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霍水仙早料到那個什么春姨會來這么一手,雖著急,但礙于目前情況尚不明朗,沒頭沒腦的掙扎只會無濟于事,反而讓自身處境得到惡化。眼下,冷靜窺伺方為上策。天無絕人之路,相機行事,總會有辦法脫身�,F(xiàn)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底線之上盡量言聽計從,從而減輕其防備之心。
霍水仙靜靜躺在床上,將前前后后發(fā)生的事情一個個在腦中梳理了一遍,看是否有關(guān)鍵點被她遺漏了。新聞爆出的騙術(shù)眾多,但她卻從未見過有此類似的。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騙術(shù)也在與時俱進。也不曉得自己是倒了什么潑天血霉,落到這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
心里再煩躁,也敵不過慢慢爬上眼的困意,腦袋昏昏沉沉,伸手揉著后腦勺的大包,緩緩閉上眼,呼吸漸勻,淺淺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畔突然傳來緊張呼喊,霍水仙迷迷糊糊睜眼,卻是春姨。
原來,不是夢。
見她醒來,春姨頓時如釋重負,松了口氣,“還當你又醒不來了,起來用飯罷�!�
“這就來�!被羲善鹕眭列�。
面前飯菜雖可口,她卻不敢多吃,只象征性地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謊稱自己身子尚未恢復(fù),沒有胃口。
春姨倒未生疑,只塞給她一件青色紗衫,令她換上。
霍水仙乖乖換上紗衫后就隨春姨下了樓,再次穿過頭先去茅廁走過的回廊,在一個岔口左轉(zhuǎn),又行出一段路,來到后院。
院中,有十來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身上所穿青衫與春姨拿給她的一模一樣,只見,女孩子們在一位紅衣女子的指導(dǎo)下,搖曳腰肢,盈盈擺動。
霍水仙挨個看了一眼,青青不在里面。
姑娘們在見到霍水仙后,均面露訝異之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上下左右地瞧。
數(shù)十雙眼睛盯地霍水仙心頭發(fā)毛,下意識想躲,卻在瞥到身后的春姨時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紅衣女子注意到了霍水仙的窘迫,掩面輕咳兩聲,眾姑娘方回神般移開目光,繼續(xù)舞動,但仍有時不時側(cè)目而望者。
春姨搖步至紅衣女子身旁,附耳私語。
霍水仙雖聽不見她們交談的內(nèi)容,但看著紅衣女子表情的變化和偶爾投來的目光,約莫能猜到她們所說與她有關(guān)。
“確是奇事,未料想她竟活過來了。”紅衣女子聽完春姨所說之事,用一種驚奇又欣喜的眼神端詳著霍水仙。
春姨又是擠眉弄眼,又是拍著胸口,表情豐富至極,紅唇一張一闔,吐辭如連珠,“誰說不是,給我嚇得喲,我還當詐尸了呢。閣主走前可是交代了,要是她沒死,就別讓她走了,我這會兒把她放你這,你好好跟她說說,開導(dǎo)開導(dǎo),順便讓她恢復(fù)恢復(fù)精氣神兒,身子骨要是還成,就也叫她開始學學�!�
紅衣女子頷首道:“她大病初愈,不可太急,慢些好�!�
春姨眉開眼笑地道:“春姨最放心你了,你有分寸,就照你的來�!�
未防霍水仙再出幺蛾子,春姨抬手招來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如柱子一般定在院里。
霍水仙不禁啞然,這春姨未免太過謹慎了。她會傻到大白天就暴露出自己想要逃走的想法,直接與他們起沖突?
