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岑老?師見狀微微放心,終于表明來意:“老?師最近想在班上成立一對一的學習互助小組,成績近的互相幫助,就像你幫程豆豆那?樣,六個人為一個小單位。”
教室里的空調(diào)冷氣發(fā)出輕微的響聲,驅(qū)散了外間悶人的暑熱。
岑老?師見有些學生已經(jīng)三三兩兩的回來了,繼續(xù)道:“老?師想把班上除了你之外的、成績排前五名的學生組成一個小組,然后由你擔任小組長?,負責關(guān)注他們的學習情況……老?師知道最近時間很緊張,如果你實在忙不?過?來,也可以告訴我�!�
成績雖然分?高?低不?齊的檔次,但?有些人如果拉一把,就是專科和本科的區(qū)別,岑老?師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班上有些坐在教室休息的學生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一邊喝水,一邊悄悄豎起了耳朵,想知道靳珩會怎么回答。
靳珩還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樣子?,點頭答應了:“好�!�
其實只要?不?涉及到底線,靳珩是個相當好說話的人。大概是心境轉(zhuǎn)變的原因,有時候他會覺得幫幫九班的半大學生也沒什么,畢竟……有些路只能走一次。
而高?考也只有一次。
岑老?師聽見他的回答,面上一喜,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告訴老?師。”
上課鈴響后,岑老?師就馬不?停蹄的開始分?配學習小組名單了。學生坐在底下,見她不?講課,不?由得好奇的交頭接耳。
“岑老?師不?是說講卷子?嗎,怎么還沒動靜�!�
“噓,我剛才看見岑老?師找靳珩了,讓他幫我們拉成績,現(xiàn)在正在分?學習小組名單呢�!�
“靳珩答應了?”
“答應了,我看見他點頭的�!�
周遭響起輕微的嘩然聲。
別看靳珩已經(jīng)轉(zhuǎn)過?來一個多?月了,但?其實不?怎么說話,都是鄒凱那?幾個人帶著?他玩,理所?當然也就留下了一個不?近人情的高?冷形象。
靳珩之前幫程豆豆學習已經(jīng)有些跌破眾人眼鏡,沒想到還答應幫他們成立學習小組。說句實話,在高?三這個檔口?,時間就是金錢,親兄弟都未必能這么幫忙。
九班學生看著?靳珩一慣安靜的背影,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復雜。
岑老?師很快就把學習小組的名單分?出來了,并在班上通知了這個消息:“以后靳珩同學就是一組的學習組長?,別的小組同學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他閑暇時間討論交流。對分?配有什么問題的,可以下課再找老?師。”
名單一出,有喜有憂,喜的是一組組員,憂的是程豆豆。
原本只是他一個人的師父,現(xiàn)在要?被五個人“瓜分?”,那?心情堪稱欲哭無淚。
程豆豆他爸是弄房地產(chǎn)項目的,家里不?缺錢,就是缺個光耀門楣的讀書人。上次小月考,因為程豆豆的成績進步,他家里人還專門在大酒店擺了好幾桌慶祝,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辦升學宴。
程父不?明所?以,特意拎著?一堆高?級補品想要?感謝老?師,不?過?這年頭老?師作風抓的嚴,東西壓根也送不?出去。
放學的時候,程豆豆幾經(jīng)思慮,支支吾吾看向了靳珩:“那?個,你平常周末的時候都忙嗎?”
學校雖然補課,但?好歹每個周末給了兩天休,不?至于太?慘無人道。
靳珩正在收拾書包,聞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周末的時候靳珩通常沒什么事,要?么躺家里睡覺,要?么幫顏娜補課,再就是和聞炎四處閑逛,回去滾滾床單,一天就過?去了。
程豆豆臉憋的通紅,后頭皮都快撓禿了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那?個……就是……你能不?能當我的補習老?師啊……我爸給我請的老?師……感覺沒有你靈活……就辭退了,以后你每個周末幫我補課,我按小時給你算工資行嗎?”現(xiàn)在外面的家教老?師收費不?菲,幾個小時的課可以抵別人好幾天工資,普通一點的也能維持生活基本收入了。靳珩雖然成績好,但?僅限老?師知道水平,如果出去當家教,沒有哪個家長?敢聘用。
靳珩動作頓了頓:“你父母知道嗎?”
