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聽到她的話語，花散里輕輕一笑。
“好�！�
“小姐，您真是位溫柔的人�！�
溫柔么？慕北并不覺得，她只是覺得原本普通的行動，似乎多了某些沉重的意義。
雷櫻花種在將一處封印的污穢牽引出來后，便消散不見了。
慕北再次尋找了一株雷櫻。
試圖感應(yīng)它的力量。
只不過這一次，慕北沒有再看到那棵神櫻大樹的幻象，而是直接得到了雷櫻花種的跟隨。
沿著紺田村東北方向的山路前行，原野的盡頭處，有一座荒廢的祠堂。
在花散里的指引下，慕北取得了第二枚鎮(zhèn)物。
“跟之前一樣，我便不跟小姐一同進(jìn)去了，還請小姐千萬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掀開被巨石掩蓋的大門，原野下方的洞窟內(nèi)漆黑一片，有了方才的經(jīng)歷，慕北知道只有當(dāng)鎮(zhèn)物放置解開封印后，才是危險到來的時候，在此之前，她倒不至于太過緊張。
只不過方才她體內(nèi)的赤塵之力消耗過大，必須得恢復(fù)一下。
可是等慕北抵達(dá)了神櫻樹根的封印旁邊，卻赫然發(fā)現(xiàn)，她還沒有放置鎮(zhèn)物解開封印，那紫黑色的潮涌就已經(jīng)泛濫成災(zāi)，彌漫得到處都是。
這一處封印的威脅，顯然比上一處還要大！
“神櫻樹的損傷太嚴(yán)重了，必須立刻引出污穢才行。”
少女來不及猶豫，牽引著雷櫻花種的力量映照周身，避開那些紫黑色潮涌，快步來到祝禱臺前，將手里的鎮(zhèn)物狠狠按下。
轟�。�
地面微微顫動，封印破除，漆黑的浪潮陡然翻涌而起，直接朝著慕北撲來。
“凝！”
少女猛然低喝，赤塵之面覆蓋，花靨璧君的力量再次解放，彌漫的塵沙將她的周身包裹。
借著雷櫻與赤塵的庇護(hù)，慕北頂著那噴涌的黑潮，強(qiáng)行朝著神櫻樹根沖去。
這一次，她的手掌甚至還沒來得及觸摸到樹根，那猶如潮水般的邪祟低語再度在耳畔響起，令她的腦海刺痛不已。
“唔……�。�！”
慕北咬緊牙關(guān)，卻依舊忍不住低吼了起來。
“蘇，你在嗎？蘇！”
“慕北小姐，你太心急了，當(dāng)以自身安全為重，怎可如此逞強(qiáng)？”
“這種力量，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夠徹底消除其對你的影響……”
黃綠色的眼眸再次于少女白皙的眉心張開，朦朧的光芒護(hù)住慕北的天靈，令那陣陣刺痛和噪音減輕了許多。
慕北成功來到了神櫻樹根的面前。
她拼命地喘息著，使出渾身力氣，強(qiáng)行將手掌探進(jìn)黑潮之內(nèi)，死死貼住樹根。
這一刻，慕北的瞳孔劇烈顫抖。
眉心的天慧之眼似乎也變得渾濁起來。
靈魂之海內(nèi)，蘇的意識化作一卷枯葉，懸于少女劇烈發(fā)抖的魂體上方，朦朧的光芒垂下，抵擋著周遭黑氣的入侵。
但就在慕北手掌觸碰樹根時，那彌漫的黑氣瘋狂暴漲，已經(jīng)不是他可以輕易抵擋的存在了。
“如此邪異的力量……”
“竟連我都……”
咔嚓！
凜冽的紫光一閃而沒，瞬間擊散了無數(shù)黑霧。
蘇微微一怔。
“這股雷電之力，威能怎會如此巨大？”
“不對，是克制？”
第216章
滌罪誅邪之刃，撕碎那片天
在蘇的感知內(nèi)，那道紫電的威能并不大，但對黑氣的殺傷力卻極強(qiáng)。
但即便如此，在源源不斷的黑氣涌入下，就算加上那道威力驚人的紫電也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慕北小姐，請你加快速度，或者及時撤離，否則你的靈魂會被這些邪異的黑氣觸碰�！�
