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就準備走了。
只見被王安全制住的指針開始反抗，想跟上他。
——它開始撓王安全。
王安全和它打架。
你來我往，數(shù)個回合。
林�。骸啊�
他對王安全道：“你小心點�！�
王安全：“這貓打人是鬧著玩，不伸爪子�！�
林潯走過去看了看，還真是。尖尖的指甲縮在爪子里，根本不會傷到人。
他想了想，指針這三天下來好像和王安全趙架構(gòu)也挺熟的，雖然只寄養(yǎng)了三天，卻活像他們一起養(yǎng)的貓。
——所以，這只小貓是真的自來熟？
聯(lián)想到大學校園里那些怎么喂都喂不熟的流浪貓，他感到了物種的多樣性。
但他還是要走。
對于那個支線任務(wù)，他有新的想法。
常寂師兄曾經(jīng)說過，魔物之所以出現(xiàn)，是因為人間結(jié)界薄弱，魔界和人間出現(xiàn)了裂縫，這些裂縫是魔物的發(fā)源地。
他想，或許，瀟瀟感染高級魔物并不是巧合，她的父親也不是，甚至那一天，十一樓聚眾嗑i藥的一群小青年感染魔物也不是巧合。
循著記憶，他走進瀟瀟所在居民樓的地下室。
聲控燈壞了幾個，還有一個在斷斷續(xù)續(xù)閃，地下黑黢黢一片，他打開手機手電筒，走入錯綜復(fù)雜的地下室樓道，樓里的上百住戶，每一家都有一個地下室，所以地下的結(jié)構(gòu)簡直像一個有許多房間的迷宮。但是，只要沿著一個方向走，總可以走出去，到達地下車庫，然后通過地下車庫的出口回到地面。
瀟瀟那里的房門亮著燈，傳來說話聲，似乎是很和樂的景象。沒有那個酗酒暴力的父親后，她們應(yīng)該會好過許多。
“洛，”他道：“記一下路線。”
手機發(fā)出聲音：“命令執(zhí)行�！�
他開始走向地下室的深處，關(guān)掉了手電筒，往最深最黑的地方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是不見出口，他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林潯拿起手機，信號為0，指南針亂轉(zhuǎn)，無法定位。
周圍地下室的門牌，組合方式是他沒見過的一種，牌子的顏色似乎也有所不同，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他打開洛神繪制的路線圖，忽然蹙了蹙眉。
如果估測沒有錯誤，那么他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就在自己所住的那棟樓正下方。
第42章漏洞（2）
林潯回頭望向來時的路。
如他所料，那條昏暗的過道已經(jīng)被堵上了，一扇與其它門無異的地下室門。
整個空間里，八扇門環(huán)繞著他，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水泥天花板上一枚昏黃的燈泡閃了閃，然后徹底熄滅。
手電筒自動打開，林潯照過那幾扇門的門牌，小區(qū)地下室的門牌號是六位數(shù)，現(xiàn)在也是，但是，現(xiàn)在顯然是不對的。
…
0和1的組合，這是二進制。
二進制，二，八扇門，二的八次方，256。
林潯腦中飛快掠過這些信息，他審視著周邊，忽然注意到空氣中彌漫著許多黑氣。
在這種環(huán)境下，黑氣總是滿含惡意。
或許這就是前輩們口中的魔氣。現(xiàn)在指南針失靈，信號失靈，說明魔氣侵入，已經(jīng)影響到現(xiàn)實世界。
地下室系統(tǒng)通過地下車庫相連，假如魔氣正是從這里發(fā)源，那么它們確實可以蔓延到整個朝陽小區(qū)……瀟瀟一家住在地下室，受到魔氣的侵染最嚴重，也是情有可原。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喉中浮現(xiàn)一絲絲血腥味，周身有很沉重的壓力，呼吸也逐漸急促。
一不做二不休，這種情況下，他果斷斷掉了自己的網(wǎng)，果然周身為之一清。
他走到一扇門前。
換算，53。5.3是東君的生日，他覺得順眼。
沒有太多的猶豫，他來到這扇門前，門把手生著銹，落了一層灰，似乎常年無人打理。
完全寂靜的空間里，吱呀一聲，同樣生銹的門軸轉(zhuǎn)動，鐵門打開。
林潯：“……”
白色墻壁，灰色水泥地面，昏黃燈光，黑氣彌漫，氣氛無比低沉。
門對應(yīng)著的地方是空白墻壁，左右兩邊的墻壁上又開了門。
