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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而安車有封閉的車廂,可擋風遮雨,車身也大,其內(nèi)鋪陳設(shè)施,可臥、可居、可乘,較為舒適。簡而言之,就跟秦始皇陵出土的1號2號車形制一樣。

    安車顯然要比戎車貴重,連同馬匹,一輛的價錢超過了十萬錢,非大富大貴人家無法擁有。

    更別說這安車涂著黑漆,由四匹花斑馬牽引,這意味著,必須是“五大夫”以上爵位者及其子弟才能乘坐。

    除了戎車安車外,后面還有載物的輜車兩輛,車隊的周圍散布了十多個或騎馬執(zhí)矛、或步行帶劍的武士隨從。另有四五個婢女打扮的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車后,均姿態(tài)高傲,對道旁的人不屑一顧。

    黑夫他們主動讓于道左后,那個車隊人馬嘶鳴地經(jīng)過,期間安車的帷幕還掀開,里面有個面如冠玉的小青年朝著黑夫微微拱手。

    黑夫亦遙遙拱手還禮,等這車隊沿著涂道遠去后,一旁滿才訓斥了那個沖動的兵卒一番:

    “你怕不是瞎了眼,看這車隊的架勢,不僅御者衣飾華貴,后邊隨從的騎士仆從長劍在身,幾個女婢也竟衣紈履絲,那位坐在安車里的小君子,定非尋常人家……”

    滿說的沒錯,這些人沒有直行疾馳而過,還開窗對他們施禮道謝,已經(jīng)算極有教養(yǎng)的了,黑夫初來乍到,還沒拜會李由,為了一點小事,在路上與貴人沖突作甚?

    和紈绔在大街上撞碰,一言不合起沖突的劇情,不太可能在秦國出現(xiàn)。因為秦律嚴格,當年商鞅可是直接拿當街馳馬的秦國太子來治罪給大家看的,至今百余年過去了,除了傳遞緊急軍情的傳人,沒有哪家貴人子弟再敢這么肆意妄為,當街馳馬,更別說與人口角沖突,那可算私斗的……

    富貴者比貧賤者,更加熟悉律令,更加小心翼翼。

    不過這場小插曲,又再一次提醒了黑夫,他雖然可以在安陸稱雄,但來到郡城后,這點爵位官職,卻算不了什么。

    這場插曲之后,眾人又在路邊敘了一會舊。滿說他如今在郡尉府任尉史,其他六七人也各自報出了現(xiàn)在的任職,要么是軍隊里的屯長,要么是亭長,甚至還有個做了里典的。

    “里典怎么了?”

    那人在眾人里職位最低,有些沒面子,嚷嚷道:“我好歹也管著幾十戶人家,比戰(zhàn)前只是一小公士強多了!”

    黑夫聞言,不免有些感動,眾人都有各自的職務(wù),今日卻聚集在一起來迎接他,足以說明他們對黑夫的感激和敬仰,黑夫心中亦十分欣慰,當時的付出,終于收獲了豐厚的回報。

    “這批人雖然目前大多只是升斗小吏,但他們卻是我在郢縣立足的基石�。 �

    這還只是郢縣,聽滿說,江陵那邊也有十多人,推而廣之,當日追隨黑夫突圍、轉(zhuǎn)戰(zhàn)的數(shù)百兵卒,如今都得到了升爵任職,遍布南郡十八縣。

    “或許,這將成為我的第一筆政治資歷呢!”

    如此一想,與利咸、季嬰、東門豹等鄉(xiāng)黨屬下告別后,孑然一人來異地赴任的孤獨感覺便沒有了,黑夫心中只生出了一股豪情。

    “有了這些南郡兵作為憑借,南郡十八縣,我何處去不得?”

