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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他驚恐地往后退,好像認(rèn)出眼前的丫頭是誰。既然有大都督,那皇帝來了也不足為奇。他雖說不用上朝,但在新帝登基之時也遠(yuǎn)瞻過天顏。

    “你……你是……”

    “你說我是誰��?”少年朝他眨著眼,眼神更是戲謔。

    “你是……”那兩個字昌其侯無法說出口,被商行這么一嚇?biāo)砩系故遣话W了。可是心里又驚又懼,兩眼一翻往后仰去。

    第104章

    溫暖

    好在宣平侯眼疾手快將他扶住,否則他磕在冰冷的地上非得頭破血流不可。別看他胖,宣平侯扶他卻是綽綽有余。

    他倒在宣平侯的身上,臉色白得不太正常,臉上的肉一抽抽地抖著,眼皮子也抖顫得厲害,也不知是真暈還是假暈。

    “真沒用�!鄙绦衅财沧�,眼中盡是鄙夷。一個侯爺這么立不起來,難怪會被一個老婦人給攪和得烏煙瘴氣�!半蘅茨氵@樣子,實在是不配占著侯爵之位�!�

    這話像是晴天霹靂,昌其侯不敢再裝暈。

    “陛下,臣……”他作勢要哭,模樣實在是難看。

    “別嚎,你再嚎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眲e看商行女裝打扮,板起臉來威嚴(yán)仍在。他當(dāng)了幾年的皇帝,以前也是太凌宮的太子殿下,一旦認(rèn)真起來氣勢十足。

    昌其侯立馬閉嘴,這點眼色他還是有的。白胖臉上的肉抖啊抖,不知是嚇的還是驚的。眼中驚疑不定滿是慌恐,卻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他私下也曾嘲諷過皇帝是公冶楚手里的傀儡,但那都是在酒足飯飽之后同朋友胡侃的醉話。他當(dāng)然知道再是傀儡的帝王那也是天子,天子要擼他的爵位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又不是宣平侯,又不在朝中為官,大都督眼里可沒有他這個人。

    一雙驚疑的眼轉(zhuǎn)啊轉(zhuǎn),轉(zhuǎn)向宣平侯時滿是乞求。這個妹夫是大都督未來的岳父,他嫡親的外甥女還占著陛下義母的身份,這父女二人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宣平侯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但凡是沈侯爺稍微能立得住,行事稍微注意些也不至于在陛下面前如此沒臉。

    商行揉著眉心,問葉靈,“玄師,這些東西怎么處置?”

    他問的是箱子里的東西,在玄門眼中毒王可遇不可求,更何況不止一種,他以為葉靈會將這些東西重新訓(xùn)化收為己用。

    “毀了吧�!�

    “毀了?”他驚訝著,“這都是好東西�!�

    “不,這不是什么好東西留著只會害人�!比~靈望著向氏,眼神像是在看向氏,又像是透過向氏看到其他人�!�

    他將要吹塤,不想被人拉住。

    轉(zhuǎn)頭一看,丫頭裝扮的少年神情悲切,“玄師,這些東西要是馴得好也是有用的,不如留著吧。那蛇王歲數(shù)不下百年,你說過萬物皆有靈,這樣的東西若是殺了是會折壽的。我不想……”

    葉靈伸手摸著他的頭,黑漆漆的眸中盡是慈愛,“不用擔(dān)心我,萬事皆有因果。此事因我門中之人而起,自是由我來了斷�!�

    “玄師……”

    葉靈輕輕推開他,慢慢吹起塤來。

    空靈的曲子再次響起,這一次的曲子與剛的曲子卻是不同。箱子被燒起來時,散發(fā)出奇怪的味道,似肉香又帶著腥氣。

    那火也是奇怪,極大極旺卻不會漫延。

    向氏驚叫起來,“不……你不能這么做……這些可都是你師叔的心血……養(yǎng)了很多年的心血……”

