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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隨著他的大喊,小陶立刻撿起一根地上的長箭矢,除去箭羽和簇頭,遞給了黑夫。

    黑夫?qū)⑦@根箭桿當(dāng)做絞棒,插在帶狀的外圈內(nèi),提起膠棒絞緊,將絞緊后的棒的另一端,插入活結(jié)小圈內(nèi)固定……

    至此,東門豹腿上的主要傷口,便處理完畢了。

    一氣呵成做完這些后,眼看東門豹腿上的出血算是止住了,黑夫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還好,在這救命的關(guān)頭,他居然將大部分戰(zhàn)場急救的操作都記起來了,沒有掉鏈子。

    隨后,黑夫又把那面魏旗撕下來的帛條當(dāng)成繃帶,包扎東門豹其他大小不一的傷口。有的地方用三角巾包扎,有的地方用螺旋包扎。

    不多時,東門豹身上,便全是絳色的旗條,乍一看,仿佛是裹著旗幟的烈士遺體……

    “呸!”黑夫連忙將這晦氣的想法趕走,他堅信,東門豹是個命硬的人,一定不會死。

    這時候,西城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黑夫立刻喊季嬰和幾個人,扛著一塊攻城時填溝壑用的門板,將東門豹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匆匆往軍營方向抬去。

    他們漸去漸遠,但黑夫懸起來的心依然不能放下。

    包扎結(jié)束后,卜乘試過東門豹的脈搏的氣息,雖然虛弱但還算平穩(wěn),總算是活下一條命來,但黑夫最擔(dān)心的,還是后續(xù)的傷口感染。

    整個包扎過程,沒有任何消毒處理,使用的包扎布料也沒辦法保證干凈,所以接下來,東門豹的生死……

    “就只能看大司命、少司命收不收他了!”

    言罷,黑夫便轉(zhuǎn)過頭,不再考慮這件事,再回到城頭時,見那面魏旗還剩下一些,便好人做到底,幫手掌被箭矢射穿的先登屯屯長也包扎了一番。

    “多謝�!�

    那屯長總算睜開了眼,看著手上打個個八字結(jié)的帛條,朝黑夫頷首致謝,眼中滿是感激。

    “我叫槐木,與屯中眾人,皆是南郡竟陵縣人。”

    “竟陵與安陸不過兩日路程,你我乃是鄉(xiāng)黨,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黑夫笑了笑,再回頭時,發(fā)現(xiàn)不止是自己屯的卜乘、利咸、共敖、小陶等人,連先登屯剩下的那十余人,都在用敬佩的眼神看著他。

    “不知屯長竟會金瘡醫(yī)術(shù)!”

    ……

    黑夫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么會,索性故作神秘。接下來的一刻時間里,他又充當(dāng)了醫(yī)務(wù)兵的角色,為受傷不重的數(shù)人包扎了傷口。很遺憾,先登屯那幾個斷了手,胸腹中了劍的重傷者,早就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前死去了。

    此時此刻,城西已經(jīng)完全被秦人占領(lǐng),大批秦卒一擁而入,多達數(shù)百人,開始朝城南等地進發(fā),掃清城內(nèi)負隅頑抗的殘敵。

    軍法官也登上了城頭,開始清點攻城時的斬首數(shù)量。

    要知道,秦人上首功,為此“捐甲徒裎以趨敵,左擎人頭,右挾生虜�!痹诹鶉搜壑惺鞘挚膳碌�。

    但實際上,作戰(zhàn)過程中,秦卒并不會每殺一個人,就蹲下來割腦袋拴到腰帶上。百余年來,秦軍早已形成了一個規(guī)矩,斬首的事,要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再做,而且得在軍法官眼皮底下進行,這樣才不會因為兵卒們忙于爭搶首級,導(dǎo)致戰(zhàn)斗被逆轉(zhuǎn)。

    “外黃城西,共斬敵首四十二級�!�

    軍法吏手持兩塊大木板,一塊記錄逃兵,是論罪用的。一塊記錄斬首數(shù),是用來論功的。說起來,秦軍登城的傷亡雖然比較大,但當(dāng)場殺死的敵人卻不多,這四十二級首級,還得由幾個屯,按照攻城出力的多寡來瓜分。

