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于是，在率大軍西進(jìn)的同時，韓信也讓吳廣等人，喬裝成逃避戰(zhàn)亂的黔首，設(shè)法去江漢，與武忠侯取得聯(lián)絡(luò)，向他稟報這一設(shè)想，希望黑夫能派兵到漢中接應(yīng)。
不過眼下看來，一切順利，王賁應(yīng)尚未意識到韓信已西來，而派兵去方城夏道阻攔。
驕傲在這個年紀(jì)輕輕，卻已戰(zhàn)功顯赫的將軍心中滋生，使得他對利倉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以為，王賁此人，名不副實也。”
利倉正指揮眾人渡水，聞言笑道：“武忠侯對王賁十分敬重，經(jīng)常在私下說不想與之為敵，韓裨將，你倒是對他嗤之以鼻？”
“我說的是事實。”韓信道：
“王賁作為太尉，統(tǒng)天下之兵，合舉國之力，以兩倍之眾，南攻襄陽，卻未見戰(zhàn)果。且他打起仗來，顧前而不顧后，被吾等區(qū)區(qū)兩萬之眾，將整個中原打穿，斷了糧道，宛城危急，他只能匆匆回師，肯定想來逮住我泄憤，卻又撲了個空。”
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韓信笑了起來：“所以，我不知道是王賁老了，不中用了，還是他之前打的仗，滅的國，皆是借國勢的順風(fēng)仗，總之，天下第一名將的名號……”
韓信搖頭，輕易否定了通武侯的一生。
“他不配！”
韓信目高一切，那凌人的傲氣，那看輕天下將帥的語氣，讓人難生好感，連已漸漸習(xí)慣他性格的利倉都皺起眉來。
“你不就是打贏了幾仗么，得意什么！”
但利倉還是說道：
“那是自然，天下第一名將，是武忠侯��！”
韓信笑了笑，卻不置可否。
他嘴上敢明說，心里則暗道：“武忠侯最擅長的是謀劃、造勢，是兵權(quán)謀之術(shù)，這點我承認(rèn)�！�
“但真要論陣戰(zhàn)，不論是武昌之戰(zhàn)，還是安陸之戰(zhàn)，都是以寡凌眾，且打的是庸碌之輩，若遇善戰(zhàn)之將，恐已折戟。而江陵一戰(zhàn)，人數(shù)相當(dāng)，君侯幾為馮毋擇所敗，若非是我及時趕到江陵，后果，不堪設(shè)想！”
“總之，武忠侯只是選多了方略，用對了人，如此而已，他與王賁，嗯……算是并駕齊驅(qū)吧。”
在韓信心中，當(dāng)世有一人，經(jīng)過這么多場惡戰(zhàn)錘煉后，在用兵之道上，已超過了王、尉二人，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他眼中洋溢著自豪和自信。
“我�！�
“韓信！”
但還不等韓信的得意持續(xù)太久，也不等大軍渡過丹水去，他派出到遠(yuǎn)方的斥候，便匆匆趕來報信。
“韓裨將，有一支三四萬人的大軍，出現(xiàn)在丹水下游！”
“丹水南岸，也有一支萬余人的人馬，正朝吾等渡河處殺來！”
……
數(shù)日后，南陽宛城，王賁已穩(wěn)定了新野戰(zhàn)線，回到了宛城。
老將軍須發(fā)上的白色，似乎比數(shù)月前更多了，也不知是清晨的冬霜，還是因戰(zhàn)局不利，看天下分裂崩潰，而激增的白發(fā)？
壞消息接二連三：整個關(guān)東地區(qū)，幾乎都發(fā)生了動蕩，齊地也亂成一片，復(fù)辟的楚國已控制整個江北楚地，項籍正猛攻碭郡，商丘岌岌可危，有復(fù)韓人士潛入潁川，已控制數(shù)縣……
西邊更糟：蜀郡守叛國了，馮劫被圍江州縣，金牛道遭到襲擾。
而馮去疾也憂心忡忡地告訴王賁，得知各地叛亂、失守、撤兵的消息后，二世皇帝出奇憤怒，已連下了幾道制詔，來質(zhì)問王賁：叛亂為何越鬧越大？
王賁很累，真想倒下就不再醒來……
但他是大秦最后一根頂梁柱，他若倒了，這好不容易建成的大廈，也就塌了。
王賁只能像孺子牛一般，跪在地上，膝蓋著地，用老邁的肩膀，撐起這岌岌可危的殿堂。
