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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第0327章

    封建與郡縣

    直到親眼見到,黑夫才發(fā)現,秦的國家大計,并不由秦王、皇帝一拍腦袋獨裁決之,而是采取了和后世一樣的策略:開會。

    比如秦孝公時,商鞅和甘龍,杜摯等大臣在孝公面前開會,一番辯論后,秦孝公傾向于商鞅,變法才開始。

    秦惠文王時期,張儀和司馬錯也搞過伐韓還是滅蜀的辯論,最后司馬錯勝。

    秦武王時,樗里疾和甘茂就進攻宜陽進行過辯論。

    就連秦昭王時,關于武安君白起的罪過和生死,雖是秦昭王一意孤行,但也遵循形勢,讓群臣開會表決……

    這種御前會議被稱之為“廷議”,也是每次朝會的主題。

    這既是秦國的傳統,也是秦始皇推崇至極的《韓非子》里主張的:“人主雖賢,不能獨計!力不敵眾,智不盡物,與其用一人,不如用一國……”

    當然,會議的結果,絕不是少數服從多數,這些廷議的流程很像是辯論賽,君王不親自下場,只作為主持人與裁判,冷眼旁觀,卻擁有最終的定奪權。

    之前議尊號,眼下的封建郡縣之爭,亦是如此……

    從黑夫的位置看去,正方一辯手王綰還沒說話,二辯手,九卿之一的宗正則赫然起身,質疑李斯方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是否有中傷群臣之嫌?

    反方一辯手李斯今天也不怕得罪人,政見這種東西,要么別發(fā)表,一旦出言,就得死死站住腳,決不能遲疑后退。

    他露出了笑:“我說,封建之議,乃食古不化之言!”

    不等宗正搶白,李斯便朝秦始皇又一揖:“請陛下,容臣細細道來!”

    “可�!�

    秦始皇作為裁判,給了反方說話的機會,正方辯手也只好偃旗息鼓,豎起耳朵細聽李斯的破綻。

    李斯道:“方才諸君言,周有天下,將土地像剖瓜一樣分割開來,設立了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分封子弟為諸侯。諸侯百余,如繁星羅列,四布于天下,就像輻條集中于車轂般,集結在周天子的周圍;合為朝覲會同,離為守臣藩籬,可是如此?”

    他說的沒毛病,宗正等人只好點頭稱是。

    李斯是誰?學閥荀卿的弟子,本人也是個學霸,在稷下、蘭陵都混跡過,儒家的那套東西,他熟得不行,見對方入套,便立刻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侃侃而談道:“但接下來的事,諸君卻為何避而不談?周室傳承不過百余年,到周夷王時,因是被諸侯擁立,竟親自下堂去迎接諸侯,害禮傷尊。周宣王雖有中興,卻也無力決定魯侯之嗣。就這樣日漸陵夷,到周厲王、周幽王,諸侯更加難制,共侯伯公然行天子之政,申侯勾結犬戎入寇。等到平王東遷后,周已自列為諸侯,從那以后,箭射王肩者有之,問鼎輕重者有之。諸侯乖戾,再沒人把天子看作天子。”

    “故而我以為,博士言周傳承八百載,實則不過三百年,之后五百五十年,所謂周天子,不過是一個空名罷了!個中緣由,是因為周分勢為百余諸侯,最后王室侵陵衰敗,諸侯尾大不掉……”

    一口氣說完周封建之壞處后,李斯總結道:“故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眾,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數百年過去,諸侯都疏遠了。為了兼并土地,如仇讎般互相攻擊,彼此誅伐,連周天子也弗能禁止,甚至被諸侯反噬,日漸衰微。”

    “如今周朝留下的五百五十年亂世,總算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秦之郡縣。對于諸子、功臣,用公家的賦稅重賞即可,何必重蹈周室覆轍呢?故我以為,封建非良策,在各國設置郡縣,方為安寧天下之術!”

    李斯言罷,殿堂內鴉雀無聲,只剩下黑夫所站位置前方的史官胡毋敬興奮之余,持筆在帛上沙沙的記錄聲。

    身為史官,要記錄朝會上群臣的一言一行,最枯燥的,莫過于一天無事,記上一堆歌功頌德之言了。

    反之,這種朝臣持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當堂辯論的場面,記錄起來就有趣多了。

    不過讓胡毋敬失望的是,李斯說完后,支持封建一方的群臣鴻儒,卻沒有組織起像樣的反擊。

    不愧是曾寫出《諫逐客書》這種名篇的名家,李斯這番話邏輯清晰,不僅博士們挑不出破綻,連王綰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好在,秦始皇沒有讓王綰難堪太久,他沒有贊同郡縣,也沒有斷然的否定封建,而是下令:讓丞相、御史大夫、九卿、內史等重臣回去后,各上奏疏,言封建、郡縣利弊,及自己的看法,明日遞入禁中。

    隨即,便示意謁者喊出了“罷酒,退朝!”結束了稱帝后的第一次大朝會……

    皇帝的坐輦在郎衛(wèi)們護送下離開大殿后,王綰松了口氣,有了這個時間緩沖,他至少可以理清思路,反駁李斯這個前后不一的小人!