    先登屯得十個首級,好讓他們達到“盈論”,讓戰(zhàn)死的人都能有爵位,這個眾人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黑夫所在的屯出力甚多,東門豹更是以一敵眾,守住了城垛,于是他們屯便認領(lǐng)了12個首級。他們這個屯戰(zhàn)死了五人,如今斬獲數(shù)超過戰(zhàn)損數(shù),黑夫好歹是逃過被問責(zé)的危險了。

    蹶張材士、弓手的兩個屯,各自認領(lǐng)5個首級,這是他們應(yīng)得的,尤其是蹶張材士,射死的魏人可不止這個數(shù)。

    此外,填溝壑的屯,扛竹梯的屯,也各得了5級,他們在城下時,也有不小傷亡,總不能讓他們因為沒有斬獲而受責(zé)罰吧。

    總的來說,這種軍法吏按照作戰(zhàn)貢獻,為各屯分配首級,比起誰先砍下腦袋誰得,更為公平。

    然而,如此分配下來,眾人卻沒辦法皆大歡喜。因為除了先登屯計算首級的方式特殊,從屯長到兵卒所有人都能升一級外,其他幾個屯,都得按照軍爵律來計算。

    “得三十三首以上,盈論,百將、屯長賜爵一級�!�

    這么算起來,一百人要斬三十三首才算盈論,五十人,要斬首至少要達到一半,17顆首級才算做盈論。

    眼下,黑夫的屯卻只分到了12個首級……

    這也就意味著,雖然手下的兵卒,譬如東門豹,可以通過斬首升爵。但作為屯長的黑夫,卻沒辦法達成盈論,立下“集體功”。

    豁出去性命拼殺了這么久,黑夫自然不甘心一無所獲,于是在短暫休整,讓傷員留下后,黑夫又帶著剩余的四十人,開始朝城內(nèi)進發(fā)。

    他們必須追亡逐北,殺到斬首足夠為止!

    ……

    隨著秦軍登上城頭,外黃令張耳“抵抗一陣再跑”的打算也落空了,他不得不帶著城內(nèi)眾人,往城北撤退,跟隨他的除了縣卒、門客外,還有不少城內(nèi)丁壯,怕有千余人。

    那個當(dāng)著黑夫面逃走的濃髯輕俠,此刻或許真的已經(jīng)跑到張耳身邊,跟著他一起離開了吧?很不幸,黑夫?qū)埗⒉皇煜�,只感覺自己前世聽過名字,但卻想不起此人事跡成就,大概只是個秦末楚漢的小名人吧。

    所以他更沒法猜出,那個濃髯輕俠門客,竟是歷史上的大漢高皇帝……

    考慮到攻城的人數(shù)較少,害怕城內(nèi)的人一旦無路可逃,會作困獸之斗,于是楊熊也沒有將城圍死,而是圍三闕一,這就使得張耳帶著不少人從城北逃竄。

    但也有沒跑掉的,一些輕俠被涌入城內(nèi)的秦軍困住,在發(fā)現(xiàn)自己難以逃脫后,便扔下了武器,準備投降。

    然而,他們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些殺紅了眼的秦人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然興奮地沖上來,一矛戳死了游俠兒,然后在屯長的指派下,專門有人負責(zé)蹲下來割人頭……

    這就是由軍功爵決定的秦軍作戰(zhàn)方式,就算戰(zhàn)斗結(jié)束了,只要各個屯沒有達到“盈論”,不管對方有沒有投降打算,秦卒都會繼續(xù)殺戮。

    對此,主將也樂見其成,不會制止。因為攻城戰(zhàn)里,數(shù)萬人的大軍,要達到八千斬首,主將才能升級,數(shù)千人的攻城,則需要達到八百級,楊熊可在心里細細算著呢,等到斬首足夠時,他才會讓秦軍封刀。

    城內(nèi)剩下的輕俠丁壯發(fā)現(xiàn)投降依然必死,比起俘虜,秦人似乎對他們的大好頭顱更感興趣,于是便繼續(xù)倉皇而逃,而在里巷中追殺他們的秦卒到處都是!

