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意思是不想露面,又或是......
“不是什么路都配本少爺親自走——”
周圍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聞人衡也包含在其中,心道這柳家少主囂張跋扈...傳言果然說得不錯,甚至比傳言中的更加過分,自幼沒見過這等狂妄之人,他實在應(yīng)付不來,但凡有幾分根骨之人這時候合該反駁回去,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他強忍了下來
“柳少主說的是,地上積雪,莫要弄臟了衣袍,來人!開門,我親自帶路�!睉B(tài)度溫和有禮,卻似有若無的帶著點不痛快。
下人手忙腳亂地打開大門,里頭本應(yīng)是迎接的人紛紛跪倒在地,夏承安尷尬的很,重新爬回了車廂,做著口型,對柳涵指指點點。
柳涵一不留神笑出了聲,刻意沒有降低音量,就是為了讓他們聽個清楚,“聞人衡是吧,你父親從前是我柳家的弟子,沒想到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他兒子都這么大了�!�
這理所當然地被理解為了嗤笑,聞人衡不卑不亢,“勞少主惦念,在下年歲應(yīng)該比您大�!�
“哦?是嗎,你修為如何?”
“自是比不得柳少主,堪堪金丹中期�!�
這回輪到柳涵吃癟了,吹了聲口哨,兩只飛禽開始尖利地吼叫,帶路的聞人衡用靈力堵住雙耳,腳上加快速度,用上了身法,只求快些擺脫這位瘟神。
“柳少主,委屈您暫時住在這兒了,院子里的嚇人您隨意驅(qū)使,在下先行告退�!�
柳涵本想說些什么諷刺的話刺激刺激他,來不及開口這人就溜之大吉了,他晃了晃夏承安的手以示不滿。
“行了,就住幾天,看看他們想做什么,他們總至于對你出手吧�!�
他與之前的囂張判若兩人,耷拉著腦袋嘆氣道:“誰知道,我爹娘又不在,我這個柳家少主的名頭不好用,他們指不定提前謀劃了什么,想讓我葬身于此,你不僅不關(guān)心,還吵著要來湊熱鬧,哎!”
夏承安甩開他的手,自己進了院子,“師兄我就先睡了,房間有的是,你想挑哪間都行�!�
“你干嘛!我要跟你睡!”
“你警戒點比較好,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對你虎視眈眈。”
柳涵拖著他往正房走,口是心非,“你很怕?那正好,本少爺護著你,你安心睡�!�
夏承安喝了口桌上準備的熱茶,毫無波瀾地夸道:“聞人衡挺厲害的,金丹中期,跟師兄你一樣唉�!弊詈笠е幸粝裨趶娬{(diào)給誰聽一樣。
“他一百五十九歲了。”柳涵說得一本正經(jīng)。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夏承安放下茶杯,正視他,都精準到年份了,難不成不是亂說的?
“所以本少爺比他厲害!”
“你怎么知道的?”他被挑起了好奇心,茶杯遞到了柳涵嘴邊上,“年齡能看得出來?”
“哼,不告訴你,你先說我和他誰厲害�!�
“肯定是你厲害啊�!�
柳涵蹬鼻子上臉,“本少爺累了,不想說�!�
“師兄,你瞎猜的吧,一百五十九,這么精準?”
“激將法對我沒用,這世間法器無數(shù),能推測出他人年齡的不是沒有,讓你多看書,頭疼總比沒腦子強�!�
夏承安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手,“我是頭疼,睡覺去了,師兄你自便�!�
“這么早就睡......那我出去看看。”
“知己知彼�!�
“本少爺知道!”