    ……

    經(jīng)過此事,黑夫?qū)τ谠诒苋温殻钣删毐男判�,更多了幾分�?br />
    眾人都是臨時告假出來迎黑夫的,黑夫也要趕在太陽落山前去郡尉府報到。于是他們便說好,改日約上江陵城的袍澤兄弟們,聚一起為黑夫洗塵,便相互道別,匆匆回各自崗位去了。

    只剩下滿騎馬在前,指引著黑夫前往郡尉府。

    “我也沒料到,李都尉會來南郡任職�!�

    滿樂呵呵地笑道:“來了之后,都尉便將我調(diào)來做尉史,今日也是都尉授意我來迎接五百主……官大夫的�!�

    滿是隱隱能猜到,黑夫和李由做的那筆“交易”,但他是個聰明人,看破不說破,隨著李由來到南郡,當時跟著他突圍歸國的眾人,都變成了嫡系,像滿這種李由還能記住名的,更立刻就得到了提拔升職。

    這就是黑夫當初讓功時算計的“長期好處”了,不但他一人受益,眾人也能得好處。

    不多時,二人已抵達了郡尉府,卻見這里大院深宅,峻宇雕墻,很闊氣,裝飾得也很華麗。

    “我們安陸縣的縣尉官署小家小院,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啊�!焙诜蚋锌d級機關(guān)就是不同。

    滿是本地人,早就習慣了,他哈哈大笑道:“郢縣原本就是楚王宮城,后來才改為縣城的,這里的每個官署,之前都曾是楚王宮室,豈能不高大華貴?在城中心,還有幾處更大的宮苑高臺,至今還空著。因為太逾越了,沒有哪位郡守郡尉敢住進去,只能留著作為大王的行宮,雖然大王至今都沒來住過……”

    “會來的……”黑夫暗想,秦始皇可是個坐不住的人,當了皇帝后一半時間都在巡視天下。

    這時候黑夫也注意到,在郡守府門口那擠滿車馬的車廄處,他們在城門邊遇到的那輛安車赫然在列,畢竟同時四匹花馬拉車的人,這一路上黑夫他們還沒見到過,當不會錯。

    “莫非那玉面君子也是來郡尉府的?”

    不及多想,滿已經(jīng)熟絡(luò)地上前,向府門邊持戟的甲士道明了來意,黑夫亦再度遞交了自己的驗、傳,以及征辟簡書。

    門口執(zhí)勤的百將一臉驚奇,臉上的嚴肅古板瞬間就沒了,陪笑說道:“原來君便是新來的左兵曹吏!久仰久仰!請稍候,我這就前去通報�!�

    瞧著他打躬作揖而去,黑夫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才剛來,怎么就“久仰”了?

    他看向滿:“你與他們說了什么?”

    滿笑道:“何必我來說?五百主的英勇事跡,早就傳遍南郡了。更何況,李都尉親自舉薦的人,郡尉府內(nèi)眾人見到了,豈能不敬?”

    通過滿的口述,黑夫才知道,上任三天后,李由就找個了借口,將沒有什么背景的左兵曹史調(diào)到了賊曹,并親自向郡守和功曹舉薦了黑夫……

    親自舉薦,亦是秦國任吏的途徑,但這是要冒巨大風險的。因為秦律規(guī)定,若是被舉薦者在未升遷前犯法瀆職,舉主也要被連坐追究。當年杜弦看中黑夫,讓他做吏,也不敢親自舉薦,而是通過拐彎抹角的請縣令征召。

    李由這么做,儼然是將黑夫當做第一親信的架勢,所以郡尉府眾吏,早就在好奇猜測黑夫究竟是何等人物了……

    “所以五百主人雖未至,卻早已名滿半城了�!睗M說道。

    “這下我是真上李家賊船了�!�

    黑夫無奈,這下子,李由變成了他的舉主,兩人被綁得死死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這不就是他期盼的么?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果然,不多時,那看門的百將就歸來了,請黑夫入內(nèi)。

    這郡尉府不愧是昔日楚王宮一角,場面很大,粉墻朱戶,屋頂青磚黛瓦,又有枝繁葉茂的榕樹、青翠挺拔的綠竹芭蕉。往里走時,只見宅分數(shù)進,每一進都有月門隔開,每一個院子,應(yīng)該都是一個辦公小院。循廊向內(nèi),沿途層臺累榭,曲水涼亭,樹木陰陰。

    若無人指引,黑夫怕是要繞暈了頭,同時暗嘆當年楚國歷代大王苦心搜刮民脂民膏,打造奢華宮室,到頭來卻給秦吏們做了嫁衣,何苦來哉?

    繞了一大圈后,終于到了一棟高大的建筑前,抬頭飛檐翹角,舉目望去,十數(shù)戟衛(wèi)在敞開的大門前相對而立,好奇地看著黑夫。

    黑夫整理衣冠,在門口脫鞋履時,發(fā)現(xiàn)這里已有一雙尖頭履,上面還鑲嵌著美玉,可見非同一般。

    他也沒多想,昂首邁步,拾級而上,步入廳堂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的李由。李由穿著玄衣高冠,正與一個穿白色深衣,戴燕尾冠的青年說著話,看到黑夫入內(nèi),便停下了話頭,哈哈大笑地起身,指著黑夫道。

    “黑夫啊黑夫,你可算是來了!”