好在，二世元年新年才過，他總算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通武侯！”
長史甘棠喜滋滋地進(jìn)來：“恭賀通武侯！”
王賁從短暫的休憩中睜開眼，他自然知道，甘棠說的是何事。
“那韓信，他當(dāng)真去了西邊，走丹陽，欲入漢中？”
甘棠佩服地說道：“與通武侯所料，絲毫不差！”
“韓信自以為得計，燒了武關(guān)道的糧秣后，正率軍泅渡丹水，卻被司馬將軍追上，一番大戰(zhàn)，叛軍，幾全軍覆沒！”
他激動地說道：“敵軍上萬人喪命于河中，丹水，現(xiàn)在真變成‘丹’水了！”
雖然五萬人打一萬五，還撿了半渡而便宜，贏是肯定的，但朝廷，的確許久沒有這么激動人心的勝仗了！
可王賁卻不關(guān)心殲滅了多少敵軍，只關(guān)心一件事。
或者說，一個人，一個徹底打亂了他計劃，讓他的進(jìn)攻功虧一簣的人！
王賁站起身來，關(guān)切地問道：
“韓信，死了么？”
第0818章
廉頗老矣？
“韓信遭遇數(shù)倍于他的大軍來襲，臨危不亂，背水列陣，擊退司馬鞅前鋒�！�
“又迅速泅渡，涉水仰擊南岸攔截的偏師，沖出了一道口子，最終突圍而去？”
聽完詳細(xì)的戰(zhàn)報后，王賁緘默了，顯然對這一戰(zhàn)果并不滿意。
緘默被咳嗽打破，王賁撫膺喘息，他這是多年征戰(zhàn)留下的老毛病了，一到秋冬，天氣轉(zhuǎn)涼，就不住犯咳，非數(shù)月不能止。
在咸陽休養(yǎng)期間，多虧了黑夫鼓搗的“炕”，日子稍微好過了些，但眼下出關(guān)征戰(zhàn)，軍中條件有限，更遇戰(zhàn)局不利，病情加重，這幾個月來，王賁都是在帶病指揮。
未能擒殺韓信，其部屬死傷，也沒有甘棠說的“上萬”那么夸張，不過是當(dāng)場戰(zhàn)數(shù)千人，數(shù)千被俘，韓信則帶著五六千人逃了……
等再看了司馬鞅讓人畫來的兩軍對陣圖，王賁仔細(xì)琢磨后，更是扼腕嘆息。
“這就是讓我功敗垂成的韓信啊，真后生可畏也。”
在甘棠的印象里，通武侯極少夸人，尤其是對王氏子弟，王離等人，更是貶多于褒，遂道：“君侯，韓信不過是鉆了空子，逞一時之威，眼下不是被殺得大敗么，何足道哉？”
“不然。”
王賁卻道：“事后看來，這韓信，便是黑夫藏了許久的奇兵，穿插敵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有智，有勇，更要有極強的臨機應(yīng)變之能。”
“韓信八月出汝南，不走方城夏道，卻北擊昆陽，看似舍近求遠(yuǎn)，實則，是看準(zhǔn)了我軍主要糧秣是從敖倉，經(jīng)潁川南運，而截斷了糧道，南陽必驚�！�
“其后，他又做出欲攻潁川之勢，實則卻暗走魯陽，不僅又?jǐn)嗔巳ㄖZ，還調(diào)開了南陽守軍，便乘著郡中空虛，殺到宛城，擾我后方，逼得我不得不退兵……”
兵法云，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在王賁看來，韓信，深韻此道，將南陽、潁川守軍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在得知后方遇襲，敵偏將為韓信后，王賁便立刻讓人查了韓信的事跡，包括在嶺南滅甌駱之戰(zhàn)，那是黑夫曾向朝廷報過功的，以及長沙之戰(zhàn)，江陵之戰(zhàn)的零星傳聞，雖不知真假如何，但無不是漂亮仗。
“這恐怕就是黑夫麾下，最能打的戰(zhàn)將了，也不知他是從何處尋得如此人物�！�
王賁不免有些惋惜：“若此子在我麾下就好了……”
大秦將才凋零，尤其在南征軍反叛后，朝中戰(zhàn)將青黃不接，蒙恬不能用，李信太遠(yuǎn)，年輕的李由、馮劫、王離等十分平庸，只能靠馮毋擇、王賁這樣的老將來撐場子，王賁來到前線后，縱觀諸都尉，卻未發(fā)現(xiàn)太過亮眼的。
但在王賁看來，韓信也并非十全十美，他是很有將兵之才，但這一路來都是勝仗，恐怕太順利了罷。
“年輕人就是這樣，得志猖狂，勝則驕，而驕兵必敗。”
