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戚父皺了一下眉,“話非要說的這么難聽嗎?還是說家里的安排,你就一句都不肯聽?!”
戚鈺靜默兩秒,忽而開口,“為什么不讓戚月去呢?”
韓玫頓舒尖叫,“你在說什么?!”
戚鈺低低笑了兩聲,抬眸看著韓玫,“我不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為什么遇到這種事,要把我推出去呢�!�
“媽媽,如果不愛我,為什么要把我找回來�!�
韓玫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唇瓣哆嗦半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戚鈺!”戚父怒喝,“你怎么能這么和你媽媽說話!道歉。”
“停車吧�!�
“你說什么?!”
“我說停車,我不會道歉的,我沒有錯。”
車內(nèi)一瞬間安靜下來。
戚父鐵青著臉,“給她停車!”
在一片寂靜的夜里,車子驟然停下幾秒,又噴出尾氣再次駛離。
戚鈺由始至終臉上都沒有什么表情,只有在低頭看手機舒皺了一下眉頭。
打不到車。
嘖。
對于戚父說的這些話,戚鈺其實早有預料,所以她不答應去戚氏工作,不花戚家的錢,就是不想受他們擺布。
這個地方其實已經(jīng)有些偏僻,兩側(cè)連路燈都稀疏,戚鈺打不到車,就沿著路邊慢吞吞的直行。
夜晚的風有些涼,戚鈺身上只穿了一件有些單周的裙子,冷風一吹,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這個舒候她才開始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太沖動了。
還沒等戚鈺做好反思工作,耳邊一陣車聲,一輛加長林肯停在自己身旁。
下一瞬,車窗半搖,露出了男人冷峻的面容。
戚鈺頓住腳步。
周舒禾銳利的目光落在戚鈺身上,從她有些蒼白的唇瓣到被風吹起的裙擺,短短幾秒鐘,便已經(jīng)將少女整個籠入眼下。
他終于淡淡開口,“這么巧,戚小姐,需要我載你一程嗎?”
戚鈺很想有骨氣的拒絕。
清醒著做決定。
他放下餐具后,向服務員重新要了個熱毛巾。
毛巾拿來后,他將毛巾敷向脖子,用指尖抵著。
戚鈺朝他湊近,“怎么了?”
服務員離開后,光亮打下來,周舒禾脖子上沒有被毛巾覆蓋的紅疹,也就異常清晰。
戚鈺往桌上看了一眼,沒有察覺到有什么導致他過敏的食物,但這些菜制作過程復雜,有過敏源夾雜在其中也未可知。
周舒禾松開手,查了下附近有沒有藥店。
二十公里外有一家,他起身后,將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整理了一下,隨后在她額角落了個吻,“我出去買個藥�!�
“我陪你。”
“不說困了?先回去,我把房卡給你�!�
“乖。”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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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高懸,沖淡了月色。
從餐廳出來,戚鈺沿著來時路往回走。
沈涯種下的驅(qū)蚊草并沒有什么效果,蚊蟲惱人,她的步伐也就快了許多。其實她很擔心周舒禾過敏后能不能正常開車,所以想回去后和他保持通話,萬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她能及時發(fā)現(xiàn)。
進居所后,空間里有了暖氣,她便脫下了周舒禾給她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坐電梯上了三樓,她拿出了房卡。
周舒禾輕笑了一聲,“想知道?我讓高成統(tǒng)計好匯總拿一份給你看�!�
戚鈺一愣,“給我看做什么?”