    此戰(zhàn)之后,外黃輕俠、民夫的心里,對這熱衷于砍人頭的狂熱秦軍,只剩下一個評價。

    “真虎狼也!”

    黑夫他們的屯也在其中,沒辦法,為了剩下的那五顆首級,他們縱使已經(jīng)疲憊,也得繼續(xù)作戰(zhàn)。

    在一個里巷中,黑夫和利咸追上了一個游俠兒,黑夫舉起手弩射中了那人,利咸則過去將此人一劍刺死!

    “這下你也有斬首了。”黑夫?qū)绦α诵�,讓他砍斷死人的頸項。

    “終于能升公士了�!�

    利咸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黑夫有言在先,在屯的內(nèi)部,首級的分配,以殺敵為準。比如東門豹,黑夫便為他算了兩級,好讓這家伙能一次性升兩級,也算對得起他的死戰(zhàn)。

    這時候,屯卒們也從各個里巷匯攏過來,將各自的斬首交上。不多時,四顆腦袋的頭發(fā)扎到一起,擺在黑夫面前,看上去十分駭人。

    “屯長,只……只有四級�!�

    小陶有些羞愧,雖然他們已經(jīng)追殺殘敵小半個時辰,但只得到了四個斬首,依然沒辦法達標(biāo),所以感覺很對不起屯長。

    不過黑夫也沒有怪眾人,整個外黃縣,都已被秦軍拿下,戰(zhàn)斗接近尾聲,敵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經(jīng)很難再有斬獲了。

    這時候,利咸卻有了主意,他狠狠地盯著里閭旁邊的一戶人家,隨即一腳踹開了門,卻見里面有個頭發(fā)花白的魏人老漢,還有一個十余歲的小少年,滿眼驚恐地看向破門而入的秦人!

    “屯長,吾等莫不如……”利咸回過頭,面露兇相!

    “不行!”

    黑夫當(dāng)然知道利咸打算做什么,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

    “可是屯長只差一個首級,便能盈論��!”眾人都開始勸黑夫,在經(jīng)歷一場廝殺后,損失袍澤兄弟后,他們都有些痛恨魏人。

    這時候,里面的老漢也意識到了這些秦人的打算,連忙讓孫兒躲在身后,他朝著門口稽首,用魏國口音求饒。

    “或許這老漢也上城抵抗,或許這少年再過幾年,會成為反叛的游俠兒!”

    利咸指著二人面露兇光:“殺了他們,殺了隨便一個,屯長就能成為不更!”

    黑夫看向屋內(nèi)二人,老漢不斷重重磕頭,涕淚滿面,口中的魏國話,黑夫能聽懂一點,大概就是要殺就殺他,放過小孫兒。那小少年才十一二歲,靠著墻壁,害怕得瑟瑟發(fā)抖。

    “我意已決!”

    黑夫?qū)⒈娙粟s出了這戶人家,朝那驚恐萬分的魏人老丈作揖后,關(guān)上了門。

    他有自己的底線。

    陣戰(zhàn)殺敵,追亡逐北,斬獲首級,他雖然談不上喜歡這種生活,但卻能接受,甚至連殺俘,黑夫也能捏著鼻子去做,畢竟俘虜曾反抗過秦軍,甚至還殺過他們的袍澤。

    但殺良冒功,用無辜者的人頭墊腳,那便是黑夫極度厭惡的了。

    這老頭和少年,在秦人眼里,是外國人。但在黑夫看來,大家都是華夏百姓,何分秦魏?在入伍前,自己的手下們,也在各自的家鄉(xiāng),過著同樣辛苦卻平靜的生活。

    雖說,戰(zhàn)爭中并沒有無辜者,但倘若黑夫今日為了自己的升爵,對著手無寸鐵的庶民舉起屠刀,砍下他們的頭顱……

    那么,距離他有朝一日,化作沒有底線的惡徒,對著滿城庶民,下達屠城的命令,縱容手下奸淫擄掠,也就不遠了!

    黑夫?qū)幙赏睃c升爵,也不愿意被這個紛亂的時代徹底同化,變成自己憎惡的模樣!

    對屯長的決定,利咸等人眼中有些不解,都在為他可惜,但就在這時候,里閭之外,卜乘卻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屯長,大事不好了!”