柳涵一身淡藍色長袍,闊袖上繡著柳家獨有的標記,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輝,艷麗的臉上染成幾分清冷之色,他正雙手環(huán)胸靠在柱子上,嘴唇緊抿,目光灼灼地望著某處。
這幕看傻了院前的少女,下意識地擯住因一路跑來而發(fā)出的喘息,悶地胸腔發(fā)疼,滿臉通紅。
猜猜
你今晚給本少爺?shù)戎?br />
亮眼的紫色立在布滿雪的青磚上,柳涵瞎了才看不到,他淡淡一撇,繼續(xù)觀察院子四周。初步看了一下,沒有法陣、結(jié)界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陳設(shè)簡單,風水依照的是柳家獨創(chuàng)的布局,靈氣通暢。
那女子在那兒愣了一會兒,約莫是沒人理她,不想自討沒趣就走掉了,柳涵回屋時夏承安睡得很熟了,這十來天把他累壞了。
那個聞人衡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清楚,但肯定沒好事兒。
他修煉時分出了一絲神識留意外界,是夜,外頭時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人都腳步聲、談笑聲,聽起來愈發(fā)詭異,這冰天雪地的,誰會在這個時間待在外頭。
夏承安被吵醒,朦朦朧朧地扯了扯他的衣擺,“外面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出去看看,你自己注意點�!绷淦鹕�,聲音大得外面都能聽到。說話的同時用靈力隔空寫下:“若有人特意將我引開,你將計就計�!�
夏承安頷首,假意懶懶道:“知道了,那我睡了,好困......”
“嗯,你睡吧�!�
門打開,冷風灌入,不消片刻,門重新關(guān)上。
黑暗中,房內(nèi)鴉雀無聲。
夏承安心臟撲通直跳,同時還要偽裝出睡覺時綿長的呼吸。
腳步落地的聲音輕響,“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迸計汕蔚纳ひ翥@進他耳中,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好受了些,他長舒口氣,“姑娘,有什么事不能明日白天說,非得大半夜找上門來擾人清靜?”
她很是把自己當回事,上來便質(zhì)問道:“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我們聞人家是沒其他廂房了嗎,你們?yōu)楹螖D在一間?”
“我們聞人家?”又是女子,能將自己包含在其中的,是聞人家的小姐?
女子所處的位置看不大清,夏承安隨口應(yīng)道:“他是我?guī)熜�,住一起安全�!?br />
“一張榻?”
他不答反問:“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有什么問題嗎?我記得我們關(guān)上門了,礙著姑娘什么事了?”
“礙著我什么事了?”那女子來回踱步,“這話本小...我聽著就不樂意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榻上算怎么回事,我問問都不行了?”
“這種私事,姑娘怕是不便多問�!�
搞出那么大動靜,就是為了問這個?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你是他師弟?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與柳家比如何?”
“姑娘為何不自報姓名�!毕某邪猜鹕恚o盯著黑暗中的輪廓,“我什么也不是,天衍宗區(qū)區(qū)一個內(nèi)門弟子罷了,現(xiàn)在這番皆是沾了柳師兄的光�!�
“天衍宗也是三大宗門之一,你是內(nèi)門弟子怎么能是區(qū)區(qū)?這么說來,柳家的確很厲害嘍?”
“我說過了我是承了師兄的恩惠,當然,柳家是大陸四世家之一,財力雄厚,權(quán)勢滔天,法器丹藥,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就看我,一個他身后的跟班而已,吃穿用度都不比那些大家公子差,柳家可想而知�!�
“這么厲害?”
“超乎想象,姑娘想問的只是這些?”
對面沉吟一陣,問道:“那你告訴我,外面是什么樣的?”
“你指的是...”
“你們來的地方�!�
原來如此,這大小姐一年到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見到個外人就按耐不住了,不惜夜闖客房,問的還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天衍宗山清水秀,人間仙境,柳家富麗堂皇,單單是一扇門上的花紋就有上千道工序�!�
那女子似乎不太敢相信,“難道比我家好看嗎,這常寧城中,沒有一家能比得過的我聞人府,就是那城主的府邸都不及這兒分毫。”群⑦.零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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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聞人府算不上什么,你若有機會出去見識見識便知道我為何這么說了�!�
正常時間柳涵還沒回來,是在門口偷聽?
女子羞惱,“我就是因為出不去才來問你的,要是出得去問你干嘛!”
“這就是你來的目的?”
“不然呢,我有自知之明,我連你都打不過,更別提你師兄了�!�
“我...”
門外陡然傳來腳步聲令她聲音一顫,“我先走了,明天你會見到我的�!彼恢沽耸裁葱g(shù)法,劃落氣息便消失在了空氣中仿佛未曾來過一般。
柳涵推門而入,行色匆匆,面色不善,“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耍我,在院子外面放了個留聲的法器,就是為了把我引開,有沒有人來過?”
