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談國柱等兩人拿了行李之后就招呼上了南墨和周秀梅,帶著兩人走了,或許是因為兩人頗為安分的關(guān)系,也就多了幾分交談的心思。
“這一戶是松花嬸家,嬸家前幾年分了家,她呢是跟著大兒子立軍住的,家里人口也不算多,現(xiàn)在就是有松花嬸和她兒媳婦還有兩個小丫頭大妮和小妮,兩天前剛多了一個胖小子,可能有點吵鬧,你們也諒解著點。”
談國柱說到松花嬸家的時候也是不免有些噓吁,立軍這娃子人好,可惜就沒個好命,年少時立軍他爹得了重病熬的家里啥都熬干凈了還欠下一屁股債人又沒了,立軍十三四歲就開始整天掙整工分,前兩年人還在礦上找了個活眼瞅著日子就要好過起來了卻不想兩個月前卻出了事兒被石頭砸到了腦袋一下人就沒了,就丟下老娘和一個六歲一個四歲的丫頭,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出生才兩天的小子。
尤其是那小崽子,立軍臨了都沒能看上一眼,松花嬸子那一雙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這些事兒談國柱也沒打算同人細(xì)說,他領(lǐng)著人往著松花嬸子家送,剛到門口呢,就見他大侄子談明江挑著滿滿一擔(dān)水進(jìn)了院子。
院子里頭六歲的大妮帶著才四歲的小妮正在擇野菜,兩個小姑娘坐在小板凳上,手上的活也還算利索,把野菜的老葉去了,擇好的菜放在一旁的竹編簸箕里頭。
“嬸子,我?guī)е嗤緛砹�!”談國柱在院子外頭叫了一聲。
沒一會就從屋子里頭走出來一個頭發(fā)有些花白的嬸子,嬸子穿著一身暗藍(lán)色衣服,衣服和褲子上打著不少的補(bǔ)丁,有些是用同色的布料補(bǔ)的,有些則是直接用黑色一類的補(bǔ)了,看上去有幾分的突兀,但也不算奇怪,畢竟現(xiàn)在的人都這樣,穿的越簡樸成分就顯得越好。
像是大妮小妮身上也是這樣,衣服褲子鞋子都有破洞都是現(xiàn)在的常態(tài)。
“嬸子,這兩位知青就住你家了,可能要麻煩你一些了。”談國柱對著松花嬸子說,“人家剛下鄉(xiāng)對咱們青山大隊也不太熟,到時候可能還會有麻煩你的地方�!�
談國柱也是特地把南墨和周秀梅兩個人留到松花嬸家的,要是換成剛剛那兩位知青他肯定不能這樣坑人。
“知道咧,剛來的知青都這樣,在我們青山大隊呆個一陣子就熟起來了�;仡^我讓大妮帶著人轉(zhuǎn)轉(zhuǎn)�!彼苫▼鹱討�(yīng)了一聲,看向南墨和周秀梅兩個人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溫和。
“謝謝嬸子�!�
南墨急忙道了一聲謝,見松花嬸子雖然臉上沒有多少笑,可看著也不是個難相處的,尤其是剛剛聽到大隊長介紹嬸子的時候,知道家里除了一個才剛出生兩天的小孩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男性了。
她原本還有些疑問的,但在看到兩個小姑娘衣服肩膀處都別著一朵白花,那一般是家里有人去世了才會這么做。
“有啥可謝的,大妮,帶兩個姐姐去看看屋子�!�
松花嬸子看著兩個姑娘也覺得挺滿意的,她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兩人脾性還好,不會鬧騰,而且能有知青安排在家里對于現(xiàn)在她們家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自打立軍沒了大隊里面對他們孤兒寡母的也都照應(yīng)的很。
明江那小伙也是,下了班回到家還幫著她家給打了水來,一缸子水挑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
還在擇菜的大妮脆生生地應(yīng)了一聲,拍拍手上的灰塵就要領(lǐng)著南墨和周秀梅進(jìn)西屋去,她一站起來,小妮也跟著站起來,拉著大妮的手也就要跟著去。
南墨和周秀梅兩個人提著行李就跟著兩個小姑娘進(jìn)了西屋。
南墨進(jìn)了屋子之后就發(fā)現(xiàn)這西屋雖然不算太大,里面東西也簡潔的很,除了一個炕和炕上的炕琴之外也沒其他東西了,但炕并不算小,足夠睡上三四個人。
南墨一摸炕面,還溫溫?zé)釤岬模茱@然是燒過炕了。
“我給燒過炕啦!”大妮聲音脆甜,“我奶說了你們都是從大城市里頭來的怕不會燒炕,回頭我教你們!”
