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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冒頓馬上,還載著一個姑娘,正是他新娶的閼氏。

    閼氏聽聞此言有些難以置信,但狠心的冒頓卻面無表情,他自行下馬,在馬屁股上一拍,讓赤馬載著淚流滿面的閼氏,奔向滿嘴巴張得老大的月氏王。

    這是月氏王未曾想到的,本想戲耍冒頓一番,不曾想,他竟將善馬愛妻拱手相送!

    一種得志之感從月氏王心里油然而生,再看冒頓的閼氏,才十六七歲年紀,用居延澤的水洗去塵土后,露出姣好面容,美麗的容顏,配上又羞又惱的神情,讓月氏王不免心動……

    月氏王讓人收下嘶鳴不已的駿馬,雙目貪婪地在冒頓閼氏的身上、臉上看了一圈,想著今夜就享用她,而她的丈夫冒頓,就安排在帳外,令他吹胡笳助興!

    月氏王哈哈大笑,復(fù)又問冒頓:“好,這兩件禮物,我收下了,第三件禮物是什么?”

    冒頓赫然拜倒在地,以首稽地。

    “其三,便是冒頓的忠心,還望月氏王能收留冒頓,借兵予我。匈奴將與中國交兵,此戰(zhàn)頭曼必敗,冒頓愿助月氏收匈奴殘眾,使十萬匈奴,盡為月氏王部屬,使草原引弓之民,并為一家!”

    一個狼群里,只能有一只頭狼,而當老狼衰老失敗時,就注定會有惡狼取代他的位置,占據(jù)他的妻妾!

    可惜,冒頓現(xiàn)在并沒有咬斷頭曼喉嚨的實力,他只能選擇遁走,在居延澤舔舐傷口,募集匈奴各部的同情者,向月氏借力,慢慢壯大自己的力量……

    等匈奴被秦軍打得七零八落,遁逃漠北之際,他,攣鞮氏的冒頓,將作為救匈奴于水火的英雄,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到那時,他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被逐之辱,單于之位,甚至是被秦人奪走的北假、河南地!

    月氏王看不到,頭低低伏在地上的冒頓,雙手卻深深扣緊居延澤的泥土中,指尖里不是泥土,是濃濃的恨意……

    “今日被迫獻給月氏王的善馬愛妻!也要奪回來!”

    “再讓月氏人,用十百倍倍的痛苦恐懼,來償還今日的得意!”

    第0414章

    會挽雕弓如滿月!

    九月上旬,匈奴內(nèi)部生變,冒頓西投月氏之際,與河南地毗鄰的上郡,秦始皇御駕已至高奴縣……

    高奴便是后世的革命圣地延安,只是此刻草木枯黃的高奴山上,沒有寶塔,只有一座高高的夯土望樓屹立在山頂,可俯瞰全城風(fēng)貌。秦始皇游于山上,廷尉李斯、上郡郡尉馮劫等作陪,李斯博聞強記,為秦始皇詳細介紹著此地情形:

    “上郡雖以膚施為郡府,但戶口最多、城池最大,還當數(shù)高奴,百年前,上郡尚屬魏時,此處便是舟車湊輻之地�!�

    上郡本是白翟之地,春秋戰(zhàn)國之交,魏文侯使李悝、吳起收服白翟,設(shè)上郡,之后在此維持了百年統(tǒng)治。

    不過隨著秦日漸強盛,大河以西的上郡便守不住了,秦惠王前元7年,秦軍在高奴南方不遠處的雕陰大敗魏軍,俘虜了魏將龍賈,斬首八萬。從這一戰(zhàn)后,魏國便日益衰敗,次年將爭奪了半個世紀的西河割讓給秦,秦惠王前元10年,連上郡十五縣也拱手相讓,大河以西濱河之地盡入秦矣……從那時候起,關(guān)中險固之勢才正式確立。

    “陛下可是自先君惠王后,第二位來上郡巡狩的君主。”

    馮劫也很會說話,指著山下列陣接受秦始皇檢閱的上郡南部郡兵道:“士卒聞之,欣喜若狂!”

