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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而他的家仆打不過?衙役,早已捂著青紫的臉跑回去搬救兵了。

    “你們識趣的就快放了我,

    否則讓我姐姐知道,莫說一個京兆尹,就算來十個也得丟了腦袋!速讓你們那狗屁大人滾出來……”

    洪文濤話未說完,

    就被人冷不丁從后面踹了一腳,

    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仡^一看,

    卻見公孫琢玉不知何時站在自己了身后。

    公孫琢玉顯然不是讓人指著鼻子罵的性子,

    更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若真忍了,日后怎么抬得起頭來。他將官袍下擺一掀,

    一腳踩在洪文濤背上,語氣不善的問道:“怎么,你想見本官?”

    洪文濤想說話,但被踩在地上,一口氣堵住了胸腔,半天說不出話來。連聲咳嗽,狼狽掙扎的樣子活像一只綠烏龜。

    公孫琢玉見狀心中總算舒服了些,負手而立,義正言辭道:“本官身為京兆尹,司掌京城治安,傳喚你亦是為了審案申冤,乃職責所在。不管你背景有多強硬,倘若觸犯王法,一樣罪責難逃�!�

    語罷對著衙役下令:“來人,給本官押進去!”

    他這一番話說的漂亮,有圍觀百姓已經叫起了好,另一部分人則覺得公孫琢玉不知天高地厚,等洪家一來,誰知道他會不會后悔捉了洪文濤。

    公孫琢玉轉身走入里間,坐到了公堂之?上。此時已經有人將王旭帶了上來,卻見其不過?是一文弱書生,滿臉青紫,發(fā)髻散亂,在牢中關押數(shù)天,看起來狼狽萬分。

    那幾名?衙役看著五大三粗,人卻是細心,攙扶著他在地上跪下,這才松手退至兩旁。外面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紛紛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公孫琢玉將宗卷仔細看了一遍,隨后看向堂下,發(fā)現(xiàn)洪文濤正目光仇恨的盯著自己,樂了:“洪文濤,據(jù)這宗卷上所?寫,你狀告王旭當街毆打你和你的隨從,是也不是?”

    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那王書生細胳膊細腿兒,連雞都不敢殺,又怎么可能當街毆人。

    洪文濤囂張慣了,聞言不屑一笑:“是又如何�!�

    王旭艱難跪在堂下,身形搖搖欲墜,聞言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忽而抬起頭激動道:“大人!草民沒有當街毆人!是洪文濤他帶著惡仆欺負良家女子,草民不忍目睹,便出手相助,誰曾想他卻帶人將我毒打一頓,求大人申冤��!”

    洪文濤半點不見慌張,理?了理?衣袖,嗤笑道:“話說的好聽,你可有人證?”

    他既然敢如此說,那必然是洪家早就私下安排妥當了,倘若真有人證,王旭又何至于在牢中受那許多日的苦。

    王旭臉色發(fā)白,半天說不出話,驚怒交加之?下,竟是直接吐了口血出來,濺在地上紅艷艷的刺目。

    公孫琢玉嚇了一跳,心想這位仁兄氣性也太大了吧,他略微直起身形看了眼,又坐回去,伸手招來文仲卿:“去瞧瞧,他這是怎么了?”

    文仲卿看了眼,見人還喘著氣,低聲解釋道:“大人,那王書生本就體弱,又遭了洪文濤一頓毒打,兼得在獄中受了幾日苦頭,想必是怒急攻心才吐的血�!�

    公孫琢玉揮手示意他退下,又見洪文濤一臉得意,意味不明的出聲問道:“洪文濤,你既說王旭當街毆打你,可本官瞧他手無縛雞之力?,他是如何毆打的呢?”

    洪文濤不要?臉之極,遠勝公孫琢玉:“他瞧著體弱,可本公子嬌生慣養(yǎng),比他更加體弱,連拳頭都揮不起來,他那日將我按在地上一頓毒打,我豈有還手之?力?�。俊�

    公孫琢玉哦了一聲,又看向王旭:“你如何解釋?”

