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唔!”
那刺客險險避過,
卻還是被鋒利的箭頭剮蹭到?肩頭。他已經在?暗處埋伏多時,
用一?只野貓就試出了?大半暗中?潛伏的人,故而熟練躲避。手腕一?甩,
袖中?金錢鏢直直射向了?窗戶!
吳越厲聲?道:“攔住他!”
這刺客似乎抱了?必死的決心,
瞧見朝自己襲來的長劍竟不躲不閃,
連發(fā)數十枚暗器,
然而都被暗中?埋伏的高手盡數擊落。
吳越一?劍刺去,直接刺穿了?兇手的右肩,同時屋頂上?的神箭手也將一?桿白羽箭嗖的射中?入他左膝,
對方轉瞬之間便被重?創(chuàng)。
兇手站立不穩(wěn),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眾人本以為他已力竭伏誅,誰料他耳朵微動,
聽聲?辨位,手中?寒芒一?閃,
直接對著窗戶縫隙射入了?三根細若牛毛的銀針,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了?。吳越連忙揮劍斬下兩根,然而還是有一?根阻攔不及射入了?窗內。
公孫琢玉聽見外?面的動靜,
早已警惕將杜陵春護在?身后,
他瞧見黑夜中?寒芒一?閃,
直接抱著人就地一?滾,
險險躲過。
“嗖——”
剛才?他們二人站的位置恰好對著床柱,此刻上?面悄無聲?息插著一?根銀針,在?月色的照耀下幽幽泛著光。
公孫琢玉壓在?杜陵春身上?,
目光凜冽的看向窗外?,靜等片刻,最后終于確定沒有危險,這才?將身下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司公,沒事吧?”
杜陵春自然無事,他目光在?公孫琢玉身上?掃視一?圈,見對方沒有受傷,這才?冷聲?道:“走?,出去看看�!�
吳越剛想進去查看杜陵春安危,結果就見他披著外?裳出來了?,連忙單膝跪下請罪:“屬下該死,未能攔住刺客暗器,請司公降罪!”
杜陵春拂袖不語,面色冰冷,讓他自己下去領罰。
庭院正中?央押跪著一?名男子,他身著夜行衣,蒙著面看不清臉。左膝中?箭,肩頭亦是血跡斑斑,倒也硬氣,忍著一?聲?都沒喊叫。
杜陵春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目光陰冷:“摘了?他的面罩!”
立刻有人扯下了?他的蒙面布,露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來。劍眉星目,一?身俠氣。只是面色蒼白,難免失了?幾分威風。
護衛(wèi)問道:“司公,此人如何處置?”
杜陵春行事一?向斬草除根,更何況此人要取他性命,非千刀萬剮難泄心頭之恨。瞇了?瞇眼,正欲說帶回京律司嚴刑拷打,袖子就忽然被人拉了?拉。
“司公,”公孫琢玉悄悄在?他耳邊低語,“此案背后定有同謀,先暫且留他一?命,讓我來審問�!�
他明明說著再正經不過的事,偏要挨過來湊在?耳邊說,做出一?副藏藏掖掖的模樣,外?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私情。
杜陵春耳根發(fā)燙,繃著臉把袖子扯了?回來,皺眉道:“隨你�!�
公孫琢玉心想就拉個袖子,反應這么大做什么,拉手的時候也沒見杜陵春這么急啊。摸了?摸鼻尖。覺得司公的心,海底的針。
多虧公孫琢玉一?句話,那兇手被押入了?京律司的地牢中?,雖重?傷在?身,好歹并未受刑,免了?些皮肉之苦。
地牢的味道腐朽且潮濕,死亡的氣息如同陰云般籠在?頭頂,揮之不去。外?間百姓都知道,京律司便是閻羅殿,但凡進去的人,必然是十死無生。
翌日清早,公孫琢玉便來到?了?此處。故地重?游,他多多少少會有那么些感慨。懷中?抱著一?摞宗卷,最后停在?關押兇手的牢門前,踢了?踢腳邊的稻草。隔著一?扇門,在?對方面前盤膝坐了?下來。
公孫琢玉一?頁一?頁翻著手中?的《雜詩集》,完全不像審犯人的架勢,起碼隱在?暗處的吳越就是這么想的。
公孫琢玉目光落在?兇手右臂上?,衣服下面纏著一?圈紗布,看起來鼓鼓囊囊:“你叫什么名字?”
