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想要娶的是你妹妹喬兒,只要將你的婚約轉(zhuǎn)移到喬兒身上,兩家依舊可以維持之前的關(guān)系,
可是你一聲不吭的,直接就將將軍府得罪得徹底了,你可知道如今的將軍府,是多少人都攀不上的高枝?”
耳邊是長信侯的聲音,遠遠近近的不真切,有些失真了。
這些年的將軍府,已然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將軍府了,特別是裴君玉,帝王是有意要讓裴君玉執(zhí)掌兩江兵馬之府。
一旦圣旨下來之后,但凡和將軍府沾親帶故的,都是要水漲船高的。
偏偏姜蓁蓁在這個關(guān)頭退了將軍府的婚,那將軍府自然是不樂意的,好好的關(guān)系硬生的僵硬了。
長信侯想著都忍不住抬手,可是眼前的人已經(jīng)紅了眼,只得泄憤的甩手。
可姜蓁蓁怎么會不知道,裴君玉的前途無量,但是長信侯府需要攀他的高枝嗎?
哪怕要一個庶女,踩著她的肩膀,去勾那秋華也可以?
她像是從來沒有看清過她的父親,那個擔(dān)憂她安全不惜求陛下發(fā)兵,知曉她受傷便千里前往南山府的,是眼前這個人嗎?
是了,從夏云喬來之后,他就變了,不再是她一人的父親。
“所以爹爹就沒有想過女兒嗎?您聽不見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議論女兒,你聽見過嗎?”
姜蓁蓁此刻真的很想要將那些嘲笑她的人,拉到長信候的面前,讓他仔細聽聽是如何議論的。
長信侯自然也知道,但是他并不認(rèn)為被人議論幾句能抵得上,讓夏云喬嫁給裴君玉要重要。
換而言之,如今長信侯不止姜蓁蓁一個女兒,若名聲壞了只要那人是姜蓁蓁,便是低嫁也是嫁得出去的,而夏云喬卻高嫁不了。
既然姜蓁蓁身為嫡女,也享受了二十幾年的侯府榮耀,他也任她任性了這些年,該償還給夏云喬。
一個婚約而已,換一個人也一樣。
但是看著姜蓁蓁眼中的悲切,長信侯后面的話卻是講不出來了,他知道這個女兒向來固執(zhí)認(rèn)死禮,逼迫不得。
“蓁兒,你是姐姐,就當(dāng)是讓讓妹妹可好?”
這句話消散在風(fēng)中,是被月色揭開的破痕。
長信侯府突然開始大興土木,西廂院那邊動土鑿地的聲音一直響不停。
杏兒在外小聲的同人講幾句話。
自從那個二小姐進府之后,便沒有一天的安穩(wěn)過,不是上門來擾小姐就是要弄什么練武場,長信侯偏偏都還依了。
夫人不反駁,小姐又病著,長信候便自發(fā)的撥了中饋下去。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老侯爺?shù)男娜缃穸际瞧L的,當(dāng)然這個話也只敢小聲的自家院子里面講。
講完之后,杏兒才忿忿著一張臉推開姜蓁蓁的房門,發(fā)現(xiàn)她早就已經(jīng)起來了,此刻拿著賬本正在算著。
臉色毫無血色的泛著白,時不時的還要咳嗽幾聲,肉眼可見的柔弱極了。
杏兒本來要抱怨,只得將話都吞了下去。
心中想著要是她是小姐的話,必定掌家的事情都放在一邊,誰愛管就誰管,當(dāng)真不知道偌大府上的柴米油鹽之貴。
“杏兒,將東西放在一旁吧,然后你將本帳交由到娘親房中,由她過目一下�!�
姜蓁蓁合上賬本,皺著眉頭憂心,長信侯府并沒有多少的商鋪可以來支撐。
朝中除了偏枝的幾位男丁,勝任著不大不小的職位,如今府上的那些產(chǎn)業(yè)只能剛好敷出,那里經(jīng)得起夏云喬這樣的大新土木。
“噯。”杏兒將銅盆放在架上,上前接過賬本,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出言。
“小姐,您如今還病著,眼下夫人已經(jīng)回來了,這些事情您可以暫且放下,好好的養(yǎng)病,沒有必要這樣勞累。”
姜蓁蓁搖搖頭倒不是她想要這樣勞累,而是她本來只是一個風(fēng)寒,不嚴(yán)重。
那日在院子外面同長信侯交談之后,因為那句話她立在院子久久不能回神,被夜風(fēng)刮了染了寒。
娘親雖然回來了,但是也是多年沒有了解過府中情況,自然要將之前的賬本算清楚了才好交予,而且現(xiàn)在皇后那邊,已經(jīng)將名單公布了。
后面府中的事宜,可能暫時都不能去碰了,要去同預(yù)選人前往神殿一起學(xué)習(xí),短暫時間的離開侯府。
一離開的話她擔(dān)憂的是,長信侯會不會讓夏云喬學(xué)習(xí)這些,思來想去還是得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好。
“去吧�!苯栎杩人砸宦暼缓髷[擺手,其實她很早就起來了,就為了清算這些賬本。
杏兒拿著賬本離開之后,姜蓁蓁獨自一人洗漱之后,突然就有人過來請她。
