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穿�。恐厣�?
宮道上滿了雪,放眼望去白茫茫的看不到盡頭。
一白衣男子墨發(fā)披散,手握長劍,面前倒著個身著官袍,被抹了脖子的人。
那人死不瞑目,死死的瞪著他,滿是悔恨與不甘。
鮮血汩汩流了一地,刺目的顏色化了白雪,也染紅了那人的白衣,仿佛是冬日枝頭的點點紅梅。
墨謫清看向了手中的劍,又看向了地上躺著的人,鼻尖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不是殺青了嗎?為什么回到了這場“大權(quán)相遭背叛怒殺命官”的戲。
是在做夢嗎?他不是剛殺青嗎?難道陷入循環(huán),又回來了?
抬頭看,周圍哪里有什么拍攝的人,也沒有綠幕,這不是劇組,卻像是一個真的皇宮……
墨謫清手一軟,差點把劍給扔出去。
這到底什么情況?怎么跟他剛殺青的那部劇《君臨蒼穹》一模一樣。
這人,該不會真是死人吧。
他心里胡亂默念了一通如來佛祖圣母瑪利亞壯了膽下,就蹲下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卻發(fā)現(xiàn)早已經(jīng)沒了呼吸。
空氣中蔓延的血腥味也做不了假。
墨謫清這次是真手軟了,直接扔下了手里的劍。
這不是假的,他好像……穿進了自己剛拍的戲里。
“先生�!鄙砗髠鱽硪粋少年清朗的聲音。
墨謫清當然知道說話的是誰,如果他真的穿成了那個劇中有瘋病的權(quán)相墨謫清,那叫他先生的,就只會是他扶持的傀儡皇帝——烏玄玨。
這是昭國,墨謫清是這昭國建國以來出的第一個天才,二十歲時便已被親指為太子太傅。
二十一歲,先皇駕崩,新帝年僅十歲,他便成了帝師,又是丞相,掌監(jiān)國之權(quán)。
想到剛剛那個劇情,墨謫清瞬間冷汗直流,如果是按電視劇的劇情,現(xiàn)在小皇帝烏玄玨已經(jīng)快二十歲了,最多還有一年出頭,烏玄玨就會在他發(fā)動政變之際反將一軍。
畢竟原主的下場,是被砍斷了手腳,扔在皇宮中被逼著狼狽爬行,傷口腐爛發(fā)臭,最后不堪受辱自盡,頭顱還被懸掛在城門上,萬人唾罵。
“先生?”
見他不說話,身后的聲音再次響起。
墨謫清微微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冷然的面容已恢復了平日的從容。
他站起身來,手中還沾著那死人的鮮血,回過頭來看向身后的烏玄玨。
真實的小皇帝,沒想到比演他的演員還帥,二十歲,正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
“捻玉。”墨謫清故作鎮(zhèn)定的念出了他的表字。
看著面前清風霽月猶如謫仙的丞相,身上染了不知道誰的血,瓷白的臉上也落了紅點。
烏玄玨不知為何,已穩(wěn)掌皇權(quán)十年前他,在三十歲生辰這一天,回到了自己二十歲及冠之前。
前世,他將墨謫清殺了,獨自一個人坐在那冰冷的皇位之上十年之久,他不敢再信任任何人,只覺得高處不勝寒。
卻不想大夢一場,醒來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宿敵墨謫清還活著的時候。
他剛殺了自己的屬下江望海,是戶部的一個小官。
如此堂而皇之的殺了他,不過是因為他投靠了輔政王,而墨謫清這么做,不過是殺雞儆猴,警告他烏玄玨,不要想著跟輔政王穿一條褲子。
空氣中的沉默蔓延,墨謫清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為了不被面前這個一年之后就會要了他狗命的小皇帝看出端倪,只好按照劇本中寫好的內(nèi)容,繼續(xù)說了下去。
他取出帕子,輕輕的擦拭著修長手指上鮮紅的鮮血,隨手將帕子扔在了地上,輕輕抬眸,那張清冷的臉上沒什么多余的神情,卻足以見得他城府之深:“看到了嗎,陛下,不聽話的狗,就得收拾�!�
這話里的深意,自然只有他們兩個清楚。
在皇宮之中,當街殺害朝廷命官,墨謫清敢做,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對。
“先生說的……有道理極了�!睘跣k垂下眸子,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少年帝王已然比當年那個跟在墨謫清身后,滿心信任的小孩子已經(jīng)成熟多了。
烏玄玨心中輕笑,是啊,不聽話的狗,就得收拾。
墨伶,就算我重活一世,你也仍會是那城樓之上干枯腐朽的尸體。
看烏玄玨似乎似乎沒有懷疑他,墨謫清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沒有管地上的尸體,懨懨地揉了揉太陽穴,薄唇輕啟:“陛下,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做了多年權(quán)臣,原主可從來不自稱臣,他也從沒將面前之人當做過君。
“好,先生。”烏玄玨還算恭敬。
