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他只懂得搖頭,她索性一把拽起他的衣袖就往外拖。
“去哪里?”
“醫(yī)院�!表嶅\什么話都不想再說,只緊抿著嘴拖著他往前走。
“我跟他又不是一個車廂,那有這么容易傳染上�!彼麩o奈地說。
“閉嘴。”韻錦連拉帶拽地將他帶上計程車,一路朝醫(yī)院開去。
程錚實在拗不過她,只得到醫(yī)院后乖乖做了檢查,醫(yī)生認為他確實存在低燒的癥狀,又跟患病著同乘一列客車,當即要求他留院觀察。
程錚一聽至少要留院7天,立刻就急了:“用不用那么夸張呀,37度7都要住院觀察?”
“你這個人知不知道分寸,如果真的出了事,有可能會死你知道嗎?”韻錦眼里隱隱有水光流轉(zhuǎn)。
程錚這時卻笑了:“你在擔心我嗎?”
“不可理喻�!彼辉倮硭粚W⒂趩栣t(yī)生需要辦理的手續(xù)。醫(yī)生同時也給她測量了體溫,雖然一切正常,但由于她也跟程錚有過近距離接觸,所以要求她回去之后密切關(guān)注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有不適,立刻向醫(yī)院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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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回應我擁抱你的姿態(tài)
程錚在醫(yī)院里待了7天,蘇韻錦心中的兩個自己就爭斗廝殺了7天。一個聲音在問她:蘇韻錦,當感覺到他有危險的時候,你為什么那么害怕?那種欲哭無淚的恐懼和絕望是出于對一個你不愛的人的關(guān)懷嗎?送他去醫(yī)院的路上,你的手為什么在抖?跟失去他的可怕相比,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另一個聲音卻在說:蘇韻錦,你在為你的軟弱和感情用事找借口。你知道事情也許沒有那么糟糕,他跟那個非典病人并沒有很直接的接觸,很可能只是一場小的傷風感冒。憑借他的家庭背景和章家的這層關(guān)系,他完全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而你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你放任自己,很有可能連最后的驕傲也喪失。
兩個聲音都義正詞嚴,據(jù)理力爭,韻錦疲憊不堪。程錚在醫(yī)院里每天都給她打電話,訴說自己被“囚禁”的委屈和無聊,聽韻錦在電話里的反應始終是淡淡的,也摸不準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錯。
程錚住院的第二天,韻錦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原來,前一段時間,叔叔害怕受到非典的波及,覺得在小縣城里也不安全,便帶著一家三口回到他附近農(nóng)村的老家,那里交通閉塞,絕少外來人口,是個避難的好地方,這也是媽媽先前沒能跟她聯(lián)系上的原因�!安灰o的,媽媽,你沒事就好,先前聯(lián)絡不到你,我還擔心來著�!薄澳悴粫謰寢屖孪葲]有及時通知你吧?”“怎么會呢,你是我媽媽�!蔽抑皇沁z憾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暫時忘記了我。
程錚出院的當天,韻錦還是去了醫(yī)院,但她沒有進入到病房區(qū),只是在醫(yī)院門口的假山邊等候。和她意料中的一樣,來接他出院的不只她一人,早已有人為他辦好了各項手續(xù),陪伴他走出醫(yī)院門口的幾個人中,有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美麗婦人,邊走邊跟她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低聲交談,程錚走在他們旁邊,手臂上挽著一個明麗的年輕女子。
早有司機模樣的人將車開了過來,他們幾人并沒有急于上車,也似乎沒有留意到站在角落里的韻錦。韻錦遲疑了,不知道該走上前去還是索性離開,正躊躇間,一個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快步從醫(yī)院里面走出來,加入了程錚他們幾個人中。
