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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當時楚昭王逃亡到安陸,若敖氏的后人斗辛就追隨其左右,為保護楚昭王立了一些功勞。所以在事后論功行賞時,楚昭王就提拔斗辛做了右尹,位置在令尹、司馬之下,卻在普通縣公之上。

    這些事跡,都銘刻在那個被盜墓賊摸上來的鼎上,這處大墓,恰恰就是鄖公斗辛的墓葬,難怪規(guī)格如此之高,不單有車馬陪葬,還有鎮(zhèn)墓獸,能與諸侯比肩。

    聽到這里,黑夫微微一驚:“等等,這若敖氏是鄖公,與那縣左尉鄖滿的家族又有何關(guān)系?”

    “鄖氏?”

    利咸一愣,下意識地啐了一口,鄙夷地說道:“怎可能,若敖是楚國羋姓王孫,為鄖公。鄖氏雖然自詡為貴族,卻只是古鄖國的亡國之余,和我家利氏一樣,只是大夫,只是若敖氏的臣子。不是我胡吹,我利氏當時好歹為若敖氏掌管典籍,可鄖氏呢?只是管廄苑的,給若敖氏提鞋都不配!”

    看得出來,這些年鄖氏混得風生水起,成為安陸最大的地頭蛇,當年與之平起平坐的利氏是有些嫉妒的。黑夫笑了笑,沒有拆穿,于他而言,和鄖氏結(jié)仇就夠麻煩了,聽說這些舊貴族們并非鐵板一塊,反倒值得高興。

    楚昭王、斗辛之后兩百多年里,雖然楚國幾經(jīng)變遷,甚至還被吳起進來改革過一遭,但貴族統(tǒng)治的本質(zhì)依然不變,若敖氏繼續(xù)作為“鄖君”,世世代代統(tǒng)治著安陸。

    時間仿佛靜止,就像楚地停滯不變的階級和社會一般,只是貴族生活越發(fā)奢華,壓榨無數(shù)財富,裝點自己的宮室。

    但外面的世界,尤其是北方的秦國,卻在發(fā)生翻天覆地的劇變!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白起的秦國將軍率軍橫掃江漢,一戰(zhàn)而舉鄢郢,再戰(zhàn)而燒夷陵,三戰(zhàn)而楚王倉皇東竄,屈原悲憤沉江……楚國在此延續(xù)了數(shù)百年的統(tǒng)治,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安陸的若敖氏后人也匆匆逃走,自此之后,若敖氏的事跡,遂成過眼云煙。甚至連斗辛的墓葬,也因為無人血食,變成了墳土荒草一堆。

    民間只留下了關(guān)于若敖氏在安陸有大墓的傳說,卻無人知曉,那墓葬究竟在何處。

    不成想,傳說居然是真的,今日還陰差陽錯,被他們找到了。

    說到這里,利咸不由感慨道:“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爾?不成想,當年若敖氏祖先的這句話,竟成了真��!若敖氏宗族離散后,連斗辛都無法享受血食了,真是可悲,可嘆!”

    所謂物傷其類,作為貴族之后,雖然現(xiàn)在只淪為一介亭卒,但利咸還是為若敖氏的沒落感到惋惜。傳承了六百年的貴族啊,如今卻血食難以為繼,還有比這更讓人震撼的事么?

    可黑夫的內(nèi)心,卻毫無波動。

    ……

    利咸在長吁短嘆時,黑夫面上點頭,心里卻不以為然。

    “若敖氏衰就衰了,有什么好惋惜的?”

    或許是因為前世的熏陶,或許是因為今生的身份,黑夫從始至終都對貴族統(tǒng)治并不感冒。

    懷念春秋的“貴族精神”?豎起耳朵聽聽罷!在貴族們自賣自夸,鐘鳴鼎食的大雅之外,各國國風,是如何歌頌這種生活的?