    秋收已畢,乘著農(nóng)閑的當口,在邊郡,每年都會在八月末,九月初集結(jié)更卒、戍卒,讓他們熟悉行伍秩序,演練弓弩劍術(shù),上郡與戎人、匈奴毗鄰,若劍磨得不夠快,恐怕就要受到侵凌了。

    看著山下山呼海嘯的輕車、騎士、材官,秦始皇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馮劫道:“上郡可征兵幾何?”

    這是郡尉本職,馮劫自然對答如流:“上郡有十五縣,六萬戶,口三十余萬,可征得郡卒兩萬。外加白翟步、騎,約合兩萬五千!”

    這是上郡能出動的全部兵力,秦始皇記得,李信說隴西可征兵兩萬,黑夫所在的北地郡人口較少,轄縣只有七個,只能征得萬五千人……

    加上蒙恬統(tǒng)籌的云中、雁門、代郡,可出兵四萬,幾個邊郡,便擁有十萬之眾,內(nèi)史再出動五萬,外加全國募集的十五萬民夫,便能集結(jié)三十萬之眾對匈奴動武了!

    一趟北巡之旅后,面對趙武靈王留下的殘垣斷壁,看著塞外擁有強大軍事力量,對自己帝國北疆造成隱隱威脅的匈奴,秦始皇已定下的計劃:戰(zhàn)爭就在明年!

    若是可能,皇帝恨不得今年秋冬就開戰(zhàn)。

    但秦始皇也清楚,這是不亞于滅魏、滅燕的苦戰(zhàn)。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能供應(yīng)三十萬人的糧秣,明年才能全部運抵前線,來自內(nèi)地的民夫,也要來年春耕結(jié)束才能踏上征程。

    所以現(xiàn)在能做的,只是督促邊郡加緊訓(xùn)練,做好隨時出塞作戰(zhàn)的準備,同時積極打探匈奴內(nèi)部情報。

    在這方面,馮劫自認為做得卓有成效,便自信地給秦始皇匯報起半年多來,自己對林胡的滲透……

    “林胡又稱林人、儋林,其族數(shù)萬,皆散處塞外山林,以捕獵為業(yè)。數(shù)十年前,趙主父胡服騎射,收樓煩、林胡,林胡臣屬于趙,后匈奴漸強,又投匈奴,匈奴以林胡為‘林奴’,每年要林胡君長貢獻獵物、木材不知凡幾�!�

    “如此說來,林胡等部,只是迫于匈奴之勢,并非忠心臣服?”李斯聞言,所有所思。

    馮劫道:“然也,昫衍、林胡、樓煩、白羊,就好比附當年庸于楚的于越、干越之君,雖然皆為胡人,但各有君長�!�

    李斯一拊掌:“既如此,陛下欲攻匈奴,這幾部或許也能為我所用!”

    “郡守與臣正是如此打算!”

    馮劫說,上郡守羌瘣利用自己身為羌人的優(yōu)勢,以羌人、白翟人作為使者,數(shù)次出塞,深入林胡,找到了林胡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他歸降于秦。

    林胡君意有所動,作為幾大勢力間的小部族,他們遵循的是唯強是依的原則,趙國強則降趙,匈奴盛則降胡,如今秦朝勢大,看來更易門庭的時候又到了……

    但因為有質(zhì)子被扣押在單于王庭,林胡君沒有貿(mào)然答應(yīng),只承諾自己絕不敢與強大的秦軍為敵,言下之意,秦軍過境,他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故馮劫認為,只要沿用秦滅六國的老套路,派遣使者,賄賂四部,派人去給林胡君一些好處,明年秦與匈奴開戰(zhàn),林胡可不戰(zhàn)而服,之后,向北可爭取樓煩諸部,向西可威脅白羊、賀蘭。

    “匈奴號稱控弦之士十萬,其實是將附庸部族也算進去了,若失昫衍、林胡、樓煩、白羊,匈奴軍力已損三分之一!”