居安?很難形容韻錦此刻的驚訝,一個她絕對意外的人出現(xiàn)在一個絕對意外的場景中。其實在這兩年里,沈居安和韻錦還是偶有聯(lián)系的,不過也僅限于電話里淺淡的問候。所以,這還是畢業(yè)后韻錦第一次見到他,他沒有多大改變,雖然在衣著形象上比學生時期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但整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說不清的清雅妥貼,依稀還是韻錦記憶中那個在圖書館里沉思的少年模樣。
想不到竟然會是沈居安首先看到站在一旁的韻錦,他倒沒有顯出多少驚訝的表情,仿佛這樣的重逢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先是遙遙地朝她微笑了一下,然后才轉(zhuǎn)過身去跟程錚說了句話。這次他們幾個人都看向了韻錦的方向,程錚幾乎是立即甩掉那年輕女子的手,一臉驚喜地幾步跑到韻錦身邊,韻錦抿嘴笑了笑,他的精神很好,完全不像一個剛出院的“病人”。
“現(xiàn)在醫(yī)院最不安全了,你還來干嘛?”他故意板著臉說。
韻錦含笑道:“你沒說我倒沒想到,也是,那我先走了�!闭f完作勢要離開,程錚那里會肯,移了移身子,擋住她的去路,“來了可就不準走了�!�
兩人說話間,其余幾人也走到了他們身邊,幾道目光同時打量著打扮樸素的韻錦。那個明媚的年輕女子直接靠近程錚,再次親熱地挽著他的手,微微側(cè)著頭,帶著點俏皮的表情著看程錚和韻錦。程錚觸電一樣甩開她,一臉氣憤地說道:“章粵你找死是不是?”
那名叫章粵的女子皺眉,“喲,小錚錚,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我�!闭f著又貼了上來,這一次故意挽得很緊,程錚不便用力,一時也擺脫不了,便無奈地說道:“章粵你看多了肥皂劇都中毒了,這也太假了。”話雖這么說,眼睛還是緊張地看了韻錦一眼,見她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心里頓時又沒了底,便說:“你不會連這個都信吧,這只丟臉的八爪魚是我表姐章粵!”韻錦還是不語,只是看了看章粵,眼神卻漸有深意。程錚有些急了,就連章粵也看出了情況有點不對,吐了吐舌頭,偷偷松開了手,包括沈居安在內(nèi)的其他幾人臉上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韻錦,你生氣了?真的,我沒騙你,不信你問她……章粵,你給我過來……”程錚想起了幾天以來在電話里察覺出的她的冷淡,不由得有些慌了,害怕自己和她之間好不容易有的轉(zhuǎn)機又成了泡影。他說著,一把將章粵扯了出來,著急地要她作證。
韻錦看著努力辯白的程錚,忽然釋然地笑了,在程錚還沒搞清楚她這個笑容的含義前,探身上前以一個擁抱的姿態(tài)結(jié)束了他所有的語言。
程錚兩手垂下,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全身僵硬地沒有作出任何反應,是她的體溫證明了這一切的真實性,他慢慢將手停在半空,然后像用盡所有的力氣一樣回應她的擁抱……
“嘖嘖,姑媽,爸,你們看見了吧,這兩人就當我們是布景似的,以后別只是說我�!闭禄浗蚪蛴形兜乜粗不忘發(fā)表評論。
韻錦趕緊推了推程錚,掙脫了他的懷抱。那個看起來不到40歲的婦人竟然會是他媽媽,韻錦知道自己現(xiàn)在成為了在場所有人視線的焦點,不由感到些許窘迫地垂下了頭。
他媽媽毫不掩飾自己對韻錦的打量,韻錦感覺她的眼神將自己全身都巡了一遍。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普通的衣著在他們這一家人面前是怎樣的寒磣的,但強烈的自尊心讓她強迫自己抬起頭來,正視對方的眼光。她等待著對方打量完畢后的結(jié)論,沒想到他媽媽看了一會,忽然笑著說道:“原來你就是蘇韻錦,我看了半天,也沒覺得你像我們阿錚說的那樣――是個特冷血的人呀�!�
“我什么時候說過那樣的話!”程錚強烈不滿地打斷。
“你高三那年暑假、大二那年五一結(jié)束后、準備上大三的時候都說過,還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別的�!闭聲x茵好整以暇地說,章粵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
