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嗯？”戚鈺一懵，“不是一人一本嗎？”

    周舒禾言簡意賅，“你的沒收�！�

    一個總把離婚掛在嘴邊的人，要離結(jié)婚證遠(yuǎn)一點。

    戚鈺小聲的哼了一聲。

    周舒禾裝作沒聽到，繼續(xù)開口，“中午了，有什么想吃的嗎？醫(yī)院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下午去做一下孕檢。”

    “今天下午嗎？”戚鈺苦著臉，“可我只請了一上午的假�！�

    周舒禾鮮少的一怔，“什么意思？你還要上班？”

    戚鈺理所當(dāng)然的開口，“我當(dāng)然要上班啊。”

    周舒禾沉下了眉眼，“戚鈺，你的腳還傷著。”

    “沒事的，今天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而且在公司里也不需要怎么費力走路。”

    男人周身氣壓低了許多，“你還懷著孕�！�

    戚鈺皺眉，“那怎么了，才一個月，不耽誤工作�！�

    她心里有些發(fā)堵，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周舒禾，“難道我懷孕了，還是說我和你結(jié)婚了，就要不工作，不社交，乖乖每天待在家里養(yǎng)胎嗎？”

    車內(nèi)空氣一瞬間凝固下來。

    高成坐在前面，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

    真是長見識了。

    跟在周舒禾身邊這么多年，從來只見周舒禾怒斥別人，這倒是第一次見有人同周舒禾發(fā)火。

    偏偏周總還一聲不吭。

    斟酌了一會兒，高成決定打個圓場。

    熱鬧的主桌邊，李嘉澤站了兩個小時的崗，他和母親打了個眼色，趁父親分神，上二樓露臺抽了根煙。

    今日那女人死活不肯來，說怕污了他李嘉門楣，落得只剩下他一人承擔(dān)罵聲。

    好在壽宴這種喜慶的日子，說太多不合適。

    他仍舊心情有些煩躁，抽完煙回到室內(nèi)，也不愿意下樓，而是站在二樓，扶著護欄，往下望去。

    隔著大片人群，他的目光毫無征兆地落在了有幾分熟悉的身影上。

    清瘦，而又出類拔萃。

    李嘉澤上次見她，她在周修明身邊，千篇一律的精致動人，跟個木偶似的。

    他用欣賞的目光看了兩眼，便沒再多注意。

    這次看不清她身邊站著的人是誰，偏偏她一身正經(jīng)矜莊落在他眼中，讓他眼底展露了幾分興味。

    第

    55

    章

    chapter

    55

    童茗跟隨母親離開時，還朝戚鈺眨了下眼。

    從小到大，兩人起過不少沖突，結(jié)局都以戚鈺處于下風(fēng)收尾。童茗向來口無遮攔，戚鈺卻時常有所顧忌。

    她找不準(zhǔn)童茗的軟肋，也不敢得罪小姨。

    莊晟轉(zhuǎn)頭問她：“你母親怎么樣了？”

    戚鈺發(fā)現(xiàn)，自己有時候蠻較真的。

    被質(zhì)疑定要澄清，即便知道，那只是一句玩笑，無關(guān)痛癢。

    如果說，和周舒禾重逢那日，是無以言表的狼狽。

    把話攤開說過之后，她心底的郁結(jié)一掃而空。

    深夜時分，卸下滿身疲憊躺在床上。

    戚鈺抱著被子，周舒禾被燙傷的那一幕，在眼前幀幀閃現(xiàn)。

    她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打開微信。

    本想給周舒禾發(fā)消息，問他有沒有按時涂藥。

    一看時間，都十一點了，打擾不太好，重新把手機放下。

    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戚鈺的思緒飄回到高一那年，秋季運動會。

    “這是大家來到一中的首次集體活動，我們的目標(biāo)是賽出水平，賽出高度�！�

    陸老師在班會上給大家打著雞血，“女生報名找戚鈺，男生找費南，希望同學(xué)們踴躍積極參加，助我們六班勇奪第一。”

