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梅端并沒有惹她,知道她的存在也沒有罵她一句,喬婭娘上來就罵人算什么?
原身跟她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個大姑娘天天跟已婚男人跑出去吃喝玩樂,你喬婭娘莫非不知道人家是有娘子的?你會屈身做妾嗎?
喬婭娘素來被云陽郡主慣壞了的,含在嘴里怕化了,家里庶出姐妹、丫鬟仆婦圍著她轉,一句重話沒聽過。
乍一聽陳鶴宇這話,氣的她鳳眼圓睜說不出話,抓起一盞熱茶沖陳鶴宇臉上潑過去,“你,你,狗膽包天——”
第69章
了斷
茶盞咕嚕嚕掉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碎成幾片。
喬婭娘一出手就后悔了,明明是想挽回他的心,怎么一開口就又跟他倔起來?
這次出門之前,她再三給自已做心理建設,教習嬤嬤教過的,男人都喜歡溫柔小意的姑娘,偶爾的略微任性嬌蠻些,才能勾住男人的心。
萬不可一開口就怨懟,一說話就用命令的口氣,瞧瞧自已都做了什么?
她趴到桌上就哭起來,嗚嗚咽咽個沒停,惹得路過的客人都好奇的探頭往里面看。
秋山嘆了口氣,和秀水不約而同的挪了挪身子,擋住了門口。
陳鶴宇閉上眼,伸手抹了抹滴答滴答的茶水,這姑娘跟他老爹長興侯一樣,喜歡拿茶水潑人,還怪燙的。
“好了,是我話說重了,別哭了�!彼是不要激怒這位姑奶奶的好,又哭又罵又潑茶,還怎么往下談。
喬婭娘不好意思的抬起頭,揉揉眼,看見陳鶴宇白凈的面龐紅了一片,忍不住就又掉了眼淚。
伸手遞給他一塊手帕,“鶴郎,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咱們,以前不是挺好的嗎?”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咱們都撩開手吧�!�
陳鶴宇不接她的手帕,自已拿衣袖擦了擦,“你是縣主,身份高貴,合該有一門好姻緣,怎么也輪不到我——”
“我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喬婭娘打斷他,“當初你說因為有楊氏,我們不可能在一起�,F(xiàn)在楊氏沒了,你,你怎么不找我?怎么又冒出來梅端那丫頭片子?”
喬婭娘滿腹委屈,反正就是不想娶她就對了。
陳鶴宇疑惑了,原身對她說過“不可能在一起”?那這位縣主娘娘還纏著他做什么?就圖有人陪著玩?
他斟酌著字眼,“當初就說過我們不能在一起的,也不光是因為楊氏,咱們倆身份不配呀,你母親早就發(fā)話了,不然年前怎么會給你禁足?不被父母認可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你是擔心這個嗎?”喬婭娘喜出望外,不是討厭她就好,“這個沒關系,我母親一向疼我,不管什么事都會依了我。只要我堅持要嫁給你,她最終會同意的�!�
看著她熱情充滿希望的眸子,陳鶴宇啞然,傷人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許是他太優(yōu)柔寡斷?
嘆口氣,他逐字逐句的艱難的說出來,“過去咱們像朋友一樣,吟詩作畫,泛舟游湖...
...只是因為興趣愛好有些相同。但是婚姻不是這么簡單的事,考慮到各自的家庭、性格,咱們倆真的不合適�!�
他抬起頭看著喬婭娘,“喬姑娘,你不是我喜歡的娘子人選。我們,莫要再糾纏�!�
陳鶴宇閉上眼,等著下一盞熱茶潑過來,半晌沒聲音。
他睜開眼,看到喬婭娘淚流滿面的盯著他,一動不動。
嚇了一跳,“喬姑娘,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想娶的你的人都排到城門口了,個個兒比我強百倍�!�
“可是我就喜歡你一個,”喬婭娘哭著說:“你是唯一的呀。”
“我真的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标慂Q宇耐心的勸說:“你平時順遂慣了,沒有考慮過將來過日子的事。像我這樣的,庶子分不到什么家產,沒有官職,怎么能維持你富貴榮華的日子?”