程豆豆用力?點頭:“知……知道,我和他們說了……這次成績考那?么好……都……都是你教的……”
他不?知道靳珩缺錢,怕對方不?同意,緊張得汗都冒出來了。
靳珩卻答應得很爽快:“可以,我周六周日都有時間,你想一天補幾個小時?”
這下傻眼的換成了程豆豆:“�。俊�
靳珩:“那?就先?四個小時,不?夠的話再加�!�
窗外云霞漫天,操場上有三三兩兩的男生在打球,追逐打鬧,不?肯離校。
靳珩背著?書包下樓,把不?慎飛到腳邊的球扔回去,晚風吹起他的衣角,流逝而過?的時候也象征著?他們少年時期結(jié)束的倒計時。
也許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
學習,打球,操場,枝葉繁茂的夏天,喧嘩吵鬧的教室。而不?是無休止的欺凌和恐懼。
聞炎今天有點事,趕不?及來六中門口?接送,和靳珩訂好了在附近的一家燒烤攤碰面,頗有些請客做東的意思。
靳珩見路不?遠,就沒有擠公交,而是跟著?手機導航走,結(jié)果沒走兩步,就敏銳發(fā)現(xiàn)身?后似乎有誰在跟著?自己,瞇了瞇眼,關(guān)掉手機。
靳珩站在路中間回頭,不?期然看見一個模樣滄桑的男子?亦步亦趨跟著?自己,像做賊一樣,赫然是靳長?青。
“呼……”
靳珩忽然意味不?明的低嘆了口?氣。有時候不?是他不?肯放下,只是每每在他快要?抽身?離去的時候,總會有人攥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令人厭煩得,想要?用刀砍斷。
靳珩靜默幾秒,短暫壓制住了內(nèi)心許久未曾翻涌的殺意。他朝著?靳長?青走過?去,面無表情,讓人難窺喜怒,最后在距離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靳珩睨著?靳長?青瘦削不?少的臉頰,心中無動于衷,似笑?非笑?的問道:“跟了我好幾天,有事?”
靳長?青這段時間為了躲高?利貸,如過?街老?鼠一般四處逃竄。飽一頓饑一頓,胡子?拉碴,和乞丐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了。他聽見靳珩的話,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光亮,想要?伸手去拉他:“阿珩,爸爸……爸爸知道錯了……那?天不?該打你的,你有沒有錢,借我吃頓飯,兩百,一百,五十也行!”
靳珩嗅到他身?上幾天沒洗澡的汗味,后退避開,眉眼除了涼薄,剩下的就只有冷笑?,輕言細語的反問道:“爸,你都沒錢,我怎么會有錢呢?”
靳長?青不?信,他跟蹤好幾天了,靳珩身?邊一直有一個眉眼狠戾的少年跟隨,所?以不?敢上前。今天靳珩好不?容易落單,他怎么都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你沒錢,你怎么上的學,又怎么吃的飯?難不?成喝西北風嗎?”
人被逼至窮途末路,已然癲狂,與瘋狗無異。
靳珩原本想做些什么,但?見靳長?青惡臭丑陋,又陡然失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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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醉酒
路邊人來人往,
靳珩不欲與靳長青再多?糾纏。他不動聲色側(cè)身,避開對?方?身上的汗臭味。垂眸一瞬,遮住了眼底冰涼的笑意:“那你就當我是喝西北風長大的吧�!�
他后退幾步,轉(zhuǎn)身離開。
靳長青卻不愿就此罷休,
拽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滿面迫切懇求:“阿珩!阿珩!我是你爸爸,
你可不能?不管我��!我這幾天落魄到只能?睡大街,
連饅頭都吃不起了,你幫幫我!幫幫……”
話未完,靳珩卻已經(jīng)甩開了他的手?,
聽不出情緒的道:“你再纏著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
靳珩的是真話。他連殺人都不怕了,還怕什么呢?
