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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管是何等身份的女子,嫁人后還是要先生下子嗣才能立足。先前夫人說怕身子受不住暫時不打算懷孩子,可她左思右想總覺得有些不妥,兒女之事哪里是女子能做主的。

    便是夫人再厲害,那也沒有大都督厲害。眼下夫人想通了,那是再好不過,也省得日后大都督因為此事同夫人生了間隙。

    “不是�!迸嵩лp聲道:“湯藥到底麻煩,已有制好的丸劑可服用。”

    春月臉上的喜氣瞬間褪得干凈,不無失望地把湯藥端下去。轉(zhuǎn)念想著夫人說的也在理,還是夫人的身子要緊。

    丸劑確實比湯藥方便,也不容易被大都督知曉。大都督那樣的男人,萬一有一天知道夫人背著他服用避子丸那該如何是好?

    她不是一個能藏住事的人,圓圓的臉頰的擠出幾道愁紋來。

    裴元惜從鏡子里看到她的擔憂,心下一暖,“無妨,大人也知此事�!�

    她圓眼大睜,“大……大人他知道?”

    “嗯,他知道�!迸嵩奸g帶笑,臉上的紅暈便是脂粉也敷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贝涸锣�,猛然想起另一事。

    她忙吩咐其他人趕緊將早膳擺進來,米粥春卷小籠包,并葷素六樣小菜。其中還有白玉小碗中澆著醬汁的豆花,濃油赤醬并著白生生的豆花,冒著豆花特有的豆香。

    “姑娘,這豆花可是大人親手磨的,你嘗嘗?”

    公冶楚親自磨的豆花?

    裴元惜盯著那豆花出神,無法想象那樣一個男人磨豆花的樣子。上一世他倒是費盡心思讓御廚弄各地美食給她吃,可從來沒有親自動過手。

    她磨豆腐、她兒子磨豆腐、她男人磨豆腐。合著他們一家人都跟豆腐較上勁了,一家人都鐘情磨豆腐。

    一時間百般情緒,還有些啼笑皆非。

    豆花出奇的嫩,不比她磨出來的差。

    春月從自家夫人的表情中看出驚訝和滿意,心道今日同那日陛下磨豆花一樣,闔府的下人都有幸吃上了大人親手磨的豆花。

    打從姑娘醒來,后面發(fā)生的樁樁件件裹挾著她跟隨姑娘的步子。從侯府到都督府,姑娘也成了夫人。

    不知何時起,夫人在她心里已如神一般厲害。她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能難倒夫人的事,便是世間懼怕如大都督,不也一樣對夫人言聽計從。

    “夫人,大人這么聽你的話,你可真厲害!”

    裴元惜聞言,一口豆花差點噴出來。

    豆花雖然好吃,也不宜天天吃。

    連著吃了三天豆花之后,別說是裴元惜有些受不了,府里的下人也是聞到豆花的味就有些反胃,面上卻還要裝出歡天喜地的樣子。

    裴元惜沒想到第一個到都督府做客的人會是裴元若,裴元若抱著琴說是自己苦思冥想日夜苦練數(shù)月,終于成了一首曲子。

    她瞧出對方突然登門的羞赧,連忙將人請進來�!按蠼憬銇砜次�,我歡喜還來不及�!�

    “打擾了�!迸嵩魯[好琴,神色漸漸緩和。

    曲子別出一格,同裴元惜教的那些有異曲同工之處。裴元惜隱晦地提了幾處意見,裴元若驚喜無比。

    最后一曲終了,姐妹二人相視一笑。

    “如此,我總算不負二妹妹的一片苦心,也算對得起別人的盛贊�!蓖饷娴某擅麑ε嵩魜碚f太過沉重,從年前到現(xiàn)在她一直苦練不休,就是怕辜負二妹妹對她的期望。原本她以為不知何時才能作出好曲,不想近日心情抑郁反倒是像開了竅似的。

    裴元惜問:“大姐姐怕是不止為曲子而來,可是還有什么煩心事?”

