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隨后,他也就大膽起來。
別人家炒菜用刷子在鍋壁上刷一層薄薄的,他就不一樣了,油罐拿下來,直接舀一勺倒鍋里,那油花滋滋的,就算是個不會做菜的人,隨便炒兩下也不會難吃。
扔幾顆蒜爆香再下青菜,大火胡亂翻炒幾下,放鹽即可出鍋。
今晚的重頭戲是麻雀肉,這肉看著沒幾兩,但用油炸得酥酥脆脆,再放一把小干椒、一把蔥姜蒜爆炒,香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
這些天跟著秦瑤,伙食開得好,五日吃一回肉,所以再見到肉菜,劉季已經(jīng)能夠克制住不露相。
但今天這一小碗油炸爆辣麻雀端出鍋,他口水都吞了不知道多少次。
終于,飯菜碗筷都擺好,秦瑤提起筷子,桌上立馬探出六雙筷子,直撲那小小一碗麻雀肉。
劉季成功夾到最大的一塊兒鳥腿肉,放進嘴里,鮮香辣,各種滋味在舌尖爆開。
咬一口,酥酥脆脆,再喝一口白粥,一起咽下,滿足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045
你小子別太離譜
劉季享受完這口人間美味,睜開眼一看,四個娃端著白粥,眼巴巴看著他直咽口水。
哦,差點忘了,他們后娘罰今晚不許吃肉,剛剛伸出去的筷子全部被秦瑤打了回來,只準吃青菜。
劉季同情的“嘖嘖~”兩聲,歡天喜地吃起晚飯來。
一小碗麻雀肉,他剛剛還覺得這么多人一塊兒吃不到什么滋味,誰想到,就他和秦瑤這惡婦兩個人分。
一人小半碗,夠了夠了,他不貪心。劉季美滋滋的想。
秦瑤也覺得今天的菜格外香,一口接著一口,鮮香得她感覺自己回到末世來臨前,剛上大學放寒假回家的時候。
爸媽做了滿滿一桌她愛吃的菜,色香味俱全。
只是從那之后,再想吃到炒菜,已然成了奢望。
大郎兄妹四個,喝著濃稠的白粥,啃著脆脆的青菜,這原本已經(jīng)很好的飯食,吃得卻沒滋沒味。
二郎在心里想,都怪后娘給吃得太好了,他們才會覺得白粥配青菜沒滋味,簡直像是土地主家的少爺一樣了,吃著龍肉還不知足。
面對著四雙亮得像燈泡一樣,寫滿渴望的眼睛,劉季沒有二兩的良心發(fā)作,想分他們一人一小塊嘗嘗滋味兒。
要不然,他難得一次廚藝發(fā)揮這么好,卻沒有人知道,豈不很可惜?
沒想到,他剛夾出來一塊肉,秦瑤的冷冽的眼睛都掃了過來。
“你不想吃了是吧?”
她把碗往他面前一伸,“不想吃了給我。”
說著,幾筷子就把劉季碗里僅剩下的五塊麻雀肉全部夾到自己碗里,一口一塊兒,香啊。
劉季頓時沒好氣的撇了四個娃一眼,看吧,爹也沒得吃了。
兄妹四人咬著筷子,眼底的期望徹底熄滅。
三郎這和四娘太饞了,饞得都哭了,兩個小哭包眼淚一抹,哽咽著喝粥吃青菜,知道是因為自己犯錯才被罰,也不敢嚷。
劉季鐵石心腸看了都有些不忍。
抬頭去看秦瑤,吃得那叫一個香,面前很快堆了一小堆骨頭,三大碗白粥干下肚,滿足的放下了碗筷。
二郎實在沒忍住,弱弱提出:“阿姨,我能嘬一口剩下的骨頭嘛?”
秦瑤瞠目,我說劉二郎,你小子別太離譜!
“不能!”秦瑤把骨頭全部掃到碗里,遞給劉季,讓他拿到灶房燒火。
二郎眼睜睜看著骨頭全部進了灶孔,才“哦”的一聲,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好處就是,秦瑤和劉季已經(jīng)把肉都吃光了,看不見,也就沒那么難受。
兄妹四人陸續(xù)吃完了晚飯,又滿血復活,嘰嘰喳喳在堂屋里玩他們自己的小游戲。
秦瑤等著劉季洗好碗,收拾好灶臺回來,開口說:
“今天回來的路上我聽人說十五號縣城官衙要賣牛,我想買根牛筋,順便把年貨還有炭都置辦齊全,咱們兩一起進城一趟,那天你早點起�!�
“進城啊?”劉季驚喜不已,忙應:“好好好�!�
他最愛進城了!
旁邊嘰嘰喳喳的四個孩子安靜下來。
大郎好奇的問:“爹,縣城遠嗎?”
