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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利國?”

    利國揉了揉眼睛一瞧,喊他的,不是同族的利咸,還能有誰?一年多未見,利咸蓄長了胡須,都有點(diǎn)認(rèn)不出來了。

    “利咸你……何時回來的?”利國看著利咸頭上的蒼幘,暗暗吃驚。

    想當(dāng)初,利咸是整個涢水鄉(xiāng)利氏家族的笑柄,他因為是旁支子弟,沒有繼承爵位,家庭窮困,為了養(yǎng)活子女,不得不去做了亭卒,當(dāng)時,族人們對此都不看好。

    果然,一年過去了,湖陽亭的亭長黑夫雖然屢次立功,但這些功勞均攤下來,都不夠利咸升公士。族內(nèi)祭祀時,利國再度笑話了他,當(dāng)時利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拍案而走。

    那是利國最后一次看到利咸。沒過幾天,利咸就被黑夫牽連,被安排北上服役。自此之后一年多杳無音訊,只有一個公士爵被傳了回來,之后又沒了消息,眾人都以為他死了,其家中孤兒寡母三人整日以淚洗面,族長已經(jīng)在商量是否要救濟(jì)了,在族中聚會上,利國也沒少說風(fēng)涼話,說利咸選錯了路。

    “若是當(dāng)初就來我手下為亭卒,那該多好,也不至于殞命于外�。 �

    他當(dāng)時有多得意,再見利咸時,就有多驚訝。

    “族弟,我剛剛服役歸來,卻在此遇到你,還真是巧了。”利咸心中冷笑,面上卻一切如常。

    季嬰是個尖酸的人,一眼就看出這對同族兄弟似有過節(jié),再看利國只是個上造,便眼珠一轉(zhuǎn),開始像昨日一樣,開始出言吹捧利咸,將他的功勞拎出來說了一番。

    “當(dāng)時若無利簪裊出謀劃策,帶領(lǐng)吾等擊敗叛逆,李都尉恐怕要危險了!”

    利國越聽面色越是不好看,過去他在族人面前嘲笑利咸庸碌無能,如今聽著利咸的種種功績,他暗暗心驚,看著利咸的爵位已比自己高,如此一比較,自己反倒是更庸碌的那個人了。

    黑夫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也不阻止季嬰的各種冷嘲熱諷,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一下子,他便理解了在外黃時,利咸急切地想要斬首得爵的迫切心情。

    不過看起來,等利咸回家后,利氏的族長只要不傻,也得重新審視這個衣錦回鄉(xiāng)的旁支子弟了吧?

    這時候,接到門卒的通報后,有個尉史匆匆走了出來,朝門外大聲道道:“黑夫官大夫何在?縣右尉、左尉有請!”

    他用的是有請,而不是有召,面上還帶著笑容,已是極其客氣,但是……

    黑夫官大夫?這稱呼實在太拗口難聽了!門邊一臉嚴(yán)肅的站崗小卒差點(diǎn)沒忍住笑了出來。

    黑夫努力掩飾自己的尷尬,應(yīng)了一聲,帶著眾人繞開本該先被傳喚的小亭長利國往前走去,心里卻暗暗想道:

    “也許,是時候給自己取個正式姓名了?”

    第0200章

    金麟豈是池中物?

    眾人跟著尉史走入縣尉官署,一種熟悉的感覺迎面而來。

    當(dāng)時黑夫剛來到這個時代沒多久,只是個更卒小什長,朝不保夕。靠著更卒演武時抓住的機(jī)會,他得到了杜弦賞識,讓陳百將召他至此,問了他一句話。

    可愿為吏?