“怪了,別人問你多少歲你說不記得了,這些無關(guān)痛癢的事情你倒記得很清楚。”程錚被揭穿后,惱羞成怒。
“我兒子的感情生活怎么會是無關(guān)痛癢的事?”章晉茵挑眉說道。
韻錦心里想,咋一看還覺得程錚跟他媽媽長得并不像,現(xiàn)在看來,沒有什么能讓人置疑他們是親母子,說話口氣神態(tài)像到了極點。
“舅,你帶他們走吧,別在這里礙手礙腳的�!背体P求助地看著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
章晉萌――這個韻錦以往只在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的商業(yè)巨頭,現(xiàn)在卻是愛莫能助地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說:“說句實話,阿錚,剛才那句話你確實說過,就連我也記得�!�
韻錦始終帶著笑容,心里慢慢放下了先前的戒備�?吹贸鰜�,他是在一個被眾人關(guān)愛著的幸福寬容的家庭長大的小孩,也許就是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才讓他性格里多了一份不管不顧的自信。
“韻錦,你好,好久不見了。”一直淺笑看著這一切的沈居安這時對她打了聲招呼。
程錚好像這才想起了什么,悄悄湊到韻錦耳邊說:“他現(xiàn)在是我表姐的男朋友。”
“程錚,你唧唧咕咕說什么,我都還沒開口呢�!闭禄洜孔×松蚓影驳氖�,對韻錦笑道:“關(guān)系有些混亂是吧,所以我就說,人生就是有了那么多巧合才具有戲劇性嘛�!鄙蚓影部粗禄洸徽Z,眼神里有著溺寵。
果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就連角色的變化也那么莫測,曾經(jīng)她與沈居安牽手走過校園的小道時,何嘗想得到這一出�!笆茄剑影�,好久不見�!表嶅\道。
章晉茵對韻錦笑著點頭,算是正式打過招呼,“我那沒出息的傻兒子可是念叨你很久了,我這個做媽的光聽他傾訴耳朵都起了幾層繭,這樣也好,他從小無法無天慣了,該有個人給他點苦頭吃吃,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韻錦忙回以笑容。章晉茵看向兒子:“你沒事了,我也要回去了�?茨�,手好像長在人家手上一樣……知道你不耐煩,說吧,你現(xiàn)在回你舅那邊還是回我上次給你買的那套小公寓?”
程錚當即表示要回公寓,章晉茵也不勉強,遂讓司機送他們返回,自己則上了弟弟的車。
沈居安和章粵是自己開的車,章粵臨走前不懷好意地交待程錚:“回去后悠著點啊,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問表姐�!�
見程錚虛晃了一下拳頭表示警告,她也就笑嘻嘻地跟沈居安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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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那就在一起吧,拋開所有的顧慮,即使今后相互折磨,明天的事留給明天后
“別說又只是一場誤會,因為即使是誤會,這一次我也不會再放開。”回到公寓后,程錚還是緊緊地黏住韻錦,好像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上次她那告別的一吻留給他的隱痛至今還在,狂喜過后一場空的感覺他不想再嘗試�,F(xiàn)在仿佛他把她的手抓在手心,她便再也不能離開。
看著他這個樣子,韻錦也不禁動容,便嘆了一聲:“程錚,我究竟好在哪里?讓你值得這樣對我?”這是她心里長久以來都不曾明白的問題。
程錚卻撇了撇嘴,道:“蘇韻錦,你倒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好。你長得也就一般般,性格尤其別扭,犟起來簡直欠揍,實在讓人說不出好在哪里……可是,我偏偏愛你。”
韻錦不禁苦笑。程錚把她的手貼上他的臉頰,“別可憐我,我不要你的同情……”說出這句話之后他又后悔了,“不,不,如果只有同情才能讓你愿意在我身邊,那,有同情也是好的。”
韻錦還能做什么?除了緊緊和他依偎。戀人之間往往肢體語言比交談更能直接地表達心里所想。