春姨走到壯漢跟前,仔細交代了幾句,壯漢點了點頭,安排妥當,春姨又偏首看了霍水仙一眼,方邁腿離開。
春姨走后,霍水仙不由松了口氣,轉(zhuǎn)而打量起了紅衣女子,看方才春姨對紅衣女子的態(tài)度,想必紅衣女子比較能討春姨歡心。
紅衣女子煙視媚行,宛若一朵嬌艷海棠,朝著霍水仙款步走來,發(fā)覺霍水仙正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瞧,忽而掩嘴一笑,溫婉嫻雅,絕色天資,身上有一種難得的古韻之氣,乍一看,倒真容易叫人以為她并非現(xiàn)代女子,直將霍水仙看地發(fā)了神。
好美的女子。
☆、水中之人
“可是看夠了?”紅衣女子丹唇微啟,輕笑出了聲。
霍水仙色令智昏,不過,她并未有舉止失禮被人戳穿的窘迫,反倒坦坦蕩蕩地對上紅衣女子眼眸,笑道:“失禮,姑娘如何稱呼?”
蘇喜舉止大方,體態(tài)纖盈,眼波如酒,流盼之間,令人神迷心馳,“蘇喜,聽春姨說你叫霍水仙,人如其名�!�
愛美之人,人皆有之,霍水仙也不例外,她沒能免俗地對眼前這個不可方物的美女生出了好感,不過好在理智尚存,在不知其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也不敢大意,左顧右盼了一圈,壓低了聲兒問道:“蘇姑娘有沒有看到與我一起的那個姑娘?”
蘇喜擺首道:“你來時便只一人,我不曾看到有別的姑娘與你同來�!�
霍水仙對蘇喜好一番審視,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要么就是她確實沒有看到過,要么就是她跟他們一起在演戲,霍水仙一時間也很難分清她話中虛實。
蘇喜眨了眨眼,往霍水仙頭頂上掃去,目光滿懷關(guān)切,輕聲詢道:“你今早為何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
樓上摔下來?她什么時候從樓上摔下來過?霍水仙決定不與蘇喜爭辯這件事情的真假,應(yīng)著她的話說道:“就是頭有些痛,其他還好�!�
“那就好,你今早將我們好一通嚇,我們都還睡著,就聽到外面一聲巨響,跑出來時便瞧見你倒在樓下了,請了大夫來瞧,大夫都說你……”蘇喜沒再說下去。
霍水仙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接下她的話:“大夫說我沒救了,是吧?”
蘇喜局促地點點頭。
“哈哈,”霍水仙長笑兩聲,語氣玩笑地道:“就當我起死回生了罷�!�
蘇喜也柔婉一笑,“活下來就好�!�
霍水仙話頭轉(zhuǎn)了個彎,“不知蘇喜姑娘來此有多久了?”
蘇喜眼簾垂下,似在回憶,良久,緩緩?fù)铝丝跉�,“有好幾年了罷�!�
好幾年了?難道這么多年都沒有想過要逃出去?霍水仙越想越覺得這個地方可怕,連人的意志都被消磨殆盡了。雖是無奈,卻不得不妥協(xié),她不由得同情起了被關(guān)在這里的女孩子們,都是花一樣的年季,卻無端遭受了這般對待。
這些天殺的,該遭天打雷劈才是,暗暗咒罵一番,由于太過激動,不慎引發(fā)頭暈,霍水仙一陣目眩,趕忙央道:“蘇喜姑娘,我身子尚未恢復(fù),頭痛難忍,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我向你保證不出這個院子,行么?”
“身體要緊,你快去那邊坐坐罷。”蘇喜善解人意地允許,又指了指一旁石桌。
“姑娘面慈心仁,終有好報�!被羲煞鲋~,緩步朝石桌走去。
坐了足足半柱□□夫,頭暈之癥總算開始好轉(zhuǎn),霍水仙支額冥思,心里一團亂糟,始終靜不下心來,無意間瞥到院角處的一口水缸,缸里荷花正放,霍水仙坐立難安,索性起身向荷花走去。
“荷花啊荷花,你說說,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才好?”霍水仙摸著荷葉,喃喃自語。
一條紅色小魚忽地從荷葉底下游過,霍水仙一喜,忙湊近了看去。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引得正在跳舞的姑娘們紛紛停下,不解地看著正在水缸前捏臉揉腮的霍水仙,都在猜測到底是何事讓水缸前的女子驚慌大叫。
“這……這是誰?這不是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霍水仙本是想湊近看水中的小魚,未曾想竟在水缸中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而這張臉分明又是自己的倒影。
任其平日里遇事再沉著,此時也冷靜不下來。
霍水仙內(nèi)心一陣恐慌,雙腿一軟,跌坐在水缸前。
霍水仙奇怪的舉動嚇壞了蘇喜,蘇喜快步跑過去,在她面前蹲下,擔憂地道:“水仙,發(fā)生了何事?怎的如此驚慌?”再一摸她額頭,竟沁出一撲冷汗。
霍水仙一把抓住眼前皓腕,神情慌亂不安,愕然問道:“蘇喜,你……你快告訴我,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你不是霍水仙嗎?”蘇喜反倒被她問的一頭霧水。
“我是霍水仙,我不是我,我到底是誰?這踏馬到底是誰?”霍水仙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水缸,她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表達出自己此時的驚愕,她在水里看到的這張臉究竟是誰?