兇手靠著墻,閉眼不語,鮮血順著腿側蜿蜒流下,又凝固成塊。已然心存死志。
公孫琢玉見他不說,干脆換了?個問題:“你和駱劍鳴是什么關系?”
兇手終于有動作?,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眼中?滿是厭惡,對貪官污吏的深惡痛絕。
公孫琢玉手中?的《雜詩集》已經快翻完了?,他一?邊飛快瀏覽,一?邊道:“你殺人自有規(guī)律,死者名字皆可從這本書中?找到?,但張先的《更漏子.杜陵春》并未收閱在?《雜詩集》中?,顯然殺杜陵春并不在?你原定計劃范圍內。今日你不顧傷勢前來刺殺,為的就是替駱劍鳴脫罪�!�
兇手似是沒料到?他能查出這些,聞言驚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嗤笑出聲?:“看來你們也不盡全是些酒囊飯袋。不過你猜錯了?,我殺人沒有什么規(guī)律。今日我失手被擒,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問些沒用的廢話。杜陵春閹黨亂政,陷害忠良,人人得而誅之,我不動手,也會有別人動手。”
他說這話公孫琢玉就不樂意聽了?,啪一?聲?將書合上?,挑眉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你一?口一?個閹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什么天潢貴胄,貴不可言�!�
兇手仿佛察覺到?公孫琢玉不喜“閹黨”二字,故意譏笑:“我雖是一?介江湖草莽,卻怎么也比他們欺壓百姓的強。再則人分三教九流,杜陵春本就是個沒根太監(jiān),我說他閹黨有錯么?”
公孫琢玉平日總是笑瞇瞇的,聽他如此說,面色罕見的沉了?下來。將手中?詩集扔到?一?旁,轉而翻起了?另外?一?本宗卷,沒頭沒尾的道:“照你如此說,龍驤將軍莫炎武當初陣前失利,滿門被斬,獨女?莫靜嫻充入教坊司淪為煙花女?子,豈不也是下賤之人?”
“嘩啦——”
兇手猛的起身,牽動了?手腕上?的鐵鏈。他撲到?牢門邊,哼哧哼哧喘著粗氣,一?雙眼惡狠狠盯著公孫琢玉:“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公孫琢玉不緊不慢的道:“我能查到?什么?這宗卷上?說莫靜嫻入教坊司后不久就失足落水身亡了?,只可惜沒撈到?尸體。她倘若活著,該是莫家最后的血脈了?吧?”
他說著,頓了?頓:“不過說不定人還沒死,現(xiàn)在?正藏在?什么亂七八糟的胡同里面住著呢。”
此言本是故意試探,兇手原不打算吭聲?,但聽他后面一?句話,面色倏的大變,用力攥緊牢門:“你們不可傷她!”
把一?名女?子抓進來嚴刑拷問,這種事京律司絕對做得出來。
公孫琢玉將宗卷扔至一?邊:“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兇手死死盯著他,然而公孫琢玉不為所動,片刻后,對方終于禁受不住,咬牙切齒吐出了?三個字:“葉無痕�!�
公孫琢玉:“為何殺那四人?”
葉無痕冷笑:“人惡自有天除,天不除,我便來除�!�
公孫琢玉心想把你給能耐的,怎么不去殺皇帝:“為何要扒了?董千里的臉皮?”
葉無痕道:“他愛財如命,卻對百姓苛刻欺壓,在?坊間有董扒皮之名。索性他是個不要臉的人,我扒了?他的臉皮又如何?”
公孫琢玉點?點?頭:“那你又為何對郭寒施以腰斬?”
