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么草率嗎?
這老頭子脾氣還真是古怪,來的快去的也快。
如果早知道一頓酒就能將他哄好,那自己一定在他來的那天就請他喝十頓八頓酒。
“若真能解了我的毒,我請大哥你去承云樓喝最好的酒!”墨謫清一時高興,又喝了一杯。
二人年齡差了三四十歲,在這里稱兄道弟,勾肩搭背。
一直喝到天色已晚,墨謫清才讓人送黃老頭回了房,自己也搖搖晃晃的起身。
果真黃老頭說的對,酒量都是練出來的。
今日喝了不少,可感覺自己好像還沒那么醉,只是腳步有些虛浮,眼前看到的畫面格外的模糊罷了。
這么晚了,也不知道張蕭言跑到哪里去了,院子里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墨謫清剛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就有人從后面抱住了他。
一陣冷香將他籠罩,是十分熟悉的感覺。
“喝酒了?怎么一身酒氣�!鄙砗髠鱽硗趺碌穆曇�。
墨謫清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王寐了,都快忘了這家伙,他卻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潛入自己的房間。
他想將人推開,但是手上沒什么力氣,象征性的推了兩下,就卸下了力氣,將手垂了下去。
“你怎么來了�!�
墨謫清頭暈暈的,干脆往后靠著,靠在了他的肩頭。
對方輕輕哼笑一聲,看著他這個醉鬼的樣子,小聲道:“怎么還敢喝酒?”
“你別管了�!蹦喦遴止玖艘痪�。
對方似乎被氣笑了,聲音低沉:“呵……我不管�!�
王寐捏了捏他的耳垂,干脆將人打橫抱起,放在了床上。
墨謫清面前,那張玄色面具有些重影,他抬手想摸上去,卻差了幾分距離。
“你這張臉到底多金貴,怎么不能給我看看呢……”
“以后會看到的。”
王寐說著,給他端來了一杯水,親手喂他喝下去,又去洗了帕子給他擦臉,將外衣脫去。
這一系列照顧醉鬼的流程做完了,墨謫清身上舒服了許多。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前言不搭后語道:“你可真夠賢惠的,若是我以后娶媳婦,就娶你這樣的……”
燭光葳蕤,晃得墨謫清眼睛疼,他輕輕合上眼睛,似乎在幻想著什么。
“你想的可真遠,還想著娶妻�!蓖趺乱幌氲侥喦逦磥砟骋惶炜赡芤⑵奚樱图刀实难浪�。
“我這樣的人,可不會心甘情愿嫁給你�!�
他又不甘示弱的補了一句。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對墨謫清的情感,仿佛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他一直在逃避一些什么?
王寐,或者說烏玄玨,從來都不是一個逃避的人,反而膽子大的很,野心勃勃而又囂張,占有欲極強,又霸道至極。
他早就該直面自己內(nèi)心最強烈的欲望——他想要得到這個人。
他想要得到墨謫清。
不管是喜歡,是愛,還是執(zhí)念。
第62章
我不喜歡男人
“啊……”聽王寐這樣說,墨謫清昏昏欲睡的半闔著眸子,仿佛一只餮足的金絲貓,指尖輕輕拂過床沿,“那就不嫁�!�
王寐心中正翻涌著什么,很是不滿意他這樣的回答。
他忽然傾身,用了些力道攥住他下頜。
墨謫清吃痛,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面前帶著面具的人,墜入那雙漆黑如潭水一般的眸子,他微微皺眉,神色頗為不滿。
下一刻,一支暗器飛出,蠟燭瞬間被熄滅,室內(nèi)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墨謫清剛想說什么,還沒來得及開口,溫熱的呼吸已裹著冷淡的氣息,猝不及防地碾上唇瓣。
“你……”
他的下巴被禁錮著,對方的指腹透過皮膚,能夠感受到他輕微的顫抖。
“別動�!倍呉粋沙啞的嗓音響起。
溫熱的舌頭頂開齒關時,墨謫清聽見自己喉結(jié)滾動的聲響,他的瞳孔縮成兩點墨色,屋子里太過于黑暗,以至于他無法看到面前人的模樣。
他方才伸出手想將人推開,對方就早有預料般,將他的雙手用一只手圈住,舉過頭頂,不知哪來那么大的力氣,讓他動彈不得。
墨謫清閉上眼,心一橫,二人唇齒間彌漫出一股鐵銹一般的血腥味。
這卻并沒能夠讓對方停止動作,反而變本加厲,搶奪著二人之間那僅有的空氣。
好不容易停下了動作,王寐喘著笑出了聲:“墨相,你的心跳……好快啊�!�
他的指尖溫度驟升,松開墨謫清的那一刻,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安靜的室內(nèi)傳出一聲是脆的響聲。