那就在一起吧,拋開所有的顧慮,即使今后相互折磨,明天的事留給明天去后悔。韻錦想,一路逃避,想不到還是會有今天,正如張愛玲筆下,用整個香港的淪陷來成全了一對白流蘇和范柳原,莫非眼前舉國上下談病色變的混亂,也只為了成全她蘇韻錦和程錚?別怨她自欺,在哪對戀人心中,自己的感情都足以傾城。也別問她何以拒絕了那么多年,所有的防備卻在一朝瓦解,她只是決定對自己誠實一次。
相互依偎的時候,時間變得失去意義,韻錦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窗外夜幕已降臨,傍晚的時候,程錚電話叫了樓下的外賣,很簡單的快餐,兩個人都吃的很香甜。她恍惚間覺察到時間已經(jīng)不早,但看了看程錚的手表,不過晚上八點鐘,過了一會,還是覺得不對,便硬是從程錚身上掏出他的手機,一看時間,不由大怒。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10點零五分。
韻錦又驚又氣地從他身邊站起來,把手機扔回他的身上,“你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他接過手機,也煞有其事地看了一下,說道:“呀,怎么那么晚了。不關(guān)我事,表的時間慢了我也不知道呀�!薄笆菃�?”韻錦拼命壓制怒氣,可還是想撕掉他那張故作無辜的臉�!澳氵@人知不知道輕重,我10點鐘后回學校,要是被抓住了,是要被重罰的�!薄澳蔷透纱嗝髟缟显倩厝チ恕!彼b做惋惜地說,卻掩飾不了眼神里得逞的興奮。
韻錦用手警告地朝他虛指了一下,懶地跟他浪費時間爭辯下去,轉(zhuǎn)身就朝門口走去。他這次倒沒有阻撓,只是在她打開門后才冷冷地說道:“你寧可這個時候回去被罰,也不肯在我這里呆一晚上嗎?你這么防著我,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是禽獸嗎?”韻錦遲疑了,他繼續(xù)說道:“床給你,我睡沙發(fā),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信不信我隨便你。”
韻錦在門口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重新把門在自己眼前關(guān)上,悶悶地旋回客廳,拿起電話打回了宿舍。舍友在那邊說:“韻錦你這么晚沒回來,我們都擔心你出了什么事呢。系里剛才有人來查房了,我們把你的蚊帳給放了下來,枕頭塞進杯子里,好歹蒙混過關(guān)了�!表嶅\不禁松了口氣,再三說了謝謝,只告訴她們自己今晚有事借宿在親戚家里,明早就會趕回去。
胡亂洗漱一輪后,韻錦走進了屋子里惟一的一個房間,當著他的面把他關(guān)在房門外。剛躺下,就聽見他用力的敲門聲�!案陕铮俊彼匦屡贤馓组_門。程錚靠在門框上憤憤然道:“我說你這女人就是心太毒,你就這么睡了,被子枕頭也不肯給我�!表嶅\想想,確實也有道理,于是返回房間,打開衣櫥翻了半天,沒想到由于這房子住人的時間也不是很多,所以竟沒有多余的被子,只有床上現(xiàn)有的一床和一張毛毯,枕頭倒是有一對。她好不猶豫地拿起一個枕頭和那張毛毯塞到程錚懷里,然后立刻就要關(guān)門。“喂!”程錚不甘心地叫了一聲,韻錦毫無商量余地地說:“你是男人,自然只能要毛毯,被子我得留著�!�
“我是想說,我們還沒道呢�!�
“�!彼w快地說,見他要笑不笑地盯著她,心里有點明白了,微微紅著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側(cè)臉頰。程錚哪里聽她的,飛快的探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這家伙!韻錦返回床上,心里卻有小小的喜悅,睡意也很快地襲來。朦朧間,再次聽到了追魂一樣的敲門聲,本想不理會,可他很有耐心地一敲再敲。
“夠了,你煩不煩!”她用力地一把拉開房門,程錚順勢掉了進來,臉上怏怏的:“真的很冷,不騙你,而且沙發(fā)我睡也太窄了。”
韻錦看了看他提著的薄毛毯,春天的晚上還是帶著微微的寒意,考慮到他是剛出院的病人,而且不久前還感冒發(fā)燒了,她言簡意駭?shù)卣f道:“換你睡床,我睡沙發(fā)�!彼龘屵^他手中的毯子,走出了房間。
程錚拖住她:“讓你一個女的睡沙發(fā),說出去我都不用活了。”韻錦轉(zhuǎn)過頭:“程錚,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想干嘛?”
