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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因為業(yè)障越來越強。

    她甚至能短暫地離開自己的身體,變出跟她同樣的臉。

    據(jù)業(yè)障說,等她修為在渡劫,就能用碎肉變出更多更多的身體,永遠都不會死,永遠都不會消亡。

    業(yè)障嫵媚地瞥了眼墻角瑟瑟發(fā)抖的喬蕎,針尖在頭皮上抹了抹,繼續(xù)縫合,“別急哦,你的師父和瞿如馬上就能回來嘍�!�

    喬蕎驚恐至極,不停流淚。

    偏在此時,屋外傳來年輕男子的喊聲,“蕎兒?蕎兒?你在屋里嗎?”

    喬蕎猛然瞪大淚眼。

    南宮軒?他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業(yè)障掩嘴嬌笑。

    她放下王瑾腐爛的頭顱。模仿喬蕎俏皮的樣子,眼波流轉(zhuǎn),揚聲應(yīng)道:“哎!軒哥哥,我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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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三章

    找事

    房門被一陣晚風(fēng)吹開。

    燭火熄滅,屋子陷入濃稠的黑暗中,寂靜陰森。

    “蕎兒,你為何不掌燈?”

    南宮軒屈指點出一道法力,企圖將燈點亮,但不知為何,燈芯毫無反應(yīng)。

    黑黢黢的房間中彌漫著死老鼠的惡臭,兀帶著江水潮濕的腥味。

    南宮軒正欲掏出夜明珠,一雙玉臂忽地環(huán)上他的腰。

    身后的喬蕎嬌嗔:“軒哥哥,你這些日子都不來看我,我好想你呀�!�

    說著,便將手探進他衣襟。

    修剪長長尖尖的指甲,在南宮軒心臟跳動的左胸膛輕輕撫摸。

    自從上次在百花盛會一別,南宮軒忙著跟南宮良盎盂相敲,的確很久都沒來找喬蕎。這會兒被她主動撩撥,立時起意,轉(zhuǎn)身反摟著她,輕車熟路將她抱上里屋的雕花牙床。

    南宮軒路過桌邊,借著月光,掃了眼桌上的繡繃,發(fā)現(xiàn)那股腐臭味從這里傳來的。

    他欲細看,一雙柔荑小手卻捂住他的眼,將他推倒在床,直接坐了進來。

    今晚的喬蕎急不可耐。

    南宮軒太久沒紓解,色令智昏,正舒服著,卻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交合之處,更是不可控制地涌泄出大量精血,連帶著他一身修為也在被人吸走。

    他猛然拂開遮掩自己眼睛的雙手。

    白泠泠的月光下,喬蕎裸身坐在他身上,竟然滿臉是淚。

    她啜泣,嘴唇囁嚅,用力從牙齒里擠出幾個音節(jié),“軒哥哥……對不起……”話音未落,纖細的脖子“咔咔”僵硬地扭轉(zhuǎn)過來,后腦黑發(fā)傾瀉而下,層疊發(fā)絲間,赫然露出了一張陌生女人妖冶的臉。

    女人眼球干澀轉(zhuǎn)動,俯下身來,喉嚨里嗬嗬發(fā)出聲音,學(xué)著喬蕎的語氣,舔了舔嘴唇,“軒哥哥�!�

    南宮軒一陣冰冷寒意從足底直接躥上天靈蓋。

    他頓時萎了,滿面驚恐,“有鬼啊——”

    南宮軒想逃,但嵌合的地方卻在源源不斷地吞噬他的修為和精血。

    短短幾息,修為跌至練氣。

    南宮家畢竟是浮光界頂尖世家,身懷保命手段。他咬破舌尖血,閉起眼睛大聲喊出敕令:“列祖列宗在上,五雷猛將,三佑吾身,開旗急召如律令!”