    王旭剛才吐出一口淤血,竟是因禍得福,心氣通暢了些許,連帶著精神也比剛才強了一點,聞言咬牙道:“大人,他分明是一派胡言!”

    洪文濤皮笑肉不笑:“那日你當街毆打我,我家下人可全都看見了,容不得你抵賴�!�

    對付不要?臉的人,就得用不要?臉的辦法。公孫琢玉思索一瞬,忽然對王旭出聲道:“你,站起來,去打他。”

    王旭聞言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就連洪文濤也傻了眼,怒聲道:“公孫琢玉,你好大的膽子!就算你是京兆府尹,打人也需有個理由!”

    公孫琢玉淡定喝了口茶:“哦,本官只是有些好奇王旭這么個體弱模樣是如何毆人的,洪公子就當為了真相大白,吃些苦頭受些罪,暫且先忍一忍吧,倘若屬實,本官必定依法懲處�!�

    語罷把茶盞放回桌上,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對王旭沉聲道:“你那日是如何毆打洪文濤的,現(xiàn)在便原樣給本官演示一遍,不得有漏�!�

    王旭聞言下意識攥緊拳頭,看向了洪文濤。

    洪文濤這下可算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怎么一回事?兒了,偏偏他還不能還手,倘若他還手將王旭打倒,豈不是推翻了自己剛才說的話。

    “你你你……你別過來!”

    洪文濤見王旭走過?來,手忙腳亂的慌張后退:“我爹乃是刑部侍郎,你若敢動我,必叫你人頭落地!”

    公孫琢玉重重拍下驚堂木,在旁邊一個勁慫恿:“打!有什么錯處只管算到本官頭上!”

    王旭雖是讀書人,但被洪文濤毒打一頓不說,還被栽贓受了牢獄之災,心中說沒有怨氣是假的。他聽見公孫琢玉如此說,咬咬牙,干脆鼓足了勁一拳揍到洪文濤臉上,緊接著拳頭雨點般落下,毫無章法的亂打一氣。

    畢竟是一名?成年男子,就算體弱,打人也還是疼的。

    洪文濤一個蜜罐里泡大的公子哥兒,哪兒受得了這種苦,抱頭忍了兩下沒忍住,終于忍不住反抗,一腳將王旭踹了兩米多遠,面色鐵青,怒聲斥罵:“王旭你活膩歪了,竟敢對小爺動手,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旭被他踢的吐了一口血,在地上掙扎半天,好半晌都沒爬起來。

    公孫琢玉等的就是這一刻,見狀沉聲道:“來人,將洪文濤速速收監(jiān)拿下!”

    洪文濤不服,梗著脖子道:“公孫琢玉,你憑什么拿我!”

    公孫琢玉冷笑道:“你方才一腳內勁十足,分明是練過?功夫的,王旭體虛氣短,乃是經年的心弱之癥。試問他又怎么可能當街毆打你和你的家仆,可見你嘴里沒有一句真話!”

    語罷刷刷扔了兩個籌子下去:“給本官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關入牢中聽候判決!”

    兩邊衙役聞言互相對視一眼,心想這位新上任的府尹老爺居然還真的有兩把刷子,連洪文濤都敢打。當即也不含糊,立刻把人捂嘴拖了下去,反正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就算出事,怎么都賴不到他們身上。

    至于另一個嘛……

    公孫琢玉看了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旭,伸手召來文仲卿道:“那洪文濤身上必定有銀兩,你去搜搜,搜出來找個大夫,拿去給王書生瞧病�!�

    他是一分錢也不愿意多出的主。

    文仲卿可從來沒做過?這種不要?臉的事?,猶猶豫豫道:“大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公孫琢玉看向他:“那要不你出銀子給他找大夫?”