二郎也問:“爹,縣城好玩嗎?”
劉季答:“當然遠啊,從咱們村走到縣城,兩個多時辰呢,天不亮就得出發(fā)�!�
“不過縣城里好玩的東西是真多呀,有酒樓、賭坊、胭脂樓......”
二郎興奮追問:“爹,什么是胭脂樓?賣胭脂的嗎?您去過?”
劉季聽見兒子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傻小子,胭脂樓肯定不賣胭脂,那都是賣肉的......”
話音戛然而止,劉季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要說少兒不宜的東西,急忙輕咳兩聲,停下話茬:
“沒什么沒什么,縣城也沒什么好玩的�!�
可明明聽起來就很好玩啊。大郎疑惑的想。
二郎沒等到答案,又問了一遍:“爹你去過胭脂樓買肉嗎?”
劉季慌忙瞅了秦瑤一眼,揮手示意兒子閉嘴別問了,轉身就說要去廚房燒水。
不料,秦瑤也饒有興致的問:“你到底去過還是沒去過?”
“那肯定是......沒去過�!眲⒓敬瓜履X袋,抖了抖自己空空的衣袖,就他這樣的,坐門口都要被媽媽趕出來。
大郎兄妹四個還是對這個胭脂樓充滿了美好的幻想,想著,等長大能去城里,肯定要去看看。
雖然心中十分渴望能一起去縣城,但知道自己小短腿肯定拖后腿,懂事的都沒有說,只是追在劉季屁股后頭,問他城里有什么。
秦瑤認真考慮,要不全家一起去一次城里?
開陽縣城其實并不大,常居人口不過兩三千人,但以現(xiàn)在盛國六千萬總人口來算,已經(jīng)是個很大的地方了。
盛國之前,亂世持續(xù)了幾十年,連年征戰(zhàn)導致人口數(shù)急劇下降,現(xiàn)在才開始休養(yǎng)生息,走在路上,其實很少會遇到人。
秦瑤到開陽縣那天,在城里見到的人,已經(jīng)是她穿過來后最多的一次。
村里多的是一輩子沒離開過村子的人,對大家伙來說,最遠的地方就是府城了。
這還是戰(zhàn)亂逃難時為了生存才遷移走了這么遠的路。
這么一想,對從沒走出過小山村的四個小孩來說,進城或許有不一樣的意義。
走不動路,可以坐牛車嘛。
讓孩子們見見世面也不錯。
這么想,等父子五人從淋浴房洗漱回來后,秦瑤開口說:
“劉季你去跟村長借下牛車,十五號那天我們?nèi)乙粔K兒進城,帶大郎他們?nèi)コ抢锟纯��!?br />
兄妹四人聽見這話,被巨大的喜悅沖擊著,呆愣當場。
劉季也是頓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有點意外秦瑤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吊兒郎當?shù)娜�,難得收斂了起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應聲答應下來。
孩子們開心得一晚上都沒舍得睡,擠在一張床上,小小聲說著對縣城的各種暢想。
最后兄妹四人敲定,到了縣城就用從親爹手里摳出來的銅板,買一串糖葫蘆一起吃。
看看冰糖葫蘆是不是像劉金寶說的那樣好吃。
四娘特別交代,“要留一顆給阿娘,是阿娘帶我們?nèi)コ抢锏�。�?br />
言下之意,不能忘記感謝‘恩人’。
大郎三個完全同意,兄妹四人達成共識,等到凌晨,興奮勁過去,這才睡去。
046
習武識字
每年秋收納糧時,里正會從各村壯年里選出幾人,一起將全村糧食運送到縣城。
劉柏今年就擔任了劉家村運糧隊的隊長,去了開陽縣,還給金寶和侄女兒金花一人買了一根糖葫蘆回來。
兄妹兩在村里好一通炫耀。
當時還處在家里一窮二白,娘死爹不管狀態(tài)下的大郎兄妹四個,就對這糖葫蘆心生向往。
這一次,大郎兄妹四個不但能吃糖葫蘆,爹和后娘還要帶他們一起進城去玩。
兄妹四個隔天睡飽爬起來,跟正在院子里健身的秦瑤匆匆說了一聲,就一窩蜂跑下山坡,朝村井那奔去。
劉金寶和劉金花都在那玩,兄妹四個走過去,說自己過幾天要進城啦。
劉金寶和劉金花不信,說他們騙人。
大郎說:“我爹已經(jīng)去找村長借牛車了,是真的。”
頗有點炫耀的意思。
四娘還說:“我們自己去城里買糖葫蘆吃�!�
周圍的孩子們聽了,羨慕不已。
有問四娘能不能給他們也嘗嘗糖葫蘆的。
還有拜托大郎二郎進城看到好吃好玩的回來一定要跟他們說。
兄妹四人從沒有被這么多同齡人包圍過,之前大家都不跟他們玩的。
除了金寶和金花,因為親戚關系偶爾和他們講幾句話。
其實小孩最勢利了,他們不懂得成年人的遮掩和虛偽,有話直說,惡意往往也毫不遮掩。
現(xiàn)在看劉家兄妹四個住上了瓦房,爹娘還帶他們?nèi)タh城,又都粘過來。
但小孩子哪有那么多計較,對你好的時候也是真的。
很快,四娘跟著金花堂姐,和村里其他小姑娘一起玩起了過家家。
三個哥哥則和劉金寶等男孩子們一塊兒去河邊,一人折一個樹杈,揚言要抓魚。
現(xiàn)在的河水可比一個月前冷了不少,他們只敢站在石頭上。
之前大郎怎么都叉不到魚,這次居然叉到了。
“爹!阿姨!”