“韓信幾次用奇皆輕易得手，遂看輕了我軍，看清了大秦的將尉們，此番他又想故技重施，殊不知，一個招術(shù)，若一直使用，只會被人看破！”
王賁料定，黑夫下一步會圖謀漢中，而韓信也會走西邊入丹陽，遂派人前去攔截。
他給都尉們下了死命令：“定要攔住韓信！”
讓韓信在后方大鬧一場，又安然離開，王賁將顏面掃地，而北軍的士氣，也將一蹶不振……
好在，王賁賭對了。
只可惜，未能把這未來將軍，扼殺在丹水！
“竟讓他逃走，日后有此子相助，黑夫?qū)⑷缁⑻硪怼?br />
王賁有些頭疼，感覺這場仗，是越來越難打了。
甘棠卻仍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通武侯，有此大勝，也算能向咸陽那邊交待吧？”
“大勝？”
王賁搖了搖頭：“韓信在上蔡、昆陽、魯陽、宛城、丹陽，共殲滅了我軍至少三萬人……”
殲滅不等于斬首擊殺，但那些部隊多被擊潰，不重新整編，已經(jīng)打不了仗了。
而被韓信截斷的三條糧道，燒掉的糧食，更以數(shù)十萬石計。南陽的大軍只能饑一頓飽一頓，眼看就要入冬，糧食運輸更加困難，這也是王賁不敢繼續(xù)在前線死磕的原因。
除了后方外，隨縣的敗績，巴蜀的叛亂，關(guān)東失陷的諸郡……他們的損失，太大了，相比之下，丹水的勝利，算什么呢？
想到這，王賁問道：“左丞相（馮去疾）可曾對你說什么了？”
甘棠搖頭：“什么都沒說�！�
王賁嘆息：“馮去疾也明白，巴蜀皆叛，馮劫被圍，但我軍實在是鞭長莫及啊�，F(xiàn)在吾等只能穩(wěn)住南陽陣線，阻止黑夫取道漢中，而北邊，潁川也必須守住，還得設(shè)法將淮陽和鴻溝奪回！”
甘棠道：“那咸陽處，應(yīng)如何回復(fù)，皇帝近來不斷派遣使者，催促通武侯進(jìn)軍，責(zé)問失地之事……”
王賁沉吟片刻后，說道：“為我擬奏疏，告訴陛下。”
“時局艱難，叛軍如封豨長蛇，群盜亦肆虐關(guān)東，蒙陛下信賴，王賁以老邁殘軀為國效力，鏖戰(zhàn)數(shù)月，費錢糧億萬，卻未能收復(fù)寸土，賁之罪也！”
“昔時始皇帝雄才大略，掃平六合，賁父子二人，亦效命于軍前，滅五國。既親手參與了建成這廣廈，王賁便不會容許任何人，分割她，踐踏她！”
“南方叛軍，六國余孽，王賁定將竭力剿滅，拼著這條老命，也要對得起始皇帝對王氏的恩情，保大秦社稷無恙！”
咳嗽又響了起來，身如殘燭，閃閃欲滅，但王賁的目光，卻堅如鑌鐵：
“廉頗雖老，尚能飯！”
“只要我在一日，黑夫，就休想威脅關(guān)中！”
……
而與此同時，在丹水吃了人生第一場敗仗的韓信，已帶著一群殘兵敗卒，抵達(dá)鄖關(guān)（河南鄖縣）……
鄖關(guān)位于漢水之濱，這漢水在上游地段水域?qū)掗煟畡萜骄�，但流至鄖關(guān)附近，因兩岸山巖夾峙，河道陡然變窄，水流被逼成反“S”形流徑，水中多漩渦，又因坡度較大，形成了十余里激流險灘，兩岸山巖猶如天然石門。
自古此段漢水行船，極為兇險，翻船撞排者無可數(shù)，過此水隘，水流又一路平緩直至襄陽。
于是，鄖關(guān)便成了從水陸進(jìn)入漢中的一道險隘。
以韓信僅余的五六千人，還多數(shù)掛彩，是很難強攻此關(guān)的，好在不幸中的萬幸，從江漢沿武當(dāng)山北麓西進(jìn)的東門豹部兩萬人，也正抵達(dá)此地，已克鄖關(guān)，便擊退了追擊韓信部的敵軍，接應(yīng)他們渡過漢水。
雙方會師本該喜悅，但東門豹卻陰著臉，冷冷盯著韓信，眼神仿佛要吃人！
除了韓信麾下近萬人或死或俘，損失太大外，更讓東門豹揪心的是，他的女婿，利倉在強渡丹水時，為韓信斷后，受了重傷，眼下正在帳內(nèi)由軍醫(yī)診治搶救……
而韓信也沒了往日的精神氣，他與東門豹在帳外對坐，雙眼無神。
腦子里除了丹水之戰(zhàn)的慘烈情景外，就剩下他對王賁的不屑，對自己的自伐其功，自矜其能。
“我這樣，也敢以名將自居？”
事后想來，這一切都如此諷刺，韓信死死攥著拳頭，嘴唇緊抿，隨后手忍不住伸向了酒盞，猛地灌了一口。