“教你們!”
小妮也跟著嚷嚷。
南墨見大妮小妮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覺得可愛的很,從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了過去。
“謝謝你們,姐姐請你們吃糖�!�
大妮看著塞到自已手上的那一把大白兔奶糖,看著看著突然眼眶紅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地開始往下掉。
第24章
掰頭
大妮突然之間掉了眼淚這陣仗也是嚇了南墨一跳。
她可沒想到給一個糖還能把人給哭了,現(xiàn)在糖果算是稀罕物,去供銷社買要票證不說價錢還不便宜,大多都是一些五顏六色的水果硬糖,像是大白兔奶糖算是高檔品了。
不過對于南墨來說高檔品不高檔品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空間超市里面很多糖都沒辦法在這個時代拿出來,也就只有大白兔奶糖這么多年還保持著同樣的包裝。
“怎么了?”周秀梅見大妮那哭的傷心的樣子急忙問。
“謝謝姐姐�!�
大妮悶聲道謝,她抹了眼角的淚珠把手上的那一把糖塞了兩顆到小妮的衣服口袋里頭又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糖塞到自已的口袋里,這才拉著小妮出去了。
“小姑娘剛剛哭的可傷心�!蹦夏吐曊f,“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吧!”
也許是想到了她們的父親?南墨對剛剛那哭的傷心卻又堅強(qiáng)的大妮印象頗深,就連還有幾分懵懂的小妮她也覺得很好,看的出來兩個小姑娘是有被教導(dǎo)的很好。
南墨和周秀梅也不再說話,只是把自已的行李給收拾了出來,鋪蓋枕頭一類的就直接放置在了床上,衣服一類的先放到了炕琴里頭。
松花嬸子家這個西屋大概是給孩子準(zhǔn)備的,可能也是想著家里孩子可能會多的關(guān)系,炕床中間有橫梁,卷著一卷草簾子,把草簾子一放下來就完全形成了兩個小空間�?磺僖彩窃诳粌深^一邊安了一個,剛好可以讓南墨和周秀梅各自安放自已的東西。
兩人頗為愉快地把東西放好了,再仔細(xì)一打量之后,屋子里頭還差了個能夠放臉盆的木頭架。
等到兩人東西放的差不多,這才出了屋子,大妮和小妮已經(jīng)擇完了野菜,而松花嬸則是在灶臺上煮著東西,煙霧繚繞的,隱約還能聽到屋子里頭傳來的小嬰兒的哭聲,哭聲有些細(xì)弱,沒一會的功夫就聽不到小孩的哭聲了。
小妮的嘴巴鼓動著,很顯然是在嚼著一顆糖,見到南墨出來的時候還咧著嘴朝著南墨高高興興地喊了一聲姐姐,隱約還能從她嘴巴里面看到那奶白色的糖。
這會天還沒黑,但也已經(jīng)下了工,剛剛還有幾分寂靜的村子一下子熱鬧起來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有炊煙升起,家里也開始有攀談聲了。
松花嬸子也是聽到了小妮叫人,她從廚房里頭探出了頭來:“姑娘一會你們得去曬場上吃飯,可別忘記把自已的碗筷拿過去,最好是早點過去,你們要不認(rèn)路,讓大妮領(lǐng)著你們過去也行。”
“哎,”南墨應(yīng)了一聲,“剛剛沒和嬸子你介紹,我叫南墨,她叫周秀梅,嬸子你喊我們名字就行了�!�
松花嬸子也應(yīng)了聲,讓大妮趕緊把人給帶去曬場那頭,以前吃大鍋飯的經(jīng)歷告訴她,在集體開鍋的時候最好是早點過去,這樣剛開始打的飯菜總能夠比最后的要多一點要稠一點。
大妮也答應(yīng)了讓小妮在家等著她,自已則是領(lǐng)著南墨和周秀梅兩個人往曬場上去,一邊走還一邊告訴兩人這邊是誰家那邊是誰家。
走過了兩戶人家,大妮就指著兩家紅磚瓦房中的其中一家告訴南墨她們其中一家就是大隊長家,而另外一家大妮沒有多說就見剛剛還給她家挑水的談明江坐在院子里頭,身邊圍著幾個小孩。
“大妮上哪兒去?”院子里頭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見到大妮走過,就嚷嚷出聲了。
“我奶讓我?guī)蓚姐姐去曬場吃晚飯�!贝竽莼亓艘痪�。
小男孩應(yīng)了一聲,然后賤兮兮地來一句:“我家今天吃肉!我小叔從鎮(zhèn)上買了肉回來!”