墨謫清總算是抓住機會,撒開丫子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兇案現(xiàn)場,法制社會活了這么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真的死人。
自己好像是真穿越到電視劇里了,若是再不想辦法,沒個一年的功夫他就死求了。
他那點城府,全靠自己三金影帝的演技撐著了。
上了馬車,他的胸膛還在劇烈的起伏,一雙狹長的鳳眸中滿是余悸,不禁打了個寒顫。
還沒等他松口氣,一陣劇烈的頭疼突然席卷而來,如同鋼針穿透了太陽穴又來來回回把腦袋打通了一樣。
墨謫清緊緊咬著嘴唇,不敢發(fā)出聲響,人已經(jīng)痛到想在馬車里表演個泥鰍上樹了。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簾子被掀開,轎子外面出現(xiàn)了一位玄衣侍衛(wèi):“主子,到了�!�
卻見墨謫清臉頰蒼白的蜷縮在轎子的角落,平日里沒什么血色的唇卻通紅,是他咬破的唇流出的血染的。
侍衛(wèi)眸色一沉,直接鉆進轎子將人扶了出來。
看到他這幅樣子,相府里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是丞相大人的瘋病又犯了。
這個時候若是湊上去,那就是送死。
聽說丞相犯病的時候,會生啖人肉,生喝人血,如同一只野獸一般兇殘無比。
一般這個時候,只有他身邊的侍衛(wèi)張蕭言敢靠近。
墨謫清只覺得身體里有一團橫沖直撞的火焰,侵蝕著
他的五臟六腑,進了房間的那一刻,他終于忍不住悶哼出聲,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張蕭言。
“主子,您今日忘服藥了。”張蕭言看起來倒是一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樣子。
他從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丹藥,走到墨謫清面前,就要給他服下。
下一刻,對方卻一把打落了他手中的丹藥。
“滾出去!”他疼得厲害,只覺得任何聲音都吵的人頭疼,恨不得將一旁說話的人都殺了。
他拔出腰間佩劍,警示張蕭言不要近身,劍上還有今日殺了人沒擦干凈的血。
第2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蕭言習慣了他這個瘋癲的模樣,迅速近身卸了他的劍,將人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中,親自給他喝下丹藥。
墨謫清掙扎著,全然再沒有平日里那謫仙一般清冷自持的風度,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一陣麻木,一直延伸到指尖,堪堪恢復了一些理智,全身卸了力,靠在張蕭言的身上。
“蕭言,我想喝水。”他閉了閉眼,踉蹌著自己站了起來。
張蕭言沒有多嘴,去給他倒了杯冷水來。
墨謫清沒什么血色的薄唇微張,任憑張蕭言貼著他的唇喂了進去。
涼水順著口腔滑進腸胃,才給了他一些真實感。
他好像真的穿越進了自己拍的電視劇里,成了這部劇的大反派。
而剛剛,原主的瘋病恰好犯了,這病其實只要按時喝藥,也不會有大礙,只是很明顯,原主是一個很囂張的人,主打一個愛死愛活,所以除了張蕭言硬灌以外,他平時都是硬撐。
撐不住……就隨手殺幾個人。
張蕭言,就是反派墨謫清身邊最得力的侍衛(wèi),是他的一條走狗,忠心十足。
只不過,最后他造反,為了救他,死于城樓之下,萬箭穿心,鐵蹄踐踏,尸骨無存。
“你先出去吧。”墨謫清一副疲憊的樣子,讓張蕭言先離開了。
侍衛(wèi)向來是冷著一張臉的,聞言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墨謫清獨自坐在床榻上,梳理著劇情。
如今小皇帝只怕已經(jīng)在暗中培養(yǎng)了不少勢力,只等著一年以后送他歸西。
也就是說,他若是繼續(xù)按照原主的路子,沒多久就掛了。
所以,剩下的這點為數(shù)不多的時間,他得盡量討好一下小皇帝,讓他盡可能晚些動手,好給自己爭取足夠的時間逃命。
他好歹也是堂堂丞相,手下鷹犬無數(shù),一年的時間,神不知鬼不覺離開國都烏帝城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他突然想起原主今天殺的人,江望海,攝政王烏徹溟的人,明日他定然會在朝堂之上發(fā)難。
烏徹溟這個人可是一個笑里藏刀的老狐貍。
不知不覺的間,墨謫清就靠在床頭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先是夢到了自己被壓到金鑾殿前,烏玄玨就坐在明堂之上,神情晦暗不明。
他走到自己面前,用力掐著自己的臉,逼迫自己抬頭與他對視。
墨謫清看到了烏玄玨眸中的仇恨,他的語氣戲謔慵懶:“墨相,怎么……淪落至此了?”
