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問寶兒還不算，還扶著二老上坐，說以前自己也不懂事，問起二老身體健康否。
末了，沖廚房這邊吩咐：“李氏，你將家里的好菜都端上來，一會(huì)兒我要同我大舅哥到書房好好喝上幾杯！”
“哈哈哈，當(dāng)年真是對不住你們，這會(huì)兒定要讓我好好補(bǔ)償補(bǔ)償你們，可千萬不要推辭，這幾日就在家里住下，吃好喝好，不用想著給老子省銀子！”
李氏一臉愕然，沒想到老爺居然變臉這么快。
她先看了門邊的夫人一眼，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應(yīng)下。
但李氏心里還是很擔(dān)憂，“夫人，就放任老爺這般不管嗎？”
秦瑤想起書房里的一片狼藉，嘴角彎起，露出一抹邪笑，“先讓子彈飛一會(huì)兒�！�
“��？”李氏沒聽懂，“什么蛋？夫人今天想吃雞蛋糕了？”
“沒什么。”秦瑤低咳兩聲壓下尷尬，示意李氏繼續(xù)準(zhǔn)備。
自己倚靠在門邊，等著一會(huì)兒看好戲。
堂屋里，劉季被莫家人圍著，聽他們努力討好的各種話語，眼睛瞇起，顯然很是受用。
不過對于莫大哥提出的差事，劉季卻并沒有立馬就應(yīng)下來。
他自己幾斤幾兩，他自己最清楚，這事沒點(diǎn)銀子打點(diǎn)根本辦不下來。而他兜里.......分文沒有。
至于莫家人兜里，怕是比他們那白白的手掌心都還要干凈些。
幫人辦事，哪有不收好處還倒貼的道理？
劉季笑哈哈，沒給半句準(zhǔn)話。
二老對視一眼，把寶兒推上前，說起孩子上學(xué)堂的事。
劉家村學(xué)堂已經(jīng)建成了，這事兒劉季知道，可他又不是村長，他說了能算？
劉季突然一愣，剛還被莫家人捧上天，以為自己全知全能的他，又冷靜下來一點(diǎn)點(diǎn)。
甩了甩頭，劉季企圖清醒。
不料，莫大嫂說起她娘家村里有個(gè)年輕貌美的小堂妹，如果姑爺不嫌棄，她就親自過去把小堂妹領(lǐng)過來，陪姑爺說說話、解解悶。
李氏在廚房聽到這話，嚇得手里的鐵勺都要抖飛出去。
慌忙回頭朝廚房門口一看，秦瑤不知何時(shí)給自己拿了一根凳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事不關(guān)己一般，饒有興致的看著堂屋那臺(tái)‘大戲’。
明明夫人沒轉(zhuǎn)頭，卻像是能夠看到她一般，抬手揮了揮，示意她繼續(xù)炒她的菜。
李氏到嘴的“夫人您沒事吧”，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豎起耳朵聽堂屋里的動(dòng)靜，暗暗祈禱大老爺可千萬不要得意忘形，犯下大錯(cuò)。
萬幸，堂屋里沒有傳來大老爺欣喜應(yīng)下的聲音。
只聽見劉季突然猛咳嗽兩聲，打斷了越說越起勁，興致勃勃的莫大嫂。
“舉人姑爺您怎么了？”莫家人立馬表示了關(guān)心，莫大哥殷勤的給劉季順了順背。
劉季好半晌才緩過來，推開圍在身前，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漱，滂臭的莫家人，起身問道：
“李氏，菜做好了沒有？”
李氏應(yīng)：“馬上就好了�！�
劉季哦了一聲，莫名心虛的沒有去看門口嗑瓜子的秦瑤，招呼莫家人跟自己去書房那邊坐等開飯。
秦瑤立馬放下手里的瓜子，起身跟上。
劉季很敏銳，馬上就察覺到她跟了過來，但想著她也是一家之主嘛，待客自然也要一起，便沒多想什么。
離家許久，劉季第一想的是家中惡婦......手里的銀子。
第二想的，便是書房這個(gè)只屬于他自己的小天地。
劉季期待的來到書房門口，嗯，門敞開的，沒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剛剛莫家人在這里面等候的緣故。
踏進(jìn)大門，一抬眸。
滿地的黑鞋印、碎骨渣、和擺放得亂七八糟的椅子凳子花瓶。
皺皺巴巴，散發(fā)出奇怪氣味兒的牡丹桌布，鋪在他特意淘來的八仙桌上。
到處亂放的行李，一只黑乎乎的汗巾搭在他最喜歡的盆景架子上，一把蓋住了上面的小綠松。
里間，他整潔的床上是胡亂堆疊的被褥，地上還多打一張地鋪，把他好好的一張羊毛毯子壓在底下蹂躪。
劉季不敢相信的退出門外，閉眼，再睜眼......