“剛跑�!�
他一步一步繞著床塌一圈,有些詫異道:“怎么回事?屋子里怎么沒有靈力留下的痕跡�!�
夏承安透過門縫探頭看向外面,“不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你把門關(guān)好,有點冷�!�
“看清他長什么樣了嗎?我就知道聞人家沒安好心!”柳涵罵罵咧咧地躺回床上。
夏承安理了理方才的對話,“沒看清,你剛剛走的時候應(yīng)該把燈點起來,后面才不顯突兀,我不可能跟她說著說著起來點燈吧。不過沒關(guān)系,我猜她可能是聞人家的哪位小姐,沒什么壞心�!�
“等等,我差點忘了聞人家是那種功法...”
“什么功法?”
“他們以隱藏自身靈力,潛行為主。當年有人覬覦他們家的功法,為求庇護,就歸順了柳家,常年隱居在常寧城內(nèi)不問世事。一般跟蹤類的任務(wù)都由他們接受完成�!�
“怪不得沒留下痕跡�!�
“你剛說什么,沒壞心?你知道她干了些什么嘛�!�
“我感覺那名女子跟聞人家本身的目的關(guān)系不大,她就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什么問題?”
夏承安扯唇,“問我們?yōu)槭裁此粔K兒�!�
柳涵鼓著腮幫子沉默了幾秒,才覺得荒唐,“就問了這?”
“她挺好奇這個鎮(zhèn)子之外的事,聞人家出不了這個鎮(zhèn)子嗎?”
“不清楚,這是他們內(nèi)宅之事,我們柳家向來不過,那么多小世家,要是一個個管,我得忙到什么地步�!�
他只身前往極寒之地的事遲早會暴露,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臨行前殺雞儆猴,警告一下那些躁動的世家,“安分守己就好,希望他們家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別愧對了他們父輩一番苦心�!�
“她說明日會再見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夏承安縮進他懷里,嘴唇在冰涼的脖頸處吻吮著,“好冰,你都看到院外是個法器了,怎么不快點回來�!�
“那個法器被放在陣法之中,我得先把法陣解開再拿法器,吵死了,吵得我頭都疼,你給我揉揉,那女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大半夜的不睡覺搞這種死動靜�!�
柳涵撅著嘴也往他懷里鉆,他無奈伸手,替他按摩太陽穴,“真是辛苦你了,這么點時間能解開她的陣法�!�
“她就是個半吊子,修為筑基上下把,陣法學得三分像,不成氣候�!�
“睡覺,明天等著看好戲�!�
這一夜過得不容易,清晨的太陽剛剛照進屋里,侍從就在傳話來了。
“柳少主,我們家主請問,您是否有興趣游覽一下常寧城?”
柳涵起床氣重,差點沒把門砸了,為夏承安險險攔住,“師兄師兄,別別別,這不是好機會嗎,別沖動�!备呗暤溃骸澳闳ジ嬖V你們家主,一個時辰后親自來接�!�
“......是�!�
聞人衡如約候在院前。等人走近了,他沒有多看兩人,目光始終朝下,極其規(guī)矩的鞠了一躬,“多些柳少主賞光,在下...”直起身時還是被少年出眾的容貌震驚了,到嘴的話忘了一半。
柳涵不甚在意地向他投來一眼,指了指身后幾匹高大的靈獸,似馬非馬,神情很是不屑,“聞人衡,你就讓本少爺騎著個?”
聞人衡笑容一滯,敏銳地覺察到夏承安對靈獸好奇,為了給自己解圍,主動解釋道:“柳少主有所不知,我看這位小兄弟沒見過鱗鐵韻駒,它身上天生有一層重甲,能夠地域嚴寒,自由行走于冰霜之上,在常寧城作為坐騎,再合適不過了�!�
夏承安松開柳涵牽著他的手,回以一禮,“聞人家主,敢問這靈獸從何而來?我從未在其他地界看到過這種樣子的坐騎�!�
“是家中祖輩在極寒之地捕捉馴化而來�!甭勅撕庹f得波瀾不驚,但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在極寒之地想要捕捉到一只靈獸有多難。
夏承安大聲贊揚:“想不到這世間能有此等靈獸能在寒冰上奔跑,當真是好坐騎!”