    一眨眼,兩年多時間過去了。

    黑夫還記得庭院里這株如同冠蓋的老棗樹,如今樹上片葉不剩,頗有些蕭瑟之感。

    走入院內(nèi)后,其他人被小吏帶去遞交“致”,也就是服役結(jié)束的證明。黑夫則由尉史領(lǐng)著進(jìn)入廳堂,在堂前脫履的時候,黑夫忽然想起,當(dāng)初他第一次來這時,剛干完城旦徭役的苦活,連足襪都沒有,還得赤著腳走在冰涼的地板上。

    再往里,廳堂的放置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左邊是擺放簡牘的書架,右邊是擺放矛、戟、弓、劍,戈五種武器的“蘭锜”,本縣的右尉和左尉則在正中端坐,皆著黑衣,戴竹板冠,等待著黑夫。

    左尉是老熟人了,自然不必介紹,右尉則是新面孔,是黑夫服役以后才調(diào)來的潁川人鄭收,爵位是第7級的公大夫。

    換了兩年前,黑夫才進(jìn)門就得趨行過去,對二人行跪拜之禮,可如今瞧他來了,右尉鄭收立刻露出了笑,竟不顧縣尉之尊,首先起身。眼看一把手都動了,左尉鄖滿不好繼續(xù)坐著,少不得也起身迎接這個他恨之入骨的“小亭長”。

    “黑夫見過兩位縣尉。”

    黑夫微微作揖,這倒不是拿大,他現(xiàn)在是官大夫,按照秦國的規(guī)矩,就算見了縣令,也可以揖而不拜,更別說兩個與他爵位相當(dāng)?shù)目h尉了。

    右尉和左尉亦朝他拱手還禮。

    “我雖未見過黑夫,但來到安陸后,沒少聽說你做亭長時的事跡,真乃少見的干吏。去軍中后,更是屢建功勛,我一直想見見你,可見了之后,才驚覺你竟如此年輕……”

    鄭收已經(jīng)是快四十歲的人了,言談里透著一股暮氣,而黑夫上個月冬至剛過完二十歲生日,的確是年輕得讓人羨慕,如此年輕就是官大夫,十年之后呢?真是不敢想象。

    “我乃后生晚輩,全靠著一點(diǎn)運(yùn)氣,驟然得到功賞,誠惶誠恐,今后還望右尉多多指點(diǎn)�!�

    鄭收主動示好,黑夫當(dāng)然也言語謙遜,不過他也聽說了,這位新來的右尉不如前任杜弦遠(yuǎn)矣,為人懦弱不爭,縣尉官署的大權(quán)掌握在左尉手中。

    不過,只要是個人,就不可能甘心做一個被架空的傀儡,一個印戳子,這次黑夫他們歸來,未嘗不是右尉反攻奪權(quán)的大好時機(jī)呢?

    寒暄幾句后,鄭收請黑夫就坐,坐于左側(cè),正好與左尉鄖滿相對,二人的地位,儼然是齊平了。

    四目相對,黑夫咧開嘴笑了,左尉竟也對他笑了笑,仿佛先前的過節(jié)都未曾發(fā)生過似的。這倒是讓黑夫有些驚訝,鄖滿在他印象里,就一直是個城府很深,極能忍耐的人。

    二人在那不言不語,氣氛有些尷尬,堂上只剩下了縣右尉鄭收的聲音。

    鄭收問了黑夫關(guān)于前線的情況,黑夫只隱去了一些事關(guān)機(jī)密的東西,其余知無不言。

    “十一月下旬下雪后,戰(zhàn)事便基本停了,楚軍退了回去,我軍也開始收兵,將役期已過的老卒解散回家……”

    哪怕秦王對這場仗仍不甘心,但征兵也得講基本法,像南郡的兵卒,再逼著他們在外服役下去,士氣只會進(jìn)一步低落,同時引發(fā)各郡縣對于戰(zhàn)事的不滿,還不如遣散了另招一批,所以黑夫等人才得以歸鄉(xiāng)。

    黑夫心里知道,秦王絕不會善罷甘休,早到春耕結(jié)束,晚到秋收,等國家稍稍從失敗的陰影里走出后,新的動員令就會下達(dá),那才是一場真正的舉國之戰(zhàn)!