小男孩那話音未落,就被談明江在屁股上拍了一下,斥了一句:“瞎嘚瑟啥!”
談明江可沒想到自已這個大侄兒虎子居然還炫耀起來了,吃個肉還恨不得嚷嚷的整個村子都曉得他家今天吃肉了,再說了總共就兩斤的肉,家里那么多口人呢,一個人哪能吃多少,也就勉強(qiáng)嘗個肉味而已。
虎子被拍了屁股也不惱,還笑嘻嘻地,吃肉咋能不嘚瑟呢,今天有多少小伙伴都得聞著他們家的肉味兒下飯,他之前沒瞅見大妮,現(xiàn)在當(dāng)然得告訴大妮他們家今晚要吃肉的好消息。
大妮聽到吃肉的時候眼睛也是一亮,不過倒也沒生氣,前天她媽生弟弟的時候她奶把家里養(yǎng)著的兩只雞給殺了一只給她媽燉湯了,她也跟著吃到了幾塊雞肉,那天也和虎子炫耀了她有弟弟了也吃到雞肉喝到雞湯了,那會虎子也是那樣饞的。
大妮哼了一聲,“我今天還吃糖了呢,大白兔奶糖!”
虎子一聽糖也楞了一下,他轉(zhuǎn)了個圈圈,發(fā)現(xiàn)自已還真沒什么能夠能再和大妮炫耀的,又耷拉著腦袋坐了下去,覺得自已輸了。
南墨看著兩個小家伙那幼稚的掰頭也忍不住笑起來,真是小孩子,這些事情也能夠玩的這樣有滋有味的。
經(jīng)過大隊長家再過去曬場就不遠(yuǎn)了,這會曬場上擺了長桌椅,大隊長譚國柱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晚飯東西不多,就一個玉米面的窩頭還有一碗番薯小米粥。
經(jīng)過先前的下馬威,也沒有人再敢和人對著干,都默默地領(lǐng)了自已的晚飯,吃完之后又拿了分到自已的糧食,一袋大約八斤左右的玉米面和三十斤番薯。
這會在大青山也正處于青黃不接的階段,能挪出這些東西來也是不容易了,雖然這些到年底的時候都是要還的,不過這點東西也讓知青們也都在心底里面有了個準(zhǔn)備,這些吃完不管是要再問大隊借糧也好還是去公社上買糧也行,他們是真的下鄉(xiāng)了。
談國柱也算個不錯的隊長,給他們這些新來的知青一天假期緩和,等到后天的時候才下地。
折騰了那么幾天,南墨其實也累的不行,她原本還以為自已在換了環(huán)境之后會失眠,但聽著外頭的蛙叫蟬鳴,還有溫?zé)岬目淮沧屨麄人像是泡在溫水里面一樣,進(jìn)床沒多久她就睡的極熟。
難得的假期是,她原本還以為自已會睡懶覺直接睡到中午十分,但沒成想她是在一大早大妮小妮的哭喊聲中醒來的。
第25章
帶人走
南墨和周秀梅兩個人都睡的很沉,前一晚回來的時候兩人就和松花嬸說了一聲,松花嬸也表示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诙煲辉缫膊粫八齻兤饋怼?br />
天微微亮的時候南墨就聽到院子里面?zhèn)鱽砑?xì)微的聲響,那會她也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一下,想到自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了鄉(xiāng)正住在農(nóng)家小院里頭,想到這里,南墨也就松了一口氣,身體的疲憊讓她轉(zhuǎn)頭又睡去,睡去之前還隱約聽到松花嬸交代大妮的聲音。
院子里頭這會已經(jīng)吵翻天了,南墨清楚地聽到大妮和小妮的哭聲。
“出事兒了!”