    裴元若是溫婉的性子,向來不是那等爭強好勝之人。她的笑從不曾張揚過,卻是端莊有度令人極為舒適。方才她一進門,裴元惜便瞧出她眼底的愁色。曲子雖好,悠揚中卻夾雜著哀愁與彷徨。

    她苦笑一聲,“當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二妹妹的眼。確實還有一事……我本不愿來煩二妹妹的,只是我心中郁悶無人可說,便是連姨娘那里都沒辦法說出口�!�

    陳映雪登了侯府的門,隱晦提了想同侯府結(jié)親的意思。

    沈氏未聲張,先和趙姨娘通氣。

    趙姨娘有些意動,撇開陳遙知和裴元惜之間的過節(jié)不說,陳家這門親事還真不錯。陳家是大家族,又在清流中的望族。

    裴元若嫁過去,那就是陳家的主母。陳家重詩書,有才名者如過江之鯽。裴元若有才女之名,又有女大家的名聲在外。嫁到世家大戶這點名聲不夠看,嫁入清流之家最好。

    趙姨娘是她的生母,生母無不盼著女兒嫁出去后過得順心如意。侯府有權(quán)有勢,陳家有名卻無權(quán),以后自是要捧著她。

    “姨娘問我什么章程,我心里亂得很。姨娘說陳姑娘是女子,女子終是要嫁出去的,她不會妨礙我什么。可是我……我不愿意�!�

    裴元惜不意外陳家有這樣的心思,上一世裴陳兩家亦是結(jié)了親的。侯府所有人對陳家主的印象極好,她們沒有她的經(jīng)歷自然不知道陳家的底細。除去陳遙知和自己的過節(jié),陳家這門親事確實算得上不錯。

    “大姐姐為何不愿?”她問。

    裴元若溫婉低頭,說不出來的好看,“我知道自己的性子,高門大戶不適合我,我也不喜歡那些爾虞我詐的勾心斗角。我喜歡簡單自在些的日子,哪怕貧寒一些亦無妨。若能門當戶對又兩心相悅太難,像二妹妹同大都督這般姻緣更是難得�!�

    “大姐姐,你可知民間有句老話叫做貧賤夫妻百事哀。你我生在侯府這樣的門戶,那是投了好胎,有些女子終其一生所求不過溫飽�!�

    “我知道,我想著我有嫁妝倚仗,那人也能賺些銀子養(yǎng)家糊口,日子總不會太難過�!闭f著,裴元若的臉上現(xiàn)出一抹紅暈。

    如此模樣,應(yīng)是心有所屬。

    裴元惜若有所思,“陳家我也不太看好,但我覺得如果找個像夏夫子那樣的男子,倒不如聽從父母之命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裴元若一時羞赧,爾后釋然,“我就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二妹妹的眼,以前我瞧著夏夫子哪哪都好。性子清高長得又好,看著也是個淡泊名利的男子。那時我想著若能嫁給他,以后我們夫妻琴瑟和鳴平平淡淡也是極好的。后來他離開侯府,再見時……”

    她一聲嘆息,有些事情或許只有離得遠了才看得清。夏夫子在她面前清高無塵,卻在陳姑娘面前獻媚討好。自那一刻起她忽然發(fā)現(xiàn)她以為的高潔之人,不過是個庸俗的普通男子。

    “不是他�!�

    不是他?

    裴元惜瞇眼,“是誰?”