    安陸縣,勢必不能幸免。

    但那些事,自然有上令下達(dá),黑夫如今已無軍職官銜,無法越俎代庖地去插手,頂多好心提醒下縣右尉,告訴他兩國尚是敵對狀態(tài),不可松懈了對本地更卒的訓(xùn)練,如此而已。

    這時候,縣右尉也提到縣里對他們這些“戰(zhàn)斗英雄”的安排了,眾人立下大功歸來,身價水漲船高,當(dāng)然不可能繼續(xù)做先前的小吏了,而秦王在褒揚(yáng)李由的詔書里,也要求各郡縣對此次立功的將士,必須委以重任,所以也不敢讓他們賦閑在家,以免被人說成人冷遇有功之人。

    “眾人皆有功勛,本尉當(dāng)然要加以重用!”

    右尉鄭收一改往常的怯懦,今日極其強(qiáng)勢,根本不征求鄖滿意見了,自己就拍了板,鄖滿動了動嘴皮,也沒有提出異議。

    “不過……”

    鄭收道:“黑夫如今已是官大夫,做尉史、游徼皆嫌太小,本尉這里,已經(jīng)沒法安排你了……”

    話音剛末,外面那尉史又來了,稟報說,旁邊的縣令官署有請黑夫官大夫!

    “果然�!庇椅拘Φ溃骸翱h令聽聞你歸來,亦迫不及待要見你,至于如何安排你的職位,還是聽縣君和的罷!”

    黑夫起身,這時候,他才轉(zhuǎn)過頭,走到今日一言未發(fā)的左尉鄖滿面前,拱手笑道:“說起來,若非左尉讓我押送刑徒北上服役,黑夫絕不可能有今日的際遇。黑夫在此替自己,也替隨我錦衣歸鄉(xiāng)的戍卒們,多謝左尉!左尉作為長者,為了提拔本縣同鄉(xiāng)后輩,真是不遺余力啊!”

    鄖滿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幾乎都要發(fā)作了。

    但終究,他還是將這口氣咽下肚里,恢復(fù)了心平氣和,若無其事地笑道:“官大夫謙遜了,日后你我共事的日子,還長著呢!”

    ……

    “官大夫,你得了個什么職位?”

    半個時辰后,黑夫從縣令官署里走出來時,他的八個手下還等在外頭,瞧見他出來,連忙一窩蜂地圍過來詢問。

    黑夫卻賣了個關(guān)子,看著眾人笑道:“都說說罷,汝等各得了什么職位?”

    東門豹已經(jīng)沒了未得兒子的傷心,笑道:“右尉安排我做了北郊鄉(xiāng)游徼。”

    在秦國,地方上的游徼一職,和大夫、不更對應(yīng),讓東門豹做游徼,算是優(yōu)待了,以東門豹的兇名,震懾一鄉(xiāng)盜賊、少年不在話下。

    小陶也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右……右尉讓我,讓我做了屯長,訓(xùn)……訓(xùn)練材官弓手�!�

    小陶的長處是箭術(shù)精準(zhǔn),這兩年,隨著生活好了起來,才19歲的他個子開始繼續(xù)往上竄,眼下七尺出頭,能開更強(qiáng)的弓箭。他的短處則是訥于言語,但作為只負(fù)責(zé)訓(xùn)練的材官屯長,卻綽綽有余,何況還有一個爵位上造的戍卒,被安排做了他的什長,可以代他說話。

    黑夫教導(dǎo)他道:“別緊張,軍營是靠實力說話,到時候你演示一番弓術(shù),眾人便心服口服了�!�

    此外,季嬰被安排做了涢水鄉(xiāng)的郵吏,掌管一鄉(xiāng)郵政。

    其他幾個上造,或是亭長,或是求盜,大多被安排在家附近。

    唯獨(dú)利咸若有所思,黑夫問他,他才道:“我被征召來縣城做尉史……”

    正好,這個職位也與利咸心細(xì),善謀的特性符合。

    利咸摸著下巴道:“吾等得到的職位,都頗合吾等心意,且都在鄉(xiāng)里附近,右尉又不熟識吾等,亦不知眾人才干,焉何能安排得如此妥當(dāng)?莫非是……”

    他看向了黑夫。

    “不錯�!焙诜蜻@才笑道:“是我向右尉提了建言,二三子對這新職位,可還滿意?”