“我爹娘會幫咱們的呀,”喬婭娘眨巴著哭紅的眼睛,“你不是要科考嗎?只要你有個功名,讓我爹給你謀個好差事。不,就是沒有功名也行,我娘也能給你求個恩典,總之肯定有辦法的。”
陳鶴宇閉了閉眼,功名前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但是,無論前世今生,他本就所求不多,老婆孩子熱炕頭喜樂融融就夠了。
喬婭娘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平生所求沒有得不到的。
越是上趕著就不是買賣,越是拒絕她就非要搶。
“不行,我不愿意�!标慂Q宇堅定地說:“放手吧,喬姑娘,求娶你的人那么多,何必勉強?”
“是因為梅端嗎?”喬婭娘恢復了清冷的神態(tài),她真是丟人,竟然這樣哭著求他愛自已...
...
“跟她沒關系。是你和我,不合適�!�
這話是真心的,陳鶴宇雖然不是封建大男子主義,可也不喜歡野蠻女友,更不想為了得到她娘家的勢力,對她的刁蠻任性隱忍。
喬婭娘看軟硬兼施也說不動他,心里又來了氣。
“你跟她也不合適!梅閣老那個老滑頭,不會讓她嫁給你的!他最愛權勢,為了避嫌,輕易不會讓子女跟勛貴人家聯(lián)姻。”
“我算不上什么勛貴,嫡庶有別,繼承侯府的人又不是我�!标慂Q宇淡淡的說:“不然我也就不用頭懸梁針刺骨的考功名了�!�
“那你到底看上她哪兒了?”喬婭娘失控的吼起來,“就因為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兒?裝出一副嬌弱的樣子,你們男人就會喜歡——”
“夠了!”陳鶴宇攔住她的話語,“我喜歡她什么,不用跟你報備。至于你和我,真的非常不合適。如果過去我做的事,讓你誤解、讓你難受,很抱歉,是我對不住�!�
喬婭娘眼里幾乎噴出火來,咬緊牙盯著他,“你,這是要跟我一刀了斷?”
“男女有別,還是不要來往的好�!标慂Q宇又嘆口氣,“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我義不容辭�!�
話已至此,喬婭娘覺得已經夠丟臉了,實在坐不下去,心里又不甘心就這么走掉,末了威脅的說了一句,“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起身要走,陳鶴宇伸出折扇攔住她,正色警告,“不關她的事,你若是——”
話沒說完就被喬婭娘一把推開,她勃然大怒,“輪不到你教訓我怎么做!”
旁邊她的兩個丫頭看見縣主今天丟了這么大的臉,嚇得自始至終沒敢吭聲兒,真后悔自已站在屋里全部都聽見了,恨不得聾了才好呢。
喬婭娘氣沖沖的帶著屋里的兩個丫頭下樓去了,路過樓梯轉角的花盆被絆了一下,覺得連個花盆都欺負自已,恨恨的一腳踹翻。
秋山嚇得咂舌,天爺呀,幸虧五爺拒絕了這位主兒,要是真成了他們家五娘子,這脾氣怎么伺候得了?
秀水走進屋,默不作聲的把陳鶴宇頭上的茶葉沫子撥拉掉,心疼他家五爺一秒鐘,前幾天剛腆著臉哄好了梅家的,今天又被喬家的潑茶打罵。
他暗暗下定決心自已一定要對表妹很專一,女人多了太痛苦了!
陳鶴宇再次仰頭長嘆一口氣,“走吧!”
茶館掌柜的提著衣擺,攥著把算盤,急匆匆的爬上樓梯,“客官,客官留步!麻煩您把今日的賬會了吧?”
陳鶴宇轉頭看看桌上絲毫未動的糕點和潑了一地的茶水,啊這——
也算...
...自已喝了吧。
“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四份上好的茶點,還有墻角一盆上好的杜鵑花兒——”
掌柜的麻利的撥著算盤,眼睛一斜,“啊對,還碎了個上好的茶盞子!”
陳鶴宇...
...
