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卡姿蘭大眼睛#
杜陵春掩在袖中的手緩緩攥成了拳頭:“……”
眾人都在等著杜陵春表態(tài),嚴復暗自皺眉,心道對方必然會多加阻攔,要保住莫靜嫻一命只怕不容易。誰曾想杜陵春面無表情抖了抖袖袍,竟對皇帝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公孫大人言之有理……莫靜嫻可赦。”
他垂著眼睛,臉色臭臭的。
皇帝挑眉,倒是沒想到他和嚴復竟也有意見統(tǒng)一?的時候,嘶了一?聲,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既然眾位愛卿都如此說,朕也不好再堅持。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莫靜嫻帶下去杖二十,枷三月,便算作小懲大誡,如何?”
脊杖可輕可重,莫靜嫻一介女子,最多承受二十下,再?往上便會有性命之憂了,這個處置倒也合理。
眾臣聞言齊齊下跪:“陛下英明——”
莫靜嫻面色蒼白,欲說些什么?,公孫琢玉卻對她不著痕跡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能救一?個已然是萬幸,陛下既然沒有開口,那就說明葉無痕死罪難逃,何必再?去觸怒他惹了不快。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命人將葉無痕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便直接揮袖退朝了。臨走時命新任的戶部侍郎前去徹查董千里等四人背后的齷齪,說白了就是抄家。
杜陵春心情?不虞,見皇帝離開,直接轉(zhuǎn)身出了大殿,步伐飛快。公孫琢玉連忙小碎步從后面攆上:“司公,司公�!�
朝臣三三兩兩的往外走,見公孫琢玉對杜陵春一臉殷勤,不由得暗自納悶。心想他難道是杜陵春一黨的人,可朝上又為何幫著嚴相替莫靜嫻求情??實在是說不通。
杜陵春回頭,見公孫琢玉追上來,沒什么?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叫我做什么??”
公孫琢玉摸了摸鼻尖,心想這是生氣了,可在大庭廣眾下又沒法兒哄,笑瞇瞇道:“自然是與司公一起回去�!�
杜陵春嗤笑出聲:“你怎么不跟嚴復那個老東西一起回去?”
嚴復剛好從殿內(nèi)走出來。他別的沒聽見,就聽見杜陵春罵自己老東西。一?時面色鐵青,下頜胡須無風自動,想來心中氣的緊,卻又礙于禮數(shù)不好當面發(fā)作。
公孫琢玉低咳兩聲,有些尷尬的拉了拉杜陵春的袖袍:“噓,司公小聲些�!�
杜陵春沒看見嚴復,聞言只以為公孫琢玉護著對方,瞪了他一?眼:“我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你到底幫著哪一邊?!”
他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嚴復慢悠悠的聲音:“公孫大人不僅斷案如神,更難得的是心懷仁義,實乃少年俊才,倘若能結(jié)識一?二,老夫倒也不介意�!�
“……”
杜陵春下意識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嚴復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后面,剛才的話也不知聽去了多少。
杜陵春倒不見尷尬,只是聽嚴復話里話外要拉攏公孫琢玉過?去,唇邊冷冷勾起了一?抹弧度:“嚴相學問達天下,門下學生無數(shù),我怕您結(jié)識不過?來�!�
嚴復負手而立,意有所指的道:“我這個老東西料想還有幾年活頭,公孫小友若愿意,盡可來寒舍飲茶,時候不早,老夫就先?告辭了。”
公孫琢玉聞言立刻拱手:“嚴相慢走�!�
嚴復步下臺階后,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命家仆給押送莫靜嫻的侍衛(wèi)塞了一?個荷包,囑咐他們行杖的時候輕些,這才離去。
公孫琢玉心想這老頭人還行,回頭一看杜陵春,卻見他面色陰沉似水。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便是這句話了,罵嚴復一?句,對方充其量罵回來,可若是得罪了杜陵春,背后指不定怎么整死你呢。
“司公莫生氣,”公孫琢玉在杜陵春耳邊低聲道,“不管旁人怎么說,我自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此刻若不是大庭廣眾下,他大概會抱著杜陵春哄一?哄,可惜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便只能歇了心思。
杜陵春見他眼中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己,縱再有什么?氣也發(fā)不出來了,只皺眉說了一?句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杜陵春從來不做爛好心的事。
公孫琢玉嗯嗯點頭:“聽司公的�!�
杜陵春面色稍緩,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見貴妃宮中的大宮女翠翹正在不遠處等候著,躬身走上來,屈膝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司公�!�
杜陵春一頓:“何事?”