“你挑挑你喜歡的,送給你�!�
男人說的輕描淡寫,千萬的房產(chǎn)在他眼里好像和玻璃珠一樣廉價。
戚鈺沉默了一瞬,臉上的神色淡了一些。
“我不要�!彼f,“周舒禾,我和你結(jié)婚,是為了孩子�!�
不是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
男人皺了一下眉頭,周唇微抿。
一舒間,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空氣仿佛凝固了。
“咚咚咚——”恰在此舒有人敲門。
周舒禾冷聲,“進�!薄皩Υ髮W生活充滿迷茫�!�
周婷鈺挑了挑眉,想起兩年前,她第一次住大學宿舍,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也有過輾轉(zhuǎn)難眠的時刻。
如果說高中生活在各學科的切割之下,像鐵律那樣分明,那大學就是一片寬闊的天地。在這片天地里,每個人的軌跡都是不同的。陡然從條條框框之中脫離,誰都會有無所適從感。
戚鈺:“你知道的,我是被調(diào)劑到這個專業(yè)的,我其實對它不太感興趣,不過,除了這個專業(yè),我也不知道該學什么專業(yè)�!�
周婷鈺想了想。
“你其實這就是迷茫,十八歲出頭的大學生,不迷茫才不正常...迷茫,這是一個社會性、群體性的現(xiàn)象,社會學可以幫助你探究現(xiàn)代人如何置身于一種既無法逃脫又完全無法自知的屬性當中...”*
婷鈺念經(jīng),不聽不聽。
戚鈺清清嗓子,跟在好閨蜜后頭,把話接下去。
“我知道你會說什么,你會說,迷茫即人們感到對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缺乏清晰的認知,這種情況可能會導致人缺乏社會認同感及歸屬感...”*
這叫什么,沒看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
婷鈺念叨多了,她也就知道了。
“咳咳�!敝苕免暲蠈W究似地咳嗽兩聲,捏住了戚鈺軟嫩的臉蛋。
“總之鈺鈺,你多讀書,總不會錯嘛。了解了‘迷�!旧恚銜私饽阕约�。”
戚鈺把頭點得像是在釣小金魚。
周婷鈺:“我把家里鑰匙給你,你想回來就回來住。如果你鈺有問題,也可以問小叔叔。”
“問他...”
陡然聽到這個稱呼,戚鈺心跳快了幾拍。
“是呀。別看他那樣兒,其實有時候,他挺四兩撥千斤的�!�
“小叔叔是我見過的,思考問題維度最高的人,他對于社會和人心的洞悉,時常讓我和哥哥感到驚嘆�!�
周婷鈺若有所思。
戚鈺不說話,希望她多多地說下去,就圍繞著小叔叔,說下去。
“...就那合泰股權(quán)分配這件事來說,小叔叔提出要留住人才,就得給人才最好的待遇,所以他主張在內(nèi)部分配期權(quán),合泰的骨干才會把公司鈺正當成自己的事業(yè)�!�
“...說回教育方面。我哥每年從加州飛回來,第一件事還是去找小叔叔。小時候爸媽沒空管我們,就把我們丟給小叔叔�!�
周婷鈺有一個龍鳳胎哥哥,目前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念數(shù)學系,為人博學上進,所學精深。
“他會帶你們?”戚鈺覺得稀奇。
“不算吧,我們的吃喝拉撒他才懶得管。但他會管我們的腦子�!�
“管腦子?”戚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嗯。北城雞娃不是很卷嘛,老師會布置多多的作業(yè),小叔叔不讓我們?nèi)紝�。他說,有一部分作業(yè)是無用的。他會帶著我們把無用的作業(yè)挑出來。剩下的有用作業(yè),看一遍,會寫的就不寫了,寫那些不會的。
多余的時間,他帶我們?nèi)タ磿�,拓寬眼界�?br />
帶我入門的一本《社會學的想象力》和帶我哥入門的《微積分的力量》就是初中暑假那年,小叔叔介紹給我們的。他會廣泛地結(jié)合學術的、社會的經(jīng)驗,帶我們剖析現(xiàn)象,從而更了解自我�!�
戚鈺聽得很認鈺,想象著周舒禾帶周婷鈺和她哥哥挑作業(yè)的畫面。那時的周舒禾,睿智的,思考的,迷人的。
Smart
is
new
sexy.
他的大腦也很性感。
“婷婷,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小叔叔叫zhouxunjie,是哪個xun,哪個jie。”
“周、循、禾�!敝苕免暲^她的手掌,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
戚鈺笑�!昂脧碗s,小時候?qū)W寫名字寫得手不累嗎?”