    火光之中,她的那張臉更加恐怖嚇人。如今再看倒是同林氏長得完全不一樣,刻薄瘦干的臉,高聳嚇人的顴骨,十足一個陷入瘋癲的婆子。

    昌其侯又被嚇到了,再也顧不上爵位會不會被奪的事。他不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東西,聞到那腥肉焦糊氣味臉色發(fā)白。

    焦糊氣越來越濃,還有沾在他身上的那些香粉氣,兩種味道合在一起混出另一種奇怪惡心的氣味,他哇哇嘔吐起來。

    宣平侯露出十分嫌棄的眼神,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林氏推著顧氏,“你快去看看侯爺,他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顧氏無奈,“我還是扶著母親吧,侯爺應(yīng)該沒什么事,想來是昨夜同向氏給的那幾個女子鬧得晚了些�!�

    林氏臉色一黯,心知兒媳這是在給自己上眼藥。她大難不死,心知經(jīng)此一事之后自己怕是不能再以婆婆的身份拿捏兒媳半分,不由得心情復(fù)雜。

    那邊向氏還在瘋狂大叫,如果不是被捆住手腳怕是要沖到火中去搶奪那些東西。她一時哭一時笑,在火光之中那張臉更是恐怖嚇人。

    “向氏,你的女兒呢?”裴元惜突然大聲問她。

    “女兒?”她怪笑起來,怨毒的目光像刀子似的看向林氏,“夫人,你說我的孩子去哪里了?你這個毒婦!那可是侯爺?shù)墓侨獍�,你灌了我絕子湯將我賣到腌臜之地�?蓱z我落了胎身體還沒好就被那些人給……我好恨哪!”

    林氏干瘦如干尸的臉上終于有了侯府老夫人的威嚴(yán),“你這樣的人不配給老侯爺生孩子,我只怪自己當(dāng)時心慈手軟留你一命,才讓你作惡多年。”

    “嗬……夫人又?jǐn)[起架子來,怕是忘被我關(guān)在箱子里吃喝拉撒都身不由己的日子。我也恨自己心慈手軟,干嘛非要你親眼看到我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樣子。我真應(yīng)該直接殺了你,總好過現(xiàn)在你又重新抖擻起來。”

    林氏臉上的威嚴(yán)掛不住,這段日子以來被向氏那樣對待,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哪里還有半點侯府老夫人的體面。她這副樣子被兒媳瞧得明明白白,以后怕是再也無法在媳婦面前立威。

    還有那個外孫女,怕是恨上她這個外祖母了吧。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處置妾室不干凈引起的,她愧疚之余心情更是復(fù)雜。

    裴元惜越過火光望著瘋狂的向氏,誰能想到就是這么一個女人,還有她根本不存在的女兒,竟然攪得兩家不得安寧。

    腥焦味越發(fā)的濃重,昌其侯已是吐得手腳發(fā)軟癱坐在地。那火不增不減一直在燒,火光中發(fā)出奇異的嗞嗞聲。

    被捆住手腳的向氏猙獰著,朝著那團(tuán)火光聲嘶力竭地狂笑著,嘴里不停地喊著孩子孩子。

    “她怎么處置?”裴元惜問公冶楚。

    還不待公冶楚回答,便看到原本被捆住的向氏突然頂開柳則站起來。也不知她是怎么辦到的,眾人只看到她一頭沖進(jìn)火堆里。

    那火也是奇怪,一下子就將她吞噬入內(nèi)。她倒在那些箱子之上,似乎還從火中抬起頭朝林氏看去,露出奇異的怪笑。

    林氏被駭?shù)蒙砣缈菽�,靠在顧氏身上�?br />
    裴元惜的眼睛被人捂住,男人冷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說:“別看�!�

    男人的手掌干燥溫暖,與他冷漠的外表倒是不太相符。這雙手不管曾經(jīng)沾滿多少鮮血,上一世卻給了她所有的溫柔。

    周遭的人和物仿佛都不存在,天地之間唯有他們二人。

    她腦海中掠過那些兩人曾經(jīng)在一起的場景,那些她刻意為之營造出來的美好,在一這刻越發(fā)的清晰。

    是真是假,是虛還是幻她居然有些分辨不出。似乎真假不再重要,虛幻也不再飄渺。他們一直是他們,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火繼續(xù)燒著,塤的聲音越來越空靈幽遠(yuǎn)。

    一切化為灰燼之時,所有人臉上不知是釋然還是唏噓。他們看的都是那堆灰,沒有人注意葉靈。

    葉靈的身形一晃,商行立馬扶住他。

    少年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細(xì)心地發(fā)現(xiàn)他鬢間多出來的幾根銀絲。千言萬語不用贅述,他遞給少年一個無事的眼神。

    “何為逆□□事?”少年不知為何問出這一句。

    葉靈道:“替人改命,斷人生死。”

    少年眼中涌出淚光,“替人改命會瞎嗎?干預(yù)他人生死您會死嗎?”

    葉靈聲音清幽,“我亦是□□凡胎,身體損傷在所難免,更不可能長生不老�!�

    “若是……”少年哽咽著,“您就別做了,要不然您會瞎的。如果有人求您,您也別答應(yīng),就算那個人是我……我不想您死�!�

    他說得不清不楚,但他知道玄師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葉靈易過容的臉上沒有表情,那雙黑漆漆的眼中卻是生出波瀾。修長的手輕輕摸著少年的頭,眸中波瀾之處盡是慈愛。

    “有時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宿命。若是值得,便是搭上身家性命又如何?你至純至孝,是天下之福。若有那一日,我甘之如飴。”

    “玄師……”商行泣不成聲。他似乎猜到一些事情,或許在他來到這里時玄師已經(jīng)……“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這里……我可以一輩子不洗澡,我們都好好的……”

    葉靈望向天際,眼神更是幽遠(yuǎn)通透。

    蒙在裴元惜雙眼上的大手已經(jīng)拿開,那邊商行已經(jīng)擦干眼淚。葉靈不用他再扶著,而是蹲身去查看那些灰燼。

    昌其侯總算是緩了過來,癢倒是不癢了,只覺得渾身發(fā)冷�;钌娜嗽谒媲盁闪嘶�,他恨不得離這個院子遠(yuǎn)遠(yuǎn)的。

    顧氏和林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婆媳二人臉色都算不上好。

    滿院子的靜寂之中,只聽到昌其侯突然對顧氏大喊,“你快去,快……快把那些人給我賣了,一個也不能留!”

    他說的那些人,自然是向氏之前送給他的女子。那些女子都不是侯府的丫頭,是向氏從外面買回來的。

    之前他貪戀美色和她的小意溫柔和一些完全有別于其他妾室的風(fēng)情萬種而沉迷不已,如今思及那些顛鸞倒鳳的銷魂時刻只覺得腳底生寒。

    天知道那些女子是什么來路。

    顧氏心下冷笑,現(xiàn)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向氏有一句話倒是說得沒錯,色字頭上一把刀。男人若被女色所害,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半分。

    林氏有心讓兒媳聽從兒子的話,嘴動了動終是什么也沒說。經(jīng)此一事,她這個婆母怕是再無半點話語權(quán)。

    這事一了,這院子她也不敢再住。

    昌其侯見顧氏不聽自己的話,白胖的臉上又驚又怒。驚的是自己剛才一時情急喊出那樣的話,忘記陛下和大都督還在。怒的是顧氏聽到自己的話后一動不動,根本不把自己這個丈夫放在眼里。

    商行冷笑一聲,“沈老夫人大難不死,你還有心思惦記自己的那些破事。像你這樣糊涂不孝之人,實在不配再占著勛爵之位。不如就此做個尋常百姓,守著祖產(chǎn)做個富貴地主衣食無憂即可�!�

    昌其侯大駭,“陛下……”

    林氏和顧氏同樣心驚,婆媳二人慌亂跪下。

    “裴侯爺,你替我求個情,我們可是親家……”昌其侯哀求宣平侯,宣平侯沒有開口。他又轉(zhuǎn)頭求上裴元惜,“外甥女,你不能不管你親舅舅啊。侯府要是沒了,你也沒臉是不是?”