“水仙,你為何不是你?你到底怎么了?踏馬又是何人?”蘇喜被她幾句話給繞暈了。
霍水仙看著蘇喜的眼睛,瞳孔里那張無比陌生的臉,分明有血有肉地長在她頭上,驟然緊攥雙拳,猛然站起,探向水缸。
她捏臉,水中的倒影也捏臉,她張嘴,水中的倒影也張嘴。霍水仙用力朝自己臉上打了一拳,這清晰的疼痛感怎么也假不了。
這一切的跡象都表明,她是她,但她卻又不是她。
“蘇喜,你……你告訴我,這里到底是哪里?”霍水仙緊緊地抓住蘇喜的胳膊,杏眼圓瞪,眼神?}人。
“藏香閣�!碧K喜被她抓的生疼,眉頭微微隆起。
霍水仙將頭搖地像一只頑童手里的撥浪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這是哪個國家?”
“國家?玄國�!�
“玄國,玄國,玄國�!被羲稍谀X中迅速搜索了一遍,沒有搜索到這個國家的半點信息,現(xiàn)代沒有,古代也沒記載,難道這是一個沒有被載入歷史的國家?
那她現(xiàn)在是……是……是怎么回事?穿越了?霍水仙瞬間如五雷轟頂,不敢相信,死魚眼一般悚然地盯著蘇喜,“當朝皇帝是誰?”
蘇喜小聲說道:“陸玄磯,在外面你可不能直呼皇上名諱,不然是大不敬。”
“陸玄磯�!被羲赡睦锫牭眠M去蘇喜的叮囑,只喃喃地重復(fù)著這三個字,但是任她百般回憶都想不起歷史上有過姓陸的皇帝。
種種奇異的事情都指向一個事實,那就是,她不是被綁架了,而是她穿越了,還穿越到了一個歷史上未有記載的國家。
這就是為什么春姨和大夫在看到她醒來后會如此驚愕,為什么她們都說沒有看到過青青,為什么自己的衣服被換了,為什么自己的包不在了,為什么這里連一點現(xiàn)代的痕跡都沒有。
不是她們在騙她,而是青青和她的包包、手機等所有東西都不存在于這個完全陌生的時空。
這個古怪的認知闖入腦海里后,霍水仙全身力氣好似剎那間被抽的一絲不留,她搖搖晃晃往后踉蹌了數(shù)步,整個人顫抖如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這種彗星撞地球、天打五雷轟的事情竟然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為什么是她?憑什么是她?她在現(xiàn)代有愛她的爸媽,有死黨青青,有和藹可親的老師和朝氣蓬勃的同學,她再過一年大學就畢業(yè)了,她將要步入社會,走向工作崗位,她還要談戀愛、結(jié)婚、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
這么多事情她都還沒有做,怎么能讓她穿越到一個根本沒有聽說過的朝代?