    文仲卿:“屬下這就去搜洪文濤的身。”

    外間的百姓見案子審完,卻都意猶未盡的不肯離去,顯然是熱鬧沒看夠,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語。

    “這京兆尹倒是個膽子大的,這種案子都敢審,竟真敢打了洪文濤�!�

    “只盼他莫被洪家尋了麻煩。”

    “日后若有疑難案子,說不定咱們也能去告?zhèn)官,這位可比上任姓楚的糊涂蛋強多了。”

    那洪文濤被痛打二十大板,直接被扔進了監(jiān)牢。他的家仆火急火燎回府搬救兵,但誰曾想刑部侍郎正在宮中議事?,只得又馬不停蹄趕去了皇宮門口守著,太陽落山才見人出來。

    但這個時候,公孫琢玉已然準備散衙回家了。

    京兆府專門開辟了住所給官員住,文仲卿見公孫琢玉似要離去,疑惑出聲:“大人不住在府衙嗎?屬下特意命人打掃了房間,一應都收拾妥當了�!�

    公孫琢玉聞言心念一動,楚連江可是個大大的貪官,那房間里說不得就有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呢,去一趟也無妨。輕咳一聲,裝腔作勢的道:“既如此,那本官就去看看�!�

    他一想到有房間里可能有寶貝,走的比誰都快,文仲卿在后面攆都攆不上。

    公孫琢玉找到主臥,直接推門進去,卻見中堂掛著一幅字畫,上面供著一尊佛像,上方垂著半透明的紗幔,依稀可見一梳著丫鬟發(fā)髻的女子正虔誠跪在佛前念經。

    不是吧……

    公孫琢玉心想哪里來的女子,讓杜陵春看見可不得了。他掀起紗幔走上前,皺眉疑惑出聲:“姑娘,你是誰?為何在此?”

    佛前供著香爐,濃重的檀香味熏得人頭暈。那女子一動不動,只有外間的風吹進屋內,將她干枯失色的發(fā)梢吹起,身后紗�?裎�,隱隱飄來一股尸臭。

    公孫琢玉面色微變,忽然察覺了不對勁,他試探性抬手拍上那女子的肩膀,然而還未用力,對方的身形便維持著剛才禮佛的姿勢,直挺挺倒了下去。

    只聽“咚”的一聲輕響,倒地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件冷冰冰帶著棱角的物體。

    公孫琢玉此時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由得瞳孔放大,震驚后退了兩步——

    那是一具詭異至極的尸體。

    女子顯然已經死去多時,臉上浮現(xiàn)出密集的青紫尸斑。她面容驚恐,目眥欲裂,嘴巴大張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活生生撕裂到了耳朵后面,看起來笑容詭異。雙手僵硬合十成朝拜姿勢,嘴巴里灌滿了蠟油,一截白色的燈芯露在外面。

    “呼……”

    外間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天邊烏云似濃墨翻滾,一點點沉了下來,連帶著視線也有些昏暗�;秀遍g,那女子的頭正對著公孫琢玉,嘴角裂到耳后,仿佛在對他笑。

    這是一尊人蠟。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琢玉(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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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公孫吉吉很委屈

    公孫琢玉就算驗尸辦案,

    也從來沒遇到過這么邪門的事兒?。他罕見的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急匆匆就往外跑,誰曾想和追上來的文仲卿撞了個正著。

    “哎呦喂!”

    文仲卿不比公孫琢玉習過武,

    直接被撞倒在地,

    摔了個四?仰八叉,

    眼睛直冒金星。

    公孫琢玉驚了一身冷汗,他看見文仲卿,

    一把?將人?從地上揪了起來,

    指著里面問道:“那屋子里放了個什么東西?!”

    文仲卿一頭霧水,

    下意?識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卻見有一具女尸正大張著嘴,倒在地上陰慘慘的對自己笑,嚇得面色煞白,

    驚叫出聲:“有鬼啊啊啊啊�。 �

    他一面叫一面連滾帶爬的后退,

    聲音直接引來了值班的衙役,一堆人?立刻呼啦啦從前堂跑了過來,

    將臥房圍了個水泄不通,腰間佩刀唰唰出鞘。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衙門哪來的鬼?”