    馮劫正向秦始皇陳述自己作戰(zhàn)策略的時候,卻有兩份急報同時抵達,一份是來自長城邊塞哨所,是遞交給馮敬的,另一份,卻是由北地郡發(fā)出……

    聽說是北地郡的軍報,秦始皇立刻讓人啟封,自行查閱。

    臣下們不敢打攪,只能在一旁先看看,上郡邊塞有何消息傳來……

    “是林胡馮劫十分驚喜,飛速看了兩行后,對李斯道:“林胡君說,匈奴單于忽然驅(qū)逐其子冒頓,又令骨都侯分至?xí)d衍、林胡、樓煩、白羊四部,要四位君長親至單于庭,參加十月之會!”

    這趟傳召非比尋常,林胡君與上郡暗中往來,心里有鬼,當然不敢去,咬咬牙后,他覺得,林胡好歹有山林所蔽,北面還有樓煩擋著,匈奴單于的騎兵不能迅速殺到他跟前,便顧不上尚在頭曼城做人質(zhì)的長子了,索性向馮劫提出請降,說愿意投靠秦朝,希望大秦能庇護林胡……

    這下好了,馮劫的作戰(zhàn)計劃又順利了不少,他畢竟還年輕,心中有些得意,自以為功。

    只是李斯卻皺起眉:“為何頭曼單于又是驅(qū)逐長子,又是勒令四部君長入單于庭,匈奴莫非是出了什么變故?”

    “廷尉猜的沒錯!”

    秦始皇已翻閱完黑夫送來的奏疏,大笑道:“此事與北地郡尉派出的細作有關(guān),借烏氏商賈之名,北地郡已將匈奴河南地、北假的道路、地形、部眾都打探清楚,繪于地圖之上,卿等且來看看!”

    李斯等人領(lǐng)命靠近,卻見案上擺著一張麻紙制作的地圖,其山川、道路、河流、部落牧地都描繪得很細致,唯一空缺的,就是上郡邊外林胡……

    馮劫不由心驚:“我上郡的細作只摸索了林胡,不曾想,北地郡的人,竟走遍了大半個匈奴!”

    但令他們更加吃驚的事還在后面,黑夫在信中,解釋了他手下的長史在匈奴的所作所為,頭曼單于的種種異樣行為,或與北地郡刻意設(shè)下的“離間計”有關(guān)!

    “頭曼疑長子與四部將聯(lián)秦作亂,故欲使長子及四部君長入單于庭,加以控制,誰料其長子冒頓剛毅,赫然西竄,或往西域,或入月氏,四部也人人自危,樓煩、白羊近匈奴,其君長已束手入單于庭,而昫衍君生怕此去再不能返,在北地郡長史勸說下,亦決定內(nèi)附!”

    馮劫和手下尉史們面面相覷,這么說來,導(dǎo)致林胡王忽然改變態(tài)度的,也是北地郡的“離間計”?

    同為年輕一輩,有“能文能武”之稱,馮劫過去一直對黑夫這出身卑微的同僚不以為然,赴任時聽說黑夫就在鄰郡,也是郡尉,便頗有競爭之欲。

    雖然西拓之策是黑夫首倡,但他作為一個南方人,來北方邊郡為吏,人生地不熟,馮劫不覺得黑夫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誰料前段時間,黑夫先提議修靖邊祠,得了秦始皇歡心,那也就罷了。如今上郡折騰半年,好不容易在林胡之事上有了成果,可最后,風(fēng)頭還是全被北地郡給搶了……

    馮劫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時候,秦始皇卻停止了笑,目視眾人。

    “黑夫言,昫衍不比林胡,近賀蘭山,匈奴騎兵瞬息便至,北地當立刻出兵,入駐昫衍,助其反擊匈奴。若能以昫衍、花馬池為據(jù)點,便可將匈奴河南地一分為二,待明歲大出兵時,可與隴西郡包夾賀蘭匈奴別部!”