南墨推了睡的還熟的周秀梅一把,自已則是快速地穿了外衣套了長褲隨便扒拉了兩下頭發(fā)把長發(fā)扎了個馬尾就匆匆出了門。
周秀梅被南墨推醒的時候還有點迷糊呢,轉(zhuǎn)頭就見南墨沖出了房門又聽到院子里面孩子的哭聲那樣的凄厲也嚇了一跳也趕緊地爬起來。
南墨沖進(jìn)院子里頭的時候,就見大妮和小妮兩個孩子正抱住一個二十多歲頭上包著頭巾的婦人喊著媽媽,而在院子里面還有好些人,打頭扒拉的大妮小妮手的是一個和松花嬸歲數(shù)差不多的大嬸,她身后還有三個漢子和三個年輕的婦女,男子們一臉虎視眈眈,三個年輕的婦女則是一雙眼睛四處打量著,其中一個腳邊還擱著了兩個糧食袋子。
大嬸見扒拉不開大妮小妮兩個人的手,甚至還動了手去打孩子,嘴巴里面還罵罵咧咧:“你們兩個死妮子要死啊,還不趕緊地把手給我放開,告訴你們今天你們攔著也沒用,你們那死鬼老子兩腿一蹬倒是死了個輕巧把你們這一家子全都丟給了我閨女,就指望著我閨女給你們一家子當(dāng)牛做馬賣命呢!”
“姥姥,我能干活的,我有工分掙的!我會養(yǎng)媽媽的�!贝竽菘拗呐卤凰牙押莺荽蛄艘话驼贫紱]有放開,“媽媽,你別不要我和小妮,弟弟還小呢!”
“養(yǎng)個啥啊養(yǎng)!你掙的那點工分連你自已的口糧都掙不回來還養(yǎng)!”
三個大男人之中看著最為兇神惡煞的男人上前一步一把把小妮給撕了下來,狠狠地往后一推,完全不管會不會因此傷到人。
小妮踉蹌著就要摔倒,大妮也嚇了一跳也不再抓著人不放,撲過去就要接小妮,卻見昨天給糖給她吃的知青姐姐從屋子里頭出來了,一把抱住了即將要摔倒的小妮。
“南墨姐姐!”
小妮在看到抱住自已的是昨天給了她好吃的大白兔奶糖的南墨姐姐之后一下子就嚎啕起來,哭的眼淚鼻涕的可憐的厲害。
“大妮到姐姐這里來!”
南墨拉過大妮,把她護(hù)在自已的身后,就沖著剛剛院子里面發(fā)生的事情,就算她還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能夠從這點只字片語之中把一些事情給串聯(lián)起來。
大妮的爸人沒了,現(xiàn)在在院子里面鬧騰的是人姥姥家的,帶頭的就是親姥姥,而剛剛被大妮小妮抱著腿哭嚎的是才生了孩子的親媽了。
南墨可看不上大妮這親媽,剛剛就見自已兩個女兒被親姥姥又打又掐的全當(dāng)眼瞎沒看見似的,對女兒的哭喊更是無動于衷的很。
“嬸子,有什么話也別對孩子動手動腳的,小孩不懂事兒難道大人還不懂事嗎?”南墨繃著一張臉看著大妮姥姥,“這會松花嬸子不在,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得把人喊回來大家有商有量,朝著孩子撒氣傳出去也不像話吧!”
“哪里有你這臭丫頭說話的份!”剛剛推開小妮的漢子見到南墨給兩個丫頭出頭話里話外說的都是他們不懂事的話,這可讓他氣的不行,“你在這里裝什么大頭蒜!”
他擼著袖子就要動手。
“你敢!你敢動我一下,我立馬去報公安!”南墨大聲喝道,“我話就擱在這兒,你敢動手試試!”
這人一聽南墨說要報公安倒是真不敢動手了,畢竟農(nóng)村人只要一聽到公安兩個字就從心底里頭就感到畏懼,而且一看這姑娘就知道是個知青,知青最能鬧騰了。
“知青妹子,我兄弟他們只是來接我回家。”大妮媽開口說,“你別誤會了,我兄弟只是脾氣急了點沒想和你動手。”
南墨看了一眼大妮媽,那目光清冷冷的,對這個人她是真的半點也提不起什么好感,自已的女兒受欺負(fù)了半聲不吭倒是對自已的兄弟維護(hù)的很。
“按照年紀(jì),我得喊你一聲嫂子,”南墨說,“嫂子我昨天來的時候聽說你才剛生了孩子沒兩天吧,嬸子就不心疼嫂子你還在坐月子非得這個時候接你回家去?小寶才出生三天吧,嫂子你就放得下?”
