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也不吃�！绷譂≡俅坞S機。
連續(xù)否了十六七家，他聽見被自己靠著的那人輕輕笑了一聲。
林�。骸�。”
那人道：“我來。”
林�。骸昂谩！�
人生在世，非歐有別，屏幕上瞬間跳出一家林潯愿意去進食的店。
林�。骸拔乙@個�！�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淡淡的：“嗯�！�
林潯把桌上攤開的課本合上，紙筆放好。接下來，仿佛是下意識地，他去拉身邊那人的手。
那人回牽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按下電腦的休眠鍵。
屏幕熄滅，變黑，關(guān)掉的屏幕像是鏡子，清晰地映出他們兩個的人影。
林潯轉(zhuǎn)頭看他。
溫柔的光暈下，他看見一張很熟悉的臉，沒有別人會有這樣的長相。
可好像又不一樣，比記憶中的輪廓年輕一點，并不顯得冷漠或疏離，眼里的神色很溫柔。
他們離得很近，呼吸相聞。一時間，寂靜如同潮水。
林潯手指輕輕刮了刮他的手心。
那人手指收緊，而后在他唇角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走吧�！�
——林潯猛地睜開眼睛，看見臥室的天花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魔幻的事情。
他從床上坐起來，按了按眉心。
小騙子指針似乎被他的動作驚醒，昏暗里，一對寂靜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林潯和它對望，逐漸恢復清醒。
他……夢見了東他還和東君用一款隨機小程序來抽簽決定中午吃什么——這是上大學時他和王安全、趙架構(gòu)三個人常用的方法。
不僅如此，他們似乎是同一級，要寫同一份期末作業(yè)，而東君一個人寫了兩份代碼，其中一個是給他的。
不，也不僅是寫作業(yè)，比寫作業(yè)要復雜地多，他還……
仿佛有羽毛輕輕在手心擦過，林潯閉上眼睛，輕輕喘了口氣，并不敢去回想。
房間里的香水氣息已經(jīng)徹底淡了，了無影蹤，仿佛只是一場夢一樣的幻覺。
第46章漏洞（6）
指針走了過來，和他面對面坐下。
他伸手按上自己的唇角，指尖是顫的。
不……不行。
為什么會做這種夢？
因為東君的香水味道，夢見東君，這一點他可以理解。事實上，他在睡著前的胡思亂想里，已經(jīng)想到了。
他沒有想到的是，會夢見那么離奇的情景，甚至還和東君有過于親密的舉止。
他重新躺回床上，手肘壓住眼睛，不看不聽不想。
自己沒有什么性取向，這一點他是知道的，畢竟從小到大似乎都沒有過什么感情的波動。
拒絕別人的追求時，他曾經(jīng)聲稱自己是個碼性戀，這或許是真的，他喜歡那種東西。計算機嚴密的結(jié)構(gòu)有難言的魅力，他從還沒長大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輩子要栽在上面。
但是東君不行，林潯沒有妄想癥，不覺得自己會和東君有什么超出前輩后輩關(guān)系的交集。他平平無奇，而東君不是。
林潯覺得，但凡是個人，面對著東君，都會有些自卑的情緒。根據(jù)媒體的描述，東君多年來一直維持單身狀態(tài)，他覺得這理所當然——他想不出東君會喜歡什么樣的人。
總之，不可以。
林潯拿開手臂，鬼使神差地，他眼前又浮現(xiàn)夢中那一幕，心中微微一悸。
香水瓶就擺在床頭柜上，雪白的瓶身在昏暗中尤其顯眼，伸手就可以拿到……仿佛在引誘他去拿。
他別過頭去，不看。
雪白的指針站在另一邊，見他看自己，輕輕“喵”了一聲，走過來。
今天是第四天。
第十天的時候，東君會回來，把它接走。
那以后，似乎就沒有機會和理由再像現(xiàn)在一樣每天和東君聊天或者視頻了。
想來，這十天來的經(jīng)歷應(yīng)該也就像方才那場夢一樣，到了時間，就會輕飄飄散掉了。
林潯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只是想讓這十天再長一點。
他這次是真的睡不著了。
睡不著的林潯拿起手機，打開很久沒有用過的，已經(jīng)落灰的QQ。
里面有個群，群名“東君家的小浪蹄子17群”，群成員有三千個人。
他點開。
明明是凌晨時分，但群里還是瘋狂刷著消息——小姑娘們總是精力旺盛。
一進群，他就被無數(shù)“我可以”刷屏了。
往上翻了好久，他才找到了“我可以”的源頭。
東君在加拿大出席某個國際論壇，發(fā)圖的人是一家科技新聞媒體的記者，也在加拿大。近水樓臺先得月，她瘋狂抓拍東君，進行精修，在群里放了出來。
——沒錯，這是個東君的粉絲群，多年來，一直活躍在追蹤東君動態(tài)的最前線。
QQ群的上限是三千人，當年林潯加入的時候，“小浪蹄子”系列已經(jīng)開到第十七個群——那時候“銀河”的地位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如日中天。至于現(xiàn)在，林潯保守估計分群數(shù)量已經(jīng)一百開外了。
他保存了那張照片，然后往下翻，想看看今天的東君老婆粉們在瘋些什么。
銀河老板娘：dc這個月有在中國的巡演，這是十幾年來的第一次吧。你說東君和他關(guān)系會不會有緩和了？
緊接著，這位“銀河老板娘”發(fā)了個新聞鏈接，鏈接的題目是著名音樂家東忱即將攜其樂團開啟中國巡演。
東夫人：dc死了
東君的貓：dc死了
東君的鼠標：dcsl
