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溫漾本想繞到后面去系的,但是江季風(fēng)卻輕聲的咳了咳,她及時反應(yīng)過來,爺爺奶奶就是想看見親密無間的這一面,若是特意繞后,感覺好像怪怪的。
隨后溫漾就面對著江季風(fēng),又執(zhí)起那兩根細帶,雙手繞過她身后,這樣感覺像是在抱著他,她側(cè)著,耳朵還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溫漾立刻把系帶系好,之后從他的懷里走出來。
江季風(fēng)及時的道:“那你幫我打下手吧,我正好處理肉�!�
溫漾點頭道好,然后真的幫江季風(fēng)打起了下手。
一會兒洗菜,一會兒遞菜,一會兒又被喊著幫拿調(diào)料。這些其實江季風(fēng)都夠得著,若不是爺爺奶奶在外面看著,溫漾鐵定覺得江季風(fēng)這是故意折磨她的。
時間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飯菜終于做完上桌。忙忙碌碌那么久,溫漾發(fā)現(xiàn)江季風(fēng)其實也不怎么會做飯,只不過就是會做這幾道,菜端上桌時,都是粵菜的口味,很清淡,適合爺爺奶奶吃。
爺爺奶奶坐一邊,溫漾和江季風(fēng)坐在一邊。
四個人面對面。
江季風(fēng)給爺爺奶奶各夾了一筷子的菜,又給溫漾的碗里夾了一道,溫漾脫口而出的我不喜歡吃東坡肉這個憋了回去,然后笑容甜蜜的道:“謝謝季風(fēng)。”
溫漾嘗試了一下,咬了一口,是想象中的肥滋滋的味道,雖然不膩,但她確實不喜歡吃。
她眉頭微微蹙起,但是總不能讓爺爺奶奶發(fā)現(xiàn)江季風(fēng)居然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么,于是她兩眼含淚的吃了進去。
而下一秒,碗里又多了一塊,比剛才那塊大。
溫漾扭頭看向江季風(fēng),嘴角一扯,道:“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道菜�!�
“你喜歡吃的,我要是不知道,不是失職了嗎?”江季風(fēng)微微一笑,道:“慢點吃,我去給你盛一碗湯�!闭f完,他起身走進了廚房。
溫漾咬牙低頭繼續(xù)吃。
肥肉的滋味讓她整個口腔都不好了,她強忍著吞咽下去,下一秒,江季風(fēng)盛了一碗湯給她,放在桌面上時,溫漾眼疾手快的看見他又去夾那塊東坡肉。
她實在是吃不下了,于是腦子一熱,用力的踩了一下他在桌下的腳。居家拖鞋是軟綿綿的,踩上去哪怕用了力道也不會很痛,只是江季風(fēng)明顯愣住了,他身形微不可見的晃動了下。
隨后像是明白了一樣,那塊東坡肉沒有再夾給她,而是放進了爺爺?shù)耐肜铩?br />
殊不知,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爺爺奶奶盡收眼底。
爺爺慢條斯理的吃飯,隨后道:“溫丫頭,今天找你來,除了想見見你,還有就是上次季風(fēng)的不對,之后他要是再忙忘了,放你鴿子,你直接打電話給爺爺,爺爺替你做主。”
江季風(fēng)適時的道:“爺爺,我都已經(jīng)賠禮道歉過了,您不也消氣了嗎?”
“我消氣有什么用,”江老爺子道:“你要讓溫丫頭消氣才有用。”
溫漾:“爺爺,我沒有生氣,昨天季風(fēng)和我道歉了�!�
“老爺子就是不信我,現(xiàn)在你親口聽見她說不氣了,相信了嗎?”江季風(fēng)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湯,然后道:“所以,她消氣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回港城?”
“瞧你說的,我就不能在北京住一陣子?”江老爺子道:“我和你奶奶還沒那么快回去,反正港城那邊的公司有你二叔看著,也累不到我�!�
江季風(fēng)面不改色的喝了口湯,連溫漾都聽出了江老爺子的話外音,看來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并不是那么簡單的表演一下感情好,二老就能回去。
那他們還需要扮演多久的恩愛夫妻?
溫漾垂眸,思緒萬千。
與此同時,奶奶道:“溫丫頭,今晚你就在這住一晚,陪陪奶奶,好不好?”
