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時一個銀袋子遞到她跟前,“姑娘,這是你剛才被人搶走的錢袋嗎?”
她驚訝抬頭,只見一紅衣窄袖勁裝女子站在她的面前。此女長相中等,七分英氣三分嬌蠻。論五官并不出彩,卻有一種閨閣女子少有的爽朗。
“是,是我的。”
“那你拿好,切記財不外露免得被人盯上。”女子抬著下頜,神情有些許傲慢。
“多謝女英雄,你真是厲害了�!迸嵩а凵窬Я�,“那什么巾幗不讓須眉,你為人仗義有俠士之風(fēng)真令人敬佩�!�
女子傲慢的表情轉(zhuǎn)成羞赧,不自在地?fù)项^,“我真有那么好,你真的敬佩我?”
“當(dāng)然,你是女英雄。”裴元惜不吝夸獎,眸中更是崇拜有加。
宣平侯靜立一邊,看向裴元惜的目光全是寵愛。三什么俠士之風(fēng)這樣的話肯定是她自己聽到濟哥兒說過,然后記下來的。
在他的眼里,他的三娘不傻。能夸人,能和別人交談,看上去同別的姑娘家一般無二,哪里像旁人說的是傻女。
那紅衣女子被裴元惜一夸,簡直是心花怒放,“這位姑娘,我叫洪寶珠,你叫什么名字?”
洪?
宣平侯腦子里閃過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這時聽到自己的女兒回答,“原來是洪姑娘,我姓裴,我叫裴元惜,在姐妹中行三。”
裴三姑娘?
洪寶珠眼睛瞪得大大的,指著裴元惜,“你……你是那個裴家的……”
傻女?!
第17章
公冶楚
像是印證宣平侯和洪寶珠的錯愕,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洪將軍邊跑連抱怨。
“寶珠,你跑慢些,你爹的老骨頭都散了。”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洪將軍一看到宣平侯,那是氣也不喘了,腿也不軟了,立馬精神抖擻顯示自己的老當(dāng)益壯。兩人像烏眼雞一樣,互相不屑地盯著對方。
“這就是你家的……姑娘?”他們異口同聲,然后各自嫌棄地別開視線。
洪寶珠沒想到自己第一個有好感的姑娘竟然會是裴家的裴三姑娘,那個東都城里有名的傻女。可是這裴三怎么看也不像是個傻子�。�
“你真是裴家的三姑娘?”
裴元惜點頭,“對啊,你知道我?”
誰不知道裴家的三姑娘,當(dāng)然東都城的貴女們也都知道洪家的寶貝疙瘩。這兩人一個蠢一個傻,都是名聲在外。
“你看上去也不傻啊?”洪寶珠道。
洪將軍冷哼,“寶珠,你和一個傻子說什么話,咱們走�!�
宣平侯心里那個氣,“我家三娘會做詩,你女兒除了打架還會什么?”
這可真是戳了洪將軍的肺管子,他氣得胡子一翹翹的。剛想反駁,就聽到裴元惜替自己女兒辯解。
“爹,洪姑娘幫我追回銀子了,她是個好人。我覺得她很厲害,比很多人都厲害,女兒很喜歡她。”
洪寶珠一向被人諷刺慣了,乍聞有人喜歡自己簡直如同喝過冰鎮(zhèn)的杏皮水一般,周身無一處不舒爽。她不滿地瞪自己親爹一眼,眼神中盡是責(zé)備,“爹,裴三姑娘好好的,人家還會作詩,哪里是個傻子?”
“我不傻�!迸嵩Ш苷J(rèn)真地告訴洪寶珠。
洪寶珠也很認(rèn)真,“我也不光會打架,我還會幫助別人鋤強扶弱。”
“你真厲害,我覺得你這樣特別好。要是遇到壞人,你能打贏他們。壞人就該打,他們聽不懂彈琴,作詩不能把他們嚇跑�!�
裴元惜說得那叫一個天真,卻是實實在在說到洪寶珠的心坎里。她最看不慣那些嬌嬌弱弱的姑娘們,一個個的撫個琴吟個詩什么的,成天看不起這個瞧不上那個。真讓他們遇到危險時,她倒是想知道彈琴吟詩能不能幫她們逃命。
這個裴三姑娘,她喜歡。
“我也很喜歡你,我和你簡直是一見如故。”
旁邊是一對目瞪口呆的老父親,瞧著自家女兒一個說你真厲害,一個說我很喜歡你。她們一見如故,而他們是相看兩相厭。
不多會的功夫,兩家女兒已是洪姐姐元惜妹妹地稱呼起來。聽得洪將軍是吹胡子瞪眼,宣平侯是滿臉的不自在。
洪寶珠興致勃勃,非拉著裴元惜逛完這個攤子逛那個,裴元惜茫然懵懂地跟著她,不時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宣平侯很快釋然,大人們?nèi)绾�,不關(guān)小輩們的事。
三娘沒有朋友,在府中與姐妹們也不怎么往來。能遇到一個愿意帶她一起玩的姑娘,不是什么壞事。
洪將軍黑著一張臉,女兒總是被人嘲笑,漸漸不太喜歡出門做客,也沒什么說得到一處的朋友。這難得有個愿意投眼緣一起玩的,卻不想是裴家的傻子。
這都是什么事。
洪寶珠可不管他爹心里的彎彎繞繞,滿心歡喜自己終于結(jié)交到一個可以說話還不嫌棄她的朋友。管他什么傻不傻的,她覺得不傻就行。
“還是這樣邊走邊吃有意思�!彼皇帜弥侨�,一手拿著糖葫蘆,“我最不喜歡被人約束,我娘還給我請了一個嬤嬤,說什么要學(xué)習(xí)進(jìn)宮的禮儀,我才不要進(jìn)宮!”
