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是奇怪，我明明跟申鶴是初次見面才對，只是因為師妹的身份嗎？”
搖了搖頭，慕北沒有再去想這些事情，她需要開始著手準(zhǔn)備梅比烏斯的實驗了。
希望不要被申鶴師姐看出端倪，否則又得惹出不小的麻煩。
傍晚時分，少女盤坐在山澗旁，這里水流聲湍急，足以掩蓋一些動靜。
“梅比烏斯，我該怎么做？”
慕北攥著那枚邪眼，神經(jīng)緊繃。
“使用伊甸的力量，慢慢激活你手里的那枚神之眼仿制品，將其中的元素力汲取到你自己的體內(nèi)，試著運(yùn)轉(zhuǎn)一下，先感受效果�！�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掌心緩緩浮現(xiàn)細(xì)小的渦旋，黯淡的邪眼很快亮了起來，細(xì)微的紫黑色電光頓時彌漫了出來。
當(dāng)元素力涌入她體內(nèi)的瞬間，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覺陡然浮現(xiàn)而出，慕北瞳孔驟縮，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顫栗起來。
“唔！”
她一手攥緊了神之眼，另一手下意識探出，并指朝身側(cè)揮去，璀璨的雷光從指尖暴掠而出，驀然轟碎了一塊巨石。
“不要釋放元素力！”梅比烏斯低喝道。
“壓制住它！嘗試讓它在你體內(nèi)運(yùn)轉(zhuǎn)！”
慕北連面頰都開始抽搐了。
“運(yùn)轉(zhuǎn)？”
“這怎么可能做到？我根本控制不了元素力的流向！”
此時此刻，她的感覺，便像是有一條渾身長刺的毒蛇，在她的體內(nèi)四處亂竄，不斷刺激著她的五臟六腑，慕北臉色劇變，身體前傾猛然撲倒在地，濃郁的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邪眼脫手飛出，跌落在不遠(yuǎn)處。
慕北胸口不斷起伏，她拼命喘息，掌心的電芒逐漸消退。
“怎么……怎么會這樣？”
她有些無法理解，使用邪眼，就算是消耗生命力，也不可能疼痛到這種地步，否則其他使用邪眼的人，別說使用力量了，恐怕根本就無法忍受住如此疼痛？
“呵，實驗的正�，F(xiàn)象罷了，還算是在意料之中�！�
梅比烏斯微微沉吟。
“你的身體，跟提瓦特大陸之人的身體，似乎存在某種差異，元素回環(huán)無法在你體內(nèi)契合，或者說，需要花費(fèi)更大的代價�！�
“無法契合？”慕北深吸了幾口氣，擦拭了下嘴角的鮮血。
少女突然抬起頭，望向璀璨的夜空。
“據(jù)我所知，擁有神之眼的人，都會在這片星空中對應(yīng)屬于自己的命之座，命之座越是清晰，神之眼能夠發(fā)揮得力量便越大�！�
“哦？”梅比烏斯有些詫異。
“你的意思，無法契合元素回環(huán)的原因，是因為無法找到你對應(yīng)的命之座嗎？”
“我不知道�！蹦奖睋u了搖頭。
她穿越至此，本身并不是屬于此處的生命，神之眼與命之座的關(guān)系，她同樣似懂非懂，根本捉摸不清。
“呵，沒有關(guān)系，這些所謂的命之座、神之眼什么的，在我眼里，不過是那什么神明的障眼法罷了，只要能夠弄清楚事物的本質(zhì)，所有的謎團(tuán)都可以迎刃而解�！泵繁葹跛钩芭氐托Φ�。
“繼續(xù)�！�
“如果怕疼的話，可以換我自己來�！�
“不用！”
慕北坐直了身子，再次握緊邪眼。
次日清晨，天尚未放亮，申鶴走到了慕北的屋前，推開屋門，看著干凈整潔的床鋪，白發(fā)女子微微一怔。
“修行了一整夜嗎？”
申鶴微微蹙眉，雖然慕北在她的幫助下，煉魂清氣凝練迅速，但慕北的身軀，在她眼里依舊是凡人之軀，既然是凡人之軀，那就免不了疲倦。
在山中游蕩片刻，隱約循見慕北的氣息，申鶴很快來到山澗旁，看到少女正在清洗衣物。
“師姐？”
慕北面色如常，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嗯�！鄙犏Q點了點頭。
“練功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勞逸結(jié)合，免得傷神，反倒事倍功半。”
