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又是宋鈺的嫂子,如果他出事了,
她肯定會知道的。
而且她若是開口想知道,
表姐一定不會瞞自己!
秦姝落握緊拳頭,就要往外面沖,
她要回秦家,她要問個清楚。怎么她成婚,姑姑她們都不來,怎么她成婚,宋鈺就算是再恨她,也一定會顧及往日情分,給她送上賀禮的,他那么善良。
可賀禮呢?
賀禮哪兒去了!
宋鈺一定會給她送賀禮的!
秦姝落失了智一般想往外跑,侍衛(wèi)們一時間阻攔不住,竟真叫她跑出了后院!
馮春等人在身后追著,“太子妃!使不得�。√渝�!殿下還沒回來!”
秦姝落推開身邊的人,怒斥道:“滾開!我要回秦家,誰敢攔我,便是死罪!”
“太子妃!”馮春焦急道。
沈陵川原是在前院喝喜酒,聽見動亂,立馬就跑了過來。
馮春瞧見他,像是瞧見了救星一般,“沈大人,你可要幫忙��!太子妃忽然要回秦家!奴才這可怎么攔得住��!”
沈陵川喝了酒,面色還有些泛紅,可腦子還算清醒,他瞧見穿著喜服發(fā)瘋的秦姝落,又看見后頭面色煞白的趙如春,不免心神一緊,多少猜出了些什么。
“秦……”沈陵川開口,又一頓,改口道,“太子妃還是回房吧!今日可是你和殿下大婚的日子,鬧出這等丑聞可不好看。”
“讓開!”秦姝落有些氣急敗壞道。
大婚,大婚,大婚!
她煩死這兩個詞了!
如果沒有這場大婚,今日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她和宋鈺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她氣得一把抽出身邊侍衛(wèi)的一把刀,指著眾人道:“滾開!我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們!滾開!”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他們既不敢逼得太緊,又不敢真讓秦姝落跑了,一時間倒是進(jìn)退兩難。
秦姝落穿著繁重的喜服,走起來根本就不方便,又被侍衛(wèi)們圍著,更是寸步難行。
她以刀尖指著眾人,才勉強(qiáng)走到府門,眼瞧著不遠(yuǎn)處還栓著賓客的馬匹,秦姝落把刀一扔,就要翻身上馬,她要去找表姐,她要問個清楚,她想知道那些話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想知道宋鈺現(xiàn)在在哪里……
他在哪兒啊。
可她才堪堪上馬,就聽一道細(xì)微的沖擊聲傳來,那馬直接馬腿一彎,秦姝落便從馬背上直直地栽下去了。
若不是身后的人來得快,只怕要吃好些苦頭。
秦姝落好不容易站穩(wěn),回眸一看,身后的人也正穿著一身喜服,面色不虞道:“這是做什么?”
馮春等人忙跪地齊聲道:“見過太子殿下�!�
他身后還跟著四公主和五公主。此刻也是大吃一驚,誰家的新娘,新婚之夜持刀騎馬叫喊著要回娘家?
這算是怎么回事!
秦姝落此時此刻的情緒也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些許,她咽了口口水,看著滿院子圍攏過來的人,她想回秦家是不可能的了。
她看著蕭洵,啞聲道:“我想見表姐了�!�
蕭洵擰眉,“想見她也不是什么難事,弄得這般難看做什么!”