葉無痕嗤笑:“他生性好色,奸.污民?女?,逼良為娼,底下那個東西留著也是禍害�?晌遗屡K了?自己的劍,便將他腰斬了?�!�
公孫琢玉好奇心挺重?的:“京兆尹楚連江呢,你又為何將他吊死在?公堂上??”
葉無痕重?新坐了?回去,因為傷口崩裂,面色有些蒼白:“身為父母官,倘若不能為民?請命,申訴冤屈,又有何用?楚連江攀附權貴,手下冤假錯案無數,枉負‘明鏡高懸’四字,我便將他尸體吊懸在?公堂上?,又如何?”
公孫琢玉點?頭:“甚好。”
葉無痕不用他問,便自覺說出了?白丘的死因:“白丘一?張嘴顛倒黑白,攪弄是非,舌頭留著也是無用,我便替他拔了?,做個啞巴,省得死后害人害鬼�!�
公孫琢玉心想這個死法倒是頗為講究,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你和駱劍鳴是什么關系?和莫靜嫻又是什么關系?”
兇手狠狠睨向他:“人是我殺的,你要審便審,要剮便剮,少問廢話!”
公孫琢玉沒有再問,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下去,葉無痕也不會再吐露半個字。一?邊從地上?起身,一?邊拍了?拍沾灰的袖袍:“既如此,少不了?委屈你在?這兒?多待幾天,放心,在?我上?奏陛下之前,不會有人傷你性命。”
葉無痕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公孫琢玉挑眉:“這倒不用,我這個人喜歡實在?的,口頭感謝未免太過沒有誠意�!�
葉無痕攥緊了?牢門,不屑譏笑:“怪不得你會投身杜陵春門下,原來與那宦官是一?丘之貉�!�
公孫琢玉原本都走?了?,聞言又折返回來,睨著葉無痕認真道:“你可以罵他奸臣,但不可以罵他宦官,再讓我聽見第?二次,我不保證會不會把落花胡同里住著的那位姑娘牽扯進來�!�
杜陵春也許不是好人,所作?所為也該受人詬病,可那些惡言不該落在?他身體殘缺上?。好似一?個瘸子偷東西被抓,人們該指責的是他的偷盜行為,而不是那條瘸了?的腿。
葉無痕聞言咬牙不語,片刻后才?一?字一?句道:“做惡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公孫琢玉點?頭:“這句話我信七分�!�
他上?輩子就沒什么好下場。
吳越隱在?暗處,見公孫琢玉出來,不動聲?色轉身離開,回了?司公府。
“他當真如此說?”
杜陵春正在?書房練字,聞言筆劃一?頓,墨水收攏不住,霎時沁出,洇濕了?大片痕跡。剛練的一?幅字便毀了?。
吳越站在?不遠處,依舊面無表情,拱手道:“屬下不敢欺瞞�!�
杜陵春不語,將紙揉成一?團扔掉,重?新?lián)Q了?一?張。他已經竭力照著公孫琢玉的字跡去練,但依舊欠缺了?幾分力道。如今聽聞吳越稟報的話,愈發(fā)失了?筆鋒——
冷硬狠辣的心中?有一?處忽而軟了?下來。
杜陵春閉了?閉眼:“知道了?,下去吧�!�
吳越抬頭:“司公,那刺客如何處置?”
剜肉,剔骨,還是挖眼?總之惹了?杜陵春的人,從來沒有什么好下場。
杜陵春卻道:“留給公孫琢玉去查,他若要升京兆尹,在?皇上?面前該有顆人頭交差�!�
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吳越聞言古井無波的眼底也隱隱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依言退下。
公孫琢玉出了?地牢,本打算去落花胡同一?趟,盤問那名女?子的底細。但心想葉無痕已然抓到?地牢,那女?子也有石千秋盯著,橫豎跑不了?,便去了?書房打算看看杜陵春。
“司公!”
公孫琢玉先扒在?窗戶邊看了?眼,見里面有人,這才?進去,誰曾想推門一?看,發(fā)現(xiàn)杜陵春竟在?書房練字。
杜陵春見他來,隨手擱了?筆,裝作?不知的隨口問道:“怎么,審完了??”