眼前這一切居然他媽是真實(shí)存在的！
想起自己收集的那些瓷瓶茶杯書籍孤本，劉季慌忙提起衣擺沖進(jìn)側(cè)間書室。
這里完全沒有了他離開前的整潔，他的寶貝們被散亂擺放在每一個(gè)角落。
劉季深呼吸，又深呼吸，雙拳緊握，根本控制不了，爆發(fā)出土撥鼠般的怒吼：“啊啊�。。�！”
541
滾啊
“誰干的！”
“這他爹到底是誰干的！��！”
劉季站在院中，兩只眼睛好似要噴火，一片猩紅，把莫家?guī)兹丝吹蒙l(fā)抖，不停往后退。
我滴乖乖，從沒發(fā)現(xiàn)姑爺發(fā)起火來竟這般駭人。
寶兒哇一聲就哭了，不過哭聲還沒來得及泄出，就被莫大嫂捂住了嘴。
劉季崩潰的目光從眼前這一張張人臉上掃過，最后鎖定在明顯心虛的莫家?guī)兹松砩稀?br />
莫大哥喏喏問：“妹夫，你、你有啥事嗎？”
劉季怒吼：“我難道沒事嗎？！”
唾沫星子啐了莫大哥一臉，他趕緊抬袖遮擋，可惜并沒有什么用。
對莫家?guī)兹藖碚f，劉季這般狂怒簡直來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他為什么發(fā)火。
誰家里的屋子不是這樣的？
他們也沒碰壞磕壞任何東西，只是放得亂了些，沒來得及收拾而已。
見莫家?guī)兹撕翢o悔改之意，還用一種不理解的目光看著自己，劉季再也壓不住心里的怒火，抄起院內(nèi)的掃帚便開始趕人。
“滾！”
“都給我滾！”
“再讓老子看見你們幾個(gè)，老子打死你們！”
莫家眾人大驚失色，一邊狼狽躲避劉季飛來的掃帚，一邊緊張解釋：“姑爺，姑爺你別生氣啊，這就去把屋子給你收拾干凈不就行了嗎？”
他們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事，劉季又想起自己精心打造的小天地如今變得和豬圈沒兩樣，更是火大，朝后院大聲喊：
“阿旺，把他們的牛車套上！都特么的給爺滾遠(yuǎn)遠(yuǎn)的，別再讓老子見到你們這幾張惡心的臉！”
見寶兒被逃跑的大人們拋下，無助的在院里哭，想著禍不及小孩，劉季一把掏出衣兜里全部的銅板，一股腦塞他衣領(lǐng)里，提溜著這娃就往大門去。
阿旺套車速度堪稱一絕，就這么會(huì)兒功夫，莫家人趕來的牛車已經(jīng)套好牽到大門口。
劉季把寶兒往車上一放，十分嚴(yán)肅的叮囑他：
“好好吃飯，勤洗澡勤洗頭，別學(xué)你爹娘爺奶，好好做個(gè)人，靠自己勤快過上好日子！”
寶兒懵得都忘了哭，但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點(diǎn)了點(diǎn)頭，打著哭嗝說：“知、知道了姑父�！�
劉季深呼出一口氣，拍拍小孩的腦袋，轉(zhuǎn)身回屋去把堂屋里的東西全部打包過來，都是剛剛還沒吃完的點(diǎn)心啊、糖果的，塞得寶兒都抱不下。
劉季拍拍手，轉(zhuǎn)身一看莫家四個(gè)大人居然還沒上車，直接發(fā)瘋：“滾�。。�！”
莫家老太爺捂著心口，指著劉季，嘴唇氣得不停顫抖，“你、你這個(gè)潑皮無賴貨！我是你岳父，你怎能這樣對我？”
劉季眼睛危險(xiǎn)瞇起，好啊，這就不叫舉人姑爺，直接罵他潑皮無賴了！
劉季呸道：“岳父？你算哪門子的岳父，你去問問這滿村的人，我家娘子娘家人早死絕了！”
再不想多跟他們說半句，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一掃帚真打下去。
現(xiàn)在一想起書房里的臟亂臭，劉季簡直心痛到無法呼吸。