    《魏風》說: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從上到下的貴族封建體系,使得大大小小的貴族輪番剝削農(nóng)民,野人更是如同豬狗般的存在。

    《豳風》說:無衣無褐,何以卒歲……農(nóng)民忙活了一年,可絲絹、狐皮都送去給貴族“為公子裳”去了,自己卻連褐衣都有不起。

    再看看眼前這位若敖氏斗辛的墓葬,當真是國彌大,家彌富,葬彌厚。棺槨之內(nèi),玩好貨寶,鐘鼎壺簋,輿馬衣被,陪葬品不可勝數(shù),這些東西,還不都是他治下庶民的血汗。楚國雖然也有律法,但在封君領(lǐng)地上,卻形同虛設(shè)。

    與利咸從長輩那里聽來的貴族故舊不大一樣,黑夫也聽母親講過他“大父”“大母”時候的事,卻是從平民視角出發(fā)。在升斗小民們看來,相比于楚國時,秦國治下的安陸,雖然依舊很苦,日子卻比從前稍好了一點。

    如今的秦國還不是秦二世統(tǒng)治的時期,律令雖嚴,但凡事尚有一個限度。

    農(nóng)民不必再向大大小小的貴族輪番繳納貢賦,只需要統(tǒng)一繳清給秦國縣吏的禾租、口賦,每年服一個月的徭役即可。勞役雖重,至少不會出現(xiàn)過去某個貴族頭腦發(fā)熱,在農(nóng)忙時期組織百姓修城邑、獵虎豹的事。

    因為秦對農(nóng)耕的重視,里聚被組織成了生產(chǎn)大隊,百姓們可以從官吏那里借到耕牛、鐵農(nóng)具,盡力耕作自己的土地。而不必擔憂王孫騎著駿馬,追著狐兔,在自己的田畝上橫行霸道,卻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商賈雖然低賤,卻也不會有某位公子勒馬于前,白吃白拿,強買強賣。

    秦律束縛了庶民自由的同時,也約束了舊貴族的肆意妄為。

    秦律杜絕了貴族把持地方的同時,也給庶民打開了一個階級流動的大門。

    官府任命吏員不再根據(jù)家門血統(tǒng),而要考校對律令的掌握,考察真才實學,再加上軍功爵制度,過去注定要永世做農(nóng)夫庶民的人們,似乎也有了一個盼頭……

    數(shù)十年下來,安陸縣百姓依舊一口楚音,卻已經(jīng)不認為自己是楚人,而是秦人了。

    他們開始遺忘統(tǒng)治此地數(shù)百年的若敖氏,卻開始牢記關(guān)系生活的秦法律令。

    這個延續(xù)了千余年的宗法貴族時代,經(jīng)過春秋的禮崩樂壞,經(jīng)過戰(zhàn)國的廝殺洗禮,再被無孔不入的秦律碾過一遍后,與貴族的象征鼎簋一起,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這樣的時代,卻是黑夫這種小人物冒頭的機會。

    黑夫很清楚這一點。

    穿越者是這時代最鋒利的錐子,只需要被放進口袋里,就能脫穎而出……

    而如今,他已置身體制之中,尋找任何扶搖直上的機會。

    正當黑夫和利咸因為若敖氏的故事,各自生出許多想法之際,遠處的里聚人家,響起了陣陣雞鳴。

    雞鳴已過,平旦到了。

    天色依然黝黑,但朝陽里方向的涂道上,卻亮起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火光……

    ……

    一陣冷風吹來,坐在牛車上,朝陽里里監(jiān)門伯毋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了許多。

    他昨夜與敞分開后,一宿沒睡著,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在擔憂事情敗露。

    這幾天里,發(fā)生太多意外了。

    本該順利的掘墓,卻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大雪。

    亭長黑夫第一天上任,就跑來內(nèi)外無事的朝陽里巡視……

    毫無征兆,里東那個與人無爭的公士去疾突然被湖陽亭緝捕,罪名是在縣里拾了遺錢?

    種種事情交織在這兩天,讓伯毋緊張不已。

    他也知道,自己因為貪圖錢財,勾結(jié)盜墓賊發(fā)盜墓,并為其購買工具,轉(zhuǎn)移贓物,已是觸犯了律令,必受嚴懲!