    “正合吾等心意!”眾人皆作揖道謝,對黑夫更加感激,畢竟在黑夫手下當(dāng)了一年多兵卒,果然還是他了解大家啊。

    黑夫猜的沒錯,右尉鄭收的確是想乘此機(jī)會,反攻奪權(quán)。而黑夫他們的歸來,正好給了他一大批現(xiàn)成的人選,可以安插在縣尉系統(tǒng)的各個職位上,擠壓左尉鄖滿的故舊親信,真是瞌睡時送來了枕頭,黑夫當(dāng)然也樂意看到自己的“派系”在縣里扎根壯大,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形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同盟”。

    “汝等赴任后,要對右尉恭敬,唯其命令是從。”但黑夫也有自信,右尉是空降的官,在本地沒有根基,幾年一換,到了關(guān)鍵時刻,眾人還是會聽自己的話。

    “官大夫還沒說,縣令那邊,給你安排了何等職位呢�!奔緥牒闷�,催問道。

    黑夫不以為然地道:“還未等縣令開口,我便說自己才從前線歸來,受了點(diǎn)小傷,打算在家中休養(yǎng)些時日,不打算立刻為吏。”

    “這是為何�。 睎|門豹大驚。

    “廢話!”

    利咸瞪了他們一眼:“如今這小小安陸縣,還有能容得下官大夫的職位么?”

    眾人一想也是,本來安陸縣里,官大夫爵的本地人,就一只手?jǐn)?shù)得過來。若是讓黑夫做鄉(xiāng)嗇夫、倉嗇夫等官,有些委屈他了,而能配得上此爵的主吏掾、獄掾、左尉三職也未空缺。

    “沒錯,與其讓縣令為難,還不如先行婉拒。”

    黑夫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嫌棄安陸縣這魚塘太小。

    他本是一尾金麟,當(dāng)游于云夢大澤,豈能滿足于做池中之物?

    黑夫在等,等李由的承諾!先前送出的人情,也是時候得到第一個回報了。

    在這之前,就在家里做幾天優(yōu)哉游哉的咸魚吧,奔波一年多,黑夫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不過,在黑夫與眾人告辭,騎著馬踏上歸程后,他的一群手下卻沒有散去,而是被利咸重新招呼到了一起,竊竊私語。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讓縣中空缺出適合官大夫的職位來�!�

    “什么法子?”東門豹、季嬰等人連忙豎起了耳朵。

    “很簡單�!�

    利咸陰陰地說道:“讓左尉受咎免職!”

    第0201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豎子黑夫,甕牖繩樞之子也,一時得志,便如此猖狂,竟敢在堂上當(dāng)面辱我!”

    剛回到家中,一直隱忍不發(fā)的左尉鄖滿立刻就爆發(fā)了!他舉起一個漆器,重重往門口砸去,嚇得兩個綠衣女婢驚呼而逃,又差點(diǎn)撞到了聞訊趕來的侄兒鄖雄。

    鄖雄身穿皂衣,頭上戴幘,長了一對細(xì)小眼睛。他雖只是縣中某曹的百石小吏,卻頗有心計,常出言獻(xiàn)策,頗受鄖滿器重。

    “叔父,為了一個小豎子,何必如此動怒傷身?”鄖雄拾起漆瓶,吹去上面的灰,走入室內(nèi),將其放回了原先位置。

    見是自家侄兒,鄖滿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斥道:“當(dāng)初便是你向我獻(xiàn)策,說趕在入冬時,指派黑夫押送與其有仇的刑徒北上。只要途中跑了一兩人,黑夫便要受責(zé)�?扇缃�,他卻平安歸來,還得了爵位,能與我分庭抗禮了!”

