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72章
真相
墨謫清沉默了片刻,看著面前這一方從不曾有人發(fā)現(xiàn)的洞天。
他走過去,掃過去兩邊書架上的竹簡文書,還有桌子上放著的一些東西。
這里有許多的密奏,還需許多不曾聽說過的書簡。
墨謫清看向烏玄玨,對方的神色沒什么變化,他可曾知道這里會有這樣一個地方?
烏玄玨抬手,指尖輕輕抹過桌子上的灰塵,他說:“既然來了,我便幫先生尋找一二�!�
“我的父皇曾經(jīng)有一個小癖好,他有一只暗中搜查密探,他會將這些人調(diào)查到的,自認為重要的東西,放在左手邊第二個暗格中。”
“若這密室是與上面的御書房外觀一般無二,那這些細節(jié)處的設(shè)計,應該也差不了太多。”
墨謫清聞言,走到書案前面,一把拉開了下面二層的抽屜,一陣摸索后從里面找到了一層暗格。
“還真有。”墨謫清打開了暗格,從里面取出了一摞信件,扔在了案幾上,揚起一陣灰塵,惹得人微微咳嗽幾聲,更加心煩。
二人打開信件來,一一翻看,發(fā)現(xiàn)多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前朝之事,還真是烏玄玨口中的“他認為重要的事情”。
墨謫清絲毫不感興趣。
“沒有�!�
他將信件扔下,拍了拍手中的灰塵。
烏玄玨不緊不慢的將手帕取出來,一點點替墨謫清擦去的指尖的灰塵,仿佛是在對待什么很珍貴的東西一樣。
對方卻因著他這一舉動有些不自在,將手抽了回來。
他微微嘆了口氣:“若是真在這里,只怕是要找一段時間了�!�
烏玄玨將手帕收起來,心中有了個一個大膽的猜測道:“若并不是我父皇調(diào)查出的信息�!�
“那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他做的�!蹦喦迕腿惶痤^,心中有了一個這樣的猜測,墨謫清這樣家世顯赫,背景強大的權(quán)臣,怎么可能不被先帝忌憚呢?
若他體內(nèi)的毒,就是先帝下的呢?
想到這里,墨謫清拉開了下面所有的抽屜,挨個尋找著,試圖找到其他的暗格。
面上依舊冷靜,心中卻還罵罵咧咧個不停,這和密室逃脫有什么區(qū)別!
烏玄玨看他一時半會兒也聽不進去自己說話,走到了一旁的書架邊打量著。
片刻后,突然聽到一陣不大不小的聲音,是什么機關(guān)被啟動了。
墨謫清抬頭,就看到小皇帝的手還搭在一個擺件上,沒來得及收起來。
烏玄玨尷尬的笑了笑道:“我沒想到……”
下一刻,書架突然挪了位置,里面居然還有一層。
二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出了驚訝。
這老皇帝,心機還挺深沉……
二人靠近了這新出現(xiàn)的密室門口,墨謫清一只腳剛剛踏進去,就一把被烏玄玨拽了回來。
下一刻,墻角上面的龍頭之中突然射出了幾只箭矢,正是打向墨謫清剛剛站的方向,若不是他方才及時被身后的人拉了回來,他此刻已經(jīng)被打成馬蜂窩了。
墨謫清暗罵自己怎么這么蠢,居然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走進去。
他抬頭看向身邊人,對方眼神卻格外溫柔,只有一些擔心,卻沒有半分責怪。
“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可以進去了�!睘跣k說著,自己率先一步踏了進去。
這一間密室里面的格局就顯得格外的簡單,里面只有一張桌子。
只是這桌子上,卻放了幾個瓶瓶罐罐,和一疊信紙。
烏玄玨隨手拿起一張,神色微微怔了怔。
看他神色不對,墨謫清也走了過去,拿過他手中的信紙。
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他的手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他將所有信紙拿起來,快速的翻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
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的頻率逐漸變高,墨謫清的面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怪不得,怪不得……
他顫抖著手從信紙中抬起頭來,眼尾都帶著幾分紅,似乎很是不可置信一般。
他看向烏玄玨道:“這事,你知道嗎?”