霍水仙突然悲從中來,一把抱住蘇喜,埋在她懷里嚎啕大哭,眼淚肆無忌憚地往外翻涌,哭聲越來越高,所有的委屈與不滿、滿心的疑惑與憤恨全部在此時發(fā)泄了出來,她快要崩潰了。
院里的姑娘無一不被霍水仙怪異的行為驚住,跳舞的動作都忘記繼續(xù),均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時不時交頭接耳討論著這個不知為何傷心大哭的姑娘。
霍水仙這幅模樣叫蘇喜心腸一軟,伸手將她攬住,以為這個姑娘是為自己的遭遇及處境所悲,遂伸出手輕撫她的后背,柔聲安慰道:“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在這里,盡管失去了自由,但是絕對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你別看春姨有的時候很兇,她對我們這些姑娘就像娘一樣親,很是照顧。這里還有很多姐妹,她們的年紀都和你一般大小,你剛來,一時半霎難以接受,也是自然,后面慢慢就適應(yīng)了�!碧K喜看著這個才十五六歲的女子,心里不禁涌出一絲心疼,想當初自己剛進來時也是如此,只是時日一久,便也強迫自己淡忘了。
親身經(jīng)歷過了,看的多了,縱使有心也與死灰無異。
本是一番勸慰,但蘇喜的話卻叫她哭的更加厲害,她所穿到的這具身體,應(yīng)當是被那個什么閣主帶回來準備訓(xùn)練了做舞姬的�;羲梢幌氲阶约簩⒁谶@看不見未來的地方為別人縱情歌舞,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過著這枯燥乏味毫無半點自由的日子,她就悲憤不已。
為什么偏偏就是她?為什么偏偏是她霍水仙?她有何錯,要用這種無可挽回的方式來懲罰她?
以前總覺得大學生活無聊,天天不是上課,就是回寢室看電視,要不就是跟青青鬼混,單調(diào)至極�?涩F(xiàn)在,莫名其妙地穿到了一個自己從未聽過的國家,生死難卜,一只自由的小鳥硬是被折斷羽翼丟進這暗無天日的歌舞坊,連單調(diào)乏味的日子都變成了癡心妄想。
青青,她的青青啊�;羲纱藭r此刻無比想念這個老是跟她拌嘴卻又總是出現(xiàn)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的女孩兒。她不開心了,青青便拖著她去學校周圍的小吃攤挨個吃個遍,和她一起站在鬧市中間大吼,毫不顧忌往來路人的目光。她看恐怖片害怕了,青青嘴上嘲笑她膽小如鼠,一點女子氣概都沒有,但卻一直強調(diào)里面的鬼怪都是演員演的,鬼怪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想到這里她又悲憤地哭了起來,她最想念的就是爸媽,最擔心的也是爸媽。爸媽將她撫養(yǎng)長大,她都還沒有盡一天孝,就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里,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遠離爸媽,而且離開的如此徹底。不知道爸媽現(xiàn)在知不知道她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不知道爸媽在知道后會不會抱頭痛哭?不知道青青現(xiàn)在是不是在罵她讓她趕快滾起來不許裝睡?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不能認命,她不能待在這里,她要回去,她想念不肯給她重新取名的爸媽,想念那個老是調(diào)侃自己名字的青青,想念老師,想念同學,想念她所在時代的一切一切。
她記得她是在玻璃棧道上暈倒了之后才來的這里,那她是不是再暈倒一下就能回去了?
思至此,霍水仙猛地推開蘇喜,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毫不猶豫的撞向了離自己最近的柱子,然后帶著微笑倒了下去,身后還傳來蘇喜急切的呼喊,她的頭很痛,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直至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漸漸消失,終于歸于一片死寂。
☆、回穿計劃
好香啊,什么味道這么香?肯定又是青青在噴香水,她最臭美,但凡出門,都要噴上一點氣味淡淡的香水,好聞,而且不膩。
被香氣熏醒的霍水仙不由得笑了,剛想對青青進行一番人道主義調(diào)侃,腦袋上冷不丁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當下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伸手按住額頭,緊著揉。疼痛感稍微淡去后,才吃力地睜開眼。
誰料,入眼的景象讓她大感悚然,眼前的粉色紗罩,扎眼無比。
只是屋子中間多出個冒煙的香爐,香爐里散發(fā)出的香氣,和她在夢里聞到的一模一樣。
驚恐之余,霍水仙開始懷疑,昨天撞那一下,力道是不是太輕了?