    黑夫戰(zhàn)略清晰,明年是總攻,今年則是試探性的小打,乘著匈奴與四部不和之際,拿下花馬池,作為橋頭堡……

    秦始皇尤其欣賞黑夫請戰(zhàn)之言: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黑夫愿為陛下前驅(qū),做陛下之箭!”

    “孺子明明射術(shù)不精,也敢出此豪言?”

    雖然笑話黑夫不以箭術(shù)見長,但秦始皇欣賞的,恰恰是他這種氣勢!

    不過,親自在邊郡,見證戰(zhàn)鼓敲響的感覺,著實不錯。

    當著李斯、趙高、馮劫的面,他說道:“是黑夫向朕首倡開拓西北之策,對匈奴的第一箭,自當從北地郡射出!”

    也不必群臣議論了,秦始皇一擊案道:“廷尉,立刻替朕擬詔,令黑夫發(fā)兵花馬池,上郡、隴西亦各出兵五千,于左、右策應(yīng)之!”

    第0415章

    男兒本自重橫行

    “官大夫?”

    張氏的聲音是如此之大,連懷中的兒子都驚醒了,顧不上管他哇哇大哭,張氏拉著陳平追問道:“連升三級?”

    “然也。”

    陳平笑容內(nèi)斂,心中卻也有幾分得意。

    “郡尉先將我直接升至不更,又為我向咸陽請賞,御史大夫判定功勞,直接升至官大夫!相應(yīng)的冠帶,今日剛剛送到�!�

    “天那�!睆埵嫌行┎桓蚁嘈牛骸叭绱苏f來,你的爵位,快趕上內(nèi)兄了?”

    張蒼入秦十年,現(xiàn)在也只是個公大夫,陳平短短一年時間,便竄到了與他相近的位置,這豈能讓張氏不驚愕,甚至有種“天上掉餡餅”之感。

    “我這爵位又不是大風(fēng)吹來的。”

    陳平指著自己被塞外風(fēng)沙洗刷變粗糙的皮膚,還有不能示人的兩股內(nèi)側(cè)老繭,這都是數(shù)月奔波留下的痕跡,這是苦勞,而他所立的奇功,更是讓匈奴陷入了內(nèi)亂,冒頓被逐,河南地四部也被頭曼嚇得反叛兩部。

    “用郡尉的話說,我所探查到的塞外虛實,可以讓秦軍少死上千人,而光我那一封信,便相當于斬殺了匈奴數(shù)千兵卒!”

    所以陳平覺得,這功勞,他當?shù)闷�!而黑夫更承諾,等此戰(zhàn)結(jié)束后,計算總的功勛,陳平的爵位,甚至還能再提一提……

    這次立功帶來的不止是更換冠帶袍服,陳平現(xiàn)在若愿意,已能出任縣曹主吏,甚至是邊郡縣丞這一級別的官員,不過他還是寧愿呆在黑夫身邊,繼續(xù)當郡尉長史。

    “共敖寧可拋棄南昌假尉之職,來投奔郡尉,難道真是如他所言,看重義氣?恐怕不然,共敖看中的,是跟在郡尉身邊時,層出不窮的立功機遇!此番出塞作戰(zhàn),若能有所斬獲,豈不比呆在豫章邊鄙種甘蔗緝水寇快得多!”

    有件事陳平?jīng)]同任何人說,在他輕車馳回北地郡的路上,經(jīng)過上郡膚施,當時秦始皇帝正在那里巡視,陳平在膚施亭驛停車飲水,看著遠遠經(jīng)過的皇帝車駕,竟猛地生出過一個想法:

    “若我靠烏氏延引薦,或能直接謁見皇帝,直抒離間之策!”

    這想法讓他怦然心動,上達天聽,是每個人的目標,這種表現(xiàn)的機會,真是可遇不可求!