他沒有再溫柔的叫他捻玉,心中卻迫切的希望烏玄玨不知道。
他現(xiàn)在需要一個支點,能夠靠著點什么。
也許是密室不見天日,他的身上冷嗖嗖的,仿佛有無數(shù)毒蛇在他的身上爬行,將他纏繞,讓他窒息。
空氣安靜了一瞬,烏玄玨出聲道:“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墨謫清……或者說原本的那個墨謫清,竟然還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
他的腦子也空空的。
若這是先帝為墨謫清創(chuàng)造的一個必死的死局,那他前世就算是不對墨謫清出手,他也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可是這一世,他不想,他害怕,墨謫清身中劇毒,若是離開他……
他閉了閉眼睛,中斷了自己的思緒。
他不敢想。
墨謫清將手中的東西扔下,感覺呼吸有點困難,他拿起桌子上的瓷瓶,輕聲道:“這東西,就是先帝給我下的毒?”
為何他從沒有在原主的記憶中看到過,也沒有在劇情中獲得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是因為“他”太害怕了嗎?是原來的那個墨謫清太過于害怕,將這段記憶封鎖起來了嗎?
方才讀這些信件的時候,記憶也就如同潮水一般,奔涌進了他的大腦,如同一場噩夢,讓他渾身發(fā)抖顫栗。
墨謫清本來也算得上是一個天之驕子,太傅唯一的嫡子,從小謙和恭順,溫柔如玉。
卻因為早早顯露出宰輔之才,又因為家世過高被忌憚。
先帝駕崩前不久,將他宣到皇宮中,把毒下在了他的茶水之中。
墨謫清毒發(fā)痛苦不堪的時候,記憶中卻只有皇帝略帶戲謔的笑容。
他本來不應該這樣……
他是皇子們的先生,本應該好好的教導皇子們治國理政,本應該在未來升官進爵,也許會成為帝師,也許會成為宰相,總之前途一片美好。
可皇帝卻以此藥物要挾他,不管未來的皇帝是誰,他都不可以覬覦皇位。
還騙他說,只要他按時服藥,這毒會在十年之后自己消散,不會對他產(chǎn)生影響,他還會是那個清風霽月的墨謫清。
第73章
別討厭我
原主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此毒無解的呢?
是在送皇后所生的小皇子回宮的時候,聽到了皇帝和皇后的對話。
皇帝忌憚他太過于優(yōu)秀了些,還有顯赫的家族,擁兵的外祖父,若是皇帝殯天,只要他墨謫清想,隨時就能夠?qū)⒒饰粖Z過來自己坐上去。
從那時候起,墨謫清就徹底瘋了。
什么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什么忠君愛國,他都不在意了。
生死也不在意了。
他放任皇子之間的權(quán)力斗爭,甚至還時不時添一把火,最終只剩下一個存在感最低的烏玄玨。
烏玄玨上位后,他侮辱,刁難,從不曾想過給自己留后路。
他草菅人命,陷害忠良。
爛泥一樣的掙扎了十年,在自己大限將近的時候,給自己爭了一個魚死網(wǎng)破。
“咳咳……”墨謫清只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快要爆炸了,胸口也憋悶的厲害,猛的咳嗽出了聲,喉嚨深處都溢出一股血腥的甜膩氣息。
原主最最痛苦的回憶,此刻以一比一復刻的形式在他的腦海中上演了一遍。
毒發(fā)時的痛苦一次一次在記憶里上演。
他本不該如此……
墨謫清紅著眼睛看向烏玄玨,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是啊……
烏玄玨知道什么,他是正義的,他做的沒錯。
他的任務就是殺了權(quán)佞墨謫清,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
墨謫清是注定的反派。
如今的自己,也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起了一些精神來道:“扶我出去�!�
烏玄玨默不作聲,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墨謫清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打出一陣短促的驚呼:“放我下來。”
他的身體,還有著原主對烏玄玨強烈的抗拒,如今這般,他仿佛被夾在火上烤。
烏玄玨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他的身體很是緊繃,能夠看出他在壓抑著什么,他一字一頓道:“我一定,找遍天下神醫(yī),將你的毒解了。”
“不用。”墨謫清想到了每天兢兢業(yè)業(yè)拿針扎他仿佛容嬤嬤一般的老光頭,隨口道,“沒幾天了。”
他不打算把解毒這件事告訴烏玄玨,他思忖著,這也許是擺脫他如今處境的一個好契機。