力道不重,卻非常扎實,導(dǎo)致她現(xiàn)在連思考一下都隱隱作痛,又沉悶地閉上眼,準備將自己翻天覆地的思緒捋上一捋。奈何頭實在痛得厲害,心中又混亂一片,絲毫靜不下心,只得暫時放棄,伴著香味竟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咕嚕嚕~”肚子叫的無比歡實。
回鍋肉、糖醋排骨、炸雞、紅燒鯉魚……抱著被子啃起來的霍水仙口齒不清地念著她平時最愛的美食,在夢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水仙,別吃被子了,起來吃飯罷。”
在夢里越吃越餓的霍水仙瞬間被人搖醒,眼睜睜看著一桌美食煙消云散,她怒氣沖沖地睜開眼,正要把起床氣撒在這個擾她美夢的人身上,誰知面前卻出現(xiàn)了一張妖媚卻絲毫無艷俗之感的臉,一雙水盈盈的桃花眼正滿含笑意地看著自己,窩了一肚子的起床氣當場消去大半。
而此時,肚子又發(fā)出一一聲尷尬的抗議。
“蘇喜,是你啊。”霍水仙垂頭喪氣地摸著前胸貼后背的肚皮,滿臉都寫著沮喪二字。
“是我,餓了罷,餓了就快些起來,我給你帶了飯菜�!闭f話間,蘇喜走到桌旁,麻利打開她進門后就放在桌上的雙層食盒,從食盒里端出兩樣清炒小菜和一碗白粥,笑盈盈道:“你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這第一頓不可吃得太過油膩,我給你帶了兩個素菜,一碗白粥,希望還能合你胃口。”
看著蘇喜忙碌的身影,霍水仙吸了吸鼻子,她與蘇喜素不相識,卻是她來這個世界里對她最好的人,不由得觸景傷情了起來。
蘇喜將碗筷擺好,“別多想了,總要活下去不是�!�
霍水仙頂著暈沉沉的腦袋下床,蝸牛步走到桌前。
“咳咳……咳咳……”她吃得太急,被噎住了。
“別著急,廚房還有,吃不夠我再去拿,慢著些�!弊谂赃叺奶K喜著手倒了杯水遞給她。
“謝謝。”霍水仙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暖意,接過蘇喜遞來杯子,一飲而盡,隨后放下空杯,沖蘇喜燦然一笑。
蘇喜動作溫柔地摸了摸霍水仙的頭,“慢些吃,以后你便喚我一聲姐姐罷。”
剛把一根青菜送入嘴里的霍水仙在聽到蘇喜這話時不禁側(cè)過頭看向她,輕輕喚道:“姐姐�!�
蘇喜的嘴角微微揚起,笑得和煦,猶如唇上沾了春暉。
霍水仙不禁想,會說話的眼睛大體說的便是蘇喜這般眉眼,有感而發(fā)地吟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嗯?妹妹說什么?”蘇喜沒有聽清。
“說姐姐你長的美呢�!被羲砂胼p佻半認真地道。
“妹妹說笑了�!碧K喜提袖半掩面,模樣嬌羞無比。
霍水仙笑了笑,突然放下箸子,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蘇喜,“姐姐,你能和我說說我暈倒之前的事情嗎?”
“妹妹當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許是撞壞了頭,以前的事情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霍水仙未免漏出端倪,便隱隱告知蘇喜,她可能是失憶了。
“想不起也并非壞事,”蘇喜安慰了一句,又繼續(xù)道:“閣主前日里將你帶回這里時你正昏迷著,中途也醒過幾次,嘴里一直在念叨,都無法穩(wěn)穩(wěn)站立卻要強行出去,好像是要找什么人吧。我和春姨都勸你,可你確是一句也聽不進去,走路踉踉蹌蹌,意識不清,不小心把桌上的好些東西都碰掉了,連銅鏡都打碎了,你當時那樣,我們哪里放心讓你出去��?”