    他看了已然撕破臉的李斯一眼,一揮袖,與宗正等大臣,以及眾博士氣呼呼地離開了殿堂。

    李斯則坦然一笑,絲毫不懼,他屈尊王綰之下已久,過去一段時間,一直在小事上附和王綰,讓他放松警惕,今日驟然表明立場,便做足了一決勝負的準備。

    論舌辯,他只敢認前三,但要比寫文章上奏疏,玩弄文字,當朝……不對,是全天下,有誰是他李斯的對手?

    除非,是死在云陽獄中的那個亡魂復生,李斯才會心生忌憚……

    “你活著時我日夜如芒刺在背,可你死了,有時候我又覺得,真是,寂寞啊……”

    李斯搖頭嘆了口氣,不同于來時的趨行,李廷尉寬了寬腰間鞶帶,挺直了腰板,大步邁出殿堂!

    ……

    隨著封建、郡縣之爭擺到案上,王、李二人的朝堂角力已圖窮匕現,群臣心思不一,或持封建說,或言郡縣好,而整個過程里,一直冷眼旁觀的黑夫,卻感覺自己又長見識了。

    朝會之后,黑夫和蒙毅、王離帶著郎衛(wèi),分列前后左右,護衛(wèi)皇帝坐輦返回寢宮時,便暗暗想道:

    “李斯最后那段話說的真是毒辣啊,尤其是功臣二字,分明是在瘋狂暗示,群臣不少人之所以支持封建,是因為自己也不滿現狀,想要裂土封君的私心……”

    眼下秦已不再進行實封,連王翦都是虛封,最多享受一個邑主的虛名。

    “嘿,雖然皇帝讓群臣回去重新組織語言,在奏疏上一決高下,但那些先前支持封建的武臣,只要足夠聰明,已無膽量再公然支持了吧?”

    同樣,黑夫抬頭看著皇帝在輦上的高大背影,也赫然發(fā)現了秦始皇的一個愛好。

    和《濫竽充數》這個故事里的齊宣王不同,秦始皇不喜歡聽群臣的大合奏,因為那樣一來,便不知道群臣高下了。

    皇帝和齊閔王一樣,好一一聽之,將群臣一個個拎出來就某事發(fā)表意見,就像讓樂官單獨吹笙一般。從而明白每個人的才干,將混在里面的南郭先生踢走,并能掌握每個人的政治傾向。

    他猜對了,這法子,就是韓非說的:“人主使人臣言者必知其端,不言者必問其取舍。則人臣莫敢妄言,又不敢默然……”

    這才是一位精明君主的南面之術。

    “這樣一來,像葉騰這種全程看戲的臣子,就沒辦法繼續(xù)保持緘默了。”

    黑夫幸災樂禍,卻不曾想,到了當夜宿衛(wèi)禁中時,本來沒資格談論此事的他,竟也被秦始皇單獨拎出來,要他就封君、郡縣發(fā)表意見……

    第0328章

    何器?

    “秦據天下之雄圖,都六合之上游,立律令而不封子弟,使公子庶民皆勇于公戰(zhàn)。每奪一地,廢封君而設郡縣,故秦益強,此乃合一國之力為公器也……”

    “楚則不然,封君太眾,貴族太重,吳起亦不能制。鄢郢之戰(zhàn),武安君孤軍深入,然楚封君各戀其家,望風而遁。于是楚國日漸卑弱,雖有地方五千里,持戟百萬,不能敵秦十萬銳士,何也?此所以分國之力,為私家之器也。”

    “是故分封必弱,郡縣則強,今陛下雖一統海內,若分天下泰半為封國,豈知百年之后,子孫重蹈周室之事?”