“我什么都不想。”他不滿地說道:“用不用這么死板呀,你住在我這里,睡床還是睡沙發(fā)有誰知道,只要我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可以了。床各人一半,你求我都不會動你,在醫(yī)院折騰了這么久,我都累死了�!闭f完便自顧跳上床,按熄了床燈,閉眼不看她。良久,等到他心里都沒了底氣,才感到身邊的床墊微微陷了下去,他沒有看她,但也知道她盡管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但身子一定盡量遠離他。
韻錦和衣睡在床上,背對著他,聽著黑暗里傳來他的呼吸聲,怎么也睡不著,又不敢動彈,正猶豫著要不要換到沙發(fā)上去,忽然感覺到有雙不老實的手趁她不注意,悄悄從衣服的下擺爬上她光裸的背。她像被燙到似的立即縮開,用力抽出他的手,厲聲道:“干什么?我就知道不該相信你�!�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可憐兮兮的:“韻錦,我睡不著,老想著,這是夢嗎?你真的就躺在我身邊了?你不知道,我見你的第一次是在學校走廊里,那天晚上我就夢見了這一幕……”他不用說下去,韻錦也知道那個夢里肯定沒有什么健康的內(nèi)容,幸好他看不到她臉上的燒紅,她啐了一口,沒有言語。
“讓我看看你好嗎?我不開燈,真的在暗里看看就好,我……我……”他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貼著她的耳朵輕輕說出了下半句話。韻錦一愣,明白過來后羞得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墒撬吘故悄贻p未經(jīng)人事,哪里知道這句“我不會‘進去’的”和“我愛你”一樣,被并稱為男人經(jīng)典的兩大謊言。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他反復搖晃著她的肩膀,像個要糖吃的孩子。她只覺得不知所措,想拒絕他,可又抑不住心里的意亂情迷。相信他吧,只要不到“最后那一步”。他說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真實的女孩子的身體,她又何嘗不是一樣好奇。
程錚見她沉默,怎么會放過機會,翻身壓住她,邊胡亂地吻著,一只手摸索著解她衣服上的扣子。韻錦臉紅得要滴出血來,軟軟地任他擺布,等到意識回轉(zhuǎn)過來,身上涼涼的,觸到的只有他滾燙的肌膚,才知道兩人間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遮掩阻礙。程錚在她身上撐起身子,借著窗簾外透進來的微光用眼神膜拜她仿佛泛著柔光的身軀,這無數(shù)次在夢里出現(xiàn)過的景象首次真實出現(xiàn)在他面前,美麗得超乎他的想像,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身含糊的呻吟,任由自己陷入瘋狂之中。
他的手,他的嘴唇都重重落在韻錦身上,韻錦覺得自己像在海浪的頂峰,一種不熟悉的感覺一波波涌上來,正迷醉間,身下一陣銳痛傳來,如被生生鑿穿,她驚叫一聲,驟然掙開緊閉的眼。
“程錚,你騙我!”淚水滾滾而下,說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他喃著,慌不迭地用手去拭她的淚。
“你出來!很痛�!彼拗馈K呂侵呎f:“我也痛,忍忍好不好……”
程錚其實也一樣,何嘗經(jīng)歷過這些,只不過靠著本能去做想做的事,她的緊窒和他的緊張都讓他手忙腳亂,看到她的疼痛和眼淚更加不知所措,汗水和她的淚水融成一片,可血氣方剛的欲望在煎熬著他,最后咬牙一發(fā)狠徹底挺身進去,韻錦疼得喊不出來,只得用力掐住她。他的動作青澀得完全沒有技巧,少年的蠻力更是不知輕重,每一下的動作都是重重撞擊著她,折磨著她。韻錦先前只感到疼痛不堪,漸漸地,竟他的粗魯中感到了一種被擁有的滿足,好像在提醒著她,也許,從此以后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過分的敏感和沖動讓他們的第一次草草收場,韻錦任他像個孩子一樣趴伏在自己胸前,想狠狠罵他,卻無聲地用手環(huán)住他光滑結(jié)實的背。
