為舉止優(yōu)雅知性的女人。
顧知許在新聞上看到過她。
那人和江彥詞的長相有四成像，她就是鋼琴天后賀從宜。
忽然，音樂停下，燈光驟然變暗，又再次亮起，盡數(shù)打在江彥詞身后，他站在顧知許身邊，緩緩朝她伸出手。
臺下是為上一場節(jié)目的熱烈掌聲，而她卻只能聽見江彥詞那句，“顧知許，該我們上場了。”
她將手放在他掌心，被他緊緊握住。
上臺后，江彥詞微笑著給觀眾鞠了一躬，他坐到三角鋼琴前，伸手理好弄皺了的袖口。
等兩人都準(zhǔn)備好了，臺上的燈光再次變暗，過了幾秒，燈光又重新匯集在舞臺中央，與此同時琴聲響起。
顧知許跟著他的節(jié)奏進(jìn)場，琴聲透過話筒傳向演藝廳的每一個角落。
兩人似乎都在盡力為對方伴奏，既是配角亦是主角，沈佩坐在第一排滿意的點頭。
賀從宜露出了然的神色，朝沈佩說道，“看到他的搭檔后，我才知道小詞最近為什么忽然對鋼琴上心了�！�
這么一說，沈佩恍然大悟，“果然是結(jié)了婚的女人，對這事情看的就是明白。”
“這個女孩子就是之前和我提過好幾次的那個吧，是蠻有靈氣的，可以考慮讓她往這方面發(fā)展下�！辟R從宜說話語調(diào)很溫柔，看向臺上的的眼神充滿欣賞。
沈佩聽到這個腦袋都大了，“你以為我不想啊，人家是要考云大的人，家里管的嚴(yán)，學(xué)琴都是抽空來的�！�
賀從宜惋惜，“那還真是可惜了這個好苗子。”
臺上的演奏還在繼續(xù)，彈到高潮他們不自覺對視，中間有一次顧知許嘴角揚起笑意，兩人隔得不遠(yuǎn)不近，看著她嘴角的梨渦和帶笑的眉眼，江彥詞差一點彈錯了音。
江彥詞撇過去，不再看她。
直到一曲結(jié)束，他們的視線才重新交匯。
顧知許慢慢放下琴弓，朝江彥詞望去。
燈光打的很足，他們離得不遠(yuǎn)，正好可以看見他因為認(rèn)真而緊繃的下頜角。
都說人專注于一件事情時，身上是發(fā)著光的，而此刻的江彥詞比聚光燈還要耀眼。
他滿意的起身，舞臺上的燈很合時宜的換成了暖光。
又是同初次見面那樣，他緩緩朝她的方向走過來，皮鞋踩在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微微嘎吱的聲音，一聲聲走進(jìn)了顧知許的心里。
江彥詞拉著她一起謝幕，燈光再一次變暗，她也掩住眼底的復(fù)雜的情緒。
鼻尖是他身上干凈好聞的味道，莫名的讓顧知許狂跳的心安靜下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真的有一點，喜歡上他了。
作者有話說：
段憶帆：哦，我說怎么你倆突然對我這么熱情了，原來是有利可圖哇
第18章
動心
這次下臺，
江彥詞走在顧知許的前方，伸出胳膊給她挽著，小臂肌肉勻沉緊實，
她想起那天女生們的討論。
左手輕輕捏了捏。
“肌肉手感不錯。”
江彥詞聽到這句話差點一個趔趄摔下去，他不可置信的問，
“你說什么？”
“我沒說話，你聽錯了�！鳖欀S耳根發(fā)燙，含含糊糊應(yīng)付過去。
沈佩在下面等著他們，表情看得出來她很高興，
“剛剛表現(xiàn)的不錯，
好幾位老師都在夸你們，
尤其是江彥詞的媽媽說你很有靈氣。”
顧知許下意識的朝賀從宜的方向看去。
賀從宜坐在第一排，長發(fā)溫柔的披散下來，
她穿著米白色的長裙，
嘴上掛著淺笑，優(yōu)雅的向顧知許揮了揮手。
江彥詞看了眼顧知許，“確實不錯。”
“你小子還真是不謙虛，行了，司機(jī)給你們叫好了，等你們換好衣服差不多就到了，
今天肯定累壞了吧，
早點回去休息。”
沈佩慈愛的看著他們，心里對這兩人的滿意程度不言而喻。
江彥詞看了看時間搖搖頭，
“司機(jī)就不用了，等下有人來接我，
今天約了飯，
小姨一會兒記得和媽媽說下我今天晚點回去�！�
沈佩點頭，
“又是雨霄他們？”
“是哦，再不去，他們又得討伐我了。
“那行你先走吧，別讓雨霄等太久，小許你去換衣服，你號碼我給司機(jī)了，等下他來了會打你電話�！鄙蚺逭f。
“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顧知許乖巧揮揮手，“老師再見。”