    讀完李斯連夜呈交的奏疏,秦始皇難得露出了笑。

    “李斯啊李斯,又寫了一卷能傳示天下的好文章�!�

    不對,應該說,只要是李斯用心寫的文章,都能讓人不知不覺讀進去,閱后拍案叫絕,不愧是荀卿的弟子。

    但要論在秦始皇心中的位置,還是荀卿另一位弟子更高些。

    李斯只是一個可以助他成帝王業(yè)的大才,用起來稱心順意,但韓非寫下的那些話,卻是可以當作為君之道來奉行的。

    秦始皇記得自己初見《五蠹》《孤憤》時,驚為天人,直呼:“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得恨矣!”

    可惜啊,事情并不總如人預想的那樣。

    秦始皇將雜念驅散,看著眼前堆積起來的奏疏,除了李斯外,隗狀、王綰、馮去疾以及九卿,還有內史葉騰,都連夜將奏疏寫好遞了進來,雖然比起李斯來,文采差了許多,但至少都沒有保持沉默。

    其中或如王綰和宗正一般,堅持認為封建好,或如馮去疾一般,與李斯持相似看法。

    也就隗狀這位老丞相敢說模棱兩可的廢話,因為他清楚,皇帝留他任相,要的不是他的才干,而是占著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遲遲不交給后面的人。

    相位,在皇帝眼中,不過是一塊肉骨頭,用來引誘獵犬在狩獵中拼命表現。

    這場封建、郡縣之議,秦始皇早就有抉擇,放任廷議辯論,坐看王綰、李斯角力,不過是想看看,群臣都持怎樣的看法。

    若是人人心向封建,那就危險了……

    不過情況和他預想的差不多,儒生博士來自山東,讀書將腦子讀傻了,固守著孔子心向往之的那套周公之政,食古不化。

    而朝廷諸臣里,文臣有文臣的站隊,武將有武將的私心,巴不得大封諸子為王,那樣他們或許可以恢復已停止的實封,裂土為君侯。

    所有人都在提出自己意見的同時,猜測皇帝的心思,李斯也不例外。

    閱畢所以奏疏后,秦始皇抬起頭,揉了揉熬夜辦公后酸痛的脖頸,讓侍從替自己披上御寒的狐裘,又問謁者道:

    “今夜誰輪值?”

    ……

    郎衛(wèi)執(zhí)勤,必須整夜睜著眼,隨叫隨到,若瞌睡,必受嚴懲,所以受到傳喚后,黑夫很快就隨著謁者入內了。

    章臺宮外早已萬籟俱靜,但這內廷禁中,寂靜中卻顯露出幾分忙碌,黑夫看到謁者抱著竹卷進進出出,大概是各郡縣送來的奏疏吧。

    黑夫當郎衛(wèi)才數日,卻也聽說了,皇帝的習慣是一天的政務辦不完,就不休息。眼下時辰已過人定(23點到1點),尋常黔首早就做了好幾個夢,誰能想到,他們的皇帝陛下還在案牘前勞形。

    “秦始皇之所以不長命,怕不就是過勞死吧?”

    如此想著,他也步入了內廷深處,值殿的內侍看見黑夫被帶來,以貓兒般柔軟的動作,輕輕卷起了帷幕珠簾,讓他彎腰進去。

    一股淡淡的香味,從獸爐中噴射而出,彌漫在寢宮里,大概是醒腦的焚香。

    又途經一道木制屏風,黑夫才看清,已經卸下冠冕的皇帝,穿著一身玄色的常服,端坐案后,翻閱簡牘,兩名宮女遠遠地伺候在御案之側,使得碩大的廳堂,顯得異�?臻煛�

    謁者把黑夫一直引到御前,低聲道:“陛下,中郎戶將黑夫宣到!”

    “下臣黑夫,拜見陛下!”

    黑夫下拜,這時皇帝又看完了一卷簡牘,俯身御案上,吮毫書墨,寫劃著什么,他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微微地動一動頷首,表示“知道了”,又輕輕一揮手,讓黑夫免禮。

    秦始皇工作時顯得極其認真,或皺眉,或點頭,以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忘記了黑夫在他身邊的存在。

    皇帝無話,黑夫也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站立,大氣不敢出,他感覺,秦始皇應該是個很討厭被打斷工作進程的人……

    直到又閱盡三卷竹簡,寫完批示,手邊沒了工作,皇帝才抬起頭,說道:

    “先前令群臣議尊號,黑夫所上奏疏頗合朕意,才知道你這出身黔首的軍吏,竟也有幾分刀筆功夫,今日群臣言封建、郡縣之議,你又有何看法?”

    “陛下。”

    黑夫連忙道:“下臣已不是議郎,而是戶令,只管宿衛(wèi)禁中,不敢議政!”