    眾人?七嘴八舌的四?處張望,

    然而待瞧見中堂下躺著的那具女尸時,聲音紛紛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酉時已過,

    衙役們原本都?該散值回家了,

    此刻卻迫不得已聚齊齊在了公堂之上。燭臺上燃著蠟燭,

    晃動的燭火將平日森嚴的大堂照得愈發(fā)鬼魅。

    外間沒有看熱鬧的百姓。

    堂下跪著一具冰涼的女尸。

    她身形像是被什么東西固定住了似的,

    一直維持著雙膝跪地,雙手合十,仰頭望天的姿勢。嘴角因為撕裂過大,

    形成了一抹詭異的弧度。臉上布滿青紫的尸斑,神情驚恐扭曲,蠟油凝固之后,將她的嘴撐得很大很大,一截燈芯露在外面。

    女子就像一個人?形蠟燭,只要將燈芯點燃,就會開始燃燒。

    都?舉頭三尺,上有神明,但她舉目四?望,不見來處。

    公孫琢玉連椅子都?坐不下去了,像是有釘子,怎么坐都?不舒服。他習慣性想拍驚堂木,但發(fā)覺不對又扔了回去,磕磕絆絆指著文仲卿道:“你你你……你把?她調個面,別對著我。”

    文仲卿嚇的也不輕,一個勁搖頭擺手:“大大大……大人?,屬下害怕�!�

    “混賬,”公孫琢玉瞪眼,氣的一拍桌子,“本官還沒問你這尸體是哪兒?來的,你反倒先害怕起來了!”

    文仲卿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了:“大人?,屬下真的不知道這尸體是哪兒?來的,整個京兆府上上下下從來就沒見過這名女子啊�!�

    一旁的衙役也跟著點頭:“是啊大人?,屬下等從未見過此女子,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殺害她,然后扔到此處來挑釁的?”

    這種挑釁官府的事兒?只有葉無痕會做,但他現(xiàn)在還被關在死牢里,而且身負重?傷,下個月就要斬首示眾了。再者,他是俠義之士,應當?不會對一名弱女子動手。

    公孫琢玉還是覺得瘆得慌,干脆從公堂上走了下來,看了文仲卿一眼:“仵作呢?”

    這尸體不是一般的邪門,他不太想自己驗。

    文仲卿咽了咽口水,艱難道:“大人?,他娘子懷胎生產在即,酉時一到就跑沒影了,現(xiàn)在怕是找不回來�!�

    阿彌陀佛。

    公孫琢玉心想今天真是撞了鬼了,誰這么閑的蛋疼把?尸體到處亂扔。他挽起袖子,惱火至極,皺眉對文仲卿吩咐道:“你去把?仵作驗尸的東西都?拿過來�!�

    文仲卿愣了一下:“�。俊�

    公孫琢玉瞪了他一眼:“再不去就換你來驗尸!”

    文仲卿不敢多耽誤,立刻命人?取來了仵作驗尸的家伙什。一堆衙役圍在旁邊,親眼見著公孫琢玉帶上布手套,然后用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擺弄著尸體。

    公孫琢玉摸了摸女尸的后腦,順著脊椎骨一路往下,最后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命人?舉著燈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端倪。

    公孫琢玉撥開女尸的頭發(fā),用鑷子一番操作,只聽當?啷一聲輕響,竟是從后頸拔了根鋼釘出來,女子的頭也終于不再僵直仰著,微微垂了些許,只是嘴巴依舊大張著。

    眾人?見狀心下一陣駭然,什么人?如?此惡毒,手段也太兇殘了些。

    公孫琢玉忍著不適,繼續(xù)查看,最后在尸體四?肢關節(jié)處都?發(fā)現(xiàn)了釘子,只是死亡時間太久,釘子拔出后已經不太能掰回正常的姿勢。

    文仲卿在旁邊做筆錄,又害怕又好奇:“大人?,這女子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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