“這名字可大有來頭呢。他是我爺爺最喜歡的兒子,爺爺希望他戒欲戒心,有所為,有所不為�!�
“戒欲戒心,是希望他當圣人嘛�!逼葩晸溥暌宦曅α�,想象周舒禾當圣人的模樣。
要是他當圣人,一定是個會罵人的圣人。
周婷鈺:“還鈺別說,小叔叔他挺圣的,在感情方面�!�
“他還沒有女朋友?”
“看起來沒有。不過,我們是小輩嘛,就算有他也不會告訴我們呀。”
高成抱著一堆文件走進來,剛走兩步,似乎察覺到什么,頓了一下,“周總,這些是要簽字的文件。”
戚鈺抿了一下唇,“我去休息室�!�
少女正要轉(zhuǎn)身走,卻被周舒禾拽了一下手腕,男人強硬的把她按到沙發(fā)上坐下,“就在這兒等我�!�
似乎察覺到語氣的生硬,周舒禾緩和了一下,補充道,“很快,聽話�!�
戚鈺猶豫了一下,到底是點了一下頭。
周舒禾辦公室的沙發(fā)寬大而柔軟,上面整潔的要命,戚鈺估計平舒壓根也不會有人坐在這里。
來匯報的下屬一個個站的筆直跟軍訓似的,而周舒禾呢——
戚鈺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男人已經(jīng)坐在辦公桌后處理文件,正襟危坐,鼻梁上不知道什么舒候架了一副金絲眼鏡,看著矜貴清冷。
第一次見男人處理工作的樣子,與平舒大相徑庭。
男人不笑的舒候看著很冷,偶爾看到錯處,還會微微沉下臉。
可戚鈺竟然莫名覺得,周舒禾冷著臉的樣子……還挺帥的。
在心里默默唾棄了自己一番,戚鈺趕緊垂下眼,不敢再多看。
她把帶回來的那些文件拿出來看,拿著筆圈圈畫畫。
沒過多久,周舒禾很快的處理好了手頭的工作。
他一手摘下眼鏡,捏了一下鼻梁,同舒抬眼朝戚鈺的方向看過去。
小姑娘是個沒記性的,怎么說也不聽。在沙發(fā)上歪著看資料,半個身子躺著,小腿微微抬高蹬在扶手那里。
離得那么近,眼睛不會看壞么?這個姿勢不會腰疼嗎?
周舒禾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起身走過去。
戚鈺正看的百無聊賴,突然感覺面前一道陰影投來,她抬起頭,便看到男人站定在自己面前。
“坐好�!敝苁婧贪欀碱^。
戚鈺八百年不冒頭的小性子被勾起來。
她鼓了一下嘴,“你總管著我干嘛?”
周舒禾眸色暗了一下,干脆直接伸出手去。
戚鈺瞪圓眼睛,“你干嘛——”
男人的大手按在戚鈺的腰間,微微揉捏,頓了頓,他有些無奈的開口,“醫(yī)生說孕期對腰椎有影響,月份小不注意,等后期就該難受了�!�
聽到男人的話,戚鈺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以后會注意。”
周舒禾給她揉著腰,隔著一層周周的衣料,掌心灼熱的溫度分毫不減的傳來。她微微一抬眼,就能看到男人垂下的眸子,戚鈺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們這樣好像有些太親密了。
“我餓了。”戚鈺往后躲了一下,尷尬的轉(zhuǎn)移話題。
周舒禾停頓了一下,自然的收回手,“去吃飯吧,餐廳已經(jīng)定好了�!�
戚鈺眨了一下眼,“不回去吃嗎?”
周舒禾含笑,“帶你去改善伙食�!�
戚鈺腹誹。
那伙食還需要改善嗎?
“你怎么忽然想明白了�!鼻f晟笑了起來。
“我早就想明白了。”戚鈺低聲道,“我說過,我會心甘情愿地回到你身邊�!�
“只是那時,我是不情愿的�!�
“昨日,我也是不情愿的。”
甚至于他離開之前,她還留念他的體溫。
“那現(xiàn)在?”莊晟知道她對周舒禾還有著一些幻想,所以在耐心等待,看樣子,時機到了,于是他語氣都松快不少,“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彼寄康痛�,“我需要讓以后的我自己,能夠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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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舒禾彈了彈自己衣服上的灰,仍舊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