然而，此時的慕北，即使是蘇的話語，也已經(jīng)聽得模模糊糊。
她的意識內(nèi)，盡數(shù)充斥著各種殘破的畫面。
“殺！殺！殺！”
滿臉黑血的武士神情猙獰，他的面龐上，只剩下了隱約可見的猩紅雙眼。
“以吾身，鑄永恒！”
刀刃斷裂的幕府大將，面對漆黑的獸潮，仰面大笑，慷慨赴死。
有垂死的天狗，雙翼斷裂，身軀殘破，拼命撕碎了眼前的怪物，慌亂沖入山林，奔行至一處尚且清澈的泉眼。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面目全非的臉龐，以及那被侵蝕后的瞳孔，沉默了片刻，幽幽嗚咽。
旋即抬起利爪！狠狠刺入心頭！
漆黑的血，從她的胸腔灑出，頃刻間浸透了山泉。
腥臭……而滾燙。
他們是那場災(zāi)禍之時，親歷其中的蕓蕓眾生。
此時此刻，在少女的意識內(nèi)盡數(shù)浮現(xiàn)。
刺耳的喧囂，猙獰的怒嚎，凄厲的咆哮。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就在慕北的意識近乎崩潰的時候，冥冥之中，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申告白辰……”
“鎮(zhèn)魂之由……”
影向山上，鳴神大社之內(nèi)，所有的巫女圍坐在一起，閉眸禱告，那齊聲高揚(yáng)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影向山頂。
神櫻樹下，手持神楽之鈴，八重神子輕輕搖晃，在紛飛的漫天花雨之中舞蹈。
她嫵媚的眼眸始終凝望著面前的神櫻樹，泛起淡淡紫芒。
“神櫻，你聽見了嗎？”
“人們的禱告與祈愿……”
“請將她們的心聲與渴求，傳遞給那正在以命相搏的執(zhí)火者耳畔，將她的力量，化作湮滅一切漆黑污穢的雷霆，滌蕩邪祟�！�
狐耳女子喃喃低語。
神楽鈴晃動，鈴聲清脆。
在那宏大的人聲浪潮之中，無比悠長。
“畏畏神威……誠惶誠恐……”
“畏畏神威，誠惶誠恐。”
“畏畏神威！誠惶誠恐！”
巫女們其音雖柔，齊聲喝下，卻似舌綻春雷，浩浩蕩蕩。
而她們的聲音，仿佛伴著神櫻樹的花落，隨風(fēng)飛舞，浮現(xiàn)在慕北的耳邊。
少女驀然睜眼，瞳中似有雷光閃爍。
系統(tǒng)空間內(nèi)，櫻色原野上，手握劍刃的狐耳女子眉頭緊皺，她注意到了慕北外界的危機(jī)，但此刻的她也幫不上什么忙。
“慕北小姐，你可不能輸在這里�！�
然而就在這時，櫻的神情微微一怔，她低下頭，腰間的劍刃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幾欲出鞘。
“這是……”
“剎那？”
“慕北小姐？！你……你居然……”
所謂剎那，不過是在生與死的一瞬，方才能夠展露出的奇跡。
陰風(fēng)彌漫的荒野上，滿臉血污的武士僵硬地?fù)]舞著戰(zhàn)刀，周圍的異獸不斷撕咬著他的身軀，他卻早已感受不到疼痛。
腦海里什么都沒有剩下，只有妻子與兒子的面龐被漆黑的潮水漸漸淹沒。
將軍大人……救救……
他們……
視野漸漸模糊，意識將要彌留。
那一刻，一道渾身翻涌著雷霆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她握著那泛著淡紫色光芒的虛幻劍刃，只一劍，所有的異獸頃刻間化作虛無。
武士枯槁的目光微微僵住。
少女回眸一顧。
銳利的眼眸閃爍著凜冽的電芒。
但就在那僅有的一刻對視，她的眼中還是流露出了些許柔和與哀傷。
武人的生與死，為情義。
黑潮彌漫的海灘旁，獸群沖垮了幕府軍的防線，為首的幕府大將劍刃斷裂，他已無顏離去，毅然向著獸潮撲去。
陣線失守，獸潮沒入，是他的過錯，他沒有完成宮司大人吩咐的使命，對不起大御所大人的信賴和重托。