    所以,萬萬不能暴露!

    可惜他沒能勸動敞,如今木已成舟,只能硬著頭皮,按照承諾,趕著牛車去接應盜墓賊們了。

    他現(xiàn)在還能怎辦?只能祈求那黑夫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今夜趕緊將最后一批贓物轉(zhuǎn)移,打發(fā)那幾個盜墓賊走人。

    自己分到的那一份,足夠賣得數(shù)萬錢,一夜暴富了,這也是里監(jiān)門寧可冒險與敞合作,也不主動去官府告發(fā)他得到原因,犯罪的來的錢財,比舉報得賞豐厚得多。

    于是伯毋加速了趕路,等他抵達約定的地點時,卻見那土丘正面點著火把,兩個人影正在墓地后等著他。

    伯毋停下牛車走近一瞧,卻見墓地邊上,已堆著不少漆器、銅器……

    “看來那墓終于打開了,不錯不錯,敞還算守時�!�

    他放下心來,一邊朝那兩個人影走去,一邊笑道:“敞,今夜收獲如此之豐啊,真是慚愧,我果然不該因那亭長黑夫在朝陽里走了一圈,就讓你停下……”

    這時候,那兩個人影也走了過來,其中一人的火把靠前一晃,灼熱的火焰和煙味熏得伯毋閉上了眼,不由口中罵道:“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當然是為了看清楚案犯是誰了�!甭曇衾飵е唤z玩味,并不是敞!

    伯毋大恐,欲逃走,退路卻被另一人封死,他被夾在中間,只得一邊避讓著越湊越近的火把,一邊努力睜眼朝身前那人看去。

    卻見此人身穿赤幘絳衣,正笑瞇瞇地看著伯毋,仿佛在看自己升爵發(fā)財?shù)碾A梯。

    “湖陽亭長……怎么……會是你……”伯毋臉色頓時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者正是黑夫,他站在伯毋面前,晃著手里的繩子笑道:

    “里監(jiān)門,人生何處不相逢�。∥覀冇忠娒媪�!”

    第0071章

    遲來一步

    安陸縣南通夏浦,北達隨、唐,是南郡一處交通要道,所以一年四季往來舟車頻繁,再加上進城買賣的商販、兜售米糧的百姓、北上服役的戍卒,流動人口不少。

    但不管等在外面的人有多少,每日城門開啟的時間,依舊是雷打不動的日出為準。

    然而事情總有例外,臘月十二這天,平旦時分,天還未亮,安陸縣南門便提前打開了。

    夜色中,黑衣黑冠的官吏駕車一馬當先,疾馳而出,身后的車輿上還有二人。

    “那不是縣獄的樂么?”

    守城門的縣卒打著哈欠說道,火把映照下,他一眼就認出,那駕車的小吏,正是縣獄獄掾的屬下,獄吏樂。

    獄掾乃是獄曹主官,負責訴訟刑獄諸事,獄吏則是其手下的百石小吏。獄掾坐鎮(zhèn)縣城,遇上案件,一般會先派獄吏前往案發(fā)地處理。

    所以天還未亮,樂就用緊急憑證,叫開了城門,匆匆?guī)顺龀�,眾縣卒紛紛猜測,一定是外鄉(xiāng)又發(fā)生什么案子了……

    “這一年真是不太平啊。”縣卒也不由感慨。

    他們猜的沒錯,昨夜“人定”時分,夜間宵禁剛剛開始的時候,負責在縣獄值班的樂正趴在案幾上呼呼大睡,卻被獄卒匆匆喊醒,說是外面有外鄉(xiāng)亭卒叫門,有緊急案情要稟報……

    樂被吵醒了好夢,本想讓那不懂規(guī)矩的亭卒在孰里好好待一晚上,但又想起喜大夫那“公務不得拖延過夜”的嘮叨,只得滿臉不樂意地讓人開門,讓那報案的亭卒進來。

    來的卻是他認識的人,湖陽亭郵人季嬰。

    等季嬰磕磕巴巴地講完事情經(jīng)過后,樂的瞌睡頓時不翼而飛!