秦姝落看著他,沒有開口解釋,蕭洵抿著唇,秦姝落不是不知禮數(shù)的人,新婚之夜鬧出這些事兒來,必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看著周圍的人,可也不能在此刻叫人看笑話,他冷聲道:“去秦家請范南汐。”
“是�!标坛趿ⅠR道。
秦姝落斂眸,又聽他道:“送太子妃回房。”
馮春在前頭領(lǐng)著人,“太子妃請吧�!�
秦姝落垂著雙手,從眾人眼前走過,她路過趙如春之時,眼眸盯著她久久不放,直到自己進(jìn)了房間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她一進(jìn)房間,院門,房門便都被鎖上了。
碧書倒還在里頭伺候,可也不敢碰她。
秦姝落就蹲坐在床邊,眼前滿目的紅,就跟血一樣,讓人看起來心驚。
而門外,蕭洵在酒桌上終于將所有賓客都宴飲送走之后,也開始秋后算賬。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蹙著眉,聲音冰冷道。
旁人都不敢出聲,趙如春也瑟瑟發(fā)抖,平南王府雖與太子交好,可她到底不是平南王親女兒,如今更是毀了太子的新婚之夜,就算是有八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開口。
堂中寂靜無聲,窗外的月亮高懸,冷清的白月光灑進(jìn)屋里。
蕭洵將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說!”
馮春“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沈陵川也緊抿唇瓣,掃視一圈眾人,然后道:“太子妃怕是知道了南城之事�!�
蕭洵面色一凜,南城?他眸光直接看向趙如春,趙如春只覺腿腳發(fā)軟。
她忙道:“我……我……”
她磕巴了好幾聲,卻什么解釋都說不出來,還是沈陵川開口道,“殿下瞞到今日,已是不易。趙姑娘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今日大婚,魚龍混雜,恐怕是叫別人鉆了空子,又或者……真是意外�!�
蕭洵冷著臉,他當(dāng)然知道那個男人死的消息遲早有一天秦姝落會知道,可不該是今天!
但事已至此……她也會有知道的一天。
蕭洵捏了捏眉心,“都出去�!�
“是�!�
眾人應(yīng)聲道。
秦姝落在房間里也沒有等很久,便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她僵硬著脖子回頭,先等來的是蕭洵,然后是范南汐。
她挺著大肚子,站在蕭洵身后,似乎是預(yù)料到了什么,早晨的紅衣已然褪下,就如剛進(jìn)城那天一般,也是一身素凈的白衣。
看起來就像是再給誰守孝一般。
秦姝落眼眶中的淚忽然就毫無預(yù)兆地流了下來。
此時此刻,她即便是不再開口多問也能猜到答案了,可她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嘴,“表姐,今日我新婚,你為何穿白衣啊�!�
萬一呢,萬一是她想差了呢。
萬一是她多心,萬一那些閑言碎語只是別人給她的圈套,故意激怒她,讓她給蕭洵丟人的呢。
她緩緩站起身,盯著她的白衣道:“這衣裳不好看,我給你換件喜慶的�!�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笑道:“你放心,都是新衣服,我沒穿過的,你別嫌棄�!�
“阿落……”范南汐也哽咽道。
秦姝落壓根聽不見她的聲音,她轉(zhuǎn)身想去自己帶來的嫁妝里給范南汐挑件衣裳,可方才蹲坐太久了,腿腳發(fā)麻,直接膝蓋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
“阿落!”
蕭洵和范南汐同時喚道。
他上前就要扶住秦姝落,卻被她猛地一把就推開,她大聲道:“別碰我!”
她勉強(qiáng)靠在床邊的架子上,低聲呢喃道:“賀新婚怎么能穿白衣呢,表姐,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范南汐也是淚眼婆娑,“阿落,他已經(jīng)……”
秦姝落捂著頭不聽,她蹲在地上,“衣服呢,我的紅衣服呢,賀新婚要穿紅色的衣裳……”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衣服呢……”
“夠了!不用找了!”蕭洵強(qiáng)行按住她的胳膊,啞聲道,“你不愿意承認(rèn)也罷,你愿意承認(rèn)也好,我也不瞞你了�!�
也瞞不住了。
他就要開口,說出那句帶有最后結(jié)果的話,可秦姝落卻忽然發(fā)瘋一般捂住他的嘴,“你住口!”
她瞪大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蕭洵,手上用盡所有力氣也要將他的每一個字都逼回去。
“你住口,他沒死!他沒死!”
她執(zhí)拗道:“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一股洶涌的怒氣瞬間爬上蕭洵的心頭,“難不成你心里如今還有他!”