王寐的舌尖微微抵了抵腮幫子,輕嗤了一聲,戴上了面具。
墨謫清微微喘著氣,感覺唇瓣上一陣酥麻,也不知生氣還是發(fā)蒙,一時間沒了動作。
“登徒子,不要臉�!彼木菩蚜艘话�,臉上卻還是被酒燒的火辣辣的發(fā)熱。
王寐受下了他的話,重新點燃了燭火。
屋子里有了光亮,可墨謫清仍未曾看清他的容貌。
“我是登徒子,那墨相便是被非禮的小公子不成?”王寐調(diào)笑著,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輕佻。
墨謫清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別過臉去,微微閉上了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他喝多了酒產(chǎn)生的錯覺。
雖然他很希望是錯覺。
他的聲音有些啞然,輕輕的說:“我不喜歡男人�!�
他不理解王寐突然親他是要做什么。
他可不是男同。
聽到他這么說,某人面具下的笑意淡了幾分。
他說:“可你似乎……并不抗拒我親你�!�
墨謫清愣了一下。
他好像確實并不抵觸。
可是這也不能證明什么。
他拉過了一旁的錦被,將自己整個人裹了起來,裹在被子里,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有露出來。
他的聲音聽著悶悶的:“你怎么知道不抗拒,我討厭死了……”
王寐抬手,想掀開被子,卻又停住了動作,落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墨謫清并不曾看到,對方突然陰鷙的不像話的神色。
也許真是醉了,他此刻的做法竟然是緊緊閉上眼睛,想著趕緊入睡,也許第二天一醒,就會發(fā)現(xiàn)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悶了一會兒,
他發(fā)現(xiàn)被子外面沒有聲音。
悄悄地掀開被子看了看,屋子里哪里還有什么人影,就好像剛剛根本沒人來過一樣。
只是桌子上掉落的一把暗器,和他仍然有些發(fā)麻的嘴唇告訴他,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院子里,春日的夜晚還頗為寒涼,一陣風吹來,將王寐心中的憤懣吹散了幾分。
“你怎么又來了�!睆埵捬圆恢朗裁磿r候回來了。
正好王寐一肚子氣沒地方撒,他扯動唇角道:“關你何事?”
“別來騷擾他�!倍酥g的火藥味兒有些濃,張蕭言的手已經(jīng)搭在了斬霄劍上。
王寐卻極囂張的說:“有本事你就對我動手,最好是給我掛個彩,明日在宮中,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心疼我�!�
“下作�!睆埵捬耘瓪鉀_沖,卻也只是罵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王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我本就不在乎,若是揭穿了,反而對你更不利吧。”
他手中有那么多張蕭言的把柄,若是讓墨謫清知道了,他會怎么看呢?
張蕭言太在意墨謫清的看法了,也將他在心中看的太重了。
對方顯然也清楚這一點,放下了戒備狀態(tài),他冷聲道:“若是你再敢出現(xiàn)在這個院子里,來一次我打一次�!�
“哦?弒君嗎?有點意思�!蓖趺抡Z氣欠揍。
張蕭言才不管什么君不君,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王寐卻并不是很將人放在眼里,墨謫清一定,也只能是他的。
大不了將人鎖起來,鎖在宮中一輩子陪著他。
什么娶妻生子,舉案齊眉兒孫滿堂的,就別想了。
招惹了他這種瘋子,是會被恩將仇報的啊……
——
夜晚的承云樓,燈火通明,商客如云。
樓青來找梵音取藥,進了他的屋子,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一進去,就看到梵音急匆匆將衣服拉了上去,順勢將裝著藥的盤子和染血的紗布推到了床底下。
樓青進去,神色暗了暗:“受傷了?”
梵音神色如常的拿起煙槍,點起了煙抽了起來,煙霧翻騰,遮住了臉上的蒼白。
“小傷罷了�!�
情報販子可沒有那么好做,受傷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來錢快,他得繼續(xù)做下去。
樓青自然知道他這里做的什么勾當,也知道他為什么受傷。
他皺了皺眉道:“不做不行嗎?”