    但隨即,陳平又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他是個理智的人,以個人的利益為基石,但也會考慮后果。

    首先,自從高漸離案后,皇帝已不近六國之人,陳平作為舊魏遺民,能夠直接面見皇帝的機會是極小的,更別說得到皇帝賞識,平步青云。

    其次,這樣做,意味著他為了功利而越級上奏,背棄黑夫,名聲就此壞掉,也再得不到黑夫的提攜……

    “這是短視之舉�!�

    一番考量后,陳平壓下了這想法,老老實實回北地復(fù)命。

    好在,黑夫沒有虧待他,有了這次大功,有了這“官大夫”的爵位,陳平儼然成了黑夫幕僚之首,共敖再也沒法瞧不起他了!

    “不過,我的升爵,暫時到此為止了,共敖卻可以去博取他的功名……”

    陳平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謀略之才,行軍打仗卻做不來,此番秦始皇命北地郡出塞作戰(zhàn),黑夫親自領(lǐng)軍,共敖等陪同,陳平則被留在郡城,負責(zé)后勤糧草。

    他在妻子幫助下,穿戴好一身官服,戴好板冠,在銅鑒里一照,他人本就長得又高又帥,此刻更加神采奕奕,張氏看得心神動搖,只差夸一句“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陳平出門前,還囑咐妻子:“我去送郡尉率軍出城,你無事的時候,便多去郡尉府上走走,郡尉夫人已經(jīng)懷胎六甲,你多幫襯著些。”

    說完,陳平抱起了兩歲大的兒子陳買,喃喃道:“只望此番郡尉能誕下子嗣,他已年近廿七,歲數(shù)不小了,若無子嗣,這么高的爵位,這么大的田地,已價值上千萬錢的紅糖產(chǎn)業(yè),誰人能繼?”

    ……

    “他踢我了!”

    一墻之隔的郡尉府內(nèi),已戎裝待發(fā)的黑夫正非常不體面地單膝跪在地上,抱著妻子的腿,耳朵貼在她鼓起的小腹上,似乎能聽到里面新生命的呼吸和悸動……

    丈夫有時候就像個孩子,葉子衿伸手不舍地撫過黑夫的發(fā)髻,在觸碰到他甲衣時,卻又收手握成拳,藏在衣袖中,面上笑道:“是在催促良人快些出門么?”

    “或是氣我不能伴他左右……”

    黑夫站起身,嘆息道:“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那首詩,是這樣說的罷?不過這次的事,其實是我自找的�!�

    不自找不行啊,秦始皇在四邊郡置四郡尉,蒙恬、李信乃宿將,馮劫是二代,唯獨黑夫只身赴任,若他不做出一番成績來,恐怕會讓皇帝失望……

    正如妻子曾勸他的一樣,仕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上了這根桿,就沒了退路,不是被人一腳踹到后面,就是努力往上爬。

    丈夫出征在即,葉子衿沒有尋常人家妻子一般郁郁寡歡,而是強顏歡笑道:“良人若不自尋機會,立功封侯,吾等的孩兒,可是連姓氏都沒有。”

    “也對,也對。”

    黑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間不早了,他必須立刻出發(fā)。

    “好在,我此去不必經(jīng)年累月,短則一月,長則兩月�!�

    黑夫只是給了一個大概的時間,沒有狂立fg,不過按照他的預(yù)想,這次出塞作戰(zhàn),北地郡也只出動七八千人,目的是幫助決意投秦的昫衍戎守住花馬池,并在那里修筑城塞,作為屯糧地點,以便明年繼續(xù)進取。

    所以他應(yīng)是能趕上自己第一個孩子降生的。

    “妾為良人織了一佩囊�!币姾诜�?qū)⒁x去,葉氏挺著肚子,在榻上找了起來。

    “這不是南郡習(xí)俗么?”