大妮媽臉色一僵,有些怯生生地朝著她媽看了過去,大妮姥姥于婆子見自已女兒那樣就知道這丫頭是個靠不住的。
于婆子撇了撇嘴:“我說知青姑娘,我心不心疼我閨女那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嘴,我是她老娘,我還能害了她不成!”
“就是,這里是我妹子家,你一個借住在這里的知青哪里來的臉管東管西的!”
剛剛要動手的漢子于柱子也跟著耀武揚威起來,想要拉回自已的臉面來,剛剛被一個小知青給喝住了這事兒傳出去那可是要丟盡他的臉面了。
“就算要接人,那也得把事情交代清楚才行,”南墨可不怕這一家子,“畢竟現(xiàn)在屋子里頭就大妮兩姐妹就是在吃奶的孩子,我這個當(dāng)知青的的確沒辦法管太多事,你們直接把人給拉走了,回頭松花嬸子回來一看人沒了,我也交代不了�!�
南墨見周秀梅也已經(jīng)從屋子里面出來了,就把大妮往著在周秀梅那邊推了推,交代說:“大妮帶著你秀梅姐去找你奶回來主事。”
周秀梅看著院子里頭這陣仗也嚇了一跳,又聽到南墨這樣吩咐,她下意識地想要留下來幫南墨,可又瞧見南墨背著人的手對著她搖了搖,她不放心很,但也知道南墨打發(fā)她走肯定是有意義,她轉(zhuǎn)念一想就知道南墨不止她想找的不單單只有松花嬸子一個主事人,她還得去把大隊長也給叫來才行。
“我知道了,大妮,領(lǐng)姐姐去叫人!”
周秀梅朝著南墨一點頭,拉著大妮就往外頭走,大妮回頭看了一眼她媽,把哭紅的眼睛一抹,匆匆地跑了起來。
于婆子和兒子兒媳婦對視一眼,就想拉著大妮媽走,卻聽到南墨又開了口:“你們要是現(xiàn)在走了,我就報案,說你們?nèi)胧冶I竊!”
南墨看的清楚,其中一個婆娘手上拿著的那兩個袋子可是她昨天和周秀梅從大隊那頭領(lǐng)來的口糧。
“你這丫頭沒玩沒了了!”
于柱子火大極了,這知青小娘皮真是夠了啊,沒玩沒了真當(dāng)他們怕了不成!
他上前一步揮著拳頭就想要揍人,但他這拳頭才揮出去,就被對方一把握住然后一個天旋地轉(zhuǎn)之間,他就摔在了地上,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南墨一腳踩在于柱子的胸口,朝著其他人冷笑了一聲:“不想消停的就只管上前來試試,看誰先玩完!”
