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閻月清糾正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功成名就?還是你父親痊愈?”
薛弋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月總知道我爸爸的事情?”繼而垂頭,“是啊……不少股東都幫過我……月總知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我以前想要功成名就,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給我爸爸治病。后來發(fā)現,成名之路沒有那么好走,反倒爸爸的病一點都拖不得……我只能……只能聽她的吩咐,在酒局上去賺錢……我……”
閻月清哦了一聲:“所以,你其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么?”
接下來的話,像是嘲諷,又像是在點透他一般。
“人,不能既要也要。你剛開始的時候窮困潦倒,星越給了你一個可以發(fā)展的舞臺,還要不少股東幫著你。就算資源不夠,努努力,說不定能往上爬爬。可你出于自尊心的要求,接受了幾筆股東資助就再也開不了口,又為了你父親的病,再度拋棄了自己的自尊心,成為了酒局上的交際花,不是么?”
一席話,說的薛弋小臉慘白。
“沒有人跟你說這些,是因為他們同情你,可憐你,覺得是你自己生活所迫才會導致這些事情發(fā)生�?勺犯康�,你有很多選擇的!你可以拒絕封紅,你可以選擇被雪藏、被解約,你可以選擇離開星越,去其他公司上班,努力賺錢為你父親養(yǎng)病。
但最后呢?你留在了星越,享受了封紅帶給你的實際利益,卻把這一切都怪罪給了星越,覺得不是來這里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薛弋,我這里是公司,不是援助機構,不是看誰慘,誰就有道理的。”
這番話相當犀利了!
別說是薛弋接受不了,就連歐陽龍都聽著有點難受。
反觀周絕,態(tài)度未明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認真思考月總這番話的意思。
閻月清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今天,我作為星越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姜總繼承人,來到了星越,已經著手處理了封總等好幾個股東的事情。從現在開始,星越,就只剩下一派人的聲音,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凌亂不堪�!�
薛弋不明白她的意思,垂下的頭,微微抬起來了的,似乎是想通過她面無表情的語氣里,猜出她的想法。
是……
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么?
月總能在地下停車場幫助自己一次,眼下的話……是想說明公司即將改革,他終于有出路了么?
然而下一秒,閻月清無情地打斷了他。
她勾起唇角,笑意不達眼底:“你是不是覺得,我來了,星越會比之前有所不同?可你知不知道,整個公司,只聽一派人的聲音,會發(fā)生什么事情?要么,公司變得越好越好!要么……我所作所為甚至不如封龍封紅……他們對你動手時,其他股東或許能保你一二,但我要對你動手,他們?yōu)榱擞懞梦�,只會把你乖乖的送上門來�!�
薛弋臉色大變!
這是他從沒想過的結局!
“月總……月總……”
閻月清繼續(xù)笑笑:“說這些,不是為了恐嚇你,而是跟你交流交流實際。我說過了,星越是公司,不是慈善基地,不是救援所。你再不喜歡星越,也在這里留了兩三年。接下來,我可以給你兩條路,第一嘛,繼續(xù)留在星越;第二,由我做主,解除你的合同,從此以后你與星越再無干系。你想選哪一條?”
哪一條?
他竟然有的選?!
若是放在早上,薛弋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現在……
竟然有一絲的猶豫。
閻月清假裝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否在考慮,你父親的病情?”
說完笑了笑,“所以我說,你是既要又要的人……你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么?老實講,你父親的病,我?guī)筒涣硕嗌倜�,可所需醫(yī)藥費,對我而言只是個小數目�!�
她看著薛弋,一字一頓:“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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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司有年挖過來
薛弋渾身顫抖的厲害。
他終于明白,真正的老板,不是像封紅那樣的威逼利誘,不是像封總那樣的冷漠無情。
而是像月總這樣,絲毫不留情面地扯碎自己包裹的完美表皮。
一直以來,他在星越都是受害者的形象……
那么上進且努力,卻因被封紅看中了,愣是淪入了地獄般的存在。
他在里面掙扎的同時,也實打實地拿到了錢。
這是他最卑微的秘密,是他藏得最深的隱晦。
月總……卻硬生生地敲斷了他的脊梁,逼著他直視如此虛偽又善于假裝的自己……
那種被扒光在鏡子面前的感覺,疼得像是刀子在割一般……
薛弋不怒反笑,大聲地像是釋放了天性:“月總……您厲害……您是真的厲害……這么多年了……只有您看出我內心的黑暗面?!我……我還能說什么呢?