    沒有弄死這個小豎子就算了,還讓他抓住機(jī)會越爬越高,如今更回到眼皮底下亂跳,真是叫鄖滿氣憤難平。

    在憤怒之外,鄖滿又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jī)感。

    鄖氏是昔日古鄖國的后代,在楚國時是若敖氏手下的大夫,負(fù)責(zé)管理車苑。到了秦國統(tǒng)治時期,隕氏因積極合作,躋身秦吏之列,儼然成為當(dāng)?shù)氐谝淮笫稀?br />
    可即便如此,他們家的爵位也沒有升的太快,入秦五十年,三代人,一直停滯在大夫。到鄖滿時,才通過一次服役,陣戰(zhàn)斬首立功,升到了官大夫。平均一代人兩級,真是殊為不易。

    可黑夫,只用兩年就坐到了與鄖滿平排的對面……

    鄖滿深以為恥,鄖滿也感到惶恐。

    十多年來,數(shù)任右尉來來去去,都無法撼動他的左尉之職,現(xiàn)如今,因為黑夫的歸來,有了一絲松動。

    現(xiàn)任右尉鄭收,在本地毫無根基,征兵剿賊均要與鄖滿商議,今日突然變得強(qiáng)勢起來,利用他主官的權(quán)力,一口氣將黑夫八個部下,均安排在要職上,或為尉史、屯長,或為一鄉(xiāng)游徼,還有亭長數(shù)名。

    安陸縣尉官系統(tǒng),原本盡是尉氏故舊子弟,忽然間擠進(jìn)來一批“黑夫系”的小吏,占的比重雖不大,卻讓鄖滿心驚。

    這是右尉試圖借黑夫之勢,反攻奪權(quán)的跡象!

    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熾焚,而黑夫黨羽,就是那幾粒燃燒的星火,刺得鄖滿眼疼,卻沒有任何借口阻止這些任命。

    鄖雄聽完后,給叔父倒了一盞酒,雙手奉上,笑道:“我也聽說了,黑夫還得到縣令召見,有意征辟他到縣里做吏,黑夫卻推辭了。”

    鄖滿嘆了口氣:“你以為,黑夫為何婉拒了縣令的征辟?”

    鄖雄道:“他是嫌安陸縣現(xiàn)有的空缺職權(quán)太小。”

    “那你覺得,黑夫欲得何職?”

    鄖雄瞇起眼睛:“若侄兒沒猜錯,他是在覬覦叔父的左尉之職,欲奪之而后快啊……”

    “若真如此,為之奈何?”

    鄖滿看向侄兒,向其問計。

    黑夫羽翼已豐,已經(jīng)沒法像以前那樣,隨便找個借口打發(fā)走了。不但爵位與鄖滿齊平,聽縣中的傳言說,黑夫在伐楚之戰(zhàn)里,救了廷尉之子、秦王之婿,也是這場戰(zhàn)爭的“英雄”李由。他如此猖狂地挑釁,恐怕就是覺得自己朝中有人,肆無忌憚了吧。

    鄖雄卻不以為然:“就算他真成了李由親信又如何?叔父既不歸廷尉管,也不歸李由管,這二人縱使位高權(quán)重,也難以過問安陸之事。”

    這便是秦國律令嚴(yán)明,不許越俎代庖的好處了。

    “侄兒有兩個計策,或能一舉消弭黑夫之勢�!�

    鄖滿急忙道:“快說!”

    “其一,將計就計,從黑夫帶回來的那些戍卒下手!”

    “何解?”

    “我打聽過了,這些人里,發(fā)跡前都是窮困小卒,如今驟然得到官職,定會得意忘形。全縣上下,哪里沒有叔父的故舊親信?先派人打聽其弱點(diǎn),好酒肉者誘之以酒肉,好錢帛者惑之以錢財,只要他們在任上出了一點(diǎn)差錯,違反了一點(diǎn)律法,便立刻令人舉報查咎!落實一個,便重罰一個,不消半年,定能將其掃清拔盡!當(dāng)年未能及時將黑夫這惡根斬除,如今不能再錯過!再借此說鄭收用人不當(dāng),讓他丟了右尉之職�!�

    “善!”