“是又如何!”秦姝落幾乎是不假思索大聲道。
蕭洵大腦一陣發(fā)暈,他狠狠地攥著秦姝落的胳膊,恨不得一把把眼前的人掐死……
她竟是在新婚之夜說自己心里還有別的男人!
“秦姝落!”
他咬牙道。
真是恨不得把這個人抽皮扒筋吞吃入腹,好叫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狠厲。
秦姝落今夜也是壯了膽子,她一把推開蕭洵,然后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她用了十成十的勁兒,帶著恨意狠狠地撕咬著,口中充斥著鐵銹味,還和著淚水……
蕭洵任她撕咬,額角青筋暴起,也不喊疼。
終是秦姝落咬累了,才顫抖著松開口。
她看著這血淋淋的傷口。
然后再看著眼前的人……淚水早就模糊了她的視線。
恍惚間,在不久之前,也曾有過那么一瞬間,她是真的想過要跟這個人好好過日子的。
“蕭洵……”
她嘶啞著嗓子開口。
“蕭子誠�!�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字。
蕭洵的心也是一顫。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境況下叫出來的。
秦姝落泣不成聲。
那夜除夕,滿天的煙花散落,她與他并肩而立,老百姓人人歡呼鼓舞,和樂融融。
“我是真的想過,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她嗤笑一聲,如今想來是多么的諷刺啊。
可偏偏她是真的想過的。
她想過要和蕭洵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她想過要做好這未來母儀天下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她還想過要承擔(dān)起自己的責(zé)任,守護(hù)好黎民百姓,成為天下夫妻的典范。
聞言,蕭洵滿腔的怒火一瞬之間便轟然熄滅,他伸出手想將人抱在懷里,有她這句話,過往的一切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通通可以原諒,就連宋鈺,他也可以讓朝廷追封。
可秦姝落的下一句話便將他的幻想徹底打破。
她捂著眼睛,淚水卻從指縫間跑了出來,秦姝落痛苦道:“我竟會以為你這樣的上位者居然會心善饒他一命!我以為你已經(jīng)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便會放過他……”
“我竟會如此懦弱和愚蠢,居然妄自揣度你有一丁點(diǎn)的善心?我怎么會信了你們這些人的表象呢……我明明已經(jīng)在你手上吃過虧,我怎么就不長記性呢……他怎么就去了南城啊……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為什么呀?”
“你為什么要那么狠?”
“你留他一命,究竟礙著你何處了!”
“蕭洵!死的為什么不是你��!”
“死的怎么不是你��!”
她大聲怒吼道。
心中有太多太多無處發(fā)泄多怒火,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連她最后一點(diǎn)點(diǎn)的僥幸和念想都?xì)У袅恕?br />
她從前最最厭惡別人拿“刻薄”這個詞說她,可是此刻她恨不得用這世界上最惡毒最刻薄的話來詛咒蕭洵。
“你為什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
“蕭洵,死的怎么不是你�。 �
第40章
“你把宋鈺還給我!” “你還我!” 她的眼淚像
“你把宋鈺還給我!”
“你還我!”
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都珍珠一般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這世界上不會再有比此時此刻耿讓她痛苦和難以接受的時刻了。
蕭洵也是呆滯在原地,
他先是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看著秦姝落。
在他的印象當(dāng)中,秦姝落素來都是溫柔和善的,
即便是私底下有些俏皮活潑那也無傷大雅,偶爾或許有所抗拒,
但卻不曾真的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可是此時此刻她的瘋狂和怨毒卻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想起他求父皇賜婚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深夜,
宋家的退婚書還未發(fā)出許久。
他永遠(yuǎn)都記得,
那封退婚書被截下來之后,他看見里面的內(nèi)容時的心情。
他自知卑鄙,
行為惡劣,可那又怎樣,他想求得自己的所愛之人,
有錯嗎?
是他宋家沒膽量,
是他宋鈺沒本事留住這門親事!要怪就他自己不夠能耐!
他其實(shí)也沒想過讓宋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