他在她身上半睡半醒地伏了一陣,又再卷土重來,一整個晚上,一對少年男女探索著分享那陌生隱蔽的激情,汗水濕了又干,最后韻錦沉沉睡去之前,只聽見他反復呢喃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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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云霄飛車的愛情
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是怎么樣的,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如坐云霄飛車,時而飚到云端,片刻又墜落谷底。
郁華說:“好歹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天崩地裂’。”
程錚出院后,在韻錦這邊待了兩天,最后還是依依不舍地回了學校。他離開后,韻錦過了一天才意識到,在兩天的耳鬢廝磨里,他們竟然沒有想到過要做避孕措施。想到這里不禁害怕了起來,一個人不知如何是好,打死也不好意思到藥店去買藥,萬般無奈,找到了莫郁華,吞吞吐吐地對她說了事情的始末。莫郁華二話沒說,抓起她就往藥店跑。
藥是吃了,但畢竟沒有趕在最及時的時候,就連郁華也不敢說絕對的沒有了危險。韻錦在擔心害怕中度過了一個星情,直到經(jīng)期終于如期而至,心中的一顆大石才落了地,暗自慶幸電視里春風一度,珠胎暗結(jié)的苦命情節(jié)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頻率并不太高,可也下定了決心,今后決不再這么懵懂。
從程錚返回北京的當天起,全宿舍無人不知韻錦有男朋友,因為他電話之勤,套句舍友小雯的話說,就是接電話都接到殘廢。以往在宿舍電話最少的韻錦經(jīng)常在床上抱著話機聊到夜深。開始韻錦還有些沉醉在熱戀的喜悅中,時間稍長,程錚性格中的的霸道讓她不禁暗暗叫苦,偶爾打電話幾次找不到人,或者一言不合,就有一頓脾氣。好在他火氣來得快也去的快,往往見韻錦懶得理他,
如同熊熊烈火燒到一團濕透了的棉花,自然而然地又熄滅了,所以,每次到最后主動結(jié)束冷戰(zhàn)那個人也是他。
兩人分隔兩地,一南一北,距離甚遠,只要一有閑暇時間程錚就會往韻錦這邊跑。韻錦心疼花費在機票上的錢,他卻始終滿不在乎,在他看來,沒有什么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大四上學期準備結(jié)束前,他以方便韻錦找工作為由硬塞給她一個手機,韻錦想起前一次他也是送她手機,她拒不接受,結(jié)果那家伙二話沒說,當即翻臉地將手機從十八樓的公寓窗口往下一扔的經(jīng)歷,只得收下。這么一來,更方便他隨時隨地跟她聯(lián)系,通常韻錦每聽到他給她設置的專屬于他的鈴聲響起,都是一陣頭痛。韻錦怎么也想不通,旁人看來那么冷傲矜持的一個人,為什么一旦愛了,會變得這樣的黏人。
這一年的春節(jié)前,韻錦參加了她所在大學當?shù)氐拇髮W生雙選會,印象中,她有生以來都沒有在這么多人的場合出現(xiàn)過,人擠人的雙選會現(xiàn)場,她頭昏腦脹地被洶涌的人潮涌這往前走,完全看不到方向,稍好一些的單位更是擁擠得蒼蠅都飛不進去,在這種情況下,哪里還談得上什么理性的選擇,韻錦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投出了幾分簡歷,更不直到究竟有幾成被錄取的把握,只是終于走出雙選會大門時,呼吸著頓時清新了的空氣,深深吁了口氣。