您說得對,我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離開公司的……是我自己貪心,想要快速的得到那些錢……其實我離開公司,不做藝人這一行,去做主播去搬磚,也能給父親攢到不少……哪怕退一萬步,去慈善機構申請,說不定也能……
可是我……我沒有選擇離開……因為我知道,呆在星越,我賺錢的速度會越來越快。離開了這里,我什么都不是……我一邊享受著高昂的待遇,一邊歧視偽裝自己……哈哈哈哈……”
他笑的又痛又累:“這么多年了,我分不清究竟是自己離不開星越,還是沉迷在其中不愿意離開……您問我……我……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周絕和歐陽龍皆是一臉震驚。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薛弋么?
一株淪入風塵的小白花,每個人伸手都想幫它拉一把。
誰知道,它就站在淤泥里瘋狂汲取養(yǎng)分,將自己最白最柔軟的模樣,依次綻放給每個人看?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株小白花真可憐,如果有得選,它一定也想像其他同類一樣,能生長在最干凈的地方吧?
閻月清卻直白地說出它的心聲——
“水至清則無魚,看似干凈的地方,未必能激發(fā)出良性競爭來。你墮于污泥,在里面成長了幾年,星越與你皆獲得了不少利益。從長遠來看……我并不覺得這是一場虧本的買賣。
不過,今天我要問的事情,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究竟……還想不想留在星越?”
薛弋表情迷茫,似乎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那雙眉久久蹙在一起,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他已經習慣性地將自己包裹成小白花的模樣,說話做事,自己還沒開口呢,那副動容的姿態(tài)一出來,頗為惹人憐愛。
這樣的人,乃是天生的娛樂圈尤物。
可他想要成功,就必須得直視自己身上的毛病,加以克服!
否則但凡有點通稿黑料,都足夠毀了他。
閻月清看好他,才會給他一次機會,由他自己選擇。是重鑄脊梁,還是徹底退圈。
兩分鐘后……
薛弋才咬了咬唇,眼底有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我選擇留下!”
“留下么?”閻月清認真道,“星越不留閑人。”
薛弋沉著心:“我會努力。”
“努力不是光說說就有用的�!遍愒虑宓溃安蝗邕@樣,你替我把司有年挖過來?以證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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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他師兄不是么
把師哥挖過來?
薛弋下意識搖頭:“我……我怎么能……”
“為什么不能?”閻月清銳利地看向他。
薛弋支支吾吾:“師兄在翔天工作室,發(fā)展的那么好……我……”
“你是覺得他來星越以后,發(fā)展不如在翔天工作室咯?”
薛弋覺得不是那個意思,又仿佛是那個意思……
司有年簽約翔天后,起初跟他一樣不慍不火,后來因為一個神祗角色出圈,火到沒邊!全網粉絲無數,代言接到手軟。
很少會有工作室因一個藝人的爆火而水漲船高。
司有年就創(chuàng)造了這樣的奇跡!
翔天如今把他捧成了臺柱子,想挖司有年的人不計其數,可工作室會那么容易放人么?
“月總,這件事情……”薛弋垂下頭,“據我所知,想挖師兄的公司有很多,他們代表高管老總,給他很多福利待遇,包括一些S級合同……師兄都沒有松口……我連自己的溫飽都……又怎么去挖師兄呢?”
閻月清看了他一眼:“你一直稱呼他師兄,不是么?”
薛弋臉色一白:“人情方面……更加行不通了……我和他只是同校的師兄弟,出于禮貌才會稱呼他一聲師兄……或許……或許他根本不記得我是誰……”
閻月清故作深思:“這樣啊,看起來……想讓你去挖司有年過來,是有些為難了?”
薛弋咬著唇角:“是我無能,不能為月總分憂解難。”
閻月清琢磨片刻,輕松道:“也行,那這樣吧,我給你第二條路�!�
“什么?”
“一年內,為星越賺到一個億�!�
“什么?!��!”
“能賺到這筆錢,我就同意你繼續(xù)留在星越,挖司有年的事情嘛……便算了,不為難你了�!�
旁邊兩個股東聽的一愣一愣的。
月總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嘛?!
一年,一個億��!
還說不為難薛弋?!
這不妥妥為難?
都快把“剝削”兩個字刻臉上了好吧?
歐陽龍躊躇著開口:“月……月總……是不是有點……有點難了?”