    戚鈺的中考分?jǐn)?shù)是班里最高的，陸老師任命她為班長，費南是體育委員。

    至于周舒禾，按照成績可以當(dāng)副班長，他想都沒想直接拒絕，理由是：懶得多管閑事。

    不過，運動會他倒是積極。

    三千米長跑沒人，他主動頂上，還報名參加跳高。

    戚鈺也要參加跳高。

    和周舒禾不同，她沒有任何經(jīng)驗。

    挑剩下來的項目，作為班長，純屬硬著頭皮上。

    戚鈺不愛打無準(zhǔn)備之杖。

    利用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臨時抱起佛腳。

    試了幾輪，她覺得這東西也不難。

    正沾沾自喜著，轉(zhuǎn)身看見周舒禾手里抓著籃球，站在器械一側(cè)。

    “你的姿勢不標(biāo)準(zhǔn)，桿子再高點，很容易受傷。”

    他仿佛洞察一切，指點江山的模樣。

    戚鈺不是聽不進(jìn)話的人，費南也告訴過她，周舒禾初中拿過市里的跳高比賽冠軍。

    “什么樣才叫標(biāo)準(zhǔn)�！彼�虛心請��。

    周舒禾把籃球放在地上：“我給你做個示范。”

    戚鈺應(yīng)聲，從墊子上下來，把場地讓出。

    周舒禾走向遠(yuǎn)處助跑、起跳�？拷鼨M桿輕盈一躍，身體后仰，成功落在地墊上。

    到底是專業(yè)的，過程很絲滑。

    戚鈺忍不住給他鼓了兩下掌。

    “助跑可以從稍微遠(yuǎn)一點的位置開始，這樣彈跳的力度會比較足�！�

    “起跳點大概在這個位置，離太遠(yuǎn)或者太近跳的時候都很容易碰到桿子。”

    “過桿時身體放松，身體傾斜角度像我剛剛那樣，手臂向上伸展給予支撐，保持重心穩(wěn)定�！�

    周舒禾拆解動作要領(lǐng)，細(xì)致入微。

    戚鈺耐心聽著，不斷伸手比劃，在腦子里記牢。

    末了，說道：“我試一下，你看看對不對。”

    根據(jù)周舒禾的引導(dǎo)，戚鈺重新調(diào)整跳高節(jié)奏。

    嘗試完畢，坐在地墊上，她忙不迭告訴周舒禾：“我發(fā)現(xiàn)，比之前跳輕松多了�！�

    周舒禾又糾正了一些細(xì)節(jié)：“按照我的方法好好練習(xí)，前三肯定不是問題�！�

    戚鈺拔高音量強調(diào)：“我的目標(biāo)是第一�！�

    周舒禾若有所思：“那你得破去年的校運會記錄。”

    他拿起籃球把玩著，報了個數(shù)，事先做過調(diào)研。

    戚鈺站起來，雙手叉腰，一臉氣咻咻：“周舒禾，你以后不會當(dāng)老師吧。”

    周舒禾伸出一根手指，轉(zhuǎn)動籃球，語氣堅定。

    “從來沒想過�！�

    “那就好。”

    戚鈺松了口氣，“自己教的人，都沒信心，你要是當(dāng)老師，學(xué)生肯定不會喜歡你。”

    這個言論有點荒謬。周舒禾無奈。

    “我只是讓你不要輕敵，沒說對你沒有信心�！�

    戚鈺舒坦了，戳了下周舒禾手中的籃球，掉落在地。瞳仁中倒映著他的臉。

    “周舒禾，我們要帶著勇奪第一的信念叱咤賽場，所向披靡�！�

    “我會加油的，你也要！”

    ——

    運動會定在國慶前夕，秋老虎橫行，氣溫高居不下。

    開幕式結(jié)束，學(xué)生們按照班級劃分，坐在操場邊的固定區(qū)域。

    伴隨著五十米短跑的發(fā)令槍響起，比賽正式拉開帷幕。

    紅色橫幅高懸，加油聲、歡呼聲此起彼伏，一片熱鬧歡愉的景象。

    賽程第一日，戚鈺拿下兩百米短跑冠軍。

    隨后的三千米，她站在終點處，看著周舒禾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率先沖過終點線。

    成竹在胸的項目，并未掀起戚鈺心底的波瀾。

    賽程第二日的跳高，才是她期待的重頭戲。

    預(yù)賽中，取前八名進(jìn)入決賽，戚鈺是第一。

    男子組比賽尚未開始，周舒禾在場邊觀摩，等她跑過來，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

    戚鈺豎著高馬尾，額頭和發(fā)絲間汗涔涔的。

    她接過礦泉水喝了兩口，聲音雀躍：“周舒禾，我就說我可以吧�！�

    周舒禾點了點頭，視線落向戚鈺的白色運動鞋，叮囑。

    “把鞋帶系緊一點，打兩個結(jié)，小心落地的時候絆到。”