    黑夫立刻下拜道:“下吏何德何能,竟讓郡尉親自舉薦,真是誠惶誠恐,只是來遲了些,還望郡尉恕罪!”

    “信牘一到你就啟程,何罪之有?”

    一邊說,李由一邊扶起了黑夫,介紹他道:“子仰,這便是助我鲖陽突圍,橫穿楚地三百里的黑夫,亦是我的左兵曹史!”

    那冠玉青年笑道:“我與左兵曹史正好在城門處打過照面,不曾想?yún)s是同路,早知道就一起同行了�!�

    黑夫忙道豈敢。

    “哦?汝等見過了,真是巧�!�

    李由也指著那青年介紹道:“黑夫,這位是五大夫毋擇君之子,馮敬,雖然才剛剛成年傅籍,卻聰明好學,來南郡做我的文書卒史,汝等以后,便是同僚了!”

    第0207章

    我爸是馮毋擇!

    馮敬給黑夫的第一印象是彬彬有禮,對于道左避讓的一群軍吏,也能拱手道謝,雖然他只擺出了姿勢,眼神里并無謝意。

    但由此可見,馮氏的家教是極好的。

    黑夫縱然地位不高,但也從李由,楊熊,陳無咎等人處聽說過一些朝中之事。在軍事上,秦王政重用王氏和蒙氏,而在朝中,除了李斯外,還有“三馮”最為受信重。

    馮去疾、馮毋擇兄弟,分別是御史丞和衛(wèi)尉卿,雖然都是副職,但都是僅次于御史大夫和衛(wèi)尉的二把手。還有馮去疾之子馮劫,也在內(nèi)史任都尉。

    馮去疾、馮毋擇兄弟據(jù)說是那個“寧死不愿為秦民”,遂以上黨降趙國,引發(fā)了長平之戰(zhàn)的韓國上黨守馮亭之孫,如今卻成了秦王身邊炙手可熱的新貴,著實讓人詫異。長平之戰(zhàn)才過去三十多年,這個家族的立場轉(zhuǎn)變也太快了點吧?

    等黑夫真的和馮敬面對面坐在李由面前時,黑夫又得到了對此人的第二個印象:健談。

    在李由為二人相互做了介紹后,馮敬也沒有像外面的郡吏一樣,對黑夫產(chǎn)生任何興趣,而是撇下他,徑自說起方才和李由聊了一半的趣事。

    “那是去年(秦王政二十二年)八月發(fā)生的事,南陽郡胡陽縣少內(nèi)丞,接待了一位年僅15歲的少年,少年自稱名葵,乃家父之子……”

    “且慢�!�

    李由當時不在咸陽,而是直接從外面被調(diào)到了伐楚戰(zhàn)場,所以并不知此事,便笑道:“你不是獨生子么?哪來叫葵的弟弟?”

    “郡尉且聽我說下去�!�

    馮敬繼續(xù)道:“葵遞上了一份自稱是吾父的親筆信,上面說,五大夫馮毋擇敢多問胡陽少內(nèi)丞主,聞南陽地利田,臣老,癸與人出田,不赍錢種,愿丞主假錢兩萬,貸食支卒歲,稼熟倍償。勿還,還之,毋擇不得為丞主奔走……”

    一旁的黑夫聽明白了,信上的意思是:馮毋擇向胡陽縣內(nèi)丞(相當于財政局局長)問好,聽說南陽郡土地肥沃,適合創(chuàng)業(yè),于是讓兒子癸去辦農(nóng)場。沒帶錢糧,希望借兩萬錢,并貸點糧食,讓他支撐到年底,莊稼一熟,加倍償還。希望不要推卻,若推卻,毋擇也不能幫內(nèi)丞辦事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我爸爸是馮毋擇,你看著辦吧!

    馮敬才說完,李由便搖頭道:“毋擇公何許人也?馮氏子弟皆列為郎衛(wèi),豈會讓子弟做這種事?且這信牘言語粗鄙簡單,也不像毋擇公所書,豈有五大夫?qū)π⌒】h內(nèi)丞稱‘臣’的道理,那葵定然是冒充的!”