“快走！”劉季直接給阿旺使了個(gè)眼色。
阿旺有點(diǎn)遲疑，暗暗往院里看了一眼，見夫人笑著頷首，這才上手把莫家二老以及莫大哥莫大嫂“扶”上牛車。
“等等�！�
秦瑤突然出聲。
眾人看過去，就見她一手提著一麻袋的糧食大步走出來，放在莫家牛車上。
李氏隨后，提了滿滿一籃子的雞蛋和五條臘肉，和糧食放在一起。
面對莫家人驚訝的目光，秦瑤一臉家丑不好外傳、我也拿劉季沒辦法的無奈苦笑，重重拍了拍莫大嫂的手臂，一切盡在不言中。
“路上慢點(diǎn)走�！闭f罷，秦瑤退下，沖莫家人揮了揮手。
氣氛都到這了，莫家人不想走也得走。
又恨又怕的瞅了劉季幾眼，莫家人這才駕著牛車依依不舍的離開。
不過看到車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呢浳�，還有寶兒懷里抱不下的點(diǎn)心糖果，忽然對秦瑤生出幾分愧疚感。
原來都是劉三兒這貨胡說八道，人家秦娘子明明人怪好的，先前還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們，不像劉季，翻臉就不認(rèn)人了。
莫大嫂把兒子衣領(lǐng)里那些銅板全部扒拉出來數(shù)了數(shù)，竟有二百文。
“早知道姑爺這么講究，咱們就算睡在院子里也不敢碰他屋里的一件物件啊......”莫老太太遺憾嘆道。
莫老太爺還氣著呢，和兒子對視一眼，女人都是目光短淺的貨，這才拿了點(diǎn)糧食和兩百文錢，就忘了劉三兒那貨剛剛把他們罵出門來的事了。
劉季那句他娘子娘家人早死絕了，深深刺痛了莫家父子的心，讓兩人大破防。
是啊，人家現(xiàn)在有新的娘子了，哪里還會(huì)再管他們這些舊娘子的娘家人。
“爹你說我妹咋就死得這么早呢？”莫大哥沒好氣的問道。
莫老太爺沒吭聲，來這一趟什么好處都沒要著，還被打出門來，讓劉家村的人看笑話，心里別提多憋屈。
抬頭一看孫子寶兒居然開開心心吃起點(diǎn)心來，莫老太爺沒忍住恨罵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不是你啃了那一地的骨頭渣，你姑父能氣成這樣兒？還把咱趕出來？”
莫大嫂心下無語，但也不敢說公爹什么，把兒子護(hù)到身前，摸摸他的小臉，“咱回家吃�！�
寶兒不干，“回家就被哥哥姐姐搶走，沒得吃了�！�
這都是姑父給他拿的，他才不想帶回去分給堂哥堂姐他們。
莫大嫂點(diǎn)了點(diǎn)小兒子的腦門，盡吃獨(dú)食。
倒也沒有再說不許吃的話，偷偷打開糧食袋，里面竟然都是脫了殼的金黃小米。
“娘！”莫大嫂激動(dòng)的拉了拉婆婆，示意她快看。
莫老太太湊上來一瞧，嘴都笑歪，“早知道還等姑爺回來干啥，他這媳婦比他好說話多了，人也大方。”
話說到這，婆媳兩齊齊頓了頓，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昨日那個(gè)叫月娘的，好像說夫人原本給他們準(zhǔn)備了五兩銀子來著。
結(jié)果他們?yōu)榱说裙脿敾貋�，還把人姑娘鬧走了。
當(dāng)時(shí)那姑娘還說，他們的事情劉季肯定不能辦，他們還不信邪。
這下好了，五兩銀子飛走了。
想到這，婆媳兩腸子都悔青咯。
542
人形掛件
莫家人前腳一走，劉季后腳就拿起掃帚沖回他的書房，氣鼓鼓的開始打掃。
路過秦瑤身前時(shí)，還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就是她，把莫家人留下來故意折磨他！