    “舅舅,君無戲言�!迸嵩У馈�

    一個君無戲言斷了昌其侯所有的僥幸,林氏才逃出生天侯府便被奪爵,她心中百般悲苦卻無處訴說。

    “元惜,外祖母對不住你母親,對不住你�?赡憔司撕捅砀缡菬o辜的,他們什么也不知道。沈家要是沒有爵位,你表哥以后怎么辦?”

    顧氏眼中升出一絲希冀,她知道這個外甥女最是一個恩怨分明之人。

    裴元惜輕輕搖頭,“外祖母,君無戲言�!�

    又是這四個字。

    顧氏的眼神灰暗下去,她知道皇帝都開了口,元惜再是有心替沈家說話也不敢駁回陛下的金口玉言。

    怪只怪侯爺今日太過失態(tài),怪只怪侯爺以往太過不求上進(jìn)。

    她茫然著怔愣著,突然一下子想通許多事。或許沒有爵位也好,侯爺這樣的性子沈家遲早被削爵。只是苦了她的寅哥兒……

    沈長寅不知何時來的,上前和母親一起扶著自己的祖母。

    “寅哥兒……”林氏目露愧疚。

    “沒事的,祖母。不破不立,我們遵旨便是�!�

    林氏聞言,悲切低泣。

    空氣中腥焦味尚在,罪魁禍?zhǔn)滓淹切┫x蛇同化成一堆灰燼。隨著向氏的死,看似所有的一切都已結(jié)束。然而無論是宣平侯府還是昌其侯府,因為向氏帶來的影響永遠(yuǎn)不會消失。

    “朕聽聞沈公子頗有才名,朕希望將來能在朝堂上見到沈公子�!�

    商行的一句話,替沈家指了一條明路。

    昌其侯府眾人跪送他們離開,眾人還是來時的模樣。公冶楚他們幾人還是婆子裝扮,商行依然是裴元惜跟前得臉的丫頭。

    裴元惜瞄著他的身段,幾次欲言又止。

    公冶楚和葉靈很正常,柳則和重兒是怎么回事?

    “你這一身是誰給你扮的?”她問。

    商行狡黠的眼中閃過得意,“是不是很好看?是柳則叔叔替我張羅的。爹和玄師兩人是自己搗鼓的�!�

    這就難怪了。

    從小柳則帶他帶得多,兩人情同叔侄關(guān)系極好。

    裴元惜看向柳則,想不到一臉剛毅的男人原來喜歡這樣的。柳則被她看得頭皮發(fā)麻,暗道裴姑娘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是他是什么壞人似的。

    幾人眉眼官司打著,心思各異。

    宣平侯跟在公冶楚的身后,待出了昌其侯府之后他聽到公冶楚說了一句話,公冶楚說正月里有幾個好日子。

    他一頭霧水,不知道大都督突然提起這個做什么。

    公冶楚停下來,易過容的臉上自然是神情難辨。那雙清冷的眼朝裴元惜望去,只見少女一襲桃紅的斗篷,不知同旁邊的丫頭說了什么抿著唇笑。

    一笑花開,傾國傾城。

    宣平侯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一時間心情復(fù)雜。

    第105章

    成親

    正月里有兩個極好的黃道吉日,一個是十六一個是二十八。不出宣平侯所料,成親之日定在最近的十六。日子一定,侯府上下一百多人忙得人仰馬翻。

    對嫁妝,送喜帖,定宴席菜色。

    上至宣平侯,下至府中最低等的雜役,皆是一副腳不沾地的忙碌模樣,反倒是裴元惜無所事事。她也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沒有,她負(fù)責(zé)休養(yǎng)身體以確保大婚之日氣色紅潤貌美如花。