兩扇門的門牌號增加了一位，現(xiàn)在一個末位是0，一個末位是1。
他推開房間
一團濃郁冰冷的黑氣裹挾著陰風撲面而來，簡直像是大團的墨水迎面潑在人身上。
林潯反射性的閉上了雙眼，陰冷氣息穿過身體，然后再度帶著風撲上來，如此幾下后，黑氣才仿佛放棄攻擊他，向別的地方飄蕩過去。
——這就是魔物么？
林潯毫不懷疑，假如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是一個普通人，那他早已經(jīng)被魔物附體了。
可惜，他現(xiàn)在是斷網(wǎng)狀態(tài)，免疫一切攻擊。
——隨著遮擋視線的黑氣離開，一個與先前幾乎一模一樣的空間呈現(xiàn)在他面前，門牌號又增加了一位。
林潯深吸一口氣，沒有再往里走。
數(shù)學推理有三種方法，歸納，類比，演繹。
假如用最樸素的邏輯對現(xiàn)在的情況進行估計，那么可以預(yù)見，任何一扇門后都有兩個門，你可以不斷推門，不斷前進，門牌號所代表的二進制數(shù)字也越來越長。
這種感覺就像……計算機理論照進了現(xiàn)實。
因為，計算機最底層的運算，都是通過二進制來實現(xiàn)的。
假設(shè)林潯有無限的時間在這個計算機系統(tǒng)中穿梭，再設(shè)這些地下室房間是無窮無盡的，那么他就能夠走到任意一扇門前，也可以遍歷所有的二進制命令。
地下室處于地下，假如他在地面下的移動相當于在地面上的等距離位移，那么理論上，他也可以通過這些房間來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地方。
那么，他該怎么出去？
林潯對計算機的底層一知半解，事實上，他只會制造上層建筑。
他開始回憶自己掌握的所有相關(guān)知識，大約十幾分鐘后，感覺自己的這個行為有點可笑。
——你竟然試圖用計算機的知識來從人魔界裂縫中逃出。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人魔兩界的裂縫都能用這種形式來表達了，那他用計算機知識來解決也沒什么錯誤。
可是他始終沒有頭緒。
手機的電量百分之三十，似乎不太夠。
信號消失前，洛神按照以前的命令將他的地理位置發(fā)了出去，但是前輩們未必會知道自己在地下而不是地面。
而且，他還沒有吃晚飯，現(xiàn)在有隱約的饑餓。
簡直是史詩級的失策，林潯想。他原本以為斷網(wǎng)就可以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現(xiàn)在看來，還有困死的可能。
就在此時，腦中機械音突然響起。
“環(huán)境異常，被動激活技能‘天眼術(shù)’，請注意安全。”
話音落下，一股熱流升起來，在眼睛部位盤旋，林潯眼前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五彩斑斕的閃光，視線彌漫上霧氣。大約五分鐘后，霧氣和熱度散去，恢復(fù)正常。
——一開始，似乎什么都沒有變化，但是下一刻林潯就發(fā)現(xiàn)，當他把目光集中在這個房間時，整個現(xiàn)實世界都在他眼中解構(gòu)了，一層虛幻的代碼在他眼前升起，復(fù)雜，密密麻麻，成千上萬行。
到底寫的是什么，林潯一時半會也看不出頭緒，但他覺得這很像Linux的源碼，Linux是一個自由度極高的開源操作系統(tǒng)，內(nèi)核用C語言編寫，應(yīng)用范圍極其廣泛，連主流的超級計算機所搭載的也是Linux集群。
“系統(tǒng)�！绷譂≡谝黄澎o中開口：“我可以有任務(wù)提示么？我覺得我會死在這里�！�
系統(tǒng)默不作聲。
林潯嘗試著又推開幾個門，代碼也隨之更新。
林潯：“或者，我干脆刪庫跑路？”
說著，他拿起鍵盤：“Linux系統(tǒng)要破壞也很容易，我有root權(quán)限么？不行……那樣我可能也會受影響�！�
系統(tǒng)還是不出聲。
林潯放棄和系統(tǒng)對話，茫然看著滿眼的代碼。
此時此刻，他想到了一個很多武俠中都會出現(xiàn)的情節(jié)。
主角被困在一個堆滿書的房間，他要學會書里的所有知識才能出去——這樣一來，出去后，他就成了天下第一。
那自己也開始學代碼？背完這些代碼后，就變成程序員中的天下第一？
如果是真的，那他愿意。
但是，不現(xiàn)實，他現(xiàn)在有點餓了，還很冷。