也許皆時,天下之人都會以為他是毒發(fā)身亡的,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墨謫清了。
至于自己,也就卸下了丞相的擔子,可以隨便去游山玩水,享受生活了。
可是他這句話似乎又刺激到了烏玄玨。
出來后,烏玄玨將他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神色晦暗。
“先生最近不如就留在宮中吧,我會命人去找苗疆的醫(yī)師過來,碰碰運氣。”
他前世御駕親征的時候,曾有一次中箭,身中奇毒,太醫(yī)曾斷定他已經(jīng)無藥可救,恰好碰到一位出來游歷的苗疆醫(yī)師,用了一些頗為奇怪的藥材,將他的毒解了。
說不定他能夠憑借前世的記憶,將那個人找出來。
墨謫清眼神有些閃避,他若是留在宮中,還怎么解毒,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他便尋借口道:“府上還有許多事情等待我處理,一時半會兒不能離開�!�
“若是捻玉想尋找名醫(yī),大可以將人帶到我府邸上�!�
不知怎的,烏玄玨總覺得今日的墨謫清不大對勁,也許是有點太過于消沉。
可是看到他眉眼之間的疲憊之色,他只覺得對方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好吧……”
雖然不愿意,可他也沒什么借口將人留下來。
他總是覺得,墨謫清就像是一陣風,他有些抓不住,隨時都能夠從他的指縫中溜走。
這種感覺令他既不爽,又害怕。
他真想將人綁在自己的身邊,每日與他骨血相溶,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真正的擁有,留住墨謫清。
可是如今的他,沒有任何立場。
他能感覺到,即使現(xiàn)在的墨謫清對他很好,可仍然信不過他。
他對所有人都很好,可是他沒有安全感,他甚至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張蕭言吧……
“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墨謫清蒼白著臉站了起來。
“朕送先生回去。”烏玄玨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來一件黑色的披風,親自為墨謫清披上。
墨謫清抬手,自己將帶子系好,不動聲色的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道:“不用�!�
他沒看到烏玄玨眼底受傷的神色,獨自一個人出的皇宮。
目送著墨謫清離開了御書房,順著宮道一步步向外走去,披風隨著風飄起來,他莫名覺得墨謫清十分單薄。
墨謫清離開后,烏玄玨獨自坐在了龍案前,他抬手,漫不經(jīng)心的挑開了下面第一層暗格。
里面赫然放著兩張面具。
一張鬼面,一張玄色鎏金的面具。
他將那玄色面具拿了起來,細細的摩挲著上面的紋路。
墨謫清不喜歡烏玄玨,也討厭王寐嗎?
他竟然這樣失敗,會被同一個人討厭兩次。
他將面具貼在棱角分明的面龐上,輕輕闔上了眼睛。
先生,求求你,別討厭我。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他仿佛無事發(fā)生一般,將面具放在了原處,將暗格推了進去。
密室外的劍架早已經(jīng)被他推了回去。
樓青走進來的時候,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他說:“墨謫清身邊的那個侍衛(wèi),最近很不安分,您看……”
“不用管他�!睘跣k冷哼一聲道,“他攪弄不出什么大風浪�!�
他只是沒想到,他那個好爹,他的父皇,疑心如此深重。
今日之事,他也隱約想起了,他還小的時候,墨謫清確實不是那瘋癲的樣子,他好像也有很溫柔的時候,對所有皇子都十分耐心。
確實是某個節(jié)點,他性情大變。
如今想來,估計就是那個時候吧……
“繼續(xù)讓人盯著張蕭言。”烏玄玨道,“再讓人盯著點那個洛司塵�!�
洛司塵?
樓青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不是那個新科狀元嗎?
皇上怎么突然對這個人有興趣了?
第74章
容易腎虛
不過這些事情自然不是他能夠過問的,樓青只管領(lǐng)了命令,然后將事情辦妥當就是。
頓了片刻,烏玄玨又道:“攝政王安插進來的那個女人,給她一些機會,讓她繼續(xù)行動。”
他從不覺得,烏徹溟那點見不得人的手段,能與他抗衡,如今他只需引蛇出洞,看他狗急跳墻便是。
不得不說,自己在某些事情的處理方式上,和墨謫清也是有些相似的……只是更狠辣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