第70章
私會
日子很快進入了六月,距離院試時間所剩無幾,陳鶴宇越發(fā)忙碌起來。
在家里不是自已苦讀,就是跟大哥探討,還要按日子去找劉云起和顧夫子請教學問,連日辛苦成效也極為顯著。
他前幾天把自已關在屋里模擬院試,幾天不出門,完全按照院試的規(guī)制進行。
一套卷子做的行云流水,劉云起和顧夫子都說這次院試十拿九穩(wěn)。
陳鶴宇聽了信心大增,最主要是連續(xù)幾日把自已關起來不洗不涮、自已做飯,他也扛得住。
在古代科考,動不動就關起來好幾天不讓出來,吃不好休息不好,還得動腦子答題,對體力是非常大的考驗。
不得不說,他自已那一套鍛煉身體的計劃非常有用。
現(xiàn)在陳鶴宇身板比剛來的時候結實多了,一口氣做幾十個俯臥撐不費勁兒,拳頭一握,肌肉滿滿。
偶爾長興侯興致上來,還會跟他練習對打。
他幾個兒子都沒有從武,雖然老三在軍營里,做的也是文職,難得有人陪他切磋武藝。
而且,陳鶴宇還總有些新招數(shù),引得長興侯連連夸贊,頭一次覺得會玩的人也善于創(chuàng)作,這小子還是有優(yōu)點的嘛!
至于喬婭娘,自上次分別后,再也沒見過她。
不過陳鶴宇也不敢掉以輕心,悄悄讓秀水去當初教他們學武的武館師傅那里,雇了幾個人去繞河莊梅家老宅附近守護。
尤其是梅端要出門的時候,必須有人跟隨。
其余家長里短的鬧心事,由蘇姨娘一力承擔。
她和燕嬤嬤照顧兩個孩子綽綽有余,而且親情都是處出來的,孩子們越帶越親。
團哥兒快滿兩周歲,嘴巴說話漸漸伶俐起來,每日姨祖母姨祖母的喚她,越來越討喜。
元姐兒五個月正是白胖可愛的階段,學會認人了,每次見到蘇姨娘都伸著小胳膊求抱抱。
蘇姨娘也不再嫌棄是個女孩兒,對孩子越來越有感情。
偶爾侯夫人拿捏她們一下,蘇姨娘也忍了,還是兒子的前程要緊,盡量不生事端。
唯一不能忍的事,大概就是侯夫人一直宣揚要給陳鶴宇續(xù)弦。
蘇姨娘打聽了一下,都是些五六品小官家,甚至還是庶女,就發(fā)起愁來。
在她心里,兒子自然是頂頂好的,以前就算做錯了事,現(xiàn)在也已經悔改了。
浪子回頭,本就是美談嘛。
頭一個娶的楊玉娘,她就不甚滿意。
這次續(xù)弦決不能再錯了,蘇姨娘雖然嘴巴不好使,但是也不傻,能壓住侯夫人的主意的,絕不是自已,還得找長興侯。
只是她現(xiàn)在年老色衰,長興侯去她院里很少,天天吊在甄姨娘那個小蹄子身上,要不就躲在外書房跟一幫所謂的清客們吃喝玩樂。
這日,聽說侯夫人定了六月底要辦蓮花宴,請了很多親戚朋友家的女眷。
府里如今沒有要出閣的姑娘,保不齊就是沖著五郎的婚事來的。
蘇姨娘暗暗著急,急切的盼望著能見長興侯一面。
偏偏這老東西連日宿在甄姨娘院里,聽說每天晚上甄姨娘都直著嗓子叫半宿,屋里得叫好幾回水。
長興侯正得趣兒,怎么肯到她這昨日黃花兒院里來?