是西廂院的丫鬟。
之前都是由杏兒擋了,現(xiàn)在杏兒不在自然直接通報到了姜蓁蓁這里。
她其實是不想要去見夏云喬的,但是想起那晚長信侯同她講的話,還是打算前往去看一看。
西廂院同外面的院子都不同,改了不少格局,還安了一個秋千。
姜蓁蓁到的時候,剛好看見夏云喬坐在秋千上面咬著蘋果,搖晃著腿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眼中都是一種天真浪漫。
“姐、姐姐!”
夏云喬回頭看著姜蓁蓁,她去找了好幾次姜蓁蓁都沒有見她來過,沒有想到現(xiàn)在卻來了,又是驚又是喜的。
姜蓁蓁皺了下眉頭,其實她不太喜歡這樣被人這樣叫。
卻并沒有說什么,身邊帶來的丫鬟,提著東西遞到夏云喬身邊的丫鬟手中。
“宮中送來的花鈿膏�!笨粗脑茊掏犷^想要看是什么,但是有不敢的樣子。
大概是過模樣于天真了,所以現(xiàn)在看著夏云喬,倒也沒有之前那樣討厭了,所以淡言出聲告知。
“哦,謝謝姐姐。”
夏云喬猜想宮中的東西就是好東西,皇后賜給姐姐的她能送來給自己,應(yīng)該是想要和她交好的,所以眼睛都笑瞇了。
“姐姐進來喝茶罷,小燕奉茶。”夏云喬轉(zhuǎn)身吩咐身邊的丫鬟。
丫鬟欠身,然后轉(zhuǎn)身進去。
姜蓁蓁看著她,不過一月之余倒是有幾分小姐的模樣,假以時日再多學(xué)學(xué),出門也不算給侯府丟人。
夏云喬本來就是自來熟,再加上一心想要討好姜蓁蓁,大著膽子試探上前,挽著姜蓁蓁觀察她的表情。
好在姜蓁蓁只是僵硬了片刻,并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yīng)。
長信侯想要的就是姐妹和諧,她可以裝出來一些表面給大家看。
姜蓁蓁不反抗,夏云喬就是一個借著桿子往上爬的人。
當(dāng)下笑得燦爛,抱著姜蓁蓁越發(fā)的熱情,還和姜蓁蓁講起她院子里面的格局。
姜蓁蓁面無表情的順著看下去。
原本院子不大,但是由于動過土之后,將旁邊的院子推了,直接改成了一個練武場,這個院子格局直逼嫡女規(guī)格。
真不知道夏云喬是真的天真無邪,還是心思單純不知曉。
姜蓁蓁將目光放在夏云喬身上,帶著審視。
她仿所未聞一般,拉著姜蓁蓁往里面走,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被門口梯坎拌了一下,然后直接絆倒在地。
姜蓁蓁看見她摔倒,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撈人。
結(jié)果人沒有撈到,反而看見夏云喬脖子上面,用紅線串著的一個木雕,目光一下定格在上面了。
這樣的她有很多,看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裴君玉做的。
她喉嚨又有些干癢了想要咳嗽一聲,卻不知道為何憋住了,導(dǎo)致僵在原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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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她本是罪臣之女需發(fā)配北地,得皇貴妃出手相救。
皇貴妃彌留之際,將小她三歲的五皇子托孤。
自此她恪盡職守,不僅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還費盡心機為他收攏人心。
不料,他一朝間崛起,榮登帝位。一切塵埃落定,她想:是時候離開,回老宅陪伴爹娘,遠離勾心斗角的囚籠。
可他追來了,眸底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姑姑要扔下我?”自此他切斷她與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不顧她的意愿強加貴妃與她,卻害她險些送了命。
最令她惶恐的是那夜他喝醉了酒,將她壓在床榻上,酒氣逼退他的禮教,修長的手沒入她的衣襟:“姑姑,你的心在哪兒?”她欲掙脫,青年有力的臂膀卻圈成一個籠,眼里欲念瘋狂,恨不得將她吞噬。
她不惜以身葬火,也要逃離。
——接觸過新帝的人都暗道他沒有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沒有心,只是把心給了一個沒有心的女子。
那女子伴他走過孤寂的深宮時光,卻把他拋棄在宮墻之內(nèi)。
他不甘心,也不愿相信她已身死,四處尋她。
——幾月后。江南一家破舊但人滿為患的酒肆迎來一名器宇不凡的客人,客人見到美嬌娘正對著一男子巧笑嫣然,攥緊了衣袖中的手,聲音微啞:“姑姑,跟我回宮好不好?”