    裴元若羞紅了臉,“是……鄭琴師�!�

    鄭琴師是第一琴行請的那位琴師。

    伎人低賤,向來為世人看不起。鄭琴師雖是宮里出來的,卻也不足以匹配侯府的姑娘。別說是侯府那邊,便是裴元惜都不看好。

    “大姐姐,在世人眼中鄭琴師和夏夫子一樣,他們都不是你的良配。你若執(zhí)意獨行,前路必是阻攔重重�!�

    “我知道�!迸嵩粞凵駡远�,一改平日的溫弱�!拔叶ㄈ徊粫蠡�。”

    上一世裴元若嫁的是一個伯府庶長子,裴元惜自是沒怎么留意。既沒聽到什么不好的事,也沒聽到什么好事,想來平平常常還算過得去。

    這一世她插了一手,沒有了夏夫子,不想還有鄭琴師。

    她抽空回了一趟侯府,沈氏喜出望外。

    母女二人始終不算親近,待她問起陳映雪提親一事,沈氏臉上的歡喜慢慢淡下去。還以為女兒是回來看自己的,不想是為庶房的事。

    “我聽你的話,你大哥大姐的親事我都要過問他們的意思。陳家主確實看中了你大姐姐,我自是沒有一口應(yīng)下來。趙姨娘是個有成算的,想來比我看得明白想得明白。只不知你從哪里聽到的?又是什么想法?”語氣并不是很好,隱約有些對趙姨娘的不喜。

    裴元惜回道:“是大姐姐找了我�!�

    沈氏驚訝,她還以為是趙姨娘告訴女兒的。

    元若一向脾氣溫和,怎么會?

    “你大姐姐可是不愿?”

    “大姐姐也不是不愿,她是心里沒底才去找的我�!�

    這么一說,沈氏的臉色好看多了。

    以前她養(yǎng)著元君時,總有人拿元君和元若相比,便是婆婆那里也明顯更看重元若一些。她那時沒少沒悶氣,暗中較著勁。

    她的元惜再不同她親近又如何,這可是她親生的女兒。人的心思極為復(fù)雜,這轉(zhuǎn)念之間的功夫沈氏看自己女兒時眼神中隱隱生出驕傲來。元若再是有才名受人稱贊遇事還得向元惜討主意,還是她的女兒更厲害。

    “她到底不如你,除了問你也確實沒有別人可以問�!�

    “我同陳姑娘打過交道,她是想向我探探陳家的底細�;橐龃笫虏皇莾簯颍蛹奕撕帽戎匦峦短プ允且髦匾恍��!�

    沈氏點頭,元惜這話說得不錯�!澳悄闶窃趺凑f的?”

    “母親,陳家外面瞧著清貴有名望,可實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

    “元惜,母親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知道你同你大哥大姐要好,你自是想你大姐能嫁一個好人家�?伤偈怯胁琶彩且粋庶出的姑娘,世家夫人不會選這樣的女子做嫡媳。你別聽外面?zhèn)鞯煤寐牐绞敲麣獯蠓炊噶擞行┦兰业募芍M,人家更是不愿娶個這樣的兒媳�!�

    在沈氏看來,這門親事沒什么不好。陳家主為人和氣,那位陳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陳家在清流中威望極高,元若也才名在外。

    她是嫡母,庶女能結(jié)一門名聲好的親事對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內(nèi)里,只要不是太過難看誰也挑不出她的錯來。

    裴元惜看著她,“母親,陳家不是良配。便是你和趙姨娘都同意,大姐姐也不反對,我也不同意這門親事�!�

    她聞言臉色一變,“為何?”

    “有些事我不便同母親細說,總之這門親事不能結(jié)。不僅我是這個意思,大都督也是這個意思。”

    裴元惜不愿解釋太多,直接抬出公冶楚。

    沈氏一聽公冶楚也不同意,當下心驚了又驚。對于朝堂之事她也不是閉耳不聞的無知婦人,連大都督都不看好陳家,也不知陳家哪里得罪了他。

    “既然如此,下回陳家主再問起,我便找個借口給推了。”

    “趙姨娘那里,你也提一下。不好解釋的話直接說是大都督的意思,想來趙姨娘是個明理的人。”