江彥詞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顧知許離開沈佩的視線后，立馬跑到男士化妝間，想要找他。
她看了一圈也沒見著人，顧知許提起裙擺，脫下高跟鞋，赤腳一路飛奔出了演藝廳，直到看到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背影，她也不知道從哪里的勇氣朝他喊道。
“江彥詞！站住！”
聽到有人喊自己，江彥詞停步，回頭看。
他看見一位穿著精致禮服的女生，提著裙擺朝他奔來，披散在肩上的卷發(fā)被正面迎來的風(fēng)吹在耳后，面頰緋紅，眸光撲閃。
看到江彥詞停下，她站在臺階上，微微喘著氣，提起的裙擺緩緩垂下。
江彥詞在臺階之下看著她，覺得這時的顧知許好像尊貴的圣女，而自己是仰望著企圖圣女眷顧的信徒。
“什么事？”江彥詞收起心中怪異的想法，問道。
顧知許站在原地看著他，原本的沖動在看到他回頭的那一刻已經(jīng)煙消云散，那些破土的情緒被壓制，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用的香水什么牌子�！�
？
江彥詞聞言一愣，“你，這么跑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是的，我很想知道�！鳖欀S此刻心跳不止，額頭上沁著奔跑后的薄汗。
她眼神無比真誠的看著江彥詞，其實只是為了壓下原先的沖動。
此時，江彥詞的口袋里響起一陣鈴聲，不用想就知道那邊在催人了，他沒有管口袋里的鈴響，安靜的看著顧知許。
“還在研發(fā)，我用的是試驗品，你喜歡這個味道？”江彥詞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示意她擦擦額頭上的汗。
“很喜歡�！鳖欀S攥緊手中的紙巾，垂下眼臉，一時分不清她說的是喜歡味道還是喜歡人。
-
回到化妝間，顧知許把禮服換下來遞給工作人員，卸完妝準(zhǔn)備回家。
手機(jī)彈出兩條消息。
是沈佩的消息。
老師：
底下是一張他們合奏的圖片。
這張照片應(yīng)該是放大了拍的，三比四的尺寸，畫面里只有她和江彥詞。
這是謝幕的時候，兩人端正站著，穿的都是禮服，她手上還拿著琴弓，因為禮服都是一起借的，所以看著格外的配。
顧知許拿著手機(jī)看了好一會兒，她把圖片保存了下來，又點開相冊把照片隱藏。
她看向化妝鏡前那個褪去華麗禮服和精致妝容的自己。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灰姑娘，12點的鐘聲一旦敲響，她就會變回原來的模樣，慌亂離開自己的王子。
回去的路上，顧知許將車窗打開，任由夜晚微涼的風(fēng)灌進(jìn)來，她開始靜下心來審視自己，究竟是被當(dāng)時的氛圍迷惑，還是真的……心之所向。
-
周日，顧知許吃完晚飯打算出去散散步。
顧清在鏡子前搗鼓自己新買的化妝品，她今天有個約，“順便把門口垃圾倒了，回來的時候再買瓶醬油，記得帶鑰匙哈，媽媽今天晚上要出去。”
“嗯�！�
顧知許隨便逛逛就打算回去，這邊小賣部的老板認(rèn)識她，他撐著腦袋看著現(xiàn)下大火的電視，直到顧知許走近他才發(fā)現(xiàn)來了人。
“呀，是知許啊，今天來買什么��？”
“老板，來瓶醬油，要大罐的。”
她把零錢遞過去，余光不小心瞟見了從小賣部回到家的必經(jīng)之路的一個路口，迅速圍滿了一群人，離這里大概兩百米的距離。
有拿棍子的，騎著助力車的，反正一大伙人聚集在一起，烏泱泱的，她隱隱約約看到了上次在停車場的高大個。
完蛋。
以他那天被羞辱的程度，顧知許要是出現(xiàn)在高大個的面前，估計能被他一拳掄飛。
這個家她可能一時半會回不去了。
老板在貨架上拿了一瓶超大號的醬油遞給她，又開始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掛在墻上的電視。
顧知許輕嘆一口氣，“叔叔給我拿根烤腸吧，我吃完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