談明江跑進(jìn)院子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南墨一個利索地把人摔了個四腳朝天,一腳踩上人胸口威脅的模樣,那模樣怎么看怎么霸氣和那嬌媚的模樣行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
第26章
我要回娘家
談明江對南墨也還是有幾分印象的,昨天見面的時候雖然沒有交談上一句,但這姑娘也還是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現(xiàn)在更是難忘。
剛剛虎子是打算來找大妮一起去割豬草,虎子和大妮同歲,從小沒少一起玩,所以打豬草的時候也會一起,可他剛背著筐子還沒走到大妮家的時候就看到了大妮的姥姥舅舅舅媽們?nèi)紒砹�,生怕大妮姐妹吃虧干脆就跑回了家,他決定叫他小叔出馬去保護(hù)她們姐妹兩,畢竟他小叔那可是當(dāng)過兵的,身手可好了,上山的時候有時候還能打回山雞野兔回來加餐呢。
談明江雖然今天休息,但也準(zhǔn)備下地掙幾個工分他現(xiàn)在的糧食關(guān)系是轉(zhuǎn)到廠里頭了,也就平常休息回來的時候能掙點工分,一年到頭只怕能掙的公分也不多,也就是見不得自已閑著而已。
他一早上山打了一些柴火回來,剛回來就見虎子匆匆過來說大妮姥姥一家過來了。
談明江對大妮姥姥于婆子一家也是印象深刻的很,兩個月前他還在村里頭養(yǎng)傷那會,大妮爸談立軍在礦上出了事情人沒了,人剛下葬呢,于婆子一家就鬧了起來,非要拉著當(dāng)時已經(jīng)懷了六個多月孩子的大妮媽于紅花說要把孩子打了,說白了鬧來鬧去就是為了礦上給的三百塊錢賠償金。
于家那頭的人做事把他們村上的人都給惡心透了,于紅花這人談明江也看不上,前頭談立軍人還在的時候,沒少往著娘家扒拉東西,現(xiàn)在人沒了她還是一副立不起來處處聽娘家的,還真有順著他們的意思把孩子打了回娘家去的意思,最后還是松花嬸子擦了眼淚咬著牙把三百塊錢賠償金拿給了于家算是買了肚子里頭孩子一條命。
那天所有見到的人心里都清楚,于家人沒那么容易消停,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又要來鬧騰,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么快,孩子才生下來三天就已經(jīng)開始迫不及待地鬧騰上了。
“干什么?先前就沒鬧夠今天又要再來一次嗎?”談明江進(jìn)了院門來就吼了于家人。
于家人對于談明江這人也還是有些怵的,沒想到他今天竟然在家,不是說他已經(jīng)去機(jī)械廠里面上班了嗎,怎么還在村子里面?
談明江這人可以算是他們公社里頭頗有名聲的年輕人了,當(dāng)了好幾年的兵立了不少功勞呢,哪怕因傷退了下來還給安排到了機(jī)械廠上班吃公糧,而且他們還聽說不管是公社的公安還是縣城里頭的公安部隊那邊都有不少是他的戰(zhàn)友呢,那關(guān)系是杠杠滴。
不說這一層關(guān)系,就說他退伍轉(zhuǎn)業(yè)的補(bǔ)助金就有上千塊錢,這可是他們在田地里頭干個十幾年都不見得能夠攢下這么多錢來,人家去了機(jī)械廠一個月工資也是好幾十的呢,現(xiàn)在談明江可以算是十里八村有適齡姑娘家最看中的女婿人選。
“談明江,你可不要包庇人,我們今天來就是想接我妹回家的,誰想到這位知青在這里咋咋呼呼的,而且你看看我家三弟現(xiàn)在還躺在地上呢!”
于婆子的二兒子于根子一見到談明江也有點怕,要是他不來就沖著南墨剛剛對著于柱子那一摔,他們一家子就敢一窩蜂上前收拾人,可現(xiàn)在他一出現(xiàn),那他們可就不敢了,他們一家子一起上也不是談明江的對手。
“就是就是,這女知青下手狠啊,我們好好地說事兒她下手這么狠……”
“既然你們要說事,那我們就好好就事論事,”南墨指著那兩袋子糧食,“那兩袋子是我和周秀梅昨天從大隊拿來的口糧,昨晚的時候和松花嬸子說好了往后和人一起吃飯。要不是我剛剛出來的及時,他們就要直接拿走了,這已經(jīng)構(gòu)成了盜竊,足夠他們一家子去吃牢飯了!”
于婆子的大兒媳婦臉一青,下意識地就想把兩袋子往后自已身后藏,這是她在廚房里頭翻出來的,兩袋子都是玉米面,十多斤的玉米面都夠他們家吃上幾頓了。她見到了自然要貪便宜帶走,沒想到被大妮小妮兩個丫頭片子給拉了后腿,鬧得這個煞星出來了。
“你胡說,這是我們自已帶來的口糧!”于婆子哪里不清楚可現(xiàn)在這個時候是不能認(rèn)的,“你這丫頭好歹毒的心思,居然要害死我們一家子!”
“你都要帶嫂子走了,你還能帶著口糧上門來?”南墨嗤道,“我們袋子上可都是有記號的,都寫了我們的名字!你們不認(rèn)也沒關(guān)系,到時候公安會調(diào)查清楚的�!�
于婆子還真沒想到袋子上還寫上了名字,她狠狠地瞪了南墨一眼,只覺得這知青礙眼的不行。
“行了,把東西還你行了吧!”于婆子沒好氣地從自已兒媳婦手上拿過那兩袋玉米面,放在一邊的地上,“小姑娘家的一張嘴厲害的也不怕往后說不到婆家!”
