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他從前行事竟然這般可恨?
公良繚看著門外飄搖的燈籠,陷入沉思。
......
“阿嚏!”
馬車剛停到自家大門口,劉季就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尖,瞧著屋外越來越大的雨,趕緊讓娘子先進屋去。
自己把馬車趕到后院馬廄安頓好,趕在大雨傾盆的前一刻,躲進了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人在罵他,劉季又站著打了個噴嚏。
秦瑤側目,“不會是感冒了吧?”
“什么帽?”劉季淚眼朦朧的抬頭望過來,滿是困惑。
奇怪的摸了摸頭頂,只有發(fā)冠,他沒戴帽子啊。
秦瑤看著摸腦袋的劉季,無語的搖搖頭,傻帽!
吩咐殷樂:“家里有姜嗎?給你師公煮碗姜茶來,去去寒氣�!�
倒不是多么關心,只是這人病了就沒辦法上工,不上工就沒月例。
一個月一百兩的工作,這年頭也就國師府司空見這個大冤種能開得起了。
劉季,你何德何能啊!
殷樂明白師父的意思,立馬道:“有姜的,我這就去煮�!�
“等一下�!鼻噩幭肓讼耄耙蝗艘煌氚�,這天一會兒涼一會兒熱的,提前預防一下也好�!�
殷樂領命準備去了。
阿旺把做好的晚飯端上桌,等殷樂將姜茶做好端來,一家八口不管是情愿的還是不情愿的,一人喝半碗,這才圍坐在桌前享用美味的晚餐。
秦瑤是真餓了,一口氣先干兩大碗米飯,這才開始放慢速度。
想起今天在國師府大門口發(fā)生的事,劉季就很激動。
一邊口若懸河的給沒到場的家人們說著秦瑤今日神威,一邊琢磨要怎么犒勞一下娘子好。
想著想著,自己紅了耳尖。
秦瑤只掃一眼,就知道那腦子里裝的肯定全是黃廢料。
正想給他一記爆栗,大門便被敲響了。
一家八口面面相覷,這大雨天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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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品
劉季起身去開門,門打開,居然是劉肥。
“你來干啥?”劉季桃花眼往劉肥身上一掃,手上就提著一只基礎款仕女匣,什么都沒拿,頓時眼神中充滿了嫌棄。
劉肥白他三哥一眼,提著匣子撐傘擠進門來,“我不找你,我來找我嫂子的�!�
抬頭瞧見廳內正擺著飯菜,劉肥笑著打招呼:“正吃著呢!”
孩子們驚喜的站起身來,齊聲喊:“小叔!”
秦瑤也迎到廳外廊下,問他:“你吃了沒有?”
“沒呢!”劉肥笑呵呵的把傘放在廊下,果不其然聽見他三嫂讓阿旺去給自己拿碗筷,回眸沖劉季得意的挑了下眉頭。
劉季嘖了一聲,眼看劉肥要進大廳,趕緊給他拉住,“你就這一身水的進去��?踩臟了屋里的毯子你洗�。 �
先把人拽到自己屋里收拾了下,又拿了他自己穿舊但是洗干凈的鞋給劉肥換上,這才領人進飯廳。
劉肥小小聲吐槽,“瞎講究�!�
但穿上干凈的鞋,身上雨水也擦干,整個人確實舒坦不少。
桌前已經加了劉肥的位子,自家人不用客氣,人一坐下便繼續(xù)端起碗筷開吃。
劉季撞了撞劉肥的肩膀,“今晚我家睡?”
秦瑤無語的瞪了劉季一眼,這天都黑了,還下著雨,再把劉肥趕回去睡也不像話。
“今晚你就在后面客院休息�!鼻噩帉⒎收f道,微抬了抬下巴,讓他吃飯,不容拒絕。
劉肥哎的應下,自己把凳子往阿旺身旁挪了挪,勢必要與親哥劃開界限。
劉季:“......”