公孫琢玉湊到?他旁邊,像一?塊黏糊糊會拉絲的年糕:“還沒有。”
說完看向桌面:“司公在?練字?”
杜陵春不防又被他看見,連忙把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胡亂寫的�!�
公孫琢玉悄悄從后面摟住他的腰,下巴剛好抵在?杜陵春肩頭,指尖在?對方脖頸處的一?點?紅痣上?輕撓了?一?下,低聲?問道:“司公為什么不讓我教?”
那是杜陵春的敏感處,開關似的,一?碰就軟了?身軀。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吉吉今天依舊在努力破處
感謝在2021-05-20
20:11:19~2021-05-21
23:2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lgidryf、格雷爾薩特克里夫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十一月、糖酥山竹、甜米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草兒
4個;松弛派弟子、折子、粒子、水月、懶態(tài)復萌、今天也沒有換名字呢、薄荷、白辰、浮夢紙鶴、小小瞬、豬是的念來過倒、羽霏卿煙柒玖熙、厭卻、葉子葉子啊、年晁、大大怪將軍、桃味柚子酒、不知是哪里的馬、黯、家有小黑和小白、糖酥山竹、柚花花、大米小米咚咚鏘、一口一只月亮、忘川、Dfjlm、pain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風清
93瓶;奇居∠※
80瓶;四海
66瓶;PangdongDong
60瓶;陸景向
50瓶;病上眉尖
32瓶;酸柑橘、慕言之夏、拍拍小肚皮、我是路人、(.-.)、青色阿桔、快樂廢物
30瓶;靜有余閑
27瓶;好大的白菜、歪比巴卜、蜜桃烏龍、lemonnade□□、折祈、nanami、顧末、鏌邪、茯笑、地有限步登天、十一月
20瓶;emily
15瓶;綠樹成蔭
11瓶;Wyyy、當我沒說、閃耀停停奇跡雩雩、疏仰、滴、拖拖拖馬、蕓豆、_(:з」∠)_、周自珩小學雞、不愛看文、一顆大橘子、焱焱、凝染、pain、冷粽子好吃~、蕭蕭班馬瑟、沐沐、bancemm、盞流年、青燃白愈、小生是良民、小米椒多放點、芝士就是力量、割割們糊穿地心、瀧渺、緣西北
10瓶;腐
9瓶;水杉、想不出來
7瓶;風車吱呀呀、阿竹
6瓶;乖乖兔不吃糖、zero、晏長情、蒙汜、凡塵無心.、阿阿阿旋、千千、肖尸的礙人、凪魚、山女士、兔的啵、raina、他的美人尖、羊毛是棉花糖
5瓶;不愛說話的燈、九九八十一
3瓶;歐ln、千千、冥雪、橘子汽水、縱癡也狂、染七、Whaoe、遇不到
2瓶;小小、活在夢里、懿卿、夜修、牛羊羊、半夢、What?、沐風吹陽、酒釀小圓子、寶貝寶貝、琳琳子、流光、小刀、五月、言無、吃兔子的胡蘿卜、綠貢爾、雨落海棠·清、快跑吧、Einananana、掉進書里的孩子、林熙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194、我也是嬌花
太監(jiān)去勢之后,
此生便與男歡女愛四字無緣,但每每落入公孫琢玉懷中,杜陵春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感。他按住公孫琢玉在自己脖頸間作?祟的手,
佯裝惱怒,
低聲?斥道:“你做什么!”
公孫琢玉收回手,
重新落在他腰間,把臉埋在他肩上,
像貓一樣?蹭了兩下,
聲?音低沉酥耳:“司公……”
杜陵春心頭狂跳,
心想公孫琢玉堂堂一名男子,
為何總是慣做小女兒情態(tài)。不自覺偏了偏頭,聲?音僵硬:“何事?”
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仿佛對方無論要什么,
他都能心甘情愿的雙手奉上。
公孫琢玉眨了眨眼:“我一會兒要去落花胡同……”
“混賬!”杜陵春當即面色一變,
這?次是真怒了,“那種煙花之地是什么好?去處,
你去一次便罷,還要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