說話間,松花嬸也匆匆跑來了,她的眼眶微紅,在看到院子里面于家一家還有她那兒媳婦于紅花的時候更是覺得難過。
“于婆子你這一次又是要來干嘛?前頭錢也給你了,你們一家子還要鬧什么還要不要點臉?”
剛剛大妮在地里找到松花嬸的時候也沒多說,就是喊了一聲她姥姥帶著舅舅舅媽全來了,松花嬸就知道要糟了,她就知道于家沒那么容易消停,這才安生幾天呢,就又來了。
松花嬸看向于紅花,啞著聲音問:“紅花你不進(jìn)屋去坐月子你出來干啥?”
于紅花低著頭不敢看松花嬸,倒是于婆子一把拽了人到跟前大聲說:“親家,今天我就是要帶我他姑娘回去,先前肚子里頭的孩子也給你們家生了,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也算得得住你們一家了!立軍人沒了,我姑娘還不到三十沒得為一個死人守著,回頭還能說上一門好親事!”
松花嬸只盯著于紅花看,聲音越發(fā)的干啞:“紅花,你真想走?小寶才出生三天哪,你就給他喂了三天的奶,你就真這么狠心��?!”
于紅花聽著松花嬸的話眼眶也微微一紅,她越發(fā)不敢看人只死死盯著自已的鞋面。
“親家你這話說的,能給喂上三天的奶就不錯了,小寶是你家的孩子,我姑娘是我的孩子,難不成你還能允許我姑娘帶著小寶改嫁不成?你這上下嘴皮子一碰,不就是想騙我姑娘留在你家給你們一家子當(dāng)牛做馬嘛!你這當(dāng)婆婆的不允許,我這當(dāng)媽的可不舍得!”
于婆子叉腰對著松花嬸叫嚷道,“反正紅花早晚都是要走的,今天走和往后走有啥差別?你也別說坐月子啥的,我姑娘月子也沒見你給做點啥補(bǔ)補(bǔ),還是我?guī)Щ厝プ砸佯B(yǎng)著得了�!�
于紅花覺得自已親媽說的還是有道理的,以前立軍還在的時候家里每個月有他的工資,工分少一點好歹也能填飽肚子,可現(xiàn)在他人沒了,家里就是坐吃山空,大妮小妮還小,還有一個才呱呱墜地的小寶,她婆婆松花嬸最多也就是掙自已的口糧,自已要是留下往后就得累死累活。
她抬起了頭,聲音訥訥:“我要回娘家!”
第27章
沒良心
松花嬸也沒想到于紅花能心狠到這個地步,她臉色蒼白踉蹌著往后倒退了一步。
在松花嬸出現(xiàn)的時候,南墨其實就知道現(xiàn)在開始她不應(yīng)該插手了這是他們家的家務(wù)事,但她還是站在一旁,不為別的就是怕松花嬸可能會吃虧,畢竟于家一大家子都過來了,對比起來,松花嬸這邊就顯得太過人單力薄。
從對話之中,南墨也能把差不多的情況給摸清楚,大妮她們姐妹的爹沒了就沖著于家這樣人家可想而知也不會太過不愉快,再結(jié)合上松花嬸剛剛說給了錢,她合理懷疑現(xiàn)在才出生三天的小寶只怕差一點就被這一家子給折騰沒了,現(xiàn)在孩子生了,于家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坐月子的于紅花帶走,更沒想到的是于紅花還同意了!
南墨也不是非要于紅花不離不棄地待在這里才覺得她是好人,她的確還年輕,就算哪天想要改嫁也算人之常情,這種事情沒有什么好苛責(zé)的,可現(xiàn)在小孩才出生三天她這個當(dāng)媽的就決定丟下還在吃奶的孩子還有一個七歲一個四歲的孩子連交代一句都沒有要回娘家。
這個做法就有些讓人接受不了。
要說松花嬸苛待了她這個當(dāng)兒媳婦也就算了,南墨雖然和松花嬸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也知道她不像是個苛待人的,昨天她來的時候于大紅就沒出現(xiàn)過,晚飯的時候也是松花嬸在做,大夏天的燒火做飯那原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也沒聽到松花嬸有什么抱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