吃飯不談事,晚飯吃完,劉肥這才提著匣子同秦瑤去一旁花廳談話。
家中其他人自覺避開,不去打擾。
劉季應聘國師府家丁的事劉肥已經知道了,意思意思關心了一下,得知劉季適應得挺好,便不再多關注。
他將帶來的匣子打開,把里面的信和一疊用油紙包好的錢票放在秦瑤手邊小幾上。
“三嫂,這是前三個月鋪子里的收益,還有宋瑜從村里寄來的信,你看看�!�
入京以來,秦瑤還沒收到過家里的消息,見到有宋瑜的信,欣喜打開查看。
信上說,家中一切安好,文具廠換了幾個懶怠的人,又新招了一批人進去。
并附上了新招工人的個人基礎信息表。
秦瑤把表看了一遍,各個人名、年齡、籍貫等信息都有記錄,大多是開陽縣內人,只有一個是外地的。
一共八人,女四男四。
秦瑤笑了下,看來有很好執(zhí)行她說的女士優(yōu)先原則。
宋瑜還在信上說,文具廠的設計部,在喬蕓的主張下,新收了兩個設計學徒。
而這兩位學徒,正是當初在村內租住的讀書人。
兩人都是秀才,繪畫技藝高超。
用喬蕓的話來說,審美很獨特,可以為設計部增添不同的新鮮靈感。
還夾帶了兩張皮箱的設計圖紙原稿。
經過文具廠眾管事們的決議,決定將這圖上兩款皮箱定為秋款新品上鋪,詢問秦瑤的最終意見,是否同意。
劉肥道:“我看過這圖了,覺得挺好的,福隆商行的掌柜也覺得不錯,咱們店里一直上的都是木箱,皮箱還是第一次呢�!�
“而且皮箱比木箱輕巧多了......就是定價上面,還得三嫂你來�!�
秦瑤正在看那兩張新圖紙,聽見劉肥的話,點了點頭,“等我先看看成本�!�
宋瑜辦事妥帖,新品要上鋪,準備了一疊資料,由錢旺和劉仲詳細寫了采購品類、供應商。
成本一目了然。
皮料雖然不便宜,但不用鑲嵌各類玉石珠寶,總的價格算下來,比仕女匣要便宜兩成。
皮料不好找,劉仲跑到北邊的州,終于找到穩(wěn)定的羊皮供應商。
新款的皮箱有兩個,一大一小。
小的那只和比仕女匣小一些,用木料做主要構架,皮料用來做面和內里的分割層。
因為羊皮柔軟,所以這次的小皮箱內里分隔也做得更加精細,不但有日常用品的放置區(qū),還增加了珠寶格。
大的那只比神力書箱還要大一些,接近百姓們用的箱柜,但增加了神力書箱的滑輪和拉桿。
秦瑤心想,這不就是現(xiàn)代的拉桿行李箱嘛!
而且一看圖上的分層,就更像了。
甚至比現(xiàn)代行李箱的分隔更高端。
箱內分了四個主要部分,一個是衣物放置區(qū)、一個是鞋襪放置區(qū)、一個是飾品放置區(qū),還有一個文房四寶和書籍的放置區(qū)。
每個區(qū)域都做到了精細化的存放,筆有筆袋,墨有墨盒,腰帶還有專門的腰帶長格,鞋子里有高短分層隔。
秦瑤再看一遍宋瑜寫的信。
信上說,這大號皮箱是那兩位新來的書生設計的,說是趕考的時候各地學子要是能用上這樣一只行李箱,肯定能一路順利抵達考場。
春闈已定在明年三月初,倘若考生們要入京趕考,最遲今年冬天便要啟程。
而為了避開冬日的嚴寒,大多人會選擇在秋日入京,提前準備春闈。
這大號的行李皮箱此時上鋪,剛好能夠蹭上萬千學子上京趕考的大流量。
就是皮料有限,第一批貨只能出兩千只行李箱和三百只官匣。
是的,小號皮箱和大號皮箱都已經有名字了。
官匣之所以叫官匣,是因為它的客戶定位在了京中上朝百官中。
至于行李箱,那就更簡單了,實用性為主,裝行李的自然要叫行李箱。
“他們做的很好�!鼻噩庂澷p的放下宋瑜來信,拿起那兩張圖紙,在圖上用朱砂筆打了個大大的勾,并爽快寫下兩個數(shù)字。
一個六六,一個八八。
劉肥不禁有些激動,忙把圖紙小心收起,明日一早他便讓鏢局用飛鴿將消息速速傳遞到開陽縣。
新品的事情處理完,秦瑤奇怪的看向那厚厚一沓錢票。
這次收益有一萬五千兩之多,三成送去長公主府后,應該余下一萬零五百。
五百的零頭給劉肥,那送到她這的應該是一萬兩。
但是!
油紙內包著的錢票有一萬四千五百兩。
秦瑤當即眉頭一皺,“怎么回事?錢沒送出去?”
劉肥突然站起身,忐忑的沖秦瑤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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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見她
“要店里老板娘親自去?”秦瑤音量都提高了一度。
劉肥咽了咽口水,重重一點頭。
秦瑤無語笑了,“嘭”的拍了拍桌,“跟我搞這套!”