“捻玉,我……”墨謫清想說什么。
烏玄玨卻打斷了他道:“手下敗將的滋味不好受吧,墨謫清,落到我手里,我定是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說話間,嫌惡的松開了他。
他被摁在地上,侍衛(wèi)砍斷了他的四肢,又給他止了血,將人抬到宮道上,逼迫他爬行。
夢中沒有痛覺,墨謫清卻仍然害怕的嚇出一身冷汗,下一刻夢境變換,他又出現(xiàn)在了一片茫茫大霧之中。
他看不清前路,卻仿佛有一個女子在對他招手。
不知為何,墨謫清很希望看到這個女人,卻無論如何都走不過去,也看不清她的臉。
“刷——”的一下,墨謫清從床上驚醒,已然是晨光熹微,外面?zhèn)鱽硎捬缘那伴T上。
“主子,該上朝了�!�
如今墨謫清監(jiān)國,表面上仍是烏玄玨坐在那個位置上,實際上還是他說了算,大家看的,也都是他的臉色。
墨謫清揉了揉發(fā)疼的腦袋,啞著嗓子說:“知道了�!�
爸了個根的,穿越了也得上這個b班。
——
朝堂之上一片哄亂,大家都知道昨日江望海橫死之事,自然也知道是誰的手筆,只是沒人敢說罷了。
墨謫清走進朝堂的時候,所有人都噤了聲,瞬間沒了半點聲音。
他今日穿了一身一身白衣,又套了玄色的外袍,墨發(fā)任由一根木簪固定,洋洋灑灑垂至腰間。
不穿朝服上朝,也只有他墨謫清有這個特權(quán)了。
攝政王烏徹溟早早就到了朝中,就等著墨謫清來了。
看到人一步步走近,到他面前時,他假笑著一張臉準備發(fā)難,卻見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徑直略了過去。
烏徹溟尷尬的被晾在原地,臉上的假笑也有點掛不住,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有點裝不下去,直接叫住了他:“墨謫清!”
只見墨謫清回頭看向了他,茶色的眸中淡淡的,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有事?”
其實墨謫清就是純粹沒認出來他是誰,回頭看了他一會兒,才在原主的記憶中認出,面前這個模樣騷包的家伙,就是攝政王烏徹溟。
而他這幅樣子,落在烏徹溟的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成天在朝堂上抬頭不見低頭,裝什么認不得!
他忍著火氣,維持著表面的風度道:“墨相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您這是忘了昨日當街殺害朝廷命官一事了?”
看著一雙狐貍眼,笑起來就感覺不安好心的烏徹溟,墨謫清仍端著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微微抬眸看向了他:“攝政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說話做事,要講證據(jù)�!�
敢指認他墨謫清殺人,就要做好被反撲的代價。
“證據(jù)?”烏徹溟的手指沒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手中的笏板,似乎早就想到了他會這么說,挑釁的看了他一眼。
剛剛好,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響起。
“陛下駕到——”
上朝了。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緊接著,烏徹溟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陛下,臣要參丞相墨謫清,殺害朝廷命官,證據(jù)確鑿,不容狡辯�!�
龍椅上,烏玄玨一身玄色龍袍,面容仍未褪去青年的青澀,卻已隱隱有帝王之相,劍眉星目,五官鋒利。
“先生有什么可說的嗎?”
烏玄玨看向墨謫清,一副十分好拿捏的傀儡模樣。
哪怕他昨天親眼目睹墨謫清一劍穿了那江望海的喉嚨,今日仍還是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將話語權(quán)交給墨謫清。
“好一個證據(jù)確鑿�!蹦喦遢p笑一聲,抬眸看向了朝堂上的眾臣,語氣相當?shù)臏貪�,可謂彬彬有禮,“不知諸位同僚,可覺得是墨某殺了江大人?”
朝堂上安靜的連跟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第3章
畢生的演技
墨謫清說罷,看向了烏徹溟道:“攝政王殿下,證據(jù)……也未必是真�!�
他方才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攝政王看清,哪怕所有人都看到他殺了江望海,也沒人敢說。
想拿這件事為難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微臣冤枉,還請陛下明查�!睕]等烏徹溟說話,墨謫清便裝模作樣拱手行禮,對烏玄玨說道。
“朕……朕自然相信墨相,皇叔大抵是,是搞錯了�!睘跣k看起來不敢和墨謫清唱反調(diào)。
實則心中卻覺得有趣極了,前世的今天,江望海死了,墨謫清可并不只是簡單的給自己脫罪,而是趁機反咬一口,撤了烏徹溟在戶部的勢力。
還敲打了自己一通,在朝堂上羞辱他。
說他……蠢笨不堪,難當大任,讓他看清楚形式,別站錯了隊。
那才是真的,惡心透了。
今天,他墨謫清倒是比起前世退步不少,只守不攻。
莫非是因為他重生,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烏徹溟見狀,險些咬碎了后槽牙。
他之前怎的沒看出墨謫清是這樣一個厚顏無恥之人。
他狠狠的瞪著墨謫清,正欲發(fā)難。
誰料下一刻,對方卻抬頭看向小皇帝道:“陛下,時辰不早了,該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