程錚自然不必忍受她這番折騰,別的不說,光是頂著名校的頭銜,選擇的余地頓時大了不止一點點。更何況他的專業(yè)正當熱門,在校表現(xiàn)出眾,家里背景雄厚,要找個好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在就業(yè)意向方面他似乎受父親影響更多些,一心學以致用地往技術(shù)崗位跑,反倒對母親這一系的事業(yè)全無興趣。他父母甚為開明,也不勉強他,由得他去選擇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只希望他在選擇工作地點時能回到父母身旁,畢竟他是家里惟一的孩子,而且,他父親擔任本省建筑設計院院長兼黨委主記一職,為他安排他想要的崗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程錚卻表示自己不打算回到家鄉(xiāng),他對韻錦也是這么說:“靠老爸有什么意思,何況回去后要忍受他的嘮叨。還不如留在北京自在。韻錦,等你畢業(yè)后一過來,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事實上,韻錦雖也不愿回家鄉(xiāng),但她更想留在這個生活了四年的南方都市,在這里,她感覺不到自己是個外地人,很自然地融入到這個城市的脈搏中。她也對程錚表達過這個意思,但程錚只是說:“你傻呀,你當然要跟我在一起呀。”
當然要在一起。他說得理所當然,可韻錦無法想像自己畢業(yè)后只身北上去跟他團圓的情景。她并非不想念程錚,可對未來的顧慮壓倒了她的沖動,她不愿意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因為那里除了他之外,她一無所有,假如失去了他,她將無路可退。韻錦感到自責,原來自己竟然是這么自私。
更讓韻錦想不到的是,自己在雙選會當日天女散花般灑出的求職簡歷竟然部分有了回音,其中甚至包括有一個她心儀的中外合資日化用品公司。她報著試一試的心理參加了該公司的初次面試,沒料到負責本次招聘的主管人員對她內(nèi)斂沉靜的氣質(zhì)頗為贊賞,由此筆試、復試一路過關(guān)斬將。當韻錦與該公司簽訂了就業(yè)協(xié)議之后,系里負責就業(yè)的老師和班上的同學都為她感到幸運,在這個大學生越來越廉價的社會里,能順利簽到這樣一個單位是值得高興的。韻錦自然也高興,但她更不安,簡直不敢想像程錚知道了這件事后會作何反應。
橫豎躲不過,所以晚上程錚打來電話時,韻錦便索性將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說你簽了什么?……你再說一次�!睆某体P的語調(diào)里還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韻錦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無奈只得重復了一遍。
他果然大怒:“蘇韻錦,我發(fā)現(xiàn)你做事從來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我……”韻錦還想辯解,但他已經(jīng)干脆地掛斷了電話。
她連忙回撥他的手機,他哪里肯接,連撥了幾次,他索性直接按掉。
韻錦知道以他的脾氣,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無論她說什么都是火上澆油,心想索性由著他去,或許過不了幾天,等到他發(fā)完了脾氣,就什么都好了�?墒�,兩天,三天……直到第五天,程錚也沒有給她打過半個電話,韻錦開始意識到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于是再次主動給他打電話,他統(tǒng)統(tǒng)不予理會。韻錦心里不是沒有后悔的,她問自己,如果早知道他會有那么大的反彈,她還會不會一意孤行地想要留在這座城市?其實她簽下就業(yè)協(xié)議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太多,現(xiàn)在想起來當真也是太草率了,就像他說的,她竟然完全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又或者,她是故意忽略了這一點,她在賭自己其實沒有那么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