秦瑤嗤了一聲，早知道你丫是什么德行，這次好讓你提前體驗(yàn)一下飄了的下場。
“娘子你干嘛還給他們送糧食送雞蛋送肉？我寧愿拿去喂牛我都不給！”
劉季一邊小心翼翼的掃除書房里的食物殘?jiān)贿厸]好氣的質(zhì)問道。
秦瑤并沒有要幫忙打掃的意思，站在門邊捂著口鼻遮擋灰塵，從手掌下傳出來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她道：“我不像你，咱是有格局的人，人家空車來，再讓人空車走，你說明天村里人會(huì)怎么傳？”
劉季嘁了一聲，“你我難道還有啥好名聲？”
“你沒有，但我可以有。”秦瑤語氣陰沉沉。
劉季頓時(shí)不敢再多說，這地掃得他好崩潰��！
撐著掃帚看了一圈，還有一堆物件等著他去擦拭擺放，簡直把他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點(diǎn)燃了。
“阿——”一個(gè)旺字還沒來得及喊出，就看見人跟著秦瑤進(jìn)了堂屋，兩人一副有正事要談的樣子。
一家之主的事，劉季向來沒膽子管，只得悻悻閉上自己的嘴，埋頭吭哧吭哧繼續(xù)整理書房。
堂屋里。
察覺大老爺?shù)哪抗庀�，阿旺立馬松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大老爺絕不會(huì)放過任何讓他干活的機(jī)會(huì)，所以他剛剛機(jī)智了一把，跟夫人說他有要事稟報(bào)。
“說吧，什么事。”秦瑤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問一邊伸手想拿幾顆果脯吃。
結(jié)果抓了個(gè)空，桌上那些點(diǎn)心瓜果什么的，剛剛已經(jīng)被劉季連糖帶盒一塊兒塞給了莫寶兒。
秦瑤只得尷尬將手收回，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給劉季記上一筆！
阿旺把剩下的40兩銀子還給秦瑤，“夫人，此次院試之行并沒有需要花銀子的機(jī)會(huì)�！�
四塊小銀錠一目了然，秦瑤記得自己是給了五十兩的，疑惑問：
“既然沒有花費(fèi)銀子的機(jī)會(huì)，怎么還少了十兩？”
阿旺又掏出一窩玉兔，奉上，“買了這個(gè)。”
本想說是自己送的禮物，但想了想，大老爺先前那死死盯著自己的可怕模樣，阿旺改口說：“是大老爺……和我一起送給夫人你們的�！�
秦瑤接過那一窩玉兔，雕刻手藝不錯(cuò)，玉質(zhì)也還算可以，但是，“你告訴我這玩意兒它要十兩銀子？”
阿旺頷首，“攤主說十兩。”
秦瑤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到底是沒說什么，微笑道：“很好看，我喜歡，謝謝你們�！庇美夏镒约旱腻X給老娘買紀(jì)念禮物！
阿旺撓頭不好意思的笑，“夫人喜歡就好�！�
“對了�！彼肫鹱约簞倓�?cè)z查過的菜地，有些話想問問夫人。
秦瑤已經(jīng)提前察覺出他想要問什么，拿起錢和那窩玉兔，立即起身朝門外張望，“孩子們該下學(xué)回來了吧，怎么還沒到？”
話剛出口，阿旺耳尖一動(dòng)，便聽見熟悉的馬車車輪滾動(dòng)聲正在迅速靠近。
“師父，我們回來啦！”殷樂在大門口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