Apollo：dc死了，棺材蓋我釘死了
東君的鍵盤：請勿消費過世音樂家
銀河大廈的一塊小玻璃：他彈琴像彈棉花。
林�。骸啊�
好，老婆粉們今天在瘋東忱。
東忱，血緣上，應(yīng)該是東君的父親。
這人是個鋼琴家和作曲家，國際樂壇上負有盛名的那種，他是個樂癡和瘋子，曲子被稱贊為有地獄和魔鬼的氣息。
東君是他的獨子。
當然，有獨子的人，必然有一個妻子。
經(jīng)過林潯之前對群里聊天內(nèi)容的觀察，主流的說法是，東君的母親因為東忱的才華瘋狂愛上了他——那時候東忱還只是個落魄的年輕人。
他們結(jié)婚，并有了孩子。然后在東君五歲那年，她自殺了。
互聯(lián)網(wǎng)有記憶，新聞中透露出的蛛絲馬跡都被人扒了出來。
其中到底有多少恩怨，外人不知道，不過，主要是因為東忱。
東忱這東西的性格非常極端和偏執(zhí)，這在他的音樂作品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據(jù)說，他不允許妻子離開家門或他的視線一步。
他同樣也不是一個好父親，大約在東君十歲左右的時候，他一個人遠走異國，并且再也沒有回來。
至于東君跟著誰長大，出身于一個藝術(shù)氣息濃重家庭的他，又是為什么進入了IT領(lǐng)域，沒有人知道，她們只知道東忱不是個好東西，從好幾年前起就在日復一日地辱罵他。
東君和東忱似乎也早已斷絕了關(guān)系——種種訪談中，東君從不提及自己的家庭，這一點有目共睹。
辱罵持續(xù)了十分鐘才停止，她們又投入到無窮無盡的“我可以”中。
然而，就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一條酸菜魚：悲報，姐妹們，我今天終于套到了在銀河工作的閨蜜的話，東君好像不是單身了
銀河老板娘：？？？？？
東君的貓：我日？？？
東君的鍵盤：Lo？
林�。骸埃俊�
他迅速在輸入框打字。
東君的青軸：？？？
一條酸菜魚：而且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銀河老板娘：我不信，圖呢？
林潯不能呼吸了。
他發(fā)誓這是多年來他最酸的一次。
假如是女朋友，他也就認了，男朋友是什么東西？
他蹙起眉，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小道消息，東君的貓還在自己這里，沒有被寄養(yǎng)給別人。
他必然不會相信這種假消息。
卻見一條酸菜魚又說話了。
一條酸菜魚：有圖，我整理下。
林潯腦中一片空白。
他死了，棺材蓋被釘死了。
第47章漏洞（7）
東君的鼠標：我的手在抖
銀河大廈的一塊小玻璃：別說了，我渾身都在抖
銀河少奶奶：我不敢看了
相同的信息一條一條迅速往上刷，恐慌的氣氛蔓延在整個群里。
林潯感同身受。
銀河老板娘：魚……你先別發(fā)，我怕我心臟驟停。
姑娘們紛紛附和。
銀河老板娘：對方是什么人？確認嗎？什么尺度的照片？
一條酸菜魚：不能確定是戀愛關(guān)系，沒有很那啥的舉動，但是你們懂得，老公平時生人勿近，太反常了
銀河老板娘：看得清臉嗎？
一條酸菜魚：我的手也在抖
一條酸菜魚：有側(cè)臉，閨蜜說這幾天銀河私下里都在談這件事。她那天親眼看見東君帶人下班，還上了同一輛車
林潯瘋了。
銀河老板娘：是什么人？
一條酸菜魚：不知道，不是生意上的人，也不是行內(nèi)的人，年紀應(yīng)該挺小的，閨蜜說長得可漂亮，像個小明星。
銀河少奶奶：草。
東君的鍵盤：草。
東君的鼠標：草。
東君的青軸：草。
銀河少奶奶：，你還在？我以為你脫粉了？
東君的青軸：沒，現(xiàn)實有點忙。
林潯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和少奶奶的聊天上，他現(xiàn)在手指尖發(fā)涼，血管里流著的已經(jīng)不是血，是濃硫酸。
自己這輩子都和男神沒有交集，可以，正常。
但另一個人和男神在一起了，不行。
一條酸菜魚：我準備好了
銀河少奶奶：行，來吧，我反正不太信老公會談戀愛
一條酸菜魚：好，那我發(fā)了，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林�。骸啊�
早死早超生。
他胸悶，指針這狗東西臥在了他胸口。
想著指針，他又感到很難過——假如男神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那他把指針寄養(yǎng)在自己這里又是幾個意思？因為男朋友對貓毛過敏嗎？
他深吸一口氣，關(guān)掉屏幕，對著天花板數(shù)了一百八十秒，三分鐘后，再次打開聊天界面。
短短三分鐘，老婆粉們已經(jīng)刷了五百來條。
發(fā)言最多的是老板娘。
銀河老板娘：酸了
銀河老板娘：我崩潰了
銀河老板娘：魚，我覺得真的是真的
看見這一連串心碎發(fā)言，林潯也隨之徹底下葬。
他橫下心來，開始往上翻。
整個群聊天記錄簡直變成了汪洋大�！还媚飩兛蕹鰜淼摹�
間或有一些對于男朋友的討論。
“確實不難看，我酸了。長得好看就可以嗎？”
“老公社交圈里完全沒出現(xiàn)過這人吧，哪里跑出來的？一下子就登堂入室了？”
“慕了，看他們動作根本沒想掩飾�！�
“看起來就是個二十歲小男孩，花瓶吧，我打賭東君很大可能只是玩一玩。”
“只是個花瓶也挺漂亮的，我沒那么難受了�！�
就這樣看下去，林潯血管里的濃硫酸已經(jīng)悄然變質(zhì)，變成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