她翻來覆去想了一夜,得了一個主意。
甄姨娘還不到二十歲,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侯夫人也不能不忌憚,一直給著避子湯,不許她生養(yǎng)。
既然不能有孕,那月信就肯定如期而至。
蘇姨娘買通了她院里一個粗實丫頭,得了她月信的日子。
等到這一日,她早早兒的從落桐居回來,歇了個午覺。
睡飽了,精神頭正足,叫來熱水洗頭泡澡,一咬牙倒了半瓶子玫瑰香露進去。
這還是乖兒子從外頭香料鋪子買來孝敬她的,聽說不便宜呢。
果然泡的全身香噴噴的,連頭發(fā)都散發(fā)著玫瑰花香。
涂丹寇,抹香脂,穿一件兒若隱若現(xiàn)的玫瑰粉色繡花紗布長裙,襯托的她皮膚更加白皙。
挽云鬢,貼花黃,烏鴉鴉的頭發(fā)上只插了一支白玉蘭花步搖,耳朵上吊一對長長的白玉蘭花墜子,對鏡自攬,果然歲月從不敗美人。
她早已經叫丫頭熬了一碗解暑香飲子鎮(zhèn)在冰上。
等月落柳梢頭,昏黃不清的時候,蘇姨娘披一件紗斗篷,叫丫鬟們提著香飲子食盒,專挑花木成蔭的小路,溜到前院書房找長興侯去了。
按照侯府家規(guī),若無要緊事,入夜后女眷們都不能在前院逗留。
但是這次蘇姨娘智商在線,提前就鋪好了路,主仆幾個聲東擊西調開二門的嬤嬤,很順利溜到書房。
書房看門的小廝也早收了紅包,假裝她們有急事,放了進來。
蘇姨娘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命她在門房候著,自已靜悄悄進了院子。
隱隱聽到廂房里還有嬤嬤們說話,怕她們聽見,蘇姨娘眼睛一轉,輕輕脫了繡鞋提在手里,赤著一雙白玉腳丫踩過石板路,上了臺階。
今日甄姨娘身子不方便,這時候男人都視女人月信不潔,多數(shù)會分房而居。
長興侯正好趁機歇歇,養(yǎng)精蓄銳,因此早早就洗漱躺著了。
躺在房里又覺得悶熱睡不著,爬起來點亮油燈,看了一會兒話本子,又把自已看的熱血沸騰,更睡不著了。
正心煩意亂、心猿意馬——
忽然聽見房門吱嘎輕響,卻不聞腳步聲,不由警惕起來,剛要呵斥一聲是誰——
卻見一位身姿窈窕美人兒推門而入,面容嬌俏,粉色長裙曳地,飄飄若仙。
美眸流轉,不是蘇姨娘又是誰?
她頭上螺髻垂肩,只斜插一支白玉蘭花步搖,隨著她一步一步走近,那步搖上垂著的珠墜也晃動起來,動的他的心都亂了。
定睛細看,美人兒竟然是赤足而來,似是怕驚動了旁人。
眼前,她光著白生生一雙玉足,香肩嬌媚的斜靠在梨花櫥的門框上,纖纖玉指勾著一雙紅艷艷的繡花鞋,微露酥胸,媚眼一飛,嬌滴滴的開口喚道:“冤家~”
說著就要彎腰穿鞋,一低頭洶涌溝壑撲面而來——
長興侯的三魂六魄,飛的飛,酥的酥,一時沒有一個在家的了。
甄姨娘雖然年輕,到底青澀,熟女之美,才是真難抵擋。
他按耐住心中翻涌的氣血,走上前去一把將美人撈起來,引得她嬌聲喚著冤家輕些。
哪消片刻,紗衣繡裙,散亂扔了一地。
只聞房內,床板響,紗帳搖,咿語嬌嬌,低喘沉沉。
第71章
家宴
翌日早起,蘇姨娘對長興侯軟磨硬泡,得到了參與陳鶴宇婚事的許諾,才悄悄的去了。
這趟書齋私會,除了兩個丫頭、守門小廝,竟然無人知曉。
自古以來男人對女人,向來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長興侯知天命之年,兒孫滿堂,自是做不出“偷”這種事。
但是此番與蘇姨娘瞞著眾人私會,竟然品出了“偷情”的味道。
想當初蘇姨娘得寵也不是無緣無故,其美貌在侯府后院無人能超越,服侍長興侯又盡心盡意,一向是他心坎兒里的人。
比起甄姨娘的恃寵生嬌、需要長興侯低聲下氣去哄,蘇姨娘這朵溫柔解語花,又是另一種風味。
兩個中老年就這么愛情復燃了,如老房子著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長興侯從這種偷偷摸摸的私會中,得到了李后主私會小周后的樂趣,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竟然把甄姨娘都撇下了。
陳鶴宇自然不知道,他爹娘目前偷偷摸摸的樂趣,不過很快他就會以一種意外的方式知道了,那是后話,暫時不提。
眨眼到了六月底,侯夫人給各院人傳話,定了二十六這日辦宴會,請了幾家女眷來,讓大家有事沒事都騰出日子參加。
五房沒有女主人,妾室也沒資格出來見人,所以陳鶴宇就不放在心上,仍舊去前院書房讀書。
蘇姨娘從回事處得知請了林氏娘家的兩個庶妹,氣的翻了個白眼兒。
這婆媳倆,是想把五郎和大房捆綁一起,讓他當一輩子墊腳的呢。
她趁陳鶴宇過來看孩子的時候,抱著元姐兒一邊逗,一邊悄聲說:“你別不當回事,這場宴席分明是為了你辦的,這就是那個什么,什么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