美嬌娘斂回笑容,眼神冰冷:“這位客官,你莫不是認(rèn)錯了人?”
任由她怎么反駁,怎么驅(qū)趕,那人似黏上了她,不惜放下他引以為傲的尊嚴(yán),只為求得她一回眸。
16、晉江首發(fā)
夏云喬不小心摔倒了,被人扶起來看著姜蓁蓁木然著一樣臉,盯著自己脖子發(fā)呆。
她突然有些慌張的把自己的衣襟攏了攏,將脖子上掛著的東西遮住。
以為姜蓁蓁沒有看出來,所以揚起略顯僵硬的笑,看著姜蓁蓁:“姐姐,我們走吧。”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姜蓁蓁就被甩開了,聽見姜蓁蓁的聲音響起。
“所以你今天叫我來,其實是想要給我看這個?”
夏云喬沒有聽懂姜蓁蓁說的是什么,其實她就是單純的想要靠近姜蓁蓁的,所以疑惑著一雙眼看著姜蓁蓁。
“姐姐,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那個表情確實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樣子,茫然又無辜。
姜蓁蓁冷笑一聲,突然上前,一把扯開夏云喬的衣襟,將里面的東西拽出來。
“你真的不懂?”
“啊,姐姐,你誤會了,哎,不是的,這個是君玉很久之前給我的,我……”
看見姜蓁蓁將她隨身帶著的東西拿出來了,還當(dāng)著眾人的面扯開她的衣裳,有些委屈的兩眼淚欲掉,像是姜蓁蓁故意在欺負她一般。
其實她自己是有些慌張的,因為那個木雕是當(dāng)年裴君玉交給他的,讓她帶給一個人。
但是后來她故意忘記了,她很喜歡這個,就一直戴在身上,誰都不敢讓看見,沒有想到突然暴露在眾人面前。
姜蓁蓁沒有搭理夏云喬,低頭看著這個木雕。
應(yīng)該是被她拿在手上好些年頭了,都已經(jīng)被磨光滑了,原來很久之前他就已經(jīng)不喜歡她了。
但是姜蓁蓁不明白,都七年的時間了,不喜歡了,為什么連一封信都沒有給她不告訴她,還吊著她經(jīng)常讓裴氏給自己送東西。
一瞬間姜蓁蓁不能接受,一股極大的怨氣好像在她的心里面不斷的膨脹。
“啪——”
等她回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眼前的夏云喬捂著自己的臉,掉著眼淚,兩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姐姐……”
姜蓁蓁的手指還有些發(fā)麻,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浮現(xiàn)起茫然,和警惕,她打了夏云喬?
不太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秀氣的眉頭緊皺著,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事情,她好像每次遇見夏云喬,都會有點情緒不受控制。
但是只要看不見夏云喬的話,她就又是原本的姜蓁蓁。
就像是夏云喬好像會什么特殊的能力一樣,遇見夏云喬后,她就很少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有動作。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這般侮辱二小姐!”