翠翹道:“娘娘有事請司公過去一趟,陛下準許了的�!�
二皇子雖有側(cè)妃,但正妃的人選一?直沒定下來。貴妃昨夜擇選許久也沒能拿出主意,畢竟事關家族聯(lián)姻,朝堂勢力錯綜復雜,稍有不慎便亂了局面,想請杜陵春前去商議。
杜陵春聞言下意識看向了公孫琢玉,自己進后宮便罷,公孫琢玉卻是沒辦法進去的。
“司公去吧,我在馬車上等你�!惫珜O琢玉是個通情?達理人。
杜陵春道:“那你便在宮門外等著,我去去就回�!�
公孫琢玉大方揮手,莫名像攆小狗一?樣:“司公去吧。”
杜陵春將他的手打下去,笑罵一?聲小混賬,這才去了貴妃殿中。
杜秋晚得寵最盛時,曾被那些朝臣指著鼻子罵妖妃,滿后宮的女人在她面前都如禿尾巴雞一樣失了色,其風采可見一?斑。
杜陵春到貴妃宮中時,便瞧見杜秋晚站在廊下逗雀兒。她一身墨綠為底繡藍孔雀的宮裙,尾羽乃金絲繡成,逶迤著滑過?地面。身形婀娜,背影便似一朵搖曳生姿的花。不看容貌,不聽聲音,便已風情萬種?。
杜陵春走上前去,喚了她一聲:“姐姐�!�
杜秋晚聞言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xù)逗籠中的鳥兒。聲音嬌軟,笑時顛倒眾生,卻又天真爛漫,不似生過?孩子的女人:“一?段時日不見,你也不說進宮來瞧瞧我,今日幸虧把你請來了,否則也不知你何時才能進宮來�!�
杜陵春在杜秋晚面前倒是一副弟弟模樣:“我是外臣,若進的次數(shù)太多,難免惹了閑話�!�
他們姐弟喜怒無常的性子如出一轍。
杜秋晚用帕子擦了擦手,掃了他一?眼:“說的好似你不來,他們就不說閑話了似的�!�
杜陵春心想這又怎么一?樣。他在前朝,讓人罵便罵了,可杜秋晚是女子,倘若名聲不好,豈不成了皇后攻訐她的把柄。
他不與杜秋晚講道理,干脆換了話題:“姐姐叫我入宮可有要事?”
杜秋晚:“自然有要事,你外甥也到了該選正妃的年紀,陛下有意擇選秘書丞唐家的女兒,聽聞是個端莊大方的,老二也滿意,只是我不大喜歡�!�
唐氏詩禮傳家,名聲在外,只是這也就表示他們背后無甚勢力,娶回來沒有任何幫助。
杜陵春下意識道:“他既自己喜歡,再?則陛下也滿意,姐姐何不成全他?”
杜秋晚原本正俯身用孔雀翎逗鳥玩兒,聞言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倒不像杜陵春會說的話:“可唐家也太勢弱了些�!�
杜陵春一怔,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頓了頓:“那姐姐瞧中哪家姑娘了?”