溫漾一頓,她其實下意識想說不好的。
但是抬起頭的那一瞬間,話堵在嘴巴里,奶奶的眼神帶著期待的看著她,似乎是有很多話要和她說,溫漾又心軟的想起在港城的時候,奶奶對她的好,還有無助時的陪伴。
江季風(fēng)看出了溫漾的為難,于是道:“奶奶,溫漾明天還要上班,下次吧。”
“你不也要上班?”爺爺?shù)溃骸澳銈円黄鹑ゾ秃昧恕!?br />
溫漾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奶奶留下來過夜。而且理論上來講,他們法律上是夫妻,同宿也是正常的,更何況他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老人家相信他們都覺得對方很合適嗎?
到了關(guān)鍵時刻就退縮,前功盡棄。
吃完飯后,碗筷直接丟給了洗碗機,奶奶拉著溫漾一起去看手機里的她這幾天去北京景點拍的照片,劃著劃著,奶奶突然劃到了一張小姑娘的照片。
只不過小姑娘有些奇怪,明明是短發(fā),卻在耳朵上方的兩邊夾了那種舊時候的花朵假卷發(fā),還穿著一身小裙子,小姑娘愁眉苦臉的,笑不出來的感覺。
色素略有些差,看上去還有些年代了。
溫漾好奇多嘴了一問,道:“這個小姑娘是誰�。俊�
奶奶:“戴了個假發(fā)你就認不出來啦?這不是你老公小時候嗎?”
她老公?
等等,這是江季風(fēng)?!
溫漾眼眸瞬間亮了,沒有什么比能抓到老板糗料更勁爆的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奶奶,能把這張照片,發(fā)我微信上嗎?”
她說這話時,沒有出于曖昧,也沒有任何的想法,她純粹就是找到了老板,一朵高嶺之花的黑料,想留下來見證一下歷史。
但落在爺爺奶奶的耳朵里,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她的確是對江季風(fēng)上心了。
否則,怎么會想要留他的照片,還是一張丑照。
奶奶很爽快的給溫漾發(fā)了過去。
夜晚十點,爺爺奶奶的生物鐘到了,也催促著溫漾和江季風(fēng)回房間睡覺。
二老盯著他們進了同一個房間,才轉(zhuǎn)身回去。
江季風(fēng)的大平層雖然大,但是他不是多人口家庭,所以裝修時,預(yù)留了滿是書柜和巨大書桌的書房、將近房屋三分之一的大主臥,還有一間設(shè)計師極力要求保留下來的次臥。
溫漾一進去,江季風(fēng)就在她身后,順勢把門給帶上。
門合起來的那一瞬間,臥室只剩他們兩個人。
臥室里帶了浴室、衛(wèi)生間、衣帽間、之后就是干凈的羊絨地墊和一個簡約的兩米大床。
下一秒,身后的江季風(fēng),在她頭頂發(fā)出涼涼的聲音說:“去洗澡吧�!�
第九章
孤男寡女一個臥室,江季風(fēng)還很自然的說出那句“去洗澡吧�!�
溫漾想,這得達到什么樣的境地,才能那么自然的指揮一個女生去洗澡,溫漾瞬間一股涼意由腳心傳到發(fā)頂,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現(xiàn)實的話:“我沒帶衣服�!�
江季風(fēng)停下腳步,像是才想起這一茬,沒說話,而是轉(zhuǎn)身去了衣帽間,不一會兒拿了一套睡衣走了出來,道:“吊牌還沒拆,你先將就一晚,明天早上我會讓高助送一套衣服來�!�
也只能這樣了。
溫漾從江季風(fēng)的手里接過衣服,之后走進浴室。
一打開,再次震驚她。浴室中間有一個極大的浴缸,另一側(cè)還有一個桑拿房,盥洗臺是鎏金的大理石造而成,整個臥室用一盞極大的雨滴形狀的水晶吊燈照明。
滿滿都是設(shè)計感。
溫漾猶豫了一下,她不想那么快出去面對江季風(fēng),于是打開了浴缸的水泡澡讓自己放松一下。
而臥室外的江季風(fēng),拿著ipad處理完文件后,則收到了母親的來電。
他猶豫片刻,心底大抵知道母親是和奶奶聊天得知二老休息后才刻意打來的電話,他揉了揉疲倦的眉心,他忙碌了一整天,還是沒躲開母親的電話。
他素來不喜歡做這種不尊重長輩的事情,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媽。”江季風(fēng)平淡的喊了聲。
“我聽你爺爺奶奶說,溫漾今晚住在家里?”母親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辨不出喜還是怒。
江季風(fēng)淡淡的嗯了聲后,電話那頭的人便道:“看來你爺爺奶奶真喜歡她,還特意去北京瞧她。不過反正你也選擇了聽你爺爺?shù)模宦犖业�,那你就按你爺爺奶奶的意思去做。他們要你往東,你就不要往西。”
江季風(fēng)眉頭蹙起,他道:“為什么結(jié)婚這件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還要再說?”