梵音從一旁的匣子中將藥取出來,丟進樓青懷中,看著對方穩(wěn)穩(wěn)接住道:“想在京城安身立命,自然要努力一些�!�
“倒是你……”他打量著樓青蒼白的臉道,“那個藥也不是非得頓頓喝,斷幾天緩緩也無傷大雅。”
“呵�!睒乔嗦勓孕α诵�,“我做的不也是腦袋系在腰上的活兒,一不小心就是死無葬身之地,自然得周密一些�!�
“我伺候的,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兒。”
若他沒有追隨烏玄玨,自然也不會知道,這個表面看起來愚蠢軟弱的廢物皇帝,會在背后如此周密的布局,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能夠一擊制勝,將朝堂上這些攪弄風云的人一網(wǎng)打盡。
烏玄玨可陰著呢。
“好吧�!辫笠糁雷约簞癫粍铀�,只能吩咐道,“若是身體有什么不適,隨時來找我�!�
煙霧升騰,他突然開始咳嗽,單薄的身體隨之震顫著,手中的煙槍都有些拿不穩(wěn)了。
第63章
興師問罪
樓青有幾分無奈,走近了他一些,看清了他唇瓣上還沾了一些殷紅的血,估計他方才咳出來的。
他抬手奪下對方手中的煙槍,藏在身后,淡淡道:“好好養(yǎng)傷吧,這種傷人的東西別沾了�!�
梵音悶悶笑了幾聲,清亮的眸子瞧著他,帶著幾分戲謔:“恩公是在心疼我了?”
樓青一聽到這話,眉宇間多了許多不耐,手中摩挲著光滑的煙槍:“梵音,舊事不必重提,你何苦念念不忘?”
“對你來說是舊事……”梵音垂眸,“對我來說,可是一輩子的事�!�
“可是如今你我都過得很好,不是嗎?”
“我不好!”從來語氣都溫柔至極的梵音猛然拔高了聲音,一雙微垂的眸中多了一些水光。
他做的這一切,受過的傷流過的血,都是為了能夠和他的距離更近一些,他可以接受樓青不在意這些,但是不會讓自己放下這些。
這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一種執(zhí)念,深埋在心中,逐漸生根發(fā)芽,如今根系已經(jīng)將他整個人蠶食,進退兩難。
“你冷靜冷靜吧�!睒乔鄬煒尫旁诹艘慌缘拇芭_上。
二人之間氣氛再次陷入僵硬。
“對不起,方才是我沖動了�!辫笠繇樍隧槡猓匦禄謴土藴厝岬膽B(tài)度。
他舔了舔唇瓣,一股血腥氣,但他并不在意。
他率先起身,步履匆匆離開了房間,不想再看樓青。
——
三天很快過去了,考生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從貢院離開。
在里面熬煎著確實不舒服,一個個面如菜色,出來后卻仍然十分亢奮的討論著所寫的策論文章。
烏徹溟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墨謫清整得那些幺蛾子,氣勢洶洶的沖到了丞相府上。
墨謫清正在院子里坐著喝茶。
是的,他已經(jīng)連著兩天沒有出院子里了。
甚至早朝都是直接命人去幫他告了假。
他喝完酒難得沒有斷片,記起來的卻是這樣的記憶,王寐喜歡男人就算了,怎么不問問他喜不喜歡,這以后讓他如何直視對方?
難道就因為之前自己騙烏徹溟說自己喜歡男人?
他需要在府上好好靜靜……
就在他享受著難得的春日陽光時,耳邊卻傳來了極其聒噪的聲音:“墨謫清,你幾個意思?!”
他緩緩睜開眼,陽光微微有些刺眼,便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
是了,是烏徹溟,他的頭發(fā)氣的似乎都快立起來了。
他不由得笑了笑。
“什么意思不是早就告訴殿下了嗎?”墨謫清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坐直了一些,直勾勾瞧著烏徹溟,一雙桃花眼中略帶著幾分不當回事,“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我這樣做,都算是客氣了,不是嗎?”
他墨謫清不走尋常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他早就料到這家伙會來找自己興師問罪,可是那又如何呢?
烏徹溟雖然也沒什么腦子,但是畢竟沒有章華音那樣愚蠢,不會冒冒失失的背地里對他下手。
只怕他早就動了要扶持烏玄玨的心思,利用烏玄玨的手來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