“我知道啦，謝謝師姐�！�
申鶴沒有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慕北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衣服，上面有些扎眼的血漬清晰可見。
“看來得多備幾身換洗衣服了�！�
盡管少女努力掩飾，保持在申鶴面前的正常狀態(tài)，但大半個月過去，申鶴還是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勁。
表面上她不動聲色，但暗地里卻提高了警惕。
這一晚，慕北照例像往常一樣，繼續(xù)嘗試元素回環(huán)的構(gòu)建。
“梅比烏斯，你有幾成把握？”
“你很喜歡問這種愚蠢的問題嗎？”梅比烏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準(zhǔn)確地來說，經(jīng)過這半個月的實驗，我大概測算，如果真的要構(gòu)成一個近乎完整的元素回環(huán)，以你的身體強(qiáng)度，是必然無法支撐到極限的，一旦你意識崩潰，或者身體崩潰，實驗就會失敗。”
“但……這種極限，只是理論上的極限�！�
梅比烏斯語氣陡轉(zhuǎn)。
“實際上，任何人的身體和靈魂，都存在著無限的可能，缺少的，不過是打破桎梏的勇氣、鑰匙和機(jī)會�！�
“你可以將元素回環(huán)理解成這個世界的神明施加在人類身上的枷鎖�！�
“打破它的規(guī)則，人類就擁有無限的可能�！�
“勇氣，誰都可以有�！�
“鑰匙，已經(jīng)握在你手里了。”
“至于機(jī)會……擁有無限的你，還需要我多說嗎？”
“是么……”慕北微微攥緊手里的邪眼。
“那就開始吧�！�
少女隱約有種預(yù)感，如果她真的成功實現(xiàn)了梅比烏斯的猜想，讓這個實驗順利進(jìn)行下去，所導(dǎo)致的后果，對于這個世界，很可能會造成翻天覆地般的影響。
這意味著，不再需要神明的注視，人類也擁有無任何副作用駕馭元素之力的可能。
這樣的事情，那座天空島上的神明一旦知曉，祂會坐視不理嗎？
如此想著，慕北再次向掌中的邪眼凝聚元素力。
劇烈的疼痛讓少女臉色瞬間蒼白。
元素力開始在她的體內(nèi)游走、輪轉(zhuǎn)，試圖在彼此之間構(gòu)建出一道無形的網(wǎng)絡(luò)。
在網(wǎng)絡(luò)形成大半的時候，元素力流淌的速度愈發(fā)緩慢、晦澀，似乎受到了某種無形的桎梏。
慕北的嘴角開始溢血，眼角也微微泛紅。
她的喉嚨之中擠出些許痛苦的低吼。
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她的控制逐漸偏移，元素力的流動，漸漸從開辟元素回環(huán)的脈絡(luò)，涌向消耗生命力的循環(huán)。
少女烏黑的秀發(fā)，隱隱浮現(xiàn)出些許灰白之色。
“慕北！”梅比烏斯陡然低喝道。
就在這時，腦海中那股蘊(yùn)養(yǎng)的清氣自發(fā)涌起，沁入靈魂的清涼感陡然讓慕北模糊的意識微微一振。
“給我……回來！”
刺啦！
凜冽的電弧在少女周身爆鳴了一瞬，旋即再次沒入她的體內(nèi)，慕北七竅盡數(shù)涌出淡淡血腥，但她卻依舊死死控制著體內(nèi)的元素力，流向最后的終點。
腦海之中，那股凝練的清氣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消耗。
極限，又一次瀕臨極限。
但這一次，慕北幾乎無計可施。
還差半寸的距離，卻如同咫尺天涯一般。
少女再難忍受，口中發(fā)出痛苦的低吼聲。
“冰儡隨行！煉氣！化神！”
夜色之中，纖細(xì)的白影從高處落下，一分為二，瞬間貼近少女，她抬手招出一道符箓，與幻化而出的玄冰傀儡，前后探指，陡然疾點在慕北的天靈和后腦。
“堅持�。 鄙犏Q發(fā)髻紛飛，琉璃眼眸之中浮現(xiàn)出濃郁的煞氣。
“我不管你是何來歷，你若敢害她，我必誅你！”
……
“師父，師妹氣息飽滿，不像是靈魂有恙之相。為何您……”
“她的靈魂內(nèi)，不僅沾染有魔神殘渣的氣息、還有不祥深淵之氣，甚至還與其他連本仙都看不透的蕪雜糾纏不清，難以分割�！�
“什么？”申鶴瞳孔微微一縮。
“她自身的靈魂太過脆弱，如果不加以措施，體內(nèi)的魔神殘渣與深淵之氣遲早會將她的意識吞噬�！绷粼平栾L(fēng)真君語氣莫名。
“凡人，無論再怎么強(qiáng)大的凡人，也無法抵擋深淵與魔神殘渣的侵蝕和蠱惑�！�
“申鶴，這一點你應(yīng)該深有體會才對�！�
腦海之中的畫面漸漸消退。
白發(fā)女子渾身氣息激蕩，修為盡數(shù)爆發(fā)，凜冽的寒氣頃刻間彌漫山澗，將湍急而下的清泉徹底凍結(jié)。
第95章
絕不屈從命運(yùn)，無限的蛻變
“師……師姐……”
慕北的意識被申鶴強(qiáng)行喚醒，渾身的劇痛已經(jīng)讓她難以動彈分毫，但體內(nèi)的元素回環(huán)僅差一步之遙，她不能前功盡棄，借助申鶴給予的那股力量，她強(qiáng)行將元素力拼命推向了最后的終點。
嘭��！
少女渾身電芒爆閃，高天之上，原本澄凈無比的夜空幾乎在瞬間陰沉下來，壓抑的黑云陡然掩星蔽月。
噗嗤！
慕北嘴角再次溢出鮮血，她的雙眸在申鶴驚駭?shù)哪抗庀聺u漸黯淡，少女的氣息逐漸消弭，那略顯夾雜著灰白色澤的長發(fā)從耳際垂落下來。
“師妹！”
申鶴急忙扶住慕北的肩膀，她的眸光劇烈震顫，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修為渡入少女的體內(nèi)，大聲驚喝著。
然而，慕北的意識被那狂涌的雷霆徹底撕裂，無論申鶴如何刺激她身體的生機(jī)，都無濟(jì)于事。
“怎么會……這樣……”
申鶴的情緒瞬間有些失控，就連紅繩也無法壓制。
眼前的慕北，仿佛變成了幼時村中那個因魔神災(zāi)禍而死的小女孩，那張銘刻在她腦海深處支離破碎的面龐。
一時間，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煞氣，險些再度翻涌而起。
……
“你生來就是這樣的命運(yùn)！”
“只要活著，就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還不如就這樣死去！換她回來�！�
……
“世人皆避兩命�！�
“一乃孤辰之命，命定親朋離散，孤察一生�！�
“二乃劫煞之命，命定多災(zāi)多劫，命途兇險�！�
“從卦象來看，她命格既犯孤辰，又沖劫煞，殺性極重，是千年難遇、傷人傷己的大兇命格�！�
“需用紅繩縛魂，以免殃及無辜。”
……
昔日父親與削月筑陽真君的話語還依稀回蕩在耳畔。
兩滴極淡的清淚從白發(fā)女子的眼角緩緩滑落，那如琉璃般晶瑩的眸中，充斥著濃濃的迷茫，她抱著少女悄無聲息的身軀，抬起頭，望著漆黑的高天。
“這……就是命嗎？”
轟�。�！
震耳欲聾的雷霆陡然響徹天際，凄美的閃電劃破長夜，淅淅瀝瀝的雨水灑落下來，噼里啪啦地砸在冰冷的大地上。
“師父……”
“我對不起師妹。”
咔嚓！
暴掠而來的閃電，都是從天而降，筆直地朝著山澗墜落而來。
白發(fā)女子豁然抬頭，抱起少女的身軀，陡然急退，但那電光卻似盯準(zhǔn)了她們，竟也緊跟著變了方向。
“意生冰身！”
陡然化形而出的玄冰傀儡，指繪符箓，迎上電光，硬生生將其撞碎。
申鶴微微喘息，她抬起頭，望向頭頂不斷匯聚雷光的陰云，流溢著煞氣的眼眸陰晴不定。
“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她抱住少女身軀的胳膊微微一緊，敏銳地感覺到少女體內(nèi)有一抹新的生機(jī)在緩緩凝聚。
“師妹？”申鶴聲音顫抖。
轟�。�
高天之上，天雷滾滾，仿佛神靈之怒，呼之欲出。
白發(fā)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隱約明白了什么，將慕北的身體放下，手掌低垂，一柄寒氣凜然的長槍驀然浮現(xiàn)而出。
另一手緩緩抬起，璀璨到極致的符箓陡然在指尖顯化而出。
那琉璃般的眸光落在渾身被血污覆蓋的少女身上，凝望許久，白發(fā)女子緩緩回眸，背對著她。
……
“申鶴小女，本仙于你尚有一言。”
“……”
“你命格雖艱，但這命格并非從一而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