他們這般忽略柳大少爺,一去以來地閑聊,柳涵竟什么都沒說,出奇安靜地抱胸站在旁邊,聞人衡心念一動,看來這二人關(guān)系比他想的要特別。
他保持著先前的淡定從容,避免太過親切,“昨日還未來得及問公子姓名�!�
“無需客氣,叫我夏承安就行,我是柳少主的師弟,此次陪同師兄前來歷練,這幾日勞煩你們多多關(guān)照了�!�
他裝,夏承安也裝,說罷回頭招呼柳涵,“師兄,來試試�!�
柳涵輕輕一蹬就上去了,遞給他一只手,“你是不是不會,沒事,上來吧,本少爺帶你�!�
聞人衡:“柳少主兩人共騎一匹,是不是太擠了些,夏公子可以與我一起�!�
“這…”
“沒必要,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柳涵意有所指。
“唉!”
他將搖擺不定的夏承安強行拉到自己身前,“坐穩(wěn)了�!�
聞人衡山見狀,更加確信兩人關(guān)系不一般,自覺退到一邊,“柳少主滿意就好�!�
“哥哥!”少女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她身著紅色裘氅騎著靈獸跑來,“等等我,我也想去!”
夏承安立刻聽出了,他就是昨日夜里闖進來的那名女子,手肘戳了戳柳涵的腰腹,做了個口型。
幾人齊齊回頭,少女巴掌大的小臉曾在兜帽之下,膚白勝雪,近看未施粉黛,微笑時臉頰上的梨渦顯現(xiàn),煞是好看。
兩人的視線就此對上。她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水光粼粼,獨獨注視柳涵一人,似是少女懷春,含羞帶怯。
而柳涵就是個睜眼瞎,手掌伸進夏承安衣服里,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摸來摸去。
“哥哥這兩位是…”
聞人衡擺出長輩的姿態(tài),訓斥道:“不懂規(guī)矩!你面前的便是柳家少主,還不快行禮!”
少女誠惶誠恐,翻身下地,走到柳涵坐騎側(cè)面,“見過柳少主,前幾日哥哥就提到您要來了,我一時給忘了,您不會怪我吧?”
好久的樣子,這姑娘沒有她哥演技好。
夏承安在心中替柳涵作答:我當然不會了,我這人最是憐香惜玉,妹妹快請起。
奈何柳涵不解風情,想起昨天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整出來個破陣法浪費他時間。
“嗯哼�!�
“多謝柳少主…”話說一半才意識到柳涵壓根沒說原諒她,“嗯哼”是什么意思?讓她怎么回答?
聞人衡扶起他妹妹,“柳少主,夏公子,這位是家妹,聞人攬意,妹妹年少無知,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柳少主……”
夏承安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給他使眼色,柳涵雖不情愿,微皺著眉頭,但好歹說了句完整的話,“行了,本少爺不是什么小肚雞腸之人,快點帶路吧,你們這兒天黑的早,再這么耗下去別說參觀了,能出大門就不錯了�!�
聞人攬意自告奮勇,“我?guī)僦鲄⒂^吧,哥哥公務(wù)繁忙,平時不怎么出門,路都會記錯�!�
“攬意!”聞人衡快被自家妹妹蠢死了,讓她按計劃行事,她倒好,凈給自己惹事。
“哥哥!”聞人攬意甩開袖子,想發(fā)怒,又在柳涵在場,憤憤跺腳。
這話正合夏承安的意,聞人衡長得就一副精明樣,相反,他妹妹就比他好說話多了,稍微是個套就會往里鉆,聞人衡不跟在他們身邊欺負豈不是方便了他行事。
“聞人家主,讓攬意妹妹帶我們也是一樣的,府中有很多事物等著你去處理吧,你不必跟著我們一起虛度光陰�!�
聞人攬意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柳涵垂眸,兩人異口同聲:“誰是你妹妹�。俊�
夏承安此時騎虎難下,尬笑兩聲,自行打臉,“哈哈哈,聞人家主,要不你還是留下吧,我一個人可能照顧不了他們……”
“夏公子言之有理,我妹妹比我更熟悉常寧城,讓她帶你們參觀更顯誠意。”聞人衡邊說邊撤退,“在下去看看傳送陣的狀況,攬意,照顧好柳少主和夏公子�!�
他妹妹不是個省心的,柳家少主也不是個省心的,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他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夏承安一眼,夏公子保重!
柳涵冷笑,“你剛才叫誰妹妹呢?”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