    沈氏自是應(yīng)下,母女二人又去了長暉院看望康氏。

    康氏見到孫女,笑得是合不攏嘴。拉拉雜雜說了許多話,閉口不提裴元華,一應(yīng)關(guān)切皆是圍著裴元惜。

    裴元惜離開時,康氏沈氏送她到侯府大門外。

    都督府的馬車旁,一男人背身而立。聽到動靜的他慢慢轉(zhuǎn)身,那通身的氣派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大都督……”康氏低喃著,有些不敢相信。大都督過門而不入,可是來接二娘的?早就知道大都督看重二娘,沒想到能親自來接。

    沈氏亦是一臉震驚,震驚之余又是滿心的欣慰。大都督能來接元惜,證明心里有元惜。這是元惜的體面,也是他們侯府的體面。

    冷漠高大的男人,長相一如濃墨山水般雅致。他望著那朝自己走過來的女子,從身后拿出一枝桃花。

    粉的花瓣、墨綠的枝。

    “送你。”他說。

    裴元惜驚呆了。

    康氏沈氏也驚的下巴齊齊掉了一地。

    這……這人真的是大都督?

    第113章

    不會

    都督府的馬車緩緩駛離,留下一干震驚中依然未回神的侯府眾人�?凳暇镁媚h去的馬車,飽經(jīng)世故的眼中盡是欣慰。

    “二娘是個有福氣的�!�

    她的二娘不僅有福氣,還有貴氣。能抽中鳳簽的女子,前程榮耀豈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她輕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長長吁出一聲感嘆。

    馬車內(nèi)的裴元惜把玩著那枝桃花,猶不敢相信這花是身邊的男人送的。思及剛才祖母和母親那驚呆的表情,她腦子還有些發(fā)懵。

    他可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更不是一個感情流于表面的人。上一世所有的浪漫都是她刻意為之,而他不過是被動承受的那個人。

    “為什么給我送花?”

    “想送就送了。”他的回答清冷簡單。

    她眼中波光瀲滟,說不出的靈動狡黠。這男人磨了幾天豆腐,又親自接她還給她送花,難道是突然開竅了?

    “這花我很喜歡,聞著真好聞。”她深深嗅著,心中歡喜,“不過那豆花不用再磨了,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會膩�!�

    他看過來,好看的眉微微收緊,“喜歡的東西,也會膩嗎?”

    “會啊�!彼耦^聞著桃花的香氣,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深意,“再好看的東西天天看也會煩,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也會厭�!�

    “我不會�!彼f:“中意之物絕不會厭,心悅之人永不會煩。便是舊了老了壞了……不在了我也依然喜歡�!�

    她驚訝抬頭,震驚于他說的這番話。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篤定和深沉,仿佛穿過兩世的歲月凝視著她。

    相比她而言,她顯得太過膚淺和涼薄。

    “我……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慚愧�!�

    他握住她的手,“你要是厭了豆花,還有臭豆腐;你若是膩了臭豆腐,還有臭鱖魚;臭鱖魚也煩了的話,還有辣鍋子。鮮花餅、百香糕、榴蓮酥,膩了一樣還有其它的。天下之大美食之多,我總給你尋來新鮮的東西�!�

    所以你喜新厭舊亦無妨,只要不是厭了我。

    “那……那就這么說定了�!彼奶每�,酸酸甜甜的滋味復(fù)雜至極。

    花香幽幽,說不出來的好聞。

    全盛的桃花、半開的花苞、緊閉的花蕾,還有冒了頭的綠芽點綴著。這一枝比她送給他的那一枝更好看,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尋來的。

    回到都督府,她見到了有好幾日沒露面的兒子。

    商行遠遠看到父母過來,驚喜之余還有一絲肉眼可見的不自在。那一絲不自然在看到裴元惜手中的桃花時立馬消失不見。

    “哪里來的桃花,竟然開得這么好?”