“我不能說嗎?”
“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拜托你不要再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江季風(fēng)鮮有的煩躁,壓低嗓音道:“我選擇和誰結(jié)婚是我個人的意思,與聽誰的話無關(guān),就這樣,先掛了。”
對面還想說什么,卻被江季風(fēng)給掛斷了。
他轉(zhuǎn)身,卻恰好看見從浴室門口走出來的溫漾,她穿著他的睡衣,洗完后的波浪卷發(fā)隨意的垂在腰間,未施粉黛的皮膚依舊白皙,熱氣渲染后,顯得愈發(fā)清透粉嫩,那雙圓潤的杏眼輕顫,寬大到袖口和褲腿挽起好幾層,顯得有些滑稽,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溫漾:“你可以洗了�!�
江季風(fēng)淡淡的嗯了聲,手機放在床邊充電,隨后拿起睡衣進了浴室。
溫漾坐在兩米寬的床上,心里卻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剛剛江季風(fēng)的話她一打開門就聽見了,也不是偷聽,但確實勾起了她的一些回憶。
好像聽說,江季風(fēng)的父母并不贊同這門婚事,是爺爺極力要求江季風(fēng)答應(yīng)娶她。父母才肯作罷。所以結(jié)婚那天,江季風(fēng)的母親對她,表現(xiàn)得并不怎么喜歡。
但礙于奶奶和爺爺,她只能假裝笑臉相迎。
但至于為什么要反對江季風(fēng)娶她,這她就未可知了。
她也不想去糾結(jié),畢竟他娶誰都與她無關(guān),只是剛好是她而已,她也沒這層執(zhí)念。
頭發(fā)早已吹干,她干脆直接躺下。本想刷一下手機的,但是手機卻只有百分之二十的電,她怕用電快,于是打算先充一下。
誰知。這里只有一個無線充電器。
而此刻,他在充,她只能等他充滿。
她把手機放在另一邊的床頭柜,然后掙著眼看天花板,可她沒手機打發(fā)時間,房間內(nèi)也靜悄悄的,下一秒,耳邊卻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沐浴聲。
溫漾先是眼眸一顫,后想到,他沒用浴缸,而是淋浴。
溫漾想要甩開這個聲音,于是翻身背對浴室,卻在翻身的時候,嗅到了自己剛洗完頭發(fā)的香氣,眼睫輕顫,她倏地想起這個味道,是今天在廚房替他系圍裙,他低頭時頭發(fā)的香氣。
同款的洗發(fā)水,沐浴露。
好尷尬,早知道不洗了!
就在她心里思緒不斷時,浴室的門啪嗒一聲打開,然后她下意識的瞥了一眼。
只見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長褲長衣,頭發(fā)早已在里面吹干,沒了白天看的三七分背頭,而是隨意且凌亂的三七碎蓋�?蓞s比他白天在公司古板冷冽的樣子好看許多。
溫柔、隨意、像溫潤的君子。
他踩著拖鞋,往床邊走來,隨后掀開被子,眼神卻注意到了彎成小蝦米一樣的溫漾,他隨意,關(guān)心的問道:“怎么還不睡?”
溫漾背對著他,聽見他這話,也沒回頭,就是一個勁的把自己往邊上挪,就差把自己卷成一個圓球。也不知道是怕他碰到她,還是怕自己碰到他。
她糯嘰嘰的道:“我在等你的手機充滿電�!�
江季風(fēng)扭頭一看,下意識的問:“怎么了?你要查?”
他這個邏輯,令溫漾無語。
而且他這話說的,沒有一點兒的不悅,給溫漾一種感覺,她只要順著說一句是,他就能拔下手機遞給她。他還真是膽大包天,就不怕她找到婚內(nèi)出軌的證據(jù)嗎?!