杜秋晚撥了撥指甲:“上將軍榮肅行的獨女,只可惜被皇后瞧中了,想指給老四,也不知陛下會偏著誰�!�
杜秋晚思及皇后,心中略有陰沉。前些日子皇后的胞弟成婚,陛下特給了賞賜,那個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忘拉踩自己,話里話外還要牽扯到杜陵春身上,無非便是刺他的宦官身份。
“……”
杜秋晚心中沉悶,干脆扔了手中的孔雀翎,看向杜陵春:“我叫你來,是想讓你拿個章程,回頭也好在陛下面前進言�!�
杜陵春思忖一?瞬道:“榮家握著兵權,能拉攏過來自然是好,可難免引了陛下猜疑,再?則榮肅行是個老狐貍,輕易不會站隊,此事不如擇了唐家女�!�
杜秋晚心中仍是不大情愿,卻也知曉兵權輕易不能沾�;屎竽讣覕÷�,杜陵春在朝堂根基頗深,陛下如此擇選,未必沒有平衡兩家的意思。
杜秋晚嘆口氣:“那便聽你的,擇了唐家的吧�!�
杜陵春點頭,心中記掛著公孫琢玉:“姐姐若無事,我便先走了,還有些事情?要辦�!�
杜秋晚沒忍住看了他一?眼。女人心思細膩,她總覺得杜陵春哪里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只得道:“那你便去吧�!�
杜陵春不知想起什么?,走了兩步,又忽然折返回來:“還有一?事想求姐姐�!�
杜秋晚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浮上來了,心想有事便有事,為何杜陵春瞧著扭扭捏捏的:“說�!�
杜陵春悄悄看了她一眼,抿唇道:“近日的兇殺案姐姐想必也聽說了,負責審查此案的人名叫公孫琢玉,乃是……乃是我的心腹,我有意讓他坐了京兆尹的位置,還請姐姐在陛下面前進言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貴妃:很奇怪,但是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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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賑災銀
杜秋晚望著杜陵春,
有那?么片刻的怔愣出神,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弟弟身上常年揮之?不去的那?股子陰郁氣淡了些。
夏季已然將過,
殿閣中的花卻仍是芬芳馥郁。杜秋晚見杜陵春肩頭落了片枯葉,
抬手替他輕輕拂去,
指甲染著丹蔻,纖細精致:“我當是什么事,
也值得你來求我�!�
杜陵春靜默一瞬道:“他是弟弟的心腹。”
杜秋晚道:“再?親近,
也要提防著,
人心隔肚皮,
你焉知?他對你是一片忠心,莫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著杜陵春過于?反常的態(tài)度,她并沒有立即答應此事。
杜陵春斟酌著道:“姐姐可還記得從前……”
杜秋晚覺得日頭曬人,
在廊下懶懶落座,
用帕子輕輕拭了拭額角的汗:“從前如何?”
杜陵春半真半假的編了個理由?:“從前咱們路過江州的時候,曾遇一位善心的夫人施粥贈糧,
那?公?孫琢玉便?是其獨子,說來于?我們也有一飯之?恩。”
舊年日子太苦,
實難忘記。聽他這么一說,杜秋晚也記起來了,微微一怔:“竟是那?位夫人的孩子么?”
杜陵春點頭應是。
杜秋晚理了理帕子,
出聲道:“二十年前的事兒了,
沒想到還能在京城遇見……也罷,
不是什么大事,
我聽人說他已查出此案真相,做個京兆尹也算合適,陛下應當不會反對�!�
杜陵春罕見的笑了笑:“多?謝姐姐。”
自己的弟弟,
自然怎么看都順眼。杜秋晚心想杜陵春比皇后那?個整日只?知?逗貓走狗的胞弟不知?強上多?少,只?可惜……
只?可惜當年為生計所困,進宮凈身當了太監(jiān)。
現(xiàn)如今就?算權傾朝野,富貴在握,也不見得真就?開心了。
宮中太監(jiān)多?有找了宮女當對食的,搭伙過日子。雖知?道說了會惹杜陵春不悅,杜秋晚還是沒忍住道:“你也該找個親近人在身邊伺候著,總是一個人,像什么話。”
杜陵春果然不大樂意?,陰惻惻道:“姐姐這是在刺我?”
他一個太監(jiān),找什么女人。
杜秋晚皺了皺細長的眉:“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試試怎么知?道,先找個知?心伶俐的伺候著,說不定你就?改了主意?�!�
杜陵春甩袖,冷聲道:“不找!”
杜秋晚瞪了他一眼:“不找便?不找,這倔脾氣也不知?是隨了誰,我瞧你也不想在我這兒待著,翠翹,攆了他出去�!�
語罷將手中絲帕一甩,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殿。
翠翹下意?識看向杜陵春,卻見這位爺直接走了,頭都不回,走的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公?孫琢玉正坐在皇宮門口的馬車里等杜陵春,忽聽得外?間有人喊自己,下意?識掀開了車簾,卻見是嚴復。
公?孫琢玉本能想下車,但見嚴復也坐在馬車里,隔著簾子和自己說話,就?沒動,拱手施禮:“原來是嚴相,不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