裴元惜眨巴著眼,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
她突然明白過來,“你肯定是不用去的,怪不得你不知道。聽說陛下過幾日就要回來了,各府里都在準(zhǔn)備進(jìn)宮的事,你們府上肯定也有準(zhǔn)備的。我跟你說,千萬別進(jìn)宮,陛下那個人……”
景武帝商行有怪癖,且不止一個。
他不洗澡。自從他有一次掉進(jìn)池水中差點被淹死之后,他再也不肯洗澡。當(dāng)然擦洗肯定是有的,但絕不會用水沖洗或是泡澡。
盛夏苦暑,他不愛洗澡又受不了出汗,自然是要出城避暑。
他喜歡吃各種味道奇怪的食物,慶和殿里總是飄著說不出來的臭味。為了給他做御膳,聽說很多御廚都病了。還有他喜歡養(yǎng)一些惡心的蟲子,什么蜈蚣毒蟲應(yīng)有盡有。那些蟲子在宮里到處亂爬,太監(jiān)宮女們苦不堪言。
一個皇帝不洗澡、愛吃臭東西、還喜歡養(yǎng)毒蟲,這樣的天子簡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洪寶珠說得起一身雞皮疙瘩,看著一臉無知的裴元惜心生羨慕,“還是你好,不用擔(dān)心進(jìn)宮的事。”
“洪姐姐要是不想去,讓陛下討厭你就行了。”
“對哦�!焙閷氈楠q如醍醐灌頂,大徹大悟,“我又不想當(dāng)妃子,干嘛要學(xué)得那么辛苦。到時候我該怎么樣怎么樣,陛下肯定看不上我。元惜妹妹,還是你聰明�!�
被人夸聰明的裴元惜一臉驕傲,“那當(dāng)然,我爹說我是最聰明的姑娘。”
洪寶珠也跟著驕傲,“我爹也說過,我是他見過最有習(xí)武天賦的女孩子�!�
兩人相視一笑,各有說不出來的得意。
后面跟著的父親們面色各異,彼此在心里鄙視著對方,同時又覺得在疼女兒這方面上他們還有一些相似之處。
最后分開的時候,倒是生出一些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還客客氣氣地道了別。當(dāng)然洪寶珠和裴元惜是戀戀不舍,還約了以后見面。
宣平侯原本想說什么,待見裴元惜那張歡喜的臉,便覺得朝堂之事是他們大人的事,孩子們自己開心就好。
裴元惜兩手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又不肯讓裴青幫忙拿。
小孩子心性十足,看得宣平侯忍俊不禁。夜市下的長街繁華熱鬧,他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般悠閑地逛過。
“三娘,前面有個餛飩攤,爹記得小時候吃過�!彼D(zhuǎn)頭對女兒說話,卻發(fā)現(xiàn)不見女兒的蹤影。
四下看去全是陌生的人潮,哪里還有女兒的蹤影。他腦子一片空白,身體發(fā)軟。裴青立馬扶著他,他語無倫次,“三娘呢……是不是跑回家了……還是買什么東西去了,快……快去找……”
主仆二人擠開人群往回找,在長街上來來回回找了三遍,也不見裴元惜的身影,宣平侯僥幸的心情沉入谷底。
他的三娘……
一抬樸實厚重的轎子緩緩過來,轎子上那個像劍一樣的徽記獨一無二,他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撲過去。
“大都督……”
轎子停下來。
“原來是裴侯爺,何事?”冷冷清清的聲音,從祥云圖案的藏青轎簾內(nèi)傳出來。
“求大都督救救小女。”
宣平侯說了自己女兒突然不見的事,還說了懷疑女兒是被拍花子的猜測,“下官那女兒天性純良不諳世事,臣怕她出事……”
“你說的是你家三姑娘?”馬車?yán)锏哪腥藛枴?br />
“正是�!毙胶钚睦锎蛑�,公冶楚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那可是最為冷漠最為不近人情之人。可是放眼東都城,能幫他找回三娘的人除了公冶楚還有誰?