    那個葵從頭到尾透露著一股窮酸小家子氣,信牘也漏洞百出,一點都不高干,以黑夫一年湖陽派出所長的經(jīng)歷,立刻就知道這是假的。

    他剛要插話附和一句,馮敬便道:“然也,胡陽內(nèi)丞也感覺有假,立刻讓人將那少年扣留,送往縣獄訊問。經(jīng)訊問,少年改了口,說自己是家父的假子,母親曾被家父拋棄,然此番來南陽郡,的確是家父安排……”

    “荒謬。”

    李由搖頭,他從小就聽從父親李斯的囑咐,與馮家有往來,與馮劫、馮敬二人孰視,所以也了解馮家那古板忠墾的家風。

    “更可笑的事還在后頭�!瘪T敬談及此事,也沒有什么惱怒之色,反倒是覺得可笑。

    “羈押期間,那少年還給胡陽縣令寫了封信,為自己辯解,他稱自己已經(jīng)去過新野,并借到了錢糧,到了胡陽縣后,憑什么就被扣押?他還揚言要上告到郡,再告到廷尉處……”

    “此子口氣倒是不小�!�

    李由樂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若這起案子真的到了廷尉處,他回家那段時間,肯定會聽說。既然沒有,那就說明,此事至少在郡縣一級就水落石出了。

    果然,馮敬說,在胡陽縣獄的拷問下,那少年最終承認行騙。

    “他交代說,自己真名叫‘學’,家在南陽郡新野縣,曾是學室弟子。因經(jīng)常被做縣吏的父親打罵,一氣之下,只好離家出走尋點活路。因為他進入學室一年,能寫會算,學過一些律令,見識過幾篇公文,還知道一些朝中大官之名。所以便惡向膽邊生,偷來印章,偽造書信,冒充家父的兒子,想在胡陽縣騙一筆錢逃去楚國……”

    “膽子真大�!�

    黑夫聽完后,不僅唏噓,這少年才15歲,比同樣在學室做弟子的驚年紀還小。但其膽量之大,吹出的牛皮之巨,卻是尋常人想不到的,這眼花繚亂的神操作,跟鲖陽時的百將徐揚有得一拼。

    不過回頭想想,冒充高干子弟行騙這種事,到了21世紀也屢見不鮮,而且還有人屢屢得手。

    那少年之所以一下子被識破,是因為他雖然學過點知識,卻不太了解秦國朝中大佬和高干子弟究竟是怎樣的人,只能依靠猜測來假冒,結(jié)果破綻百出。

    真正的高干子弟如李由、馮敬等人,從小就受著良好的教育,被家里安排好了未來的道路。成年前,先把秦律學熟悉,成年后,會先進宮做郎衛(wèi),這是秦王最喜歡提拔的一個群體,像王賁、蒙恬,甚至是李信等青壯將領(lǐng),無不是郎衛(wèi)出身。

    離開郎衛(wèi)后,一般會派到郡縣或者軍隊里歷練,這是因為秦人信奉“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將必發(fā)于卒伍”。韓非子說的這句話,已經(jīng)成為秦國擇吏的準則,哪怕是官二代,也得扔到地方摸爬滾打一番,才有可能繼續(xù)被重用。

    不過,像馮敬這種17歲剛傅籍,還來不及進入郎衛(wèi),就被打發(fā)來李由身邊做文書卒史的,倒是不多見。

    “不會是秦國朝堂大佬們聽說王翦要出山伐楚,所以忙不迭的打發(fā)子弟提前準備,要趕上這最后一趟的鍍金機會吧?”黑夫腹黑地揣測。

    “那少年最后被如何判決了?”

    李由倒是對那個膽大妄為的少年的下場更為關(guān)心。

    馮敬道:“胡陽縣發(fā)爰書詢問過新野縣,查明其籍貫身份,此人的確未滿17,身高也沒到成年標準的六尺五寸,于是便只判他耐為小隸臣�,F(xiàn)如今,大概在南陽郡某個縣的城垣工地上,就此渡過余生吧!”