    他意識到,此事涉及匿名投書、團伙盜墓、里吏監(jiān)守自盜,是一樁不得了的大案!

    事關(guān)重大,樂不敢自作主張,便忙不迭地派人去將自己的上司,獄掾喜請了過來。

    喜今日休沐,在家安歇,但很快就來到了縣獄。他卻不聽樂、季嬰的口述,也不審問涉案的公士去疾,而是先審閱了湖陽亭長黑夫匆匆寫就的爰書,上面有簡略的案發(fā)經(jīng)過。

    秦律的《內(nèi)史雜》規(guī)定,官吏有事請示,必須用書面形式,不得口頭請求!

    喜是個注重法律程序的人,在一切手續(xù)無誤后,他才開始詢問案犯,分析案情,并給出指示。

    “事件緊急,天亮后請求縣尉發(fā)兵相助已來不及,樂,你速速駕駛乘車,帶著季嬰及孔武獄吏一名,出城門趕往湖陽亭,令湖陽亭眾人助你控制朝陽里里監(jiān)門,再令其交代罪行,以及盜墓賊藏身之所。天亮后,我親自帶縣卒過去,將其一網(wǎng)打盡!”

    喜將出城憑證交給樂,樂領(lǐng)命而去,等真正出城時,已是平旦時分了……

    ……

    “獄吏,這案子很大么?方才獄掾如此肅穆,我都不敢吭聲了�!�

    車速很快,顛簸不已,季嬰死死把著車輿欄桿,小心地問道。

    “休說你不敢出聲,獄掾說話時,吾等也是大氣都不敢喘啊,一不小心說錯話就要罰抄竹簡二十枚,誰愿意啊……”樂心中暗暗腹誹。

    上次見面時,季嬰還是案件原告,這回,他卻已經(jīng)是一名郵人,大家同屬于體制內(nèi)的公務員。所以樂也不必隱瞞,一邊駕車一邊笑道:“然也,這怕是十月份開年以來,縣獄接到的第一大案了!”

    且不說難得一見的匿名投書,也不說身為里監(jiān)門,與盜賊勾結(jié)的丑聞,就說那些盜墓賊人。樂分明記得,前幾日,郡里才下發(fā)了文書,郡守聲稱,南郡的盜墓發(fā)穴已經(jīng)太過猖獗,必須治一治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南郡的盜墓源遠流長,可不是這幾年才有的。遠的,可以追溯到伍子胥挖楚平王陵墓,鞭尸三百的故事。近的,也能追溯到五十多年前,秦將司馬錯入夷陵,一把火燒了楚國歷代先王陵寢……

    那場江漢易主的戰(zhàn)爭中,不少楚王、楚貴族的墓被秦軍破壞,許多陪葬品流出,趁火打劫的盜墓賊們因此發(fā)了大財,他們食髓知味,從此就盯上了遍布各地的楚貴族墓,開始瘋狂盜挖。

    雖然捫心自問,對那些楚貴族的墓被盜,像樂這樣種出身平民的秦吏,都會幸災樂禍地說一句“盜得好!”可盜墓再怎么說,都是傷天害理的事,并被律令明確禁止。戰(zhàn)爭期間的破壞是一碼事,和平時期的保護又是一碼事,不管盜的是秦人之墓還是楚人之墓,都該抓起來狠狠處罰。

    如今,郡上文書才下發(fā)幾天,安陸就出了一樁盜墓案。若是能破獲,對安陸獄曹是大好事,若不能破獲,讓盜墓賊跑了,那就得被郡上斥責了,說不定還會扣勞績呢……

    “就怕我已去遲一步,讓那盜墓賊人跑了……”樂如此想到。

    說話之間,天色已經(jīng)漸漸亮了起來,待到太陽完全躍出東方時,樂他們駕駛的馬車,也抵達了湖陽亭亭部外……

    真是湊巧,亭長黑夫剛剛換了一身衣裳,聽到外面的車馬聲,便走出亭舍,朝著樂作揖笑道:“令吏,許久不見了!”

