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璃月二字落罷，移霄的雙眸迅速黯淡，渾身失去了所有力氣，倒在血泊之中。
理水疊山真君顫抖地伸出羽翼，將他抱住。
“璃月……”
“璃月！”
“我記住了�！�
“我記住了！”
“但是，你撐住啊，帝君要聽到你親口轉(zhuǎn)告給他啊，移霄……”
鹿獸的身軀在他的懷中徹底失去了生機(jī)，理水疊山真君呆呆地望著他。
“移霄�。�！”
轟！
歸終擊退奧賽爾，瞬間倒卷身軀，掠過山間，出現(xiàn)在山腳下。
她看著理水抱住移霄的身軀無聲落淚。
緩緩踱步上前。
理水疊山真君抬起頭，看到了少女。
那本該絕美的容顏此時此刻卻變得千瘡百孔，無數(shù)塵沙般的烙痕浮現(xiàn)在少女的面龐上，還在緩緩擴(kuò)張，她那頭烏黑的青絲也在此刻盡數(shù)化作了沙土般暗沉的顏色。
彌漫的煙塵徹底將她的身軀籠罩，雖然看不見她四肢的模樣，但理水知曉，恐怕比起面龐的損傷，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伏下身子，似乎想要試圖伸出手撫摸鹿獸的臉龐。
但她的手……卻始終沒有探出那滾滾煙塵。
少女沉默著。
她閉上雙眼，又一次站起了身。
“理……水……”
理水疊山真君聽到她那幾乎快要嘶啞到失聲的嗓音，喃喃道：“塵神大人……”
“保護(hù)好……自己，保護(hù)好……還活著的人�！�
“拜托了。”
“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她轉(zhuǎn)身的瞬間，無盡的塵沙將她殘破的容顏徹底掩蓋……
唯有一雙眼眸。
充斥著極致的悲慟與怒火。
少女踏上山巔，看著那些再次卷浪重來的魔神們，看著那洶涌的洪水，看著那朝她獰笑的漩渦魔神。
眼底那朵赤色的火苗，瘋狂地?zé)�，徹底點(diǎn)燃了琉璃般哀傷的眸子。
“摩拉克斯……”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炙熱氣息，在一瞬間徹底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充斥了她的靈魂意識。
“如果我能夠擁有像你那樣強(qiáng)大的力量……”
赤色盡染雙瞳，彌漫臉頰，緩緩化作一張赤紅色的塵沙面具，勾勒出塵沙吞沒漩渦的紋路。
“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了……”
她周身彌漫的灰塵，仿佛被點(diǎn)燃了一般，那一粒粒細(xì)微的沙塵，化作赤紅的砂石，整片天際，暗沉的沙海頃刻間照亮了滿目瘡痍的世間。
“我到底……都守護(hù)了些什么呢……”
少女喃喃輕語，恍若失魂落魄。
她空洞地抬起眸，望向下方的汪洋，一股讓靈魂瘋狂戰(zhàn)栗的大恐怖自冥冥之中泛起，讓所有的魔神腦海徹底空白。
奧賽爾瞬間自爆了一個腦袋，強(qiáng)行打破了那股來自靈魂的恐懼籠罩，它開始瘋狂地逃竄，還覺不夠，再次崩碎一個頭顱，讓速度飆升到了極致。
八虬和螭龍緊隨其后，甚至燃燒了部分命魂，也要拼命逃離此地。
少女漠然注視著它們狼狽逃竄的身影，她身形微微傾斜，挾裹著那漫天赤塵，轟然向下墜落。
赤塵與汪洋瞬間交融，那洶涌的海水迅速開始蒸發(fā)。
那些奔逃的魔神盡管速度再快，還是被赤塵沾染，渾身軀體被迅速焚噬，連同靈魂在內(nèi)，一絲一毫也未曾留下。
水位迅速下降，露出一座座廢墟的殘骸。
天衡山上，留云、理水等眾仙看著這一幕，神情有些難以置信。
“那是……歸終？”
“真的是她嗎？”
“是她�！崩硭B山真君眼神悲傷。
“也只會是她�！�
赤塵席卷大地，洪水倒退，根本無法抗衡。
關(guān)山隘口，扎根于此的千巖重嶂露出水面。
而在那赤塵掠過的瞬間，塵沙上的赤色在接觸到堅(jiān)固的磐巖時，悄然避開，只留下柔軟的細(xì)沙，輕輕撫摸著磐巖的輪廓。
那些本該被巖元素力徹底塵封的巖石，在塵沙的撫摸下，變得柔軟起來，堅(jiān)固的外殼緩緩散去。
浮現(xiàn)出其中千巖軍將士的身影。
蘇醒之時，他們的意識還停留在被大水吞沒的瞬間，呆滯地站在原地，沒有緩過神來，只是看著胸口的水位線緩緩下降到腰部、腿部、踝部，然后徹底褪去。
“我們……還活著？”
眾人彼此對視，只覺得恍若一夢。
“塵神大人！饒命！”
“求求您放過我們！”
“我們愿意成為您的仆從！為您效力！”
“求您饒過我們吧！”
歸離北岸，魔神們的哀嚎此起彼伏，它們渾身被赤塵沾染，一邊竭力擺脫，一邊試圖求饒。
然而它們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魔神們開始怒吼、發(fā)狂、詛咒，甚至燃燒命魂暴走。
但等待它們的結(jié)果，只有消亡。
唯有反應(yīng)最快的八虬、螭龍和奧賽爾逃出了歸離原。
可赤塵沒有放過它們的打算，追到了浩瀚大海之上，誓要將它們徹底誅殺。
奧賽爾徹底怕了。
它忍痛割裂了自己的一部分身軀，留下來吸引注意，隱蔽本體潛入深海。
螭龍更是慌不擇路，沖上了北側(cè)的陸地，瘋狂逃竄。