兄弟三個又風風火火跑回家,手里還拎著被叉死的魚。
大郎激動的說:“我抓到魚了!”
劉季意外的走上來瞧瞧這三條三指寬的小魚,“先炸得酥酥脆脆,再加點水,放點菜,燉個青菜魚湯,今晚又能開葷了�!�
說得自己都饞,吸了口口水。
得虧他那張臉長得好,換個人都覺得猥瑣。
秦瑤不覺得意外,大郎有那個耐心在,抓不到魚也沒放棄,多次的重復后,量變引起質(zhì)變是一定的。
不過小孩子開心嘛,還是要夸獎一下的。
秦瑤沖大郎笑了笑,“接下來咱們家能不能頓頓開葷,就看你了�!�
小少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猛的點點頭,“嗯!”他會努力的。
接下來的幾天,秦瑤每日早起鍛煉時,特意把大郎和二郎叫上。
繞村跑兩圈就回來。
她自己倒是臉不紅氣不喘,兩個小的累得氣喘吁吁,跟她差了一大截距離。
秦瑤都到家門口上坐著啃饅頭了,兩人才上橋。
早上跑完,吃過早飯歇一會兒,兄妹四人在堂屋里排排坐,秦瑤掏出一張板子,從灶臺里抽一根燒過的柴棍,從三字經(jīng)第一個字起,每日一句話三個字的教。
劉季暗挑了挑眉,知道秦瑤也識字,但他不知道她居然還打算教孩子們認字。
不是他不知道識字的好,而是他明白一個道理。
倘若你給不了他全部,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讓他知道這些。
一直愚昧,就不會為后面得不到更多而痛苦。
“我們這樣的人家,識字干什么,又用不著�!眲⒓径艘煌朊诇吭趶N房門口邊喝邊嘀咕。
秦瑤耳力好,聽個正著,提醒被打擾的大郎和二郎專心點,抬頭危險的掃了劉季一眼。
“方方面面都能用到的知識,你說沒用?”
劉季垂眸喝湯,不吱聲了。
讀書嘛,也不一定非是要讀出功名才叫讀,對吧?
隨即,他開始笑話秦瑤的字跡,聽那意思,他的字比她寫得好。
這人就是幾日沒被敲打,又要飄了。
秦瑤舉起手中燒火棍扔過去,精準敲到劉季膝蓋上,差點叫他原地跪下。
這下人老實了。
家里沒有紙筆,大郎兄妹四個就人手一個小柴棍,先在木板上練習。
要不說新的腦子就是好用呢,兄妹四個學得還挺快。
不過忘得也快。
頭天睡前秦瑤考核,都能讀出來寫出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就忘了。
讀書本來就是一遍一遍的重復加強,秦瑤就在第三天把第二天和第一天也全部重新學一次。
二郎開始叫苦,說他寧可去跑圈。
秦瑤從不慣著,“那你去吧�!�
二郎:“......”
“我、我……我還是讀書吧。”
蹲在灶間烤火躲懶的劉季忍不住“噗”一聲笑了。
當晚回到房間,二郎和龍鳳胎躺在床上抱怨認字好難受。
大郎趕忙把他們拉起來,認認真真的說:
“這樣的機會別人求都求不來,咱們卻都有了,后娘不藏私教我們習武還教我們讀書寫字,要是金寶和金花他們知道,不知道多羨慕咱們呢,你們卻不想學�!�
二郎三個聽了,覺得很有道理,那就再堅持堅持吧,如果真的能像后娘那樣厲害,能獵熊,那可就威風了!
這么想著,幾個小家伙端正態(tài)度,學起來用了心,第二天醒來,會自己貓在屋子里互相提醒昨天學過什么,加強記憶。
在進城前這幾天里,兄妹四人已經(jīng)學會“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這四句字。
但這四句話的意思對他們來,有點難以理解。
看秦瑤為此苦惱,劉季閑得無聊提醒道:“何不從咱們家里的物件教起?又好記又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