靳長青某一瞬間被他眼底翻涌的暗沉嚇到,
不自覺后退了一步,卻仍是站在原地,僵持著不肯離去。
鄒凱原本和朋友約了出去聚餐,
走出校門時,不經(jīng)意看見這一幕,
還以?為靳珩被什么流氓混混纏上了,帶著人走了過來,喊了他一聲:“靳珩。”
九班這幾個高高壯壯的男生?,
全都是一米八往上的個子,看起來很是不好惹。
鄒凱見靳長青胡子拉碴,看著就不像什么好人,
出聲問靳珩:“這人誰啊,是不是小流氓勒索,我小舅舅在派出所工作,
如?果有事兒的話我打電話給?他�!�
這一番話把靳長青給?嚇到了。他好賭成性,欠了一屁股高利貸,這些年在外面偷雞摸狗的事兒沒少干,被抓進去調(diào)查還了得?
靳長青急道:“我可不是小流氓,我是靳珩的爸爸!”
鄒凱等人俱吃了一驚,畢竟靳珩看起來干干凈凈的,怎么也和靳長青這種人搭不上邊,兩個人怎么會是父子呢。
靳珩眉頭皺起一瞬,又緩緩松開:“我沒承認過。謝謝你,幫我打派出所的電話。”
后面一句是對?鄒凱的。靳珩故意為之,顯然把靳長青給?嚇到了,他一邊警惕往四周看去,一邊罵罵咧的后退:“靳珩,你可別想跟我撇清關(guān)系!”
甩下這句話,老?鼠般躥沒影了。
鄒凱還有些懵逼,見靳長青離去,不由得詫異出聲問道:“那人真是你爸爸?”
靳珩不遮不掩的嗯了一聲,言簡意賅道:“他喜歡賭博,在外面欠了高利貸,想找我要錢�!�
鄒凱等人面面相覷。靳長青在外面賭博欠高利貸就算了,居然找還在上學的兒子要錢,什么腦回路:“那你家?里?人呢?不管嗎?”
靳珩平靜道:“我家?里?只有我一個�!�
他在學校里?沉默寡言,很少與人交流,導致大多?數(shù)同學都不知道他家?里?的情況。但也有人猜測過,靳珩言行舉止不俗,成績又好,家?里?可能?是書香門第,不管怎么,誰也沒想到是這么個狀況。
鄒凱心想怪不得靳珩那么孤僻,一時同情心爆棚:“哪兒有這么當?shù)�,下次他再找你,你就和我,我告訴我小舅舅去�!�
鄒凱的小舅舅是派出所所長,以?后萬一出了點什么事兒,不定真能?幫上忙。
旁邊一個瘦高個男生?扶了扶眼鏡道:“他這種行為已經(jīng)對?你構(gòu)成了騷擾,也不符合監(jiān)護人標準。而且賭博是犯法的,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告他。我媽媽在律師事務所工作,到時候你如?果需要幫忙,可以?介紹熟人給?你。”
九班學生?其實都很早熟,除了每個人的性格原因使然外,再就是他們大部分都是關(guān)系戶,受父母輩影響,深知現(xiàn)在打下的基礎(chǔ),都是以?后步入社會的人脈,所以?相當團結(jié)。
靳珩沒有什么背景,也沒有什么家?世,按理沒什么費心結(jié)交的必要,鄒凱等人卻愿意對?他釋放最大的善意與幫助。
不上來原因,可能?靳珩雖然成績好,但從來沒有瞧不起他們,甚至愿意費心費力的幫他們提升成績。九班眾人雖然不,但都看在眼里?,每次發(fā)零食發(fā)飲料,靳珩桌上都是滿滿當當?shù)摹?br />
靳珩笑了笑:“……謝謝�!�
鄒凱不以?為意:“這有什么,都是一個班的,有事兒盡管開口�!�
他身邊的幾名男生?也跟著點頭。
天邊晚霞絢麗,隨著暮色的降臨,又漸漸的變成一望無際的黑夜。靳珩和鄒凱等人告別后,到了和聞炎約定好的燒烤店門口,他們家?露天攤子生?意火爆,儼然成了夜間最熱鬧的所在。
聞炎已經(jīng)提前占好了座,見靳珩過來,抬手?示意:“這邊�!�
他手?邊堆積著幾個煙頭,顯然等了有一會兒。如?果不是靳珩一直和他用手?機保持消息聯(lián)絡(luò),只怕他都懷疑靳珩又被誰欺負圍堵了。
周圍人很多?,但靳珩不怎么排斥這種熱鬧了。他在聞炎身旁坐下,習慣性抽出紙巾擦了擦桌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干干凈凈,沒什么油漬。
聞炎:“我擦過了�!�
靳珩心想他倒是難得這么細心:“怎么想起來請我吃燒烤?”
聞炎穿著一件純黑色的短袖t恤,大概因為熱,把袖子卷了起來,露出精壯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太久,手?背上的那個骷髏紋身已經(jīng)由黑色褪成了偏青,帶著一道還沒來得及擦去的修車印子。
“今天發(fā)工資,帶你下頓館子�!�
靳珩覺得那道印子有些刺目,用指腹抹掉他手?背上的一星點污漬,然后不動了。維持著那個姿勢,像是牽住了他:“修車累嗎?”
聞炎當然不累。
靳珩:“還有最后一年,我們熬過去就好了。”
他完,這才松開聞炎。
聞炎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是怎么樣的,內(nèi)心仿徨且期許。聽見靳珩這么,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篤定,點了菜,然后百無聊賴的咬著筷子尖道:“大學還有好幾年呢�!�
他趴在桌上,側(cè)臉輪廓分明,吊兒郎當?shù)臉幼右豢淳褪切』旎�,但偏偏又帶著一股率真�?br />
靳珩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的話,開玩笑似的道:“那你豈不是還要供我好幾年?”
聞炎不以?為意:“小意思,對?了,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晚?”
靳珩見菜已經(jīng)上齊,往聞炎碗里?夾了一份烤茄子,然后戴上塑料手?套剝小龍蝦:“靳長青來找我了�!�
聞炎聽見這個名字,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誰,眉頭一皺,面色也陰沉了下來:“他找你做什么?”
同時目光上下打量著靳珩,想確定他受沒受傷。
靳珩敘事的時候永遠都那么風輕云淡:“他找我借錢,我沒給?,要報警,他就走了�!�
聞炎下意識問道:“那你想給?嗎?”
靳珩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覺得呢?”
聞炎懂了。
吃燒烤啤酒是標配,聞炎點菜的時候沒想那么多?,順手?點了幾瓶,等上菜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人根本喝不完。靳珩撬了一瓶酒:“一起喝。”
聞炎按住他的手?,嘀嘀咕咕:“你還在上學,喝什么酒�!�
這話的,好像他沒有上學一樣。
靳珩在酒瓶中間劃了根線:“我只喝小半瓶,剩下的你喝�!�
聞炎覺得可以?接受,于是松開了手?。但不知道為什么,帶靳珩喝酒總有一種負罪感。席間吃飯的時候,他把手?邊的四瓶酒全喝完了,只讓靳珩喝了兩小杯。
聞炎酒量雖然好,但猛灌了幾瓶下去,難免有些醉醺醺的,腳步發(fā)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