    正月十五,人月兩圓。

    侯府的團(tuán)圓宴擺在康氏的長暉院里,宣平侯同沈氏一左一右,其是裴元惜和裴濟(jì)兄妹二人。侯府人少,趙姨娘也被允許上了桌,搬個小凳坐在裴元若的旁邊。

    席間自是歡聲笑語,康氏望著兒孫慈祥滿面。

    所有人都不提過去發(fā)生的那些糟心事,仿佛侯府從來就是這些人,沒有什么李姨娘沒有什么秋姨娘,也沒有什么三姑娘和四姑娘。

    直到裴元華到來,喜慶的氣氛突然凝固。

    裴元華一身白素,頭上還別著白綃做的絹花。比以前瘦了許多,也不復(fù)從前的那種嬌俏可愛。她哀切無比地走進(jìn)來,戚戚然跪下來。

    秋姨娘前天夜里走了,聽說走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布滿紅斑,頭發(fā)掉得沒剩幾根,連牙齒都差點掉光了。

    府里的主子除了宣平侯去看過以外,沈氏都不敢去看。好歹是生養(yǎng)過的妾室,用了一副上好的棺木,葬的也是裴家的祖墳。

    因著府中要辦喜事,一切喪葬事宜從簡,自然也不宜聲張。

    康氏瞧著裴元華那一身的白和頭上的白絹花,只覺得心口堵得難受。人年紀(jì)大了,越發(fā)不喜歡看到這樣慘白的顏色。

    裴元華眼睛腫得厲害,顯然不知哭過多久。

    到底是生養(yǎng)自己的生母,她雖然被秋姨娘的死狀嚇得差點暈過去,但一想到自己的姨娘就這么死了,她自然傷心難過。

    “好孩子,既然來了就坐下一起吃吧�!笨凳系�。

    裴元華不起身,眼淚“叭”滴落在地,“祖母,孫女吃不下。我姨娘……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不要我了……”

    不管秋姨娘是怎么死的,人確實已經(jīng)死了。

    裴元華不過十多歲的小姑娘,突然喪母難免惶惶。宣平侯嘆息一聲過來扶她,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父親,姨娘死得好慘。我會不會……”

    “不會,你不會的�!毙胶畎参克澳阒卸旧袦\,太醫(yī)都說你已經(jīng)沒事了。你安心養(yǎng)好身體,為父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似乎沒有被寬慰到,“父親,我真的不會有事嗎?為什么我聽到有人說中過水銀之毒的女子是不能生養(yǎng)的?”

    宣平侯一怔,爾后一惱。

    哪個亂嚼舌根的下人多嘴,他不是勒令過下人不許亂傳此事。他眼神朝沈氏看去,沈氏心里一個突突。

    裴元華淚汪汪地望著他,“父親,你告訴我,我還能和二姐姐一樣嫁人生子嗎?”

    康氏神情不忍,就連沈氏都眼泛淚花。身為女子的她們更容易感同身受,一個不能生養(yǎng)的女子這輩子還能有什么指望。

    被點到名的裴元惜緩緩垂眸,若有所思。

    宣平侯實在不愿騙人,又不忍告之實情。無言以對之時,裴元華哭出聲來,“父親,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養(yǎng)?那么以后我還能嫁個好人家嗎?”

    如果是放在平日,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問這種事情難免會遭到長輩們訓(xùn)斥�?墒沁@話裴元華問出來,卻是讓人不忍責(zé)備半句。

    康氏長長一聲嘆息,不能生養(yǎng)是小,活不長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侯府子嗣本就少,男丁唯濟(jì)哥兒一個。原本她還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到現(xiàn)在竟然是折損了一個又一個。

    裴元華在宣平侯的沉默中知道答案,神情更是悲切痛苦,“父親,我不要嫁給有兒有女的老男人,我不要給別人做后母……”

    “不嫁,我們不嫁�!毙胶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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