難怪這間房里連一面鏡子都沒有,原來是被她打碎了。
“找什么人?是要找誰呢?”霍水仙似在問蘇喜,似在問自己,又似在問這個身體的主人。
“這個便不得而知了,你當時嘴里一直在念叨著幾個字,似是人名,含含糊糊,聽不大清,興許你要找的便是那人。”蘇喜如是猜測。
霍水仙黛眉一蹙,本就滿腦子的疑問解不開,聽完蘇喜所說之后又多添了一個疑惑。
霍水仙心里不禁自問:你昨日從樓上摔下去也是要去找那個人嗎?你究竟是要找誰?命都不要了也要找到那個人嗎?那個人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嗎?
霍水仙有一下沒一下地夾菜往嘴里送,半刻功夫下來倒也吃了個七八分飽。
吃飯的時候,她一邊思索著這前前后后的發(fā)生的事,一邊計劃著接下來的打算。她要為自己制定回去的計劃,到這里已經(jīng)兩天了,不知道爸媽和青青現(xiàn)在急成什么樣了,她必須得趕快找到回去的辦法。
所以,霍水仙以頭痛為由支走了蘇喜,并讓蘇喜告訴春姨,她身體仍然虛弱,一點力氣也使不出,還需休養(yǎng)。
蘇喜性子單純,自是信了她。蘇喜走之前,霍水仙管蘇喜要了筆墨紙硯,說是想練字靜心,蘇喜不疑有他,便回房替她取了來。
蘇喜前腳剛踏出房門,霍水仙后腳就把門閂推上,以免有人突然闖入。
接下來,她就要開始制定回去的計劃了,未免考慮有失或是有所遺漏,她決定將計劃寫下來。
磨好墨,鋪開紙,霍水仙端坐桌前,右手執(zhí)筆,把自己制定的回去計劃逐條寫下。
Pn
A:
頭部撞擊。
霍水仙毫無根據(jù)地臆測,人的頭部在受到極重的撞擊后說不定會出現(xiàn)短暫的靈魂出竅,沒準兒是個辦法。遺憾的是……這個看似可行的方法昨天已經(jīng)試過,而親身試驗的結(jié)果就是,她仍然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谶@里呼吸著數(shù)千年前的空氣,所以,無需再試。
Pn
B:
借助閃電。閃電是自然氣象,某一方面,還被人賦予神話傳說,值得一試。
霍水仙在執(zhí)行Pn
B
的時候特地跟蘇喜打聽了此地的降雨情況,得知五日后可能會降暴雨,春夏交替時節(jié),多雷雨,正合其意,立即著手準備引導(dǎo)體。
在這幾日里,霍水仙把藏香閣能拿的鐵器全都偷了出來藏入床底。由此導(dǎo)致的后果就是,一入夜,藏香閣的人滿到處找燭臺。平時好端端放在桌上的燭臺,不知是何原因竟忽然間全部不翼而飛,弄得藏香閣黑漆漆一片,只能單點蠟炬。這種時候,霍水仙只能裝頭暈,不知道,沒看到,不知情,別找我,不是我干的。
終于挨到第三日,下晌時便已狂風大作,一到傍晚,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了下來。
霍水仙在柜子里扒出一件花色最難看的衣裳,由于找不到剪刀,她便徒手將衣裳撕成布條,把這兩天偷的燭臺用布條一個個連接固定,當所有的燭臺連在一起后,大概有兩米長。
她趁著夜黑風高、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姑娘們都在屋里休息,連護院都放松警惕之時,偷偷地把纏好的燭臺拖到后院,站在院中最高且她唯一可以爬上去的石桌上,兩只手將束成一條避雷針似的燭臺高高舉起,扯嗓子喊道:“雷公電母,來罷,別憐香惜玉,劈我,盡管劈,往死了劈……”
最后,雷電沒有被引下來,反倒把春姨他們給招來了。
后果就是,她被當成瘋子在房里關(guān)了好幾日,嘴皮都磨破了,說盡了所有她能掰扯上的理由才將春姨說服,接受她沒有瘋的這個事情。
至此,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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