    “黑夫,現(xiàn)在可不是客套的時候�!�

    樂跳下馬車,都來不及回禮,便拉著黑夫的胳膊,急促地交待道:“你請示之事,獄掾已經(jīng)知曉了,此案非同小可,他特地派我前來處理。你且速速去讓亭卒集合,挑選兵器,一刻后便隨我出發(fā)�!�

    黑夫咧嘴:“集合,去哪?”

    “當然是去抓賊緝盜啦!”

    樂理所當然地安排道:“你我先去朝陽里,將那里監(jiān)門拿下,再審問他,從他嘴里撬出盜墓賊藏身之地,之后再……”

    言罷,樂又想起什么來,開始勉勵黑夫道:“說起來,黑夫雖然是第一次當吏,卻手段老道,謀劃機智,不但想辦法揪出了匿名投書者,還隱匿了逮捕他的真實原因,未讓朝陽里里監(jiān)門起疑心�!�

    他拍了拍黑夫的肩膀笑道:“現(xiàn)如今,你這亭長該做的事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只需要按照縣里的指示行事了!”

    樂的心腸很好,覺得黑夫剛上任幾天就遇上這種大案子,縱然他有勇武,知律令,也會有些手足無措。聽聞自己來主管此案,全程負責制定緝捕計劃,黑夫應該會松口氣,如釋重負吧?

    然而黑夫卻只是一臉尷尬。

    樂說話速度太快,不給人留絲毫的縫隙,黑夫連連張口幾次,都沒找到說話的機會,只得無奈地含笑聽著。

    “唉,只希望那里監(jiān)門還未起疑潛逃,更希望他知道賊人藏匿之所……我雖然天未亮就趕過來,終歸是晚了些,就怕那些賊人狡猾,已經(jīng)掘完墓連夜跑了�!�

    等樂終于說完后,黑夫才張口欲言。

    卻不料,滿身血污的東門豹從門里竄了出來,大喊道:“黑夫,那盜墓賊和里監(jiān)門,我都已經(jīng)在院子里綁好了!”

    聽聞此言,正在勉勵黑夫的令吏樂,表情頓時變得十分怪異。

    “黑夫,難不成你……”樂看向黑夫,面色愕然。

    黑夫只得朝樂拱手道:“令吏,我都沒來得及說,那些盜墓賊,連同朝陽里里監(jiān)門……都被我連夜捉來了!人贓俱獲,一個不少!”

    ……

    PS:有事請(也),必以書,毋口請,毋(羈)請。——《云夢秦簡·內(nèi)史雜》

    第0072章

    亂世銅爐

    臘月十二日,正午時分,安陸縣獄掾喜帶著縣尉調(diào)給他的幾名縣卒堪堪趕到,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白跑一趟,六名盜墓賊一死五擒,連那個監(jiān)守自盜的里監(jiān)門也被抓到湖陽亭中。

    黑夫的網(wǎng)不但撒得及時,還撒得漂亮,案犯都被一網(wǎng)打盡。

    摩拳擦掌準備破獲大案的獄吏們有些悻悻然,不過喜卻沒有任何不快,他表揚了黑夫,說湖陽亭長雖然才剛剛上任,但行事果決,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身為亭長,管理一方治安,何時抓賊,如何抓賊,心里都要有一桿秤。黑夫雖然沒有等待縣里的命令,連夜出擊,但這屬于他亭長職權(quán)范圍內(nèi)的自由。

    盡管在抓捕過程中有一名盜墓賊身死,但那人是持刃暴力拒捕,死有余辜——但若是對輕微犯罪者,亭長、求盜故意將其刺死,也要負刑事責任,去做城旦。

    喜最后說道:“我當向縣令、縣丞為你報功,有此功勛,你這試任的亭長,很快就能轉(zhuǎn)成真亭長了�!�

    在秦國,為吏都有一個試用期,一般為一年,有優(yōu)良表現(xiàn)則可以提前轉(zhuǎn)正,轉(zhuǎn)正后,就可以在官職前面加一個“真”字了。喜說,順利的話,從一月起,黑夫便不是“試亭長”而是“真亭長”了。

    “這么說,開春以后,驚就能入縣城學室做弟子了?”