    黑夫有些好笑,妻子在南郡生活了幾年,很多方面也越來越像個荊楚之人了。屈原曾言,折芳馨兮遺所思,對荊楚大地上的人來說,用芳香的花草作為禮物送給戀人、丈夫,是最固定的傳情方式。而把陰干的香草盛在精美的絲袋里,這就是佩囊。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葉氏將一包裹在錦帕里的佩囊遞給黑夫,見黑夫欲打開,卻一橫眉,堅持道:“還望良人出城再看。”

    黑夫頷首,再度抱著妻子的肚子,在上面親了一口,而葉子衿,則為他戴上了沉重的兜胄,戴上它,黑夫便不再是溫和的丈夫,而是沙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三年了�!�

    黑夫任由妻子幫自己整理衣襟,將劍掛到鞶帶上,不由感慨:“從豫章返回后,已過去整整三年,大秦三年未戰(zhàn),馬放南山,劍戟入庫,我也奔忙于朝堂、地方,再不動動,恐怕要髀間生肉了!”

    ……

    “郡尉!”

    “參見郡尉!”

    義渠城門外,當黑夫的戰(zhàn)車馳騁而至?xí)r,在此等候的五百主王圍,率長公孫白鹿、義渠白狼等皆朝他行禮。

    馬是四匹精挑細選的黑馬,匹匹肩高六尺五寸以上,桑木為御者,身披厚甲的共敖為車右,手把劍戟,保護黑夫的安全。

    黑夫回首看向城樓頂上,方才為他把酒送行的郡守趙亥、郡丞殷通等均拱手行禮,站在城門洞里的郡尉長史陳平更是一揖到地。

    再看前方,官道兩側(cè),滿是車騎旌旗,其中以黑夫精心打造的三百良家子裝備最良,戴著扁平的騎兵皮帽,穿著玄色的輕甲,披著絳色的戰(zhàn)袍,除了劍、矛、弓箭外,還配有臂張弩。

    另有一千戎騎,主要來自大原五部,其中一百人,更是去年秋天打架斗毆被拘禁的,黑夫和大原五部的君長商量后,給了這一百人贖罪的機會,讓他們作為死士,作為先鋒行動,這些戎人私斗也恨,公戰(zhàn)也強。

    此外還有郡兵五千,矛戟如林,遠望之下,煙塵彌漫,軍容甚盛,出車彭彭,旂旐(qízhào)央央。

    見此情形,黑夫不由氣壯。

    第二次伐楚時,黑夫見識過數(shù)十萬人的大場面!但那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率長,是戰(zhàn)場上的配角,王翦、李由旌旗指向哪,他就要奔赴哪。

    但今日不同,他作為一郡長吏,這六千余人真正的統(tǒng)帥!而將要踏上的征程,也不再是內(nèi)戰(zhàn),而是為諸夏開疆拓土之行。

    “男兒……本自重橫行!”

    心中默念此言,黑夫讓共敖舉起帥旗,指向北方!

    他喊出了秦始皇在詔書上的那句命令。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

    ……

    直到離開義渠城數(shù)十里,在下一個縣停駐造飯時,黑夫才想起妻子贈送的佩囊。

    他點亮燭火,拿出來一看,卻見囊袋以精美的綺做成,繡著雅麗的花紋,裝滿風(fēng)干的北地香草,這是葉子衿在盛夏時去城外親手采摘的,她整日在那繡著女工,不僅是為黑夫做貼身的單衣,也是在制作此物吧……

    而且令黑夫驚訝的是,佩囊上還繡有幾行小字。

    他不由輕輕念了出來:“南山有鳥,北山置羅。念思君子,毋奈遠道何?安得良馬兮隨君子……”

    這不是那些流傳已久的詩篇,而是葉子衿自己想出來的贈詩,有點詩經(jīng)的韻味,也有點楚辭的旋律。

    “厲害!”

    黑夫不由咂舌:“不曾想,夫人還有這等本領(lǐng),我只能偶爾抄上一句,她卻能自己作詩了!”

    黑夫遠征之際,義渠城內(nèi),郡尉府中,風(fēng)聲清清,唯有一只小小黃雀飛入室中,在瑟上蹦跳著,搖顫出微微的弦音:

    “南山有鳥,北山張羅。

    鳥自高飛,羅當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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