當(dāng)然,這些話溫漾只敢在心里吶喊,嘴巴還是很實誠的道:“不是,我要充�!�
江季風(fēng)直接把手機拿下來,而后把無線插座拿著繞過床,放在她那邊。
“可以充了�!�
等他走后,溫漾的手在縮成一團里伸出來,然后在床頭柜上摸了摸,摸到了后,頭也不回的放在無線插座上,隨后悶悶道:“謝謝�!�
嗡的一聲,提示開始充電。
江季風(fēng)看著她的背影,輕呵了一聲。
而后,他掀開被子,躺在了她旁邊。
溫漾渾身一僵。
倒不是怕江季風(fēng)會失去風(fēng)度強買強賣,而是她沒想到,他真的會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你繃那么緊干什么?被子都直了�!迸P室已經(jīng)關(guān)燈了,他嗓音又低沉,說起話來,配上他接下來的那句話,有點兒瘆人,道:“怕我吃了你?”
“怎么可能!”溫漾立刻反駁道:“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躺下來了�!�
“那不然我睡哪?”江季風(fēng)輕呵一聲,在黑夜中為她普法,道:“溫小姐,你別忘記了,我們是合法夫妻,所以我睡床上,不犯法。”
溫漾后知后覺江季風(fēng)說的有道理。
他們是夫妻,別說睡在一起,哪怕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都屬于合法的。
想到這,她心里那點尷尬和不適劃開了,但卻依舊沒有一點睡意。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咬了咬拇指尖兒,黑夜中,再次響起她的聲音,道:“你說,爺爺奶奶他們信了嗎?”
“不知道�!�
“我們得演多久��?”
“等他們徹底信了,就可以了。”
“那他們什么時候離開��?”
這下輪到江季風(fēng)沉思了,幾秒后,他道:“應(yīng)該是想等我們同居吧�!�
“同居?!”
溫漾在黑夜中震驚的回頭,看向江季風(fēng)的方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道:“我不同居!”
她不愿意同居。也不想。
而且如果同居了,那她不就是和在港城一樣嗎,來北京的初衷就完全變味了。
“我也不想�!�
江季風(fēng)頓了頓,道:“先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別又遲到了�!�
溫漾在黑夜中翻身,她的睡意全無,她的心里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為什么睡不著,但就是煩躁,于是她想拉一個墊背的,她道:“江總,我有調(diào)休假。”
江季風(fēng)閉目養(yǎng)神,他的困意顯而易見,聞言,卻又禮貌性回復(fù)道:“嗯?”
“所以我今天,不算遲到的�!睖匮苷J真的說。
這算什么值得大半夜分享的事情嗎?!
江季風(fēng)鮮少有些無奈和破防,他道:“知道了,睡吧�!�
他真的困。
但溫漾也是真的不困。
過了會兒,溫漾又喊了他一聲,道:“江總�!�
黑夜中,響起江季風(fēng)的長嘆,他依舊閉著眼,道:“有話就說�!�
初睡時的尷尬情緒已經(jīng)在剛剛江季風(fēng)的那句“合法夫妻合法睡覺”中還有一聲一聲的長嘆中化解,隨后零星的那點子異樣的情緒也蕩然無存,畢竟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銀河那么寬。
溫漾可能是骨子里那種叛逆心理起來了,也可能是睡不著,急需拉個墊背的,她想讓江季風(fēng)陪她聊天,雖然她多多少少有些怕他,但她更怕自己一個人整夜失眠。
她狀似隨口一問,道:“你有看過男扮女裝嗎?”
江季風(fēng)閉著眼,說:“沒有�!�
“不,你有�!焙谝怪许懫饻匮囊魂嚀v鼓,隨后是手機從無線插座拿下來的聲音,然后一道強光映在江季風(fēng)閉目養(yǎng)神的俊美臉上。他強忍著不適睜開眼,下一秒,就看見溫漾打開了相冊,拿了一張照片,放在了他面前。
小男孩挺著精致的五官穿著裙子,寸頭卻偏偏戴了兩頂假的卷發(fā)片,還有兩朵紅花。模樣是好看的,但打扮的不倫不類,顯得怪異。
江季風(fēng)沉默了三秒,道:“好丑,這是誰?”
無聲地臥室內(nèi)響起溫漾難以啟齒的兩個字。
——“你阿。”
那一晚上,溫漾睡得很香。
但隔壁的江季風(fēng)卻翻來覆去,一晚上難以入眠,瞌睡蟲全去了溫漾那,他腦海里怎么也搜索不到這張相片到底是什么時候拍的,為什么他沒看見過!
而溫漾睡覺也不老實,一會兒卷被子,一會兒踢被子,一會兒喜歡把腿架在他身上。江季風(fēng)干脆掙著眼,撐起身體,靠在床頭拿起手機刷公司的數(shù)據(jù)。
第二天一早。
鬧鐘一響起,溫漾就立刻從夢中驚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