    馮敬隨即唏噓道:“南陽郡向我家通告時,伯父、家父都愣了半晌,誰會想到竟會出這等事?這少年也是可憐,若非其父虐待,恐怕也不會出此昏招吧�!�

    “其實在胡陽縣就被攔下,是他走運�!�

    李由卻搖頭道:“若是此子真的到了秦楚邊境,當時正值兩國即將交兵,邊關(guān)大軍云集,他一個小少年絕對過不了境,或許就要被判個邦亡人,刑罰更重,或者在兩國交戰(zhàn)時卷入戰(zhàn)場了……好了,不管那少年如何了,吾等也該說說正事了!”

    李由一拊掌,停止了這個閑聊的話題,嚴肅了下來。

    黑夫也松了口氣,方才雖是看似無意的閑聊,但馮敬和李由在那侃侃而談,他卻插不上話,實在是有些尷尬。

    他雖被李由引為親信,但在關(guān)系上,卻遠不如馮敬親近。這些高干子弟自有一個小圈子,那里有他們熟絡(luò)的交際和話題,黑夫這種草根,是不可能被納入進去的。

    馮敬雖然表現(xiàn)得看似有禮,可在與李由閑聊時,眼睛卻一次都未看向黑夫,只當他是個旁聽的背景。可見馮敬對黑夫,在那高干子弟的謙遜有禮背后,依然是不以為然的。

    這時候,李由突然向黑夫發(fā)問:“黑夫,你且猜猜,我重傷才愈,為何要來南郡任郡尉?”

    “應(yīng)是為了統(tǒng)籌南郡兵事,訓練兵卒。”

    黑夫笑道:“若我猜測的沒錯,大王已經(jīng)決定,要在今年內(nèi)第二次伐楚了罷?”

    “不錯�!�

    李由稱贊,但也僅此而已,秦王滅楚的決定是堅定的,第二次伐楚是遲早的,這種事,明眼人肯定能看出來。

    “這一戰(zhàn),莫非是王翦老將軍為將?”黑夫繼續(xù)道。

    李由嘖嘖稱奇,馮敬也第一次不是出于習慣性的禮貌,正視了黑夫。

    這件事可比“秦王將伐楚”難猜多了,只有咸陽高官們知曉,郡縣一級,起碼要到五六月才會宣布。不過只要是熟知秦國內(nèi)部的人,也能看出來,既然李信戰(zhàn)敗,最有資格接過伐楚重任的,便是老將軍王翦了。

    豈料,黑夫下一句“猜測”更加過分!

    “那么敢問郡尉,王老將軍要帶去伐楚的人手是多少,六十萬么?”

    此言一出,李由頓時訝然,脫口而出道:“此乃絕密軍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說完他才驚覺自己失言,立刻看向了一旁的馮敬。

    氣氛有些尷尬,剛才還氣定神閑,侃侃而談趣事的高干子弟馮敬一臉懵逼,他看了看黑夫,又看了看李由,心中滿是滔天巨浪。

    “六十萬?這是何意,他們說的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

    PS:本章根據(jù)秦簡真實案例改編,參見《岳麓秦簡》“為偽私書”。

    第0208章

    來自祖龍的評價

    黑夫侃侃而談道:“經(jīng)過上一次伐楚之戰(zhàn),吾等都明白了,楚國非魏、燕可比,楚地方五千里,持戟數(shù)十萬,又與秦有四世之仇。”

    “如今荊國面臨亡國之危,于是貴人養(yǎng)孤長幼以益其眾,百姓盡力耕稼以益蓄積,兵卒繕治兵甲以益其銳,工匠增城浚池以益其固。楚王負芻折節(jié)以下其臣,將軍項燕推禮以下死士,可謂君臣一心,上下同力,猶勾踐困于會稽之時也……”

    “故我猜測,大王有意以王翦老將軍為帥伐楚,不出兵則已,出兵則必空秦國甲士全力以赴,否則,必不能輕易戰(zhàn)勝楚國的哀兵!”

    李由還是不解:“話雖如此,但你如何能知王老將軍向大王提出的兵數(shù)乃六十萬?”

    哪怕在咸陽朝堂上,知道這個具體數(shù)字的,也不超過二十人。

    除了秦王、王翦、李信、尉繚、夏無且等在場的人外,也就李斯、馮毋擇等要參與謀劃滅楚一事的重臣知曉。

    李由作為第一次伐楚里的唯一亮點,被秦王看重,決定讓他也參與進軍議中來,所以才知道此事。而馮敬雖是馮毋擇之子,卻因為沒有達到相應(yīng)高度,故亦不知情。

    所以當二人乍聞黑夫報出了60萬這個數(shù)字時,都是驚詫莫名,馮敬甚至懷疑自己是個假高干。

    黑夫垂首:“是下吏推斷出來的。”

    “推斷?”