    “你爹送我的。”裴元惜揚了揚手中的桃花問兒子,“是不是很好看?”

    商行自是捧場,“這花可真好看,比我們上回剪的那一枝好看多了�!�

    這可真是親兒子,踩著親娘捧親爹。

    裴元惜嗔了父子二人一眼,徑直走在前面。

    商行溜到公冶楚的身邊,俊秀的臉上現(xiàn)出酒窩來,“爹,你可以啊。竟然能想到送花討好我娘,我現(xiàn)在終于相信你們是一對恩愛夫妻,你可要再接再厲哦�!�

    不等公冶楚冷臉,他已經(jīng)身手輕盈地竄到前面與裴元惜一起同行�!澳铮嫦氩坏轿业菢拥睦涿嫒�,居然還知道送花討你歡心。你看看這花開得多好,跟娘一樣好看�!�

    裴元惜好氣又好看,揚著桃花作勢要打他。

    他假意跳開,回頭沖公冶楚道:“你夫人打人,你也不管管�!�

    公冶楚回給他一個涼涼的眼神,“你該打�!�

    “好你個公冶大都督,你這分明是有了媳婦忘了兒�!鄙绦凶鞒隹蓱z的樣子,又去討好裴元惜,“娘,我不想理我爹了,我還是和你好�!�

    高大冷峻的男人,嬌美姝麗的女子,還有一個愛鬧的孩子,任誰瞧著都覺得這一家三口感情極好,父母恩愛孩子在鬧。

    只不過當母親的太年輕了些,做兒子的又太過年長了些。

    柳則撓了一下頭,總覺得他們?nèi)藰O像是真正的一家人。暗道陛下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好似真的把大人和夫人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應(yīng)該是好事吧,他想。

    商行陪父母用了晚飯便火急急地告辭,不等裴元惜開口留人當下抬腳就走。少年像一陣風一般離去,身后像是被什么東西追著攆著一樣。

    “這孩子,性子怎么如此之急?”裴元惜抱怨著,“好幾日不見,也不知道多留一會陪我說說話�!�

    “他已經(jīng)十六了�!�

    公冶楚的一句話讓裴元惜先是想到什么紅了臉,爾后又想到什么傷了神。想到轉(zhuǎn)眼一世輪回,剛出生的兒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她心中自是五味雜陳。

    “我私下問過葉玄師,該如何做才把重兒留在我們身邊。他說他也不知道,一切皆是天意�!彼峭低祮柕娜~靈,天意二字令人無可奈何。

    “我也問過�!惫背曇舻统�。

    良久,裴元惜強顏歡笑道:“你說我是圣德之母,重兒是圣德之君,想必他還有好些歲月去向天下人證明他是千古明既然如此,她的兒子便不會消失。

    “會的。”公冶楚道。

    她低下頭去,眼淚滴在手背上。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好好陪伴自己的孩子長大。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哪怕僅僅只能看著他。

    夜深,人不靜。

    春回大地之初,草芽悄悄冒出了頭。他們在黑暗中爭先恐后,從地底下從樹梢間一個個往外擠。

    人如草木,何嘗不是汲汲營營。

    陳家的宅子里琴聲依舊,絲絲縷縷飄蕩著卻有人因此更加心情煩躁。

    “早也彈晚也彈,除了彈琴就別的事可以做。”陳陵一臉焦灼,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八悄芟衽峒掖蠊媚镆粯用曉谕�,還有一個女大家的名號,也不至于連個男人都搞不定�!�

    程禹對陳遙知的冷淡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一想到這個陳陵越發(fā)煩躁。堂堂陳家的嫡女連個落魄的男人都吸引不了,還不如對方身邊的那個丫頭。

    “你怪她做什么,她一個姑娘家還能有什么其它的法子�!闭f這話的是陳映雪,她端坐在椅子上臉色凝重�!芭峒掖蠊媚锸呛茫率峭銦o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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