    鄖滿拊掌,但又發(fā)愁道:“然黑夫此子奸猾,又深得屬下信服,有他在縣里,這些計策,恐怕都不好實行�!�

    “這就是侄兒要說的第二條計策�!�

    鄖雄嘿然道:“有句話說得好啊,遠(yuǎn)不如近,黑夫自以為在朝中有靠山,吾等鄖氏一族,入秦后在安陸立足五十年不倒,難道就沒有倚仗么?且靠山就在南郡江陵城,比他近多了!”

    “你的意思是……”鄖滿沉吟起來。

    鄖雄陰陰地道:“叔父可懇求郡上,找個理由,將黑夫調(diào)到個沒有戰(zhàn)事的內(nèi)縣去做無實權(quán),職位卻高的縣曹長吏。待黑夫被調(diào)離后,叔父再將他的眾黨羽,一一芟(shān)夷略盡!”

    “善,此策或可一試�!�

    鄖滿猶豫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對鄖雄道:“去取筆墨來,再準(zhǔn)備好重禮,我即刻就給郡功曹寫信!”

    ……

    黑夫從吹角連營的睡夢中醒來,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天色大亮。

    “不好!”

    下意識地,他一個激靈起身,往有不少疤痕的身上披好衣裳,將劍掛在腰帶上,待要整理被褥時,看著那床嶄新的葛布被子,還有一條保暖的鹿皮毯子發(fā)呆半晌,才想起來……

    “我已經(jīng)不在軍營,我回家了!”

    縱然如此,他依然將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才推門而出。

    迎接他的,是兩個孩童歡快的笑聲。

    黑夫的侄兒侄女正在房檐下蕩秋千,看到黑夫頭發(fā)亂糟糟地出來,最近鬧虱子正兇,被剃了個光頭的陽首先叫道:“仲叔今日睡到莫時,比昨日醒得早呢!”

    已經(jīng)七歲,扎著發(fā)鬟的侄女月正坐在秋千上,她掩著豁牙的小嘴,手指劃拉著臉蛋做鬼臉道:“仲叔先前還讓人早睡早起,自己卻一覺錯過朝食,不羞,不羞……”

    黑夫也哈哈笑了起來,伸了個大懶腰。是啊,他回家三天了,第一日睡到日失(13點(diǎn)到15點(diǎn)),第二日睡到日中(11點(diǎn)到13點(diǎn)),今日已算早了,但還是沒吃上朝食。

    沒辦法,他太累了,從去年十月份離開安陸后,奔波一年有余,在尸山血海間拼殺,冒著隆冬寒風(fēng)在敵境里穿梭,幾乎沒有一個能夠安寢的日子。如今回到家,便連睡了三天飽覺。

    也只有家,才能讓人將一切防備松懈下來啊。

    “陽、月,汝等仲叔一年內(nèi)跑了幾千里路,可累得不行,汝等玩鬧也要有分寸,勿要吵到他……”

    衷提著一把砍柴的鐵斧走了過來,一年多不見,伯兄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衣裳嶄新,不再滿是補(bǔ)丁,人也顯得更有自信了:雖然田典是不入流的小官,可好歹是個吏啊,掌管一里田地,出了門,鄰里少不得都要朝衷作揖,尊稱一聲“田典”或者“衷黑夫帶著一個官大夫的爵位回家后,更是如此,他們家儼然成了整個云夢鄉(xiāng)最富貴的人家,連鄉(xiāng)嗇夫和鄉(xiāng)三老都要專程來拜訪……

    那些衷眼里“位高權(quán)重”的鄉(xiāng)吏,如今見了黑夫,都要恭恭敬敬,因為黑夫的爵位,比他們都高。

    縱觀全鄉(xiāng),唯一能讓黑夫折節(jié)下拜的,也就是與他有師生之名的閻諍老丈了。

    “仲弟真是有能之人,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家會有今天�!敝栽谧约议T檻幾乎被賓客踏破時如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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