    他是和共敖一起行動的,如今卻一個人跑回來,黑夫頓感不妙,問道:“出了何事?”

    卜乘滿臉焦急地說道:“共敖和另一個屯的人爭首級!被軍法吏抓起來了!”

    第0128章

    爭首

    黑夫和眾手下來到外黃城南的營地處時,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成了一片“瓜地”——本來空曠的轅門之外,密密麻麻擺滿了無數(shù)圓滾滾的東西,與之相伴的則是濃郁的尸臭和血腥味……

    那些東西是人頭,仿佛是恐怖大片里的場景,黑夫目光所及,全是人頭,有數(shù)百顆之多!

    眼下,秦軍將其一溜排開,為的是論功行賞,早在商鞅時代,就規(guī)定:“以戰(zhàn)故,暴首三,乃校三日,將軍以不疑致士大夫勞爵�!�

    意思是,打完仗之后,要把所獲敵人首級示眾三天,并讓軍法吏加以核實。經(jīng)過三天,將軍認為無誤,就按功賞給眾人爵位。這個過程,就叫做“驗首”。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三月,天氣漸漸變熱起來,大太陽一曬,那個味道,嘖嘖……可以想見,這道程序別說現(xiàn)代人,哪怕在六國的人看來,都會給他們帶來強烈的不適感。

    所以見過類似場景的齊儒魯仲連,在回去以后,便對他認識的人篤定地說道:“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

    其實這話,說的也沒錯。

    就連黑夫他們,都得捏著鼻子走近。不過,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下,卻依然有一群人置身其中,在這片“瓜地”中央指點爭論。一名軍法吏坐在草席上,皺著眉,在手中木牘上記錄著什么,兩名當(dāng)事人則被兵卒縛住按倒在一旁,接受幾個小吏的嚴加盤問!

    其中一人,便是黑夫的手下,鄢縣共敖!

    “法吏!”

    黑夫連忙走過去,他也沒急著詢問共敖犯了什么事,而是按照程序,先朝這軍法吏拱手道:“五百主齮(yǐ)麾下,辛屯屯長黑夫,與辛屯眾人于城中斬獲首級四,請法吏驗首!”

    軍法吏是個國字臉的中年人,四十歲年紀,瞧他的裝束,應(yīng)該是一位“不更”。聽聞辛屯又有斬獲,便讓手下的幾名斗食吏過去將利咸拎著的首級接過來檢查,還囑咐道:“好好檢驗,看是否有孺童、婦女頭顱混雜其間�!�

    一邊說,他還一邊冷笑道:“方才有個屯來獻首,報斬賊十七級,然婦孺之首竟有五級。此等殺良冒功者,按照軍法,無賞,且有重罰!其屯長,至少都是一個不直罪!奪爵,流放戍邊!”

    黑夫聞言,瞥了旁邊的利咸一眼,使得利咸有些站立不安,但他心里卻想著:“我當(dāng)時的意思,也是殺那頭發(fā)花白的老者,也沒有誰規(guī)定,老者不能做輕俠上城反抗。法吏追問起來,眾人保持口徑一致就行了,屯長還是太正直了……”

    黑夫他們的四級斬首,都是實打?qū)嵉臄孬@,所以沒什么問題,很快就和之前城西攻城的12級放在了一起——這片“瓜地”看似雜亂,其實都是按照各屯順序依次擺放的。

    這時候,黑夫才指著十步之外,被小吏盤問的共敖道:“法吏,此人乃辛屯什長,不知他所犯何事,竟被縛于此?”

    “原來是你的部下�!避姺ɡ魮u了搖頭,將事情的經(jīng)過跟黑夫說了一遍。

    原來,一刻之前,有一個屯押送著共敖二人來到軍法吏面前,連帶的還有一個沾滿灰土的頭顱。那個屯的屯長說,自己這個屯在奉命去城北搜索殘敵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兩名正在打斗,爭搶首級的士兵,于是就將他們擒下,帶了回來。

    “我沒有爭首!”

    臉被按在地上的共敖艱難地喊道:“這首級確實是我砍下的!”