    典冠給韓昭侯蓋衣服,事后卻與典衣一同受罰的事,黑夫可是有所耳聞的,在法家看來,失職是罪,越權也是罪!作為韓非學說的擁躉者,秦始皇應該也很討厭越權之人,咸陽朝堂水深,風頭出過一次,得到了實利就足矣,黑夫現在需要的是少說多看,而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無妨�!�

    秦始皇放下了竹簡和筆:“是朕讓你說!”

    雖然不越權是秦吏的原則,但皇帝一聲令下,本該看戶的狗兒,也得學著捕鼠,本該下蛋的母雞,也得學著司晨。

    這就是至高無上的君權,皇帝讓你開口,那就不得不說。

    好在,今天聽李斯、王綰在那辯論,黑夫下來以后也思考了一番,肚子里還是有點存貨的。

    所謂封建,就是由君主分封國土給王室或功臣,而且可以世襲,受封者在封地內享有統治權,這是實封。另外還有一類是虛封,不給封土,只封給貴族封號、俸祿和特權。

    郡縣則是由中央把國土分成郡和縣,任命郡守和縣令去治理,而且有任期,不世襲。

    周朝是典型的封建制,那么,秦朝就是典型的郡縣制。

    要論歷史發(fā)展,從封建到郡縣,是一個必然過程,不過這其中的利弊反復,就是一個兩千年經久不衰的話題了,常有人說秦之速亡與不分封有關,以此為開端,又會引來無數爭議。

    而站在這個歷史拐點上的黑夫,心里思考的卻不是如何替大秦想一個萬全之策,而是在計算自己的得失……

    “秦始皇肯定是傾向于郡縣的啊,我的回答,對國策不一定有什么大改變,但對我個人仕途卻影響極大�!�

    黑夫可不覺得,自己一個小人物隨便說一句話,就能改變秦始皇的想法。

    所以接下來說的話,必須遵循幾個原則。

    第一,不能得罪李斯!更不能讓皇帝覺得黑夫與自己所想偏離太多。

    但他又不能完全附和李斯,得有自己的看法,讓皇帝深深記��!

    整理了下思路后,黑夫垂首道:“臣出身低微,在南郡為吏,故知道何為郡縣。伐楚之戰(zhàn)見胡君斗然、寢君孫奉,與之作戰(zhàn),才知道何為封建。故而,今日左丞相所說的夏商周三代封建如何好,實在不知,對于封建、郡縣的好壞,亦不敢妄言�!�

    “不知道那些古事更好,你如何想的,便如何說,勿要顧慮�!�

    秦始皇摸著胡須暗想,宗室、文臣、武將、博士,幾乎所有人的政見,自己都聽過了。

    雖然他心意已決,打算贊同李斯的建言,廢除舊制,徹底斬斷封建—分裂的車輪,讓天下在自己的駕駛下,駛向一條全新的道路!

    但這一回,他還想知道,一個從黔首升上來,并且打過兩次滅楚之戰(zhàn),為自己拓土千里的年輕人,對于此事,如何看待?

    這不是咨詢,更不是問疑,而是想考察這個年輕人的政見、器量。

    每個人都是一件器物,有不同的功用。

    孔子說,子貢是瑚璉,宗廟禮器,治國安邦之才。

    在秦始皇的人才庫中,王翦是一把射日強弓,可以用來擊落強敵,可在鴻鵠獵盡后,必須束之高閣,那些偶爾飛過的鴉雀,不值得用。

    李信本是一把宰牛利刃,卻不慎折斷過一次,現在只能作為殺雞小刀了。

    李斯則是一根繩索,木直中繩,輮以為輪,能用來束縛不法,規(guī)矩天下,但繩子的一端必須牢牢握在手中。

    至于韓非,那是一塊供奉在廟中,讓秦始皇可以隨時觀閱的龜甲,刻在龜甲上的卜文,能助他成就南面之道,但龜甲,只有烏龜死了才好用……

    其余蒙恬,蒙毅,李由諸人,皆器物也。

    黑夫已經入了秦始皇的眼,但此子有些奇怪,似乎文武皆備,又似乎都不精通,時而有新奇想法,時而表現平庸,他又是什么器物?

    “臣以為……”

    黑夫遲疑已久后,終于咬了咬牙,說道:“以下臣愚見,封建與郡縣,看似矛盾,可實際上,未嘗不可共存,莫不如……”

    他偷眼看了看秦始皇的面色,無喜亦無怒,便大著膽子說道:“莫不如,像過去百余年秦國歷代先君一樣,封建與郡縣并存,實行一國兩制!”