時辰不等人,要是三娘被人帶出東都城,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到哪里去找女兒?他們父女二人怕是要永生不能再見。
一思及此,自責(zé)到不能呼吸。
良久,就在他感到越來越絕望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掀開藏青的轎簾,暗光忽隱間可見半張冷峻的側(cè)顏。
“柳則,傳我的命令,封城!”
宣平侯一聽,緊繃的心弦掙斷。
他身體松懈的同時軟軟一倒,倒在裴青的身上。
第18章
來人
裴元惜是被人捂暈塞進(jìn)馬車的,在宣平侯和裴青奔走在長街兩頭尋找她時,那輛馬車就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駕馬車的是個瘦小猥瑣的漢子,坐在馬車內(nèi)的則是一名上了年紀(jì)的婦人。馬車很尋常,是那種普通百姓都能雇起的青油布簡易馬車。
馬車出了長街,七拐八彎停在一間二進(jìn)的宅子前。
婦人似乎嗅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息,精明的一雙利眼瞇起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漢子伸著脖子張望,待聽到有人驚呼柳衛(wèi)時,感覺脖子發(fā)涼連忙縮頭縮腦,催促婦人趕緊把裴元惜弄進(jìn)去。
柳衛(wèi)是大都督公冶楚的護衛(wèi),東都城人人皆知。柳衛(wèi)出動,許是都督府出了什么事。公冶楚的名字可止小兒夜啼,可令百鬼哀嚎。
公冶楚辦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三年前景武帝即位,全憑公冶楚殺出來的通天路。那路的盡頭是慶和殿,那路的沿途是商氏皇朝皇子們的血肉。聽說血染紅了宮中的地磚,一切反對的聲音都被扼殺在刀劍之下。王公貴族也好,重臣武將也好,舉凡是不同之聲皆沒有再開口的可能。
“真是晦氣�!睗h子嘀咕著。不知道都督府要辦什么差,要是搜查起來,他們少不得要費心思解釋一二。
“總不會是沖著咱們來的�!�
婦人倒是很淡定,他們今夜偷的這貨不過是一個侯府的傻女,宣平侯府還沒那么大的臉去驚動公冶楚。
遠(yuǎn)處傳來什么有刺客封城門之類的話,她眉頭皺起來,“一個臣子府上進(jìn)了刺客,竟然私自傳令封城門。這商氏的江山,也不知道是姓商,還是姓公冶�!�
“胡嬸,你少說兩句。萬一被人聽去了,你我性命不保�!�
漢子有些害怕,瞳孔擴散四下張望。待見巷子里無人往來,這才算是長長松一口氣。他想上手去沾裴元惜,婦人瞪他一眼,他訕訕地縮回手。
“胡嬸你也真是的,還講究那些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這傻子都被咱們拐來了,明天出了城把她往山里一賣,她還不知道要給哪個泥腿子做婆娘,你還在意那些個臭規(guī)矩�!�
“以后我不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就見不得亂規(guī)矩的事�!苯泻鷭鸬膵D人把裴元惜抱進(jìn)屋。
漢子搓著手把馬車趕進(jìn)去,朝著婦人的背啐一口。假模假式,這么講規(guī)矩還被主家給趕出來,做了這檔子營生還擺那些個架子。
婦人安置好裴元惜,就著燈光看清她的長相。
漢子探頭過來,咽了一下口水,“我滴乖乖,這些個世家小姐怎么恁好看。不是說傻子嗎?哪家傻子長得像個仙女似的�!�
婦人白他一眼,“世家姑娘中,鮮少有難看的,這不稀奇�!�
“是,是。胡嬸是見過世面的�!睗h子涎著笑,黃濁的目光定在裴元惜的臉上恨不得貼上去。
“你看著她,她要是醒過來喊叫你就堵住她的嘴,我出去打聽情況。”婦人交待漢子,眼神中帶著一種凌厲,“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干我們這行本來就損陰德。你要是不怕死后下油鍋剮一身皮肉,還是守規(guī)矩些的好�!�
漢子唯唯諾諾,等她出去后叉著腰朝空中吐出一大口唾沫。
“老虔婆,還教訓(xùn)你馬爺爺。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些門路的份上,爺爺我早就不和你一起干了。被主家發(fā)賣出來的奴才,還敢在你爺爺面前講規(guī)矩,我呸!什么玩意兒!”