林潯打起精神，從第一行代碼開始認真讀起。
下一秒，轟鳴聲響起，他腳下的地面劇烈顫抖起來！
林潯靠著墻壁站穩(wěn)，默然感受著房間的移動軌跡和重新排列組合的規(guī)律。
一輪地震過后，房間的位置不知道移動到了哪里，門牌號也悄然發(fā)生變化，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徹底迷失在這個地下室迷宮中了。
林潯深吸幾口氣，靠著墻壁，告訴自己，你得冷靜。
世界上沒有林算法解不出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是時間還不夠。
事實也正是這樣，他心中其實隱隱約約有了一個想法，但是還需要更多證據(jù)。
林潯打開手機，開始計時，如果地震是規(guī)律性的，那房間重新排列組合的間隔會提供給他很多信息。
但愿他能在手機沒電之前找到線索。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小時。
電量似乎有點撐不住了，為了節(jié)電，他首先把手電筒關(guān)閉。
一片黑暗里，他感受到了隱隱約約的再次震動。
天花板上的灰塵落了下來，林潯再次站穩(wěn)身體，準備面對疾風。
然而，這次的震動，居然創(chuàng)業(yè)未半中道停止——只輕飄飄震了幾下，在某一個瞬間戛然而止。
林潯的思路瞬間亂了。
寂靜的四周，突然傳來一道很遙遠的聲音。
“喵嗚……”
林疏心下一個激靈。
奶聲奶氣的貓叫，怎么那么像他家的指針？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是幾秒鐘之后，相同的貓叫聲再次響起，而且清晰了許多。
林�。骸爸羔槪俊�
“喵。”
聲音越來越清晰，三分鐘后，林潯清楚地聽見貓科動物特有的那種輕盈近乎于無的足音。
他打開手電筒，下一刻，最近的房門竄進來一條白色的影子。
毛茸茸的白色小貓，藍眼睛，就是指針。
——沒有程序界面的指針。
林�。骸澳阍趺磥砹耍俊�
指針短促地喵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去。
林潯跟上。
指針幾乎沒在房間停留，下一刻便跑向另一扇門。
林潯起初還著意記著門牌號的順序，但指針跑得越來越快，他無暇去看，只能快步跟上。
隨著在迷宮中的七拐八繞，周身的魔氣越來越淡，指針的腳步也放慢了些許。
面前這扇門是關(guān)著的，門牌號只有一個數(shù)字，0。
指針甩了甩尾巴。
林潯上前，擰開門把手，出去。
他眼前一晃，眼前場景恍然間變成正常的地下室走廊，甚至瀟瀟家的燈光就亮在不遠處。
他回望身后，看見門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無燈的漆黑通道。
信號也回復(fù)了正常，他手有點抖，正要撥電話，就聽見不遠處電梯“�！钡囊宦暎s沓腳步聲響起，一行人匆匆走過來，為首的是霍老頭，他身邊是萬禪大師，常寂和逍遙子前輩都在。
霍老頭的胡子都在抖：“你這……”
萬禪大師長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魔界裂縫，萬丈深淵，有去無回，所幸你還沒有進去�！�
指針在他腳邊繞圈圈，林潯會意，把它抱起來。
他將這貓送到師父面前：“師父，您見多識廣，能否看看這是什么神獸？”
霍老頭皺著眉看了看：“小貓啊。”
林潯把貓轉(zhuǎn)過來，讓它面對著自己。
指針眨了眨眼睛，燈光下，它的瞳孔變成一條豎縫，顏色有些許冰冷，但因為不同尋常的美貌，始終讓人覺得很無辜。
林�。骸澳闶遣皇切◎_子？”
幾位前輩各自運功，似乎要祭出一個什么什么陣法來彌合裂縫。
林潯修為不夠，而且還不會使用靈力，不在此列。
他后退幾步，審視著指針。
最后，他拿起手機，切到和東君的聊天界面：“現(xiàn)在我要告狀了�！�
指針喵了一聲，輕輕踩了幾下他的手臂。
林潯沒有理會它。
他編輯了一條消息，發(fā)給東一只快樂的指針：你相信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嗎？
東君的回復(fù)來得很快。
東君：我是唯物主義者。
一只快樂的指針：那你相信修仙嗎？
東君：你要熬夜？
林潯看了看聊天界面，又看了看目光無辜的指針，感到深深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