夏云喬身邊的小燕將她護在身后,然后出聲埋怨著姜蓁蓁,一副主仆情深的樣子,活像姜蓁蓁是個氣壓庶妹之人。
而姜蓁蓁身邊的侍女,見不得自家小姐竟然被一個下人出言不諱了。
嫡庶有別,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一個庶女莫說是打一巴掌,即便是發(fā)賣了也觸犯不了律法。
姜蓁蓁還來不及捋清楚那種奇怪的情緒,身邊的侍女就已經(jīng)替她出頭了。
直接抓起擋在夏云喬面前,那個小燕的頭發(fā),抓起來直接啪啪的,打了好幾巴掌。
將夏云喬和姜蓁蓁都打蒙了。
夏云喬是怕的,她沒有想到姜蓁蓁竟然會打她,還打她身邊的人。
姜蓁蓁是真的實打?qū)嵉拿闪�,她身邊的下人都不會這樣,沒有她的示意直接越過她教訓(xùn)人,哪怕是為了她出頭。
“你……”姜蓁蓁覺得荒唐極了,動了動唇,看著夏云喬想要說什么。
結(jié)果夏云喬像是憋不住了,直接上前從侍女手上將人搶過來。
撲通一下跪在姜蓁蓁的面前,讓她后退好幾步。
夏云喬一跪,院子里面的所有嚇人都跪下了,何其壯觀。
“姐姐,求你不要發(fā)賣小燕,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獨占君玉給姐姐的的木雕,姐姐放過小燕吧,要罰就罰我吧�!�
夏云喬還以為是姜蓁蓁發(fā)現(xiàn)了,她脖子上掛著的木雕,本是裴君玉原本要送給她的,所以才會這樣大發(fā)雷霆。
聽說大戶人家都有發(fā)賣下人的習(xí)慣,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燕,十分擔(dān)憂姜蓁蓁要將人發(fā)賣了,所以直接跪在地上想要求饒。
“都是小燕的錯,請大小姐不要怪罪小姐�!毙⊙嘁娤脑茊套o著她,一時之間既是感動又是后悔。
搶在夏云喬的面前對著姜蓁蓁求饒,整個西廂院除了這對主仆,其他人都大氣不敢發(fā)。
她們都不知道姜蓁蓁會發(fā)這樣打的脾氣,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打二小姐,看來兩人不和為真的。
姜蓁蓁還什么都沒有說,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對兩人做什么,誰知道兩人就以受害者的樣子,直接將她坐實了。
若是她不干些什么,反倒是辱了她們演的這場戲了。
“既然你們都搶著認(rèn)錯,我也不好說什么,即便是庶出的小姐,膝下也是值得千金的,這般隨意的就跪在地上認(rèn)錯,
聽爹爹說你在白荼坑待了七年,我很疑惑你在戰(zhàn)場上,也是這樣隨意的給敵軍下跪嗎?”
姜蓁蓁將面上的情緒收拾干凈,露出一個冷笑,低下眼瞼睨視夏云喬。
她的語氣不大,語氣是平平穩(wěn)穩(wěn)的疑惑,落在夏云喬耳朵里面,無意又是一種侮辱。
她在白荼坑有裴君玉護著,無人會讓她下跪。
當(dāng)年她被垣國的人抓走,淪為階下囚的時候,也沒有跪地求饒過,剛才不知道為何,姜蓁蓁給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她很害怕姜蓁蓁,下意識的覺得京都的貴女,都喜歡看人下跪求饒,所以她就跪下了。
“我……”夏云喬聽出來姜蓁蓁話里面的意思,是在懷疑她故意下跪的。
剛想要出言辯解,又被姜蓁蓁打斷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起來,還是不起來。
看著夏云喬臉上的紅一陣白一陣的,姜蓁蓁上挑眉眼,一種自帶的氣場是一般人無法達到了。
“不過,我看你這樣,應(yīng)該是自己覺得自己錯了吧,你想跪著我也不能讓你站著,你且自己清醒一下,什么時候該跪什么時候不該,還有——”
姜蓁蓁目光移動,落在她旁邊將自己縮成一團,極力降低自己純在感的小燕身上。
剛才那股子主仆情深完全沒有了,深怕姜蓁蓁注意到自己。
因為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如今當(dāng)家的還是姜蓁蓁。
哪怕姜蓁蓁要離開一段時間,夏云喬現(xiàn)在再是受寵,那也不過是一個庶出的。
當(dāng)家主母還在呢,隨便一句話就能將她發(fā)賣到腌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