    霎時間,南宮軒渾身金光籠罩,金光沖破屋頂,照亮云霄。

    喬蕎和業(yè)障被刺目金光照耀,捂著眼睛發(fā)出一聲慘叫,踢開南宮軒。

    南宮軒倒飛出去,“砰”的一聲撞破房門,滾下臺階。

    他肋骨斷了兩三根,渾身劇痛,齜牙咧嘴地抬頭,正巧與草叢里腐爛的頭顱面貼了面。

    “啊啊啊!”南宮軒毛骨悚然,連滾帶爬后退。

    頂著兩張臉的喬蕎跟著追了出來。

    她赤著上身,肌膚雪白,濃密的黑發(fā)長長拖曳,四肢扭曲在地面爬行,嘴里甜甜地喚他:“軒哥哥,軒哥哥,你去哪兒呀?你不愛了我嗎?”另一個喬蕎又在哭泣,“夠了!不要這樣……給他一個痛快吧!”

    南宮軒修為已經(jīng)跌練氣,身上好多法寶都沒有能力催動。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隨手亂摸出一張傳送符,也不管是傳到哪兒,狠狠捏碎。

    景色斗轉(zhuǎn)星移,他來到一間丹房。

    這是……林城子的洞府!

    南宮軒以前最不喜林城子,此時卻像見到再生父母,撒腿狂奔,邊哭邊喊:“林老祖!林老祖!救命��!”

    林城子正盤膝打坐。

    他站起身,正奇怪南宮軒怎么會有他的傳送符,就被南宮軒一下抱緊大腿。

    南宮軒抖如篩糠,嘴唇慘白,“嚇?biāo)牢伊藝標(biāo)牢伊�!�?br />
    林城子臉色鐵青。

    他狠狠一腳踹開南宮軒,咬牙切齒道:“你發(fā)什么瘋?先把褲子摟上!”

    南宮軒指了指外面,雙手來回比劃,話都說不利索,“有鬼,有妖怪……爛掉的人頭……人頭是王瑾!”

    林城子細瞧,南宮軒修為不再,且精血虧空,顯然出了意外。

    事情非同小可,他雙手負(fù)在背后,沉聲道:“你把舌頭捋直了,好好說一遍�!�

    *

    青劍宗曾經(jīng)四季如春,如今靈氣枯竭,總是霧大露重,陰雨連綿。

    黛瑛既接受了楚若婷囑托,就一定要將荀慈幾人送回青劍宗門口。荀慈不好意思,臨別時還送她兩筐靈果。

    吃的東西黛瑛來者不拒。

    她也不說謝謝,迎著如絲細雨,抱刀離去。

    徐媛望著黛瑛離開的背影,羨慕道:“我也想去學(xué)刀了。”

    十九提醒她,“師姐,我們這里是劍宗�!�

    徐媛反駁道:“還算哪門子劍宗啊,全宗門加你我就剩十來個人,沒幾個使劍了,就連大師兄……”她意識到口無遮攔,連忙自責(zé)地打了下嘴。

    荀慈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三人回到宗門,其他同門都圍上來噓寒問暖。

    十九忙著去照顧他的寶貝“神樹”,徐媛便開始胡吹神侃。

    她去過隰海,四舍五入就是見過了隰海魔君。在同門好奇的追問下,踩著凳子就開始夸夸其談:“你們是沒看到,當(dāng)時那個毒姥,直接拿出一柄三丈長的大刀,要剖開師兄的丹田……”

    “不對吧師姐,三丈也太長了,有那么長的刀嗎?”

    “計較那么多細節(jié)干嘛?你還聽不聽我們的遭遇了?”