    黑夫心里一喜,連忙謝過獄掾。

    簡單夸了黑夫幾句,喜便開始馬不停蹄地檢查起黑夫他們運回來的贓物。

    “不錯,這果然是斗辛的墓葬明器�!�

    他反復查看那幾個被盜墓賊取出的鼎、簋,洗去泥土,觀察上面銘文,證實了利咸的說法,這墓的確是若敖氏斗辛的葬身之地。

    “贓物都在此處?”喜放下鼎簋,掃視黑夫、利咸、東門豹等人,想要從他們臉上看出破綻來。

    黑夫道:“稟上吏,一件不少,全在這里!”

    秦律里對私藏贓物有極其嚴苛的處罰,等同于盜竊罪。黑夫他們就算是偷偷藏下一件漆器,一旦被查出,就會被立刻開除吏職。若是贓物價值超過110錢,就不是丟官罰款的問題,而要被罰為城旦了……

    所以黑夫?qū)κ窒聜兛吹煤芩�,讓他們不要因為一時貪財,而壞了大事。

    末了,黑夫又好奇地問喜道:“敢問獄掾,這些贓物,當如何處理?”

    在擒獲幾名盜墓賊后,黑夫已經(jīng)粗略地審問了一遍,原來,南郡的盜墓案,以楚先王墓葬所在的夷道那邊最嚴重,江陵次之,安陸這邊倒是不多見……

    可近幾年來,這些盜墓賊開始相互串通,在南郡和楚國鄂地、江南地,也出現(xiàn)了一個專門收購青銅明器、陪葬漆器的市場,以死人器物公然買賣,極為猖獗。

    他頓時好奇,這年頭,就已經(jīng)有古董交易了么?

    盜墓賊們的回答卻讓黑夫大跌眼鏡,原來,這些人盜墓,并不是為了挖古董。那些漆器不易腐爛,隨便處理一下就能當新的賣,青銅明器則能回爐融化,造出新的銅器來變賣。

    黑夫不由感到一絲牙疼,看這墓葬里的鼎簋做工精美,哪怕是那個鎮(zhèn)墓獸,放到后世,擱博物館里,也是吸引眾人眼球的瑰寶。

    結(jié)果這時代盜墓者的處理,居然是把它們當銅料、生活器具來賣。

    “果然,不管哪個時代的盜墓賊,其實都是短視的家伙,這種人除了破壞陵寢,毀棄文物,沒有任何作用�!�

    黑夫記得,前世不少人稍微看了點盜墓,就開始大言不慚,把考古和盜墓混作一談,說什么“考古就是法律允許的盜墓”云云。

    這是對考古工作者最大的污蔑!

    誠然,文、革前后的一些考古,因為時代的特殊原因,的確產(chǎn)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但真正的考古,與盜墓完全是相反的�,F(xiàn)如今,主動發(fā)掘已經(jīng)少之又少,大多是因為工程、盜墓而暴露的古墓,才進行搶救性的發(fā)掘。所以考古工作者們,總是晚盜墓賊一步,看著遍地盜洞和一片狼藉的墓葬長吁短嘆,只能弓下身子,收拾盜墓者的惡行,卻還要蒙受某些網(wǎng)絡噴子的不白之冤。

    盜墓是為了竊取陪葬品,轉(zhuǎn)賣獲取金錢,盜墓賊會使用任何手段破壞墓葬。對于取出的文物,也只會根據(jù)根據(jù)市場價值尺度進行選擇,將大量有重要歷史價值的文物歸于毀棄。

    黑夫前世聽說過,一些盜墓賊將楚墓里絢麗的絲帛帶出后,卻不知如何保護,結(jié)果短短幾天,本可成為珍品,被研究者細心呵護的楚帛衣裳,就碳化成了一堆黑乎乎的垃圾,被扔在臭水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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