    第0329章

    一國兩制了解一下

    “一國兩制?”

    秦始皇撫須道:“這詞倒是新穎�!�

    黑夫總結的的確不錯,百余年來,秦一直是實行郡縣、封君雙軌制度的。

    沒錯,商鞅是倡導中央集權制,但他本人卻又是封君制的受益者。商鞅之后,秦惠王、昭王又陸續(xù)封了樗里疾為嚴君,魏冉為穰侯,都是擁有實際封地的大君侯。這些君侯的封地與郡縣交錯,稱之為“一國兩制”未嘗不可。

    不過,秦始皇對這種“一國兩制”,卻有些嫌惡,因為在他繼位之初,秦國儼然有封建壓過郡縣的趨勢:

    文信侯呂不韋,食邑河南洛陽十萬戶,又以河間十城為封土,權勢熏天。甚至連嫪毐,也混上了長信侯,有山陽城為食邑,并有河西、太原為封田……

    當是時,秦國四境之內,從朝堂大臣到地方小吏,皆曰:“與嫪氏乎?與呂氏乎?”而不知有秦王!

    宮闈遭穢亂,國法被破壞,若非蘄年宮之變自己一舉剿滅嫪毐叛亂,放逐呂不韋,秦國社稷恐怕都要被顛覆了,哪還有一統海內的機會?

    此外,黑夫所說的話,聽上去,和丞相王綰的主張并無太大不同。

    王綰等人,也不敢主張像周朝那樣,全面分封,而將分封地點定在了剛剛征服的燕、齊、楚三地。因為三地不僅距離秦國遼遠,且文化大異,至于秦本土和三晉,依然是保持郡縣。

    所以在皇帝看來,黑夫所言,不過是老調重彈,并無新意,好在黑夫接下來的話,讓皇帝重又耐下心來,沒有趕他出去。

    “中原及燕、齊故地,臣未曾涉足,不敢妄言,只談在楚地,在江南豫章的所見所聞�!�

    “衡山、淮北、淮南等地,就臣所見,雖然民間鄉(xiāng)豪、士人甚多,工商繁茂甚于關中。但縣鄉(xiāng)里閭之制,與秦無太大區(qū)別。加上這幾地戶口繁多,若是分封諸侯,不僅平白少了許多賦稅,百年之后,或如廷尉所言,將成尾大不掉之勢。故臣以為,但凡能編戶齊民的地方,宜郡縣而不宜分封!”

    這說法倒是與王綰有區(qū)別,秦始皇有了點興趣:“說下去�!�

    黑夫道:“然豫章、蒼梧則不同,尤其是豫章最南端的上贛……”

    他告罪了一聲,從謁者手里要來筆墨簡牘,在上面畫起地圖來。

    “陛下請看,從咸陽到南郡或九江郡,陸路需走兩月;從江陵或壽春到南昌,水路至少要半月;再從南昌逆流至上贛,期間林木沼澤甚多,道路險阻,又要一月……如此一來,則每年上計難以傳達,當地出了事,也只能自行處置,難以知會朝廷�!�

    “除了路途遙遠,朝廷法令不能及時傳達外,上贛等地也以越人為主,既無編戶齊民為依仗,也收不上賦稅�?v然設置名義上的郡縣,實則無民可料,無土可治�!�

    “我在軍中時,曾聽九江郡司空章邯說起,過去韓伯得到周王詔命,分封北地的故事。說他奄受北國,因以其伯,不僅為周王抵御貊人,還帶著民眾實墉實壑,實畝實藉,將原本蠻荒的邊地,變成了城邑良田,這或許便是分封的好處罷……”

    “故黑夫以為,上贛、蒼梧等地,與其空置郡縣,不如分封諸公子鎮(zhèn)之。但不必封王,封為邊侯即可,使之帶民眾遷徙,因俗而治,慢慢推廣教化。還可向邊侯領地派遣監(jiān)、尉、丞輔佐,由九江郡、長沙郡制之,如此,縱然百年后邊侯有異動,朝廷也能輕易應對……”

    秦始皇聽完后,略有所思:“編戶齊民之地為郡縣,蠻夷邊鄙分封子弟為邊侯,這就是你所謂的一國兩制?”

    “唯!”

    誰料皇帝冷笑道:“黑夫,你這是想將朕的諸公子們,當做邊地縣令來用啊,你也曾上書稱江南卑熱,有水蠱之疾。諸公子長在北方,錦衣玉食,驟然入蠻荒之境,恐怕還沒到地方,便已染病而亡!”

    “臣……臣沒有考慮到這點,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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