    “你繼續(xù)你繼續(xù)�!�

    “關(guān)鍵時刻,二師姐猶如天神下凡,將那毒姥徒手撕成兩半……”

    荀慈聽同門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忍俊不禁。

    他喉嚨又開始發(fā)癢。

    怕讓同門擔(dān)心,緩緩?fù)浦喴蝸淼降钔獾拈L廊下,一陣劇烈咳嗽,咳了好一會兒,才算舒坦。

    他溫潤的目光落在紫霄殿前的開闊空地,失神良久。

    鋪就整齊的磚縫里,荒草叢生。

    小時候,王瑾每月中旬會例行考評,宗門所有人聚集在此,聽他講道授課。荀慈作為首席大弟子,永遠站在最前方正中央的第四塊地磚,第五塊地磚則站著楚若婷。

    楚若婷那會兒年紀(jì)小,仗著爹娘是長老,經(jīng)常翹課。

    荀慈因此還說教過她幾次。

    楚若婷卻不耐煩得很,跟他頂嘴:“掌門全講劍道,我又不學(xué)劍!聽不懂不想聽?wèi)械寐�,誰愛聽誰聽!”

    “二師妹,道法萬變但不離其宗,多學(xué)總受益……”

    “咦!大師兄,你看那是什么!”楚若婷抬手一指天空。

    荀慈傻傻地循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天上幾縷流云飄蕩,湛藍晴空,什么都沒有。

    “你讓我看什么?”

    他茫然回頭,楚若婷早已跑開十來步,捂著肚子哈哈笑彎了腰,“騙你的啦!你以后少跟我說教,我聽你那老古板的語氣,頭都大三圈了!”

    荀慈不知自己怎么就老古板了。

    眼見楚若婷要走,他忙問:“二師妹,你要去哪兒?”

    楚若婷朝他扮了個鬼臉,指尖繞著腰帶上流蘇,輕快地甩來甩去,“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

    荀慈眼酸起來。

    平地生波瀾,他果然找不到她了。

    她的悲歡離合,都與他不相關(guān)。

    是他自己辜負(fù)了年少時的光陰歲月,落得今日下場,后悔有怨,也只能自己一力承擔(dān)。

    微風(fēng)將絲絲細雨拂上荀慈的面頰,帶來沁骨的涼意。

    他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正準(zhǔn)備回屋添兩件,忽聽宗門外有人尖聲尖氣地叫囂:“楚若婷人在哪里!給我滾出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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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正bug,喬蕎業(yè)障分神初期,不是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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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四章

    謝罪

    一句話含著出竅期修士兇悍威壓,青劍宗兩扇玄鐵大門直接被氣浪掀飛,鎏金牌匾摔在臺階上,斷為兩截。

    紛紛細雨中,一行人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個個襟上別菱花,皆來自南宮家。

    為首白面朱唇的男子修為深不可測,穿一襲暗紋粉衫,頭戴逍遙巾。

    他在紫霄殿前站定,蘭花指一捋胸前的一絲長發(fā),冷睨道:“青劍宗真是狗膽包天!派你們?nèi)ペ艉W銮吧�,竟敢臨陣逃脫?還將林老祖放在眼里嗎?將我們南宮家放在眼里嗎?”

    徐媛等人聽到動靜,紛紛從紫霄殿里跑出來,緊張道:“大師兄?怎么回事?”

    荀慈愣了一下,示意徐媛等人別插嘴。

    他推著輪椅上前,抱拳相迎,“原來是南宮前輩大駕光臨�!币暰落在被震飛的大門匾額上,不敢怪罪,還好言解釋,“南宮前輩誤會了,并非青劍宗弟子臨陣逃脫,而是我等當(dāng)時被魔宮毒姥所俘,九死一生逃了出來。在下身受重傷,不得已回來修養(yǎng)。南宮前輩若不信,大可去問荒神派、玄雷舵的道友,他們當(dāng)時與青劍宗弟子一并被俘,可以證實在下所言非虛�!�

    南宮良挑著眉梢打量荀慈。

    毫無修為的病秧子,豈不是任他搓圓捏扁?

    再說了,南宮良才不會管他怎么解釋,南宮良只是閑得無聊,想找個由頭來發(fā)泄連日積攢的怒火而已。

    南宮良冷哼:“毒姥乃分神期修士,憑你們幾個,怎么可能從她手上逃出來?”