    馮敬有些不信:“左兵曹史身在南郡,遠離廟堂,竟能憑空推斷得如此準確?”

    黑夫頷首笑道:“能�!�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郡尉府廳堂之內(nèi)的膏油燈也已被點亮,所有下人都被趕了出來,當著李由和馮敬的面,黑夫一本正經(jīng)地開始了他的“推演”。

    “兵法云,凡興師十萬,出征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內(nèi)外騷動,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萬家……”

    “吳孫子之時,八家為鄰,一家出一人從軍,需七家奉之。故言十萬之師舉,不事耕稼者,七十萬家。”

    春秋的時候,生產(chǎn)率較低,但人吃馬嚼每天消耗的糧秣卻不會因此變少,所以征兵比例也很低。按照一戶人家5到8口來算,八家就是40到64人不等,吳國的征兵率僅為1.5%——2.5%。

    “今日秦國用商君之法,鼓勵農(nóng)耕,每畝所產(chǎn),比古時多了不少,故大概五家便能出一名兵卒至千里之外。我數(shù)月之前曾聽郡尉感慨說,秦有戶三百萬……故粗略一算,便知空秦國甲士,也不過得六十萬人!”

    秦國已經(jīng)占據(jù)了泰半天下,擁有三百多萬戶,每戶為五到八口之家,人口千五百萬到兩千萬之間,若是出60萬人,征兵率則是3%——4%。

    嫌少?但事實是,兩千年內(nèi),歷朝歷代的征兵比例都不會比這個數(shù)字高出多少來。黑夫前世看過一篇文章,說二戰(zhàn)德國兵力最雄厚的時候征兵率為11.5%—14.7%之間,德國總?cè)丝诋敃r八千萬左右,加上仆從國軍,也不過一千萬出頭的樣子,近現(xiàn)代有化肥有工廠的科技水平下,一個社會所能養(yǎng)活的軍隊也不外如是,更別提秦代了。

    60萬,這已是秦國征兵的極限,再多,就要極大影響后方生產(chǎn),百姓的日子便過不下去,前線的將士便要面有菜色了。當年趙國在長平之戰(zhàn)時,征兵曾經(jīng)達到過10%的標準,結(jié)果就是趙國經(jīng)濟崩潰,舉國之粟也養(yǎng)不活前線士兵,向鄰國借糧也借不到,只能速戰(zhàn),這是血一般的教訓。

    “故,楚國非六十萬不可伐也!”

    推演完畢,一陣拊掌聲便在室內(nèi)響起,是李由在贊嘆:“好個黑夫,你這番廟算,與王老將軍的原意,幾乎相差無幾!”

    馮敬也一改方才的不以為然,對黑夫的推演能力唏噓不已,再也不敢小覷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臉軍漢,他避席而拜道:

    “我一直在學兵法,對上面說的‘廟算’和‘知彼知己’一直不甚明了。今日聽到左兵曹史的推演,方知何為‘廟算’,何為‘知己’也!看來經(jīng)過實戰(zhàn)和未經(jīng)實戰(zhàn)果然是不一樣的,小子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黑夫連忙還禮謙遜,心里則暗暗嘟囔道:“知道了結(jié)果再反推過程,全看我這張嘴怎么吹,當然不會有錯了……”

    既然被黑夫說破,李由也不必再隱瞞了,于是他就將上個月發(fā)生在咸陽的事情原委,告訴了黑夫和馮敬。

    “二子有所不知,早在去年,大王向王翦將軍和李信將軍問計時,王翦將軍堅持非六十萬人不可伐楚,李信將軍則說用二十萬人足矣。于是李信將軍被任命為帥,以二十萬人伐楚,王翦將軍則告老頻陽�!�

    “結(jié)果兩個月前,李信、蒙恬二將軍被項燕大敗,楚軍入兩壁,殺我七都尉,我軍敗走,退至上蔡、陽城。因為初雪降下,兩國遂罷兵,但卻沒有言和。前線仍有十萬大軍,楚人也蠢蠢欲動,隨時可能繼續(xù)向西進兵,秦楚之戰(zhàn),尚未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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