閻月清疑惑:“有什么為難的?想留在星越,我就提出了兩個條件,要么挖人要么賺錢!如果都做不到,我留他在公司干什么呢?”
薛弋聽明白了,臉色慘淡無比。
他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月總,我錯了……是我太貪心想留在星越……我……我不給大家添麻煩,這就收拾東西走人!”
“我讓你走了么?”
閻月清叫住他,精致分明的眸里,有種異樣的笑意。
“你們覺得我在給薛弋使絆子,對不對?”
歐陽龍張了張嘴,沒說話。
周絕深思良久,他覺得月總不是那個意思,但是……要薛弋達成這兩個條件之一,太困難了。
閻月清看出他們的猶豫,勾起的唇角就沒放下來過:“大家之所以覺得我條件苛刻,是因為這兩項對星越、對薛弋而言,都像是天方夜譚對么?”
屋內一片寂靜,大家默認了她的說法。
可閻月清下一秒道:“如果,我能把這一切變成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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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呀寶子們
變成真的?
這話聽上去,就像是他們拍了個小成本網劇,月總大手一揮“我要拿去奧斯卡參獎”一樣離譜!
太夸張了,真的太夸張了!
歐陽龍忍不住提醒:“月總……咱們公司,就算是最賺錢的藝人,一年也就能為公司賺到個千八百萬,一個億……恐怕連司有年都很難達成……”
周絕想想補充:“月總是從眾星來的,那邊家大業(yè)大,藝人中肯定有這個實力的,但星越……”
閻月清微微一笑,眼里透出幾分接近狡黠的意味:“說白了,你們從心底里覺得,咱們不如眾星、不如翔天工作室,甚至不如很多同類型的娛樂公司,對不對?”
三人都沒有講話。
這不是覺不覺得的問題……
這是事實啊!
總不能老板說:咱們明天就把公司干到上市!
他們立刻拍馬屁說行行行吧?
老板畫畫餅就得了,你還真當主食吃不成?
歐陽龍還想再勸,閻月清突然道:“我問你們,姜總創(chuàng)建星越的初心是什么?”
歐陽龍渾身一震。
周絕不明所以地看向歐陽龍。
留在公司的,只有歐陽龍還是姜總的人,創(chuàng)立星越的初心,自然也只有他知道吧?
閻月清不緊不慢地看著歐陽龍的臉色變白,既不出聲,也不開口,安靜地像是沒有她這個人似得。
反倒是薛弋開了口:“我聽歐總說過……姜總……想要讓星越成為……成為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
閻月清撥了撥茶面上的浮沫,一派大佬坐姿:“你們不好奇,為什么姜總后面不再管星越的事情了么?”
薛弋垂下頭:“姜總產業(yè)多,貴人事忙�!�
“產業(yè)再多,會把你們像流放了一般置之不理么?”
閻月清的問題很尖銳。
一下子問進了歐陽龍的心坎里。
是啊,他曾多次問過自己,究竟為什么?姜總不再搭理星越的事情了?
明明大家都很努力,就算政策改了,就算接受了融資,就算有了新的股東新的聲音……她也不能把星越當作從未存在過般,落在腦后啊……
可歐陽龍不敢問。
他很清楚,姜總的實力有多強!
那么厲害的姜家、那么厲害的姜總,就像一直往前沖的巨輪,他們不過是巨輪偶爾停下來休息的小島。
看小島還不錯,留下些物資任由他們發(fā)展。
而他們……跟不上巨輪的腳步,就只有被落下,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年來,歐陽龍一直矜矜業(yè)業(yè)在星越干著,哪怕明白姜總的心不會分一絲一毫給星越,都不敢有半點僭越之心。
看著封龍的勢力漸長,他努力過,結局也就那樣。
漸漸地……變成了老油子。
在所有人之間游刃有余地保持著中立,期待著某一天姜總能突然想通,低頭看看骯臟不堪的星越……
閻月清直白問道:“歐總,您真的覺得,自己這些年用心了么?”
“我?”歐陽龍喃喃開口,“我還不夠用心么?”
若不用心,封龍早就把整個公司都整走了,哪里還會有派系的爭斗?
“是么?”閻月清深吸一口氣,“既然用心,第一次姜總讓你放手去做的時候,為什么退縮了呢?”
歐陽龍瞳孔地震!
第一次……
姜總讓他……放手去做?!
閻月清緩緩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