只有八虬，被赤塵追上，掙扎著嘶吼，但卻無濟(jì)于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化作塵埃。
奧賽爾的殘軀也同樣如此。
直到這一刻，赤塵的蔓延終于停了下來，它緩緩?fù)嗜�，回到歸離原。
它已經(jīng)喪失了所有的意識。
本能地想要尋找歸處。
最后，它停在了一處枯萎的花叢中。
凝聚出少女的身形。
少女臉上戴著的那張赤塵面具漸漸散去……
露出一張殘破不堪的面龐。
不知過了多久，赤足的白衣男子走到她的身邊，艱難地蹲下身來，遲疑地伸出手，想要將她輕輕摟住。
無數(shù)細(xì)微的塵沙，在他指尖觸碰的瞬間，陡然散去。
“摩拉……”
“……克斯。”
只余下一道冥冥之中的低喃，在花叢內(nèi)，經(jīng)久不絕。
PS：歸終篇完結(jié)，故事大多根據(jù)瑣碎的文案編織而成，用這么多章的篇幅寫這個故事，作者費(fèi)了很大心力，想得很費(fèi)腦子，勉強(qiáng)寫出了符合形象的故事。
第181章
地脈逆流而上，再見即別離
漆黑的潮涌中，四周盡是斑駁流溢的淋漓波光，少女睜開了雙眼，她如同一抹浪花，在大潮內(nèi)隨波逐流。
我……死了嗎？
摩拉克斯……
我好像……看到你了。
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變得空落落的。
那些千余年來積蓄在心頭的情緒，那些親身經(jīng)歷過的一切，像是漸漸從她的腦海之中逝去，鮮艷的色彩變得黯淡，只留下灰白的殘影。
以及……那場夢。
慕北。
少女黯淡的眸光微微晃動。
她想起來了。
愛莉希雅……伊甸……帕朵……華……櫻。
她，是慕北。
她是被地脈吞噬，被地脈洪流沖刷，迷失在了地脈曾經(jīng)的記憶里。
那記憶太過真實(shí)，也太過漫長，讓她甚至以為自己便是塵之魔神歸終。
如果不是小北……還有那股力量的出現(xiàn)，她恐怕直到現(xiàn)在，意識也無法蘇醒，會永遠(yuǎn)沉沒在地脈洪流的深處，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循環(huán)。
少女嘗試動彈身軀，但地脈洪流的壓力太過沉重，她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意識喚醒身軀的機(jī)能。
可就在這時，慕北感覺到周圍的洪流涌動似乎漸漸停滯了下來。
怎么回事？
就在她疑惑的瞬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緩緩開始朝著相反的方向涌去。
地脈洪流……
倒轉(zhuǎn)了方向。
那股壓力似乎也在一瞬間消弭無蹤。
慕北艱難地抬起胳膊，手掌試圖在四周抓握什么，但什么也抓不住。
“這是怎么回事？”
身下的洪流不斷加速，逆流而上，慕北抬起頭，她看到那朦朧流光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抹明亮的星點(diǎn)，散發(fā)出潔白的光澤。
那是……地脈的出口。
“謝謝你�！�
如塵沙般輕柔的聲音拂過耳畔，讓少女瞳孔微縮，她驀然回頭，卻沒能看到任何身影的存在。
“你是……歸終？！”
“你在哪里？”慕北陡然喊道。
“我并非那位魔神……”
空無的聲音依舊回蕩在耳畔，縹緲無蹤。
“只是此處地脈記錄她過往而產(chǎn)生的殘響……”
“那位魔神，早已死在了數(shù)千年前的戰(zhàn)場之上，你在此處地脈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過是虛假的幻象……”
“但無論如何，我要替她謝謝你。”
“你做到了她曾經(jīng)付諸生命也未嘗實(shí)現(xiàn)的遺憾……”
“也讓我見證了……”
“即使身為微末塵埃，亦可手掌弒神之怒�！�
那聲音溫柔地笑了。
“雖然……我很想讓你留下，還想再見證你走過更多，但是……”
“我不能那樣自私�！�
“你應(yīng)該回到你所在的地方，去銘刻更多屬于你的痕跡，去守護(hù)……那些你所珍視的存在。”
“如果……如果可能的話……幫我……不，幫她多照顧一下璃月……照顧一下……他。”
縹緲的聲音漸漸散去，周圍的斑駁流光陡然變得耀眼起來，慕北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力量不斷向上推去。
然而就在此刻，慕北望著上方的目光陡然收縮，她看到幾縷金光從那地脈出口掠入，朝著她涌來。
“那是……摩……鐘離？！”
金光纏繞在自己的身軀上，將她不斷拽去。
“等等！鐘離！”
慕北幾乎是用盡渾身力氣急聲喝道。
“她沒走，她還在！”
“歸終……歸終！”
金光悄然交織，修長的身影將少女護(hù)在身后，那黃玉般淡漠的瞳孔注視著眼前的淋漓波光，他的雙眸微微晃動。
倒卷的洪流在這一瞬趨于靜止。
一抹淡藍(lán)色的身影，浮現(xiàn)在他視線的盡頭。
她長發(fā)輕舞。
她衣袖微揚(yáng)。
她驀然回首。
她嫣然一笑。
“摩拉克斯，好久不見�！�
鐘離凝望著她，沉默了許久，他的聲音極輕。
仿佛蘊(yùn)著千種情緒，萬般滋味。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