    戚鈺“噢”了聲，彎下腰。

    鞋帶系好，扯了扯，確定不會散。

    場地傳來播報，決賽馬上開始。

    她迅速把礦泉水丟給周舒禾，小跑回去。

    裁判點名的時候，不忘回頭，朝周舒禾比出一個“必勝”的手勢。

    跳高比賽從初始起跳高度開始，每輪按照固定距離抬桿上升，直到留下一人。

    戚鈺是每輪最后出場的，經(jīng)過幾輪比拼，只剩她和隔壁五班的女生，也是預(yù)賽第二名，角逐最終桂冠。

    裁判將橫桿上抬，固定好位置。

    這一高度，比戚鈺的預(yù)賽成績還要低五公分。

    五班女生兩跳失敗。

    輪到戚鈺，只要不出意外，勝利的號角即刻吹響。

    她站在起跑點，擺好助跑姿勢，盯著橫桿鉚足了勁。

    步伐邁出，起跳，傾身越過，動作緊湊而連貫。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拔得頭籌，屏息凝神期待。

    鈺而，戚鈺的腳尖碰到橫桿，掉落在充氣墊上。

    場地內(nèi)一片嘩鈺。

    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戚鈺神經(jīng)繃緊。

    雙腳落地，她完全沒有注意，右腳直直踩在橫桿上，往前一滑。

    腳踝處疼痛徹骨，瞬間撕裂而來。

    戚鈺倒在充氣墊上，閉著眼，炎炎烈日下仿佛陷入無盡黑暗。

    被困住，動彈不了，沒有一絲掙扎的余地。

    周舒禾第一時間朝她跑過去，陸老師緊跟著也過來。

    “老師，我背她去醫(yī)務(wù)室�！�

    陸老師應(yīng)允。

    等周舒禾在氣墊旁蹲下，她搭了把手，扶著戚鈺趴到他的背上。

    仨人一塊抵達(dá)醫(yī)務(wù)室。

    周舒禾把人在病床上放下，小心翼翼。

    陸老師向校醫(yī)說明受傷緣由。

    校醫(yī)認(rèn)真檢查戚鈺腳踝的腫脹處，判定是扭傷。

    從冰箱里拿出兩個冰袋，交給陸老師，幫戚鈺冰敷。

    陸老師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周舒禾站在她身邊。

    冰袋碰到皮膚，戚鈺發(fā)出一聲慘叫，刺痛周舒禾的耳膜。

    “老師，你別按這么重，輕輕靠上去就可以了�！彼�說道。

    陸老師連聲抱歉，戚鈺人也清醒了些。

    看了看陸老師，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周舒禾，直到學(xué)校廣播開始播報運動會戰(zhàn)績。

    “我不是第一了吧？”她垂頭喪氣問。

    周舒禾沒想好怎么回答，陸老師安慰：“你已經(jīng)很棒了，老師以前參加運動會，只能坐在場邊當(dāng)啦啦隊。再說，周舒禾還沒比，你失去的，他會幫你拿回來�！�

    陸老師看向周舒禾：“是不是。”

    周舒禾“嗯”了聲，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那我先回去準(zhǔn)備了�！�

    陸老師：“好，你也注意安全，加油�！�

    周舒禾轉(zhuǎn)身，走到醫(yī)務(wù)室門口，戚鈺又喊住了他。

    周舒禾回頭，戚鈺已經(jīng)從床上坐起來，認(rèn)真說道：“你要是拿了第一，我請你吃冰淇淋！”

    陸老師笑了，這個年紀(jì)的小孩，還真是單純又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