    荀慈素來不擅說謊,他陷入緘默。

    南宮良瞇了瞇眼睛,一針見血道:“楚若婷把你們救出來的吧?”

    面對出竅期的頂尖高手,荀慈無法隱瞞。他輕一頷首:“承蒙若婷……楚道友不計前嫌,施以援手。”

    “施以援手?”南宮良嗤笑起來,“魔宮妖女此前便是青劍宗的弟子,你與她同門,想必關(guān)系匪淺。她將你們從無念宮放出,難道就沒要挾許諾?正值伐魔關(guān)鍵時期,怎知你們沒被妖女策反倒戈,給魔道通風(fēng)報信?”

    荀慈沉下臉,咳嗽道:“南宮前輩多慮了,青劍宗一心向正。再者,即便魔宮想反插探子,也不會找青劍宗這等微末之流�!�

    南宮良一眼掃去,修為最高的只有一個金丹女修。

    荀慈雖然根骨天賦絕佳,但金丹已碎,路都走不得,廢物一個。

    南宮良平時根本不會多看一眼這些人,但他心眼窄小錙銖必較,在楚若婷那里受了氣,勢必要想法子討回來。楚若婷成了魔宮圣女,面對被俘的青劍宗弟子卻還顧念舊情。他若將這些人殺了,他定能重重扇她一個耳光,讓她知道得罪他南宮良是個什么下場!

    南宮良根本不怕惹怒楚若婷。

    他站在楚若婷的視角,感覺楚若婷不會在意小小青劍宗。且她與自己修為相當(dāng),南宮家還有無數(shù)護院高手,就算她想報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他只需隨便找個借口發(fā)難。

    但是,面前坐在輪椅上的荀慈太討厭了。

    南宮良不管找什么由頭,他都溫溫和和的化解,謙遜有禮,讓人拿捏不到任何錯處。

    南宮家是正道。正道可不能像魔道一樣師出無名濫殺無辜。

    南宮良愈發(fā)煩躁。

    他余光一瞄旁邊的女修,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冷著臉說:“你好大膽子,竟然一直盯著我看?”

    徐媛“��?”了一聲,“我又沒看你,我在看你背后的人�!�

    南宮良背后站著碧落雙英。

    碧燈右手永遠拖著一盞燈,她很好奇,所以多瞟了兩眼。

    “在我面前,竟不謙稱,簡直放肆!”

    徐媛遭遇無妄之災(zāi)。

    她忍不住反駁,“這位前輩你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只不過……”

    “徐媛!住口!”荀慈劍眉一擰,呵斥道,“立即向南宮前輩道歉!”

    南宮良的名聲在浮光界極差,荀慈對此人的陰毒刁鉆略有耳聞。南宮良無緣無故命青劍宗去做前哨時,就已知他刻薄狠毒,這次顯然來者不善。

    荀慈內(nèi)心憤怒又無能為力。

    在南宮良面前,無論是身份或?qū)嵙�,他們懸殊都太大了�?br />
    南宮良一高興,他們可以茍全性命;南宮良不高興,那只能當(dāng)砧板魚肉,任其宰割。

    修真界強者為尊,實力才是硬道理。就像此前謝氏被林霄風(fēng)盯上,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滅人滿門,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青劍宗比謝氏都差遠了。

    荀慈伏在輪椅上的掌心浸出冷汗。

    他咳嗽幾聲,嘶啞道:“南宮前輩,徐媛涉世未深,說話口無遮攔,荀慈代她向你賠罪�!�

    荀慈盡量周轉(zhuǎn),希望南宮良能消氣,不要殃及無辜。

    “賠罪?好�。 蹦蠈m良存心刁難,染了丹蔻的指甲一指徐媛,“把她那雙亂看的招子挖出來,我既往不咎!”

    眾人皆驚。

    徐媛嚇得退后兩步,心里直罵南宮良卑鄙。

    荀慈慌忙求情,抱拳道:“南宮前輩,徐媛心直口快,之前雖對你不敬,但罪不至此……”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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