    一旁與他對峙的另一人,那個干瘦的秦卒也急忙高呼道:“法吏明鑒!這首級明明是我斬下的,當(dāng)時我正要將頭顱掛到腰上。這時候此人過來了,他自己沒有斬獲,看到了首級,頓時眼紅,又見我瘦弱,竟起了邪念,拔劍來爭搶,我與他就這樣打了起來!”

    “呸!一派胡言,我共敖,豈會做如此下作之事。”

    二人各執(zhí)一詞,軍法吏一時間有些不好判斷。

    像爭首這種事情,他是司空見慣了,每場戰(zhàn)役都會發(fā)生。有時候會出現(xiàn)十多起,甚至?xí)霈F(xiàn)秦軍自相殘殺,砍了掉隊袍澤首級來獻的事。

    因為和其他國家的軍隊不同,秦人對這些血淋淋、臭哄哄、一般人避之不及的死人頭可謂趨之如騖,甚至不惜大打出手。因為在秦人眼中,人頭已不是人頭,而是可以用來兌換爵位的“硬通貨”!

    這時候,軍法吏就要像郡縣里的獄掾斷案一樣,招來目擊證人,一一詢問清楚。

    但不管是和共敖一起行動的卜乘,還是另外那個爭首秦卒“滿”的袍澤,他們趕到時,都只看到二人拔刃相向,卻沒有看到事情的起因。

    軍法嚴苛,作偽證下場凄慘,卜乘和共敖又沒什么深厚交情,當(dāng)然不敢說謊,“滿”的袍澤亦然。所以問了一圈后,軍法吏一無所獲,只能繼續(xù)根據(jù)二人供詞,以及那顆頭顱的特征來做判斷。

    這時候,有一名負責(zé)診治傷病員,同時幫忙檢驗頭顱的醫(yī)者,舉著關(guān)于那顆爭議首級的爰書過來了,軍法吏接過來一看,卻見上面寫著:“驗首級,小發(fā),其左額角有傷一處,長五寸,深到骨,類劍痕也,其頸斷處短而不齊……”

    軍法吏禮記讓人檢驗共敖和滿的武器,發(fā)現(xiàn)都是劍,都沾有血跡,一時間無法判斷究竟是誰殺死了此人,并砍下其頭顱。

    整個過程,黑夫他們都在一邊旁聽,卜乘作證完畢后,湊在他耳邊道:“屯長,共敖在大梁城下被編入我們屯時,曾說過一定要多立功,使爵位不低于屯長,他會不會……”

    卜乘在懷疑共敖,他對這個一直擺著張高傲臉的沒落氏族子弟,一直沒什么好感。

    黑夫卻搖了搖頭,輕聲道:“雖然我也不喜共敖,但以他的性子,應(yīng)該不至于做出爭首的事來。”

    沒錯,共敖一身都是沒落貴族子弟的臭毛病,待人不夠禮貌,傲氣十足,但也正是這種傲氣,讓他不屑于去爭奪一個首級。

    其實在進攻城頭的時候,共敖是繼東門豹之后,第二個躍上城頭的。還在東門豹的配合下,親手殺死了一個輕俠。但在黑夫打算內(nèi)部分人頭時,共敖卻一臉傲然地,將那顆首級讓給了受傷被抬走的東門豹。

    雖然嘴上沒說,但那意思很明顯,他有些敬佩東門豹的勇敢,打算讓出本該屬于自己的斬首,就為了給東門豹湊滿三枚首級,好讓他直接從公士升簪裊——上造升簪裊,已需要兩枚首級。

    “我不至于與一個將死之人爭首�!碑�(dāng)時,共敖是滿臉傲嬌說出這番話的。

    這讓黑夫想起了一個故事。

    南方有只高貴的鳥,名曰鹓鶵(yuān

    chú),它自詡高貴,非梧桐不止,非竹實不食,非甘泉不飲。這時候一只名為鴟(chī)的食腐鳥得到了腐鼠,恰好鹓鶵經(jīng)過,鴟便抬頭大叫,生怕這鹓鶵跟它搶……

    雖然共敖當(dāng)然沒法和真正的“鹓鶵”相提并論,但他的傲嬌,卻和鹓鶵有的得一拼。

    正如共敖漲紅了臉自證的那樣:“若非是靠我自己本領(lǐng)砍下的首級,我才不稀罕憑其立功,豈會與別人爭奪此物?”