酒很濁，也很苦，但韓信喜歡，好似灌醉自己，就能忘掉這恥辱的一切……
但掀開營帳出來的醫(yī)者，以及他身上點點血污，卻又將韓信拉回殘酷的現(xiàn)實。
總有些事實，是必須面對的。
韓信站了起來，東門豹也一個激靈起身，大聲吼道：“如何了？”
“東門裨將，韓裨將�！�
醫(yī)者是陳無咎的弟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二人作揖道：“利都尉他，已無性命之虞，只是麻藥還未過去，尚在酣睡�！�
東門豹大喜，狠狠瞪了韓信一眼，大步進(jìn)了營帳，但還不等韓信松口氣，東門暴虎卻又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你這庸醫(yī)，利倉的腳呢，哪去了！”
醫(yī)者大駭，連忙解釋道：“裨將，我已盡力了，利都尉是救回來了，但他的雙腳已受傷潰爛，下吏實在無能為力，為了保住性命，只能鋸掉……”
東門豹無法接受，韓信也如遭雷擊，他記得利倉在水中叱咤鏖戰(zhàn)，擋住層層追兵，身負(fù)重傷的情形，最后中箭落馬，被敵人的戰(zhàn)車無情碾過，一眾親衛(wèi)短兵拼了命才將他搶回來！
利倉是黑夫最重用的舊部子弟，他與韓信轉(zhuǎn)戰(zhàn)千里，是極好的助手。
可自此以后，那喜歡縱情馳騁的青年，卻再也沒法站起來，沒法走路，沒法跨上駿馬……
對一名志在功名的將尉而言，沒有比這更絕望的事了。
東門豹也清楚這點，他憤然道：
“大丈夫本該橫行天下，卻只能穿著踴，躺在榻上一輩子，這樣還不如死！”
東門豹徹底爆發(fā)了，旋即咬著鋼牙，拎起手邊的戟，便氣勢洶洶地朝韓信走來，戟尖指著他道：
“你這胯夫！害得吾婿成了殘廢，吾女要守活寡了，乃公也要卸你一條腿！”
……
第0819章
包羞忍恥是男兒
“東門裨將，萬萬不可啊！”
眼看東門豹動了怒，旁邊的都尉、司馬們紛紛阻攔，東門豹的另一個女婿，在嶺南與他不打不相識的梅鋗，更抱住婦翁的腿，對韓信大叫：
“韓信，快走！”
梅鋗是領(lǐng)教過東門豹脾氣的，他作戰(zhàn)勇猛，但火氣上來時，甚至?xí)摅资窒隆?br />
韓信點點頭，朝營帳內(nèi)長作揖，對利倉，他是有愧的，是自己最終的判斷，使得軍隊遭到王賁派人阻攔。
如果當(dāng)初他們中規(guī)中矩地走東邊，或許就不會出事了？
他也不知道。
韓信準(zhǔn)備離開，但身后，縱被七八個人拉著，東門豹的罵聲依舊不絕于耳：
“韓信！你這豎子喪師辱軍，死了上萬人，有何面目去見江漢父老，有何面目去見君侯！”
東門豹越罵越難聽，什么無行少年、胯夫等脫口而出，開始揭韓信的短，仿佛不如此，便不解氣。
最后，連“爾母婢也”都罵出來了。
一下子，韓信停住了腳步，對利倉他有愧疚，但對東門豹，則有些惱火和不屑。
他微末時還好，但自從得到黑夫重用后，性格里的某一點就顯露無遺。
韓信恃才而驕，眼光高，看不起人，與他同齡的利倉、共尉、吳臣等，都不放在眼里，羞與之并列。
后來，因為功績，他被黑夫越級提拔，后來者居上。于是對黑夫的老部下們，韓信也以為不過爾爾，東門豹只有匹夫之勇，季嬰毫無才略，小陶木訥無能，能有今日地位，不過是得武忠侯之蔭蔽罷了，若非遇上貴人，這群人啊，恐怕還在做幫傭農(nóng)夫。
韓信是個毒舌，對同僚不會說好話，只會自夸，不會吹別人，除了他自己，在場的諸位都是垃圾。
且像鴨子，就算下一刻要死了，依舊嘴硬。
于是，在東門豹的罵聲中，韓信回過頭，冷笑道：
“東門裨將，我怎么聽說，你，也才剛喪了師呢？”
……
“裨將既然知道那東門暴虎的脾氣，何必逞言語之勇呢？幸好梅鋗將他手戟奪了，否則……”
是夜，營帳中，醫(yī)者依舊在給韓信臉上上藥，回想下午的情形，后怕不已。
韓信鼓著腮幫，不喊疼，也不說話。
嘴欠一時爽，但結(jié)果就是，東門豹縱使被七八個人拖著，依舊邁步過來，狠狠給了韓信一拳，只這一下，就砸得他半邊臉都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