他獨自罵咧一會兒,嘿嘿笑起來。老虔婆不許他碰,他偏要碰。獰笑著轉(zhuǎn)身,正對上裴元惜茫然中帶著驚恐的眼神。
“小美人醒了�!�
他涎著笑走近。
裴元惜瑟瑟發(fā)抖,“你是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笑得更大聲,聽說這姑娘是個傻子,真是白瞎那花兒一樣的臉。不過傻乎乎才好玩,等會還不是任他擺布。瞧瞧這豆腐似的皮子,真是嫩得像水一樣。
“別怕,你乖乖聽話,等會就送你回家�!�
“真的?”裴元惜像是相信他說的話,“那我聽話�!�
許是知道她是傻子不擔(dān)心她逃跑,眼下他欲成那好事,見她這般聽話漢子便沒有用繩子將其綁起來。
他心癢得厲害,從懷中摸出一瓶東西放在桌上,然后開始脫衣服。
她表情迷迷瞪瞪,壓根不知他的意圖。嬌嬌軟軟地站起來,指著一旁發(fā)黃蚊帳的床,“地上不舒服,我要睡床。”
漢子求之不得,暗道這小傻子還挺上道。床上好啊,比地上軟和舒服,正好讓他們來一場顛鸞倒鳳。
床頭有一個笸籮,被她不小心打翻。
少女彎著身體面對著他,曼妙的身姿纖細(xì)的腰身。他心里的邪火燒起來,幾下脫去褲子如餓狼撲食一樣撲過去。
尖銳的剪刀刺進(jìn)身體,他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時,又是一剪刀刺向他的眼。
“臭婆娘,你……”
裴元惜往下一縮,躲開他的攻擊。
趁著這個當(dāng)口,又是一剪刀扎進(jìn)他的下腹。遲來的痛感從胸前眼睛和腹部延展,他再也顧不上裴元惜,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
“臭婆娘,臭婊子,臭傻子……老子饒不了你……”
裴元惜抓過桌上的那瓶東西剛要出去,門口傳來腳步聲,情急之下她捏著瓷瓶躲進(jìn)衣柜和兩個箱子的空隙中。
回來的是那位婦人,婦人看到地上的漢子大吃一驚。
“馬老癟,你這是怎么了?”
“那個臭婆娘……”馬老癟痛得打滾,“胡嬸,先別管她,趕緊給我請大夫……”
那婦人的目光突然冰冷,“你是不是沒聽我的話,你是不是碰她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管這些!還不趕緊……給我找個大夫,我都快死了……”馬老癟哀嚎起來,抓著她的褲腿,“胡嬸,求你救我!”
婦人似乎猶豫一會,然后轉(zhuǎn)身朝門外而去。
躲在暗處的裴元惜要想逃離,必須經(jīng)過倒在地上打滾的馬老癟。額前厚重的劉海遮住她眼里的光芒,她開始試探著往出走。
馬老癟惜命,更恨她。那只沒受傷的眼在看到她出來后迸出仇恨的目光:“該死的臭婆娘,老子弄死你……”
隨著一聲木凳斷裂的響聲,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裴元惜不敢停,像貓一樣溜走。一出門,異樣的危險感令人毛骨悚然,她看到院子里并未離開的婦人。
婦人冷笑,“真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還不算傻�!�
裴元惜沿著屋檐往右邊挪,她的臉上盡是恐懼和茫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爹會來救我的!”
婦人又是一聲冷笑,“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要是乖乖聽話還少受些皮肉骨。我胡婆子不是那等不盡人情之人,只要你不哭不鬧跟著我走,我自然會送你回家�!�
“真的嗎?”裴元惜茫然的眸一亮,極為依賴地看著她,“你真的會送我回家,我家是侯府,是……什么宣平侯府。你要是送我回去,我爹一定會重重有賞的。”
“宣平侯府,好大的爵位啊�!眿D人譏諷嘲弄,她不屑的眼神望向皇宮方向,“以前不過是個二流勛爵,不想原先頂事的世家倒了霉,和稀泥的倒是立起來了�!�
她似乎有什么心事,神情略顯恍惚。
再看向那屋檐時,哪里還有裴元惜的身影。
“傻子不傻,倒是有趣�!�
她慢慢朝黑暗中走去,院子就這么大,一個姑娘家也翻不墻爬不了屋頂,她倒要看看人能躲到哪里去。
布鞋踏在地上的聲音在寂夜中清晰沉重,那一步步的接近,像是刀尖一寸寸地緊逼。躲在水缸后面的裴元惜一手捏緊手中的剪刀,另一手握住那個順來的瓷瓶。
“出來吧,聽話,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婦人越來越近,她閉著眼睛估摸著距離,撥開瓷瓶的塞子丟出去。
瓷瓶里的東西當(dāng)然不是什么好物,黑暗中傳來婦人的一聲咒罵,然后是一聲悶響。緊接著好像一陣風(fēng)過來,裹挾著冰冷的危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