    眼看共敖那張臭嘴都開始得罪人,甚至讓軍法吏有些不快,黑夫連忙站了出來,拱手道:“軍法吏,這二人各執(zhí)一詞,從頭顱和武器也無法判明究竟是誰的斬首,我倒是有個主意……”

    “你?”

    軍法吏旁邊的一位小斗食吏有些懷疑地看著黑夫,以為他要為自己的屬下爭氣,便說道:“這位屯長,此事交由吾等法吏處置便是了,你又瞎攙和什么?莫非你也懂?dāng)喟钢g(shù)?”

    “我當(dāng)然懂了�!倍肥碂o禮,黑夫卻不怒反笑。

    開玩笑!抽絲剝繭,查找證據(jù),找出兇犯,這可是黑夫做大秦天狗時的老本行啊!

    黑夫也不惱怒,他不理那斗食吏,直接朝軍法吏作揖道:“下吏不才,在入伍前,乃是南郡安陸縣一亭長,曾破獲過三起震驚全郡的大案。多虧了縣中獄掾、令史指點賜教,這令史之術(shù),斷案之法,我還是略知一二的!不如用我的法子試試看,誰是誰非,孰真孰偽,一試便知!”

    第0129章

    什伍如親戚,卒伯如朋友

    “黑夫……屯長,營中的醫(yī)者說,東門豹沒有性命之�!�

    季嬰跑到“驗首”的地方來回報,得知這個消息后,不止是黑夫松了口氣,其余幾人也直呼東門豹命大,臉色舒緩下來。

    季嬰自己也一顆石頭落到肚子里,他雖然自打在安陸縣城服役認識東門豹起,二人就時常相互嘲諷,看似有怨�?蓶|門豹受傷暈厥,最積極地奔前跑后的反倒是季嬰,不知不覺一年多過去了,二人在黑夫帶領(lǐng)下朝夕相處,已經(jīng)親如兄弟,該吵鬧還是會吵鬧的,但當(dāng)對方有性命危險時,也會盡力相助。

    但季嬰隨即發(fā)覺氣氛不太對:除了辛屯眾人全部聚集在此外,在臭烘烘的驗首之處,還有不少秦卒在旁圍觀,對著眼前的場面指指點點。

    “出什么事了?這是要作甚?”

    季嬰方才在等營中醫(yī)者的答復(fù),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頓覺奇怪,自己屯的什長共敖,怎么被五花大綁,一副遭到法吏審問的架勢?

    他立刻就緊張了起來,怕不是共敖犯事了吧,逃跑?抗命?這可都會是連坐問責(zé)的!黑夫早就向他們警告過,同伍只要有一個人逃跑,其他四個人若是不阻止他,那么最后論罪時,除了逃跑者外,其余四人也要處死!

    “沒什么大事�!�

    黑夫笑道:“且等著吧,有好戲看了�!�

    說話間,一輛馬車疾馳而歸,駕車的秦卒和車輿里的斗食小吏下了車,將車上載著的一具無頭尸體搬了下來,放到了軍法官面前……

    “是這此人么?”

    軍法官讓佐吏先將共敖帶過來,讓他看兩眼尸體,然后令其在佐吏耳邊悄悄給出答案。

    等共敖看完后,滿也被帶過來照做一番。

    二人都給出答復(fù)后,軍法吏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了黑夫一眼,朝他搖了搖頭。

    原來,黑夫出的主意很簡單,既然光靠頭顱已經(jīng)無法判斷究竟是誰殺了此人,那么,就只能讓抓獲二人的屯長,去事發(fā)現(xiàn)場,找回那具無頭尸體了——據(jù)抓獲二人的屯長說,當(dāng)時四下無人,只有那具尸體倒在一株柳樹下,不難分辨。

    黑夫還建議,當(dāng)尸體運回后,先搬一具死在其他地方的無頭尸體過來讓二人辨認。既然是搏斗擊殺,又親手斬下了頭顱,那就不可能對被殺者的打扮身形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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