將軍面甲下的臉龐垂落淚水，他被獸潮撕扯得支離破碎，只能看著那群猙獰的惡獸，踏著他的身軀，朝著遠(yuǎn)處的峽口沖去。
失神之間，他即將離去的眸光，卻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即將失守的防線上，纖細(xì)的身影持劍而出，佇立在那里，劍影騰挪，劍光翻涌，凜冽的雷霆撕碎了意圖靠近的異獸。
他的視線被少女察覺，少女抿唇輕笑，泛著電芒的眼眸內(nèi)，充斥著溫柔的情緒。
她沒有說話，只是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此處防線，我會替你守住。
將人的生與死，為忠心。
幽暗深邃的山林間，干涸的山泉已然被漆黑覆蓋，失去所有力氣的身影趴倒在泉水旁，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強(qiáng)大血脈，強(qiáng)大的生機(jī)，成為了此刻折磨她難以死去的痛苦。
呼吸刺痛，身體刺痛，腦海里盡數(shù)充滿了痛苦。
為什么，為什么還沒有死去……
天狗……影向役從……
不……
她顫抖地抬起頭，望向遙遠(yuǎn)的天邊，那里……曾是百鬼夜行與天狗食月之處，掙扎著伸出手，想要抓住。
然而此時此刻，已經(jīng)被漆黑的烏云和濃郁的陰風(fēng)徹底籠罩。
為什么……
臨死的一刻，都不能讓我看到那片天，那輪月……
我好想……
再來一次……
天狗食月……
輕輕的腳步聲從耳畔響起，天狗的身軀已然僵硬，她無法轉(zhuǎn)過頭，聲音也極其微弱。
“走……”
“我會……傷你……”
少女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垂眸，俯身與她對視。
她輕輕拭去天狗臉上的污血。
“再堅(jiān)持一下，再一下就好�！�
“我會讓你看到你想要看到的那片天，那輪月�！�
她攥緊了腰間的長刀，那抹泛著淡紫色光芒的劍刃，在這一刻，徹底化作實(shí)質(zhì)，凜冽的雷霆瘋狂地匯聚在她的眉心上。
匯聚出一道纏繞著電芒的劍刃印記。
少女眼眸微抬，劇烈顫動的雷霆在瞳孔間掙扎，旋即涌出。
“這一刀……”
“名喚剎那……”
“只為滌罪！誅邪！”
天狗呆呆地注視著這一幕，那抹雷霆般的刀光倒映在她的眼簾中，沖霄而起的紫光，斬?cái)嗔岁庯L(fēng)，斬?cái)嗔撕谠�，陡然撕裂了那陰霾籠罩的天際。
分明是圓月的光輝，在她眼里，卻成為了破曉的晨曦。
妖物的生與死，為渴求。
它們渴求自由，渴求生存，渴求信仰，為了心中的愿望，它們愿意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這就是……”
“我的剎那……”
狂涌的雷霆撕碎了染指少女周身的漆黑之物，慕北驀然抬眸，眉心處雷光劍刃的印記熠熠生輝，她掌心虛握，一柄閃爍著電芒的長刀浮現(xiàn)而出。
“霆雷誅邪，給我碎！”
轟�。�！
少女揮舞長刀，驀然斬下。
那噴涌著紫黑色液體的神櫻樹根，在這一刀下，安然無恙。
但周遭彌漫的漆黑潮涌，卻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被劍刃挾裹的滔天雷霆頃刻間碾作虛無。
“慕北小姐……”
靈魂之海內(nèi)，看著消散一空的黑氣，蘇的語氣有些復(fù)雜。
“那是櫻的剎那之力……”
“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慕北小姐的剎那之力了�！�
“愛莉希雅……你說得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