脆弱的小桌晃了晃,然后就裂開了。
但沒有倒下來,虛虛支撐著,仿佛只要吹一口氣,隨時能夠化成粉末。
劉肥往后退一步,三嫂身上的威勢真嚇人,要不是不能跪,他真想跪下來說話。
秦瑤深呼吸平復了下激動的情緒,拿起另外用紅布包好的錢票,里面是整整四千五百兩原本已經送進公主府的‘草紙’。
抬眸看向有點瑟瑟發(fā)抖的劉肥,知道是嚇壞孩子了,收斂了氣勢,沖他自以為溫和的一笑,“你再重新說一遍,任何細節(jié)都不要漏掉�!�
屋內燭火被風吹得晃來晃去,好巧不巧一道陰影從秦瑤笑容上一閃而過,顯得一口牙白森森,劉肥看得狠狠一激靈。
他不確定三嫂是不是生氣了,努力回憶自己傍晚去公主府的過程,確保不錯過任何細節(jié)。
“昨日賬目與福隆商行結算下來之后,我就把要給三嫂你的錢和給公主府的那份算好分開包了起來......送到公主府的我一直用紅色錦緞包起來,裝在籃子里,再鋪上一層黃草紙......”
“知道今日要去公主府,我中午就從店里出來了,先去知會了公主府的后門管事,約定好時間,我便提著準備好的草紙前往公主府......”
有頭一次的經驗,這次他還是走的后門。
不過預定好的管事出現(xiàn)后,卻不許他進門了,也不要他給的銀子打賞,說什么都不許他進門。
劉肥當時一看,這不對啊,中午才來約好的,怎么突然就變卦了呢?
他猜,這里頭肯定有貓膩。
好一番試探,那管事才告訴他,說是他們駙馬從別院回來了,殿下避嫌不見外男。
話說到這,提示已經十分明顯。
但劉肥當時沒能領會過來,畢竟——公主殿下還要為駙馬避嫌?簡直聞所未聞。
最后又同那管事磨了許久,管事才說:“殿下不見外男,你讓你們老板娘來不就行了嗎!”
劉肥恍然大悟,原來擱這等著呢!
這些大人物,有話就不能直說嗎?
非得讓人去猜,半天不說關鍵詞,難道以為人人都是她們肚子里的蛔蟲,一猜一個準?
這萬一要是領會不到,豈不是要出大錯!
還是說,上位者都喜歡這樣的做派,顯得高深?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劉肥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三嫂人是真好啊,有話直說,從沒讓她手下辦事的人去猜。
不過公主殿下不是他一個小老百姓可以評論的,劉肥也就在心里吐槽兩句罷了。
秦瑤沉默聽完劉肥的描述,更沉默了。
她突然想到送四娘去女苑報名那天,木翎走前同她說的那句“這次不見,下次總會見的”是什么意思了。
看樣子,從她入京起,公主就等著她自己登門去呢。
不用想,肯定是木翎這個女人出的主意,害她之心不死啊!
暗暗為公主辦點事可以,秦瑤沒什么好說的,畢竟還借著別人的光。
但是讓她進公主府,光明正大站到公主身邊給她辦事,風險等級直線上升。
劉肥久久沒見秦瑤有反應,沒忍住問:“三嫂,那你要去嗎?”
他不知公主要干什么,但他知道,普通人要是得公主如此邀請,早就欣喜若狂了。
那可是權勢滔天的長公主啊,若是被她看中,手指頭縫里隨便漏出來點什么,對他們這樣的百姓來說,都是潑天的富貴!
可他三嫂面上不但不見喜色,還越發(fā)陰沉。
秦瑤沉吟片刻,呼出一口濁氣,把錢票都收起來,對劉肥說:
“這事我來辦,你不用操心了�!�
“對了,來京也這么久了,有什么打算沒有?當初我說的話還算數(shù),你要是找到了想做的事就直說,嫂子全力支持你�!�
秦瑤轉移話題,暫時不想去想公主府那糟心事。
提起這個,那劉肥可就不困了。
重新坐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應該想開一個鋪子,做女人們的生意,有好多念頭,但我還沒想好到底做哪一個好,正在觀察......”
說話間,下意識把手臂搭在了小桌沿上。
有一瞬間,劉肥想起了什么,但腦子里想著自己開鋪子的事,念頭一閃而過。
然后——
“嘭!”的一聲響,他手臂下的桌子突然一歪,連帶著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下一沉。
緊接著劉肥連人帶椅,跟隨轟然碎裂倒下的小桌,狼狽摔倒在地!
動靜不小,后院內眾人全部跑了過來。
劉季人來得不算最快,卻是最大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