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林潯看周遭，是熟悉的建筑，游樂園的中央是個粉色和藍色組成的城堡，在旁邊是黑色城堡，像是有巫師或者邪惡的魔法師居住，林潯知道那里是亞瑟王的迷宮。整座游樂園像個像童話里的世界，所有的設(shè)施都在運轉(zhuǎn)，過山車也在左手邊呼嘯而過，只不過，偌大的游樂園里卻沒有游客，只有紅鼻子小丑、花仙子和公主走在路上。
他來做什么？
模糊的記憶告訴他，是來約會的。
在游樂園的約會，好像很常見，但是具體地點在哪里，好像不記得了，或者約他的那個人沒有說，又或者好像是他自己約的別人，記不清了，夢里的事情總是很混亂。
他朝摩天輪走過去，二十多歲，好像已經(jīng)不算什么年輕人了，不想玩那些驚險刺激的游戲。
整座游樂園里，所有項目都在運行，就連空無一人的旋轉(zhuǎn)木馬都在緩慢一上一下，但只有摩天輪是靜止的。一路無阻，他走過去，最下面的那個轎廂是開著門的，依稀有一個人影，他走過去，拉上門。
機械軸響，摩天輪緩緩開始運轉(zhuǎn)，升上天空。
他望著對面的男人。那么熟悉的輪廓，鋒利漂亮的眉眼，打理得體的著裝，這么多年來，都好像沒有變過，永遠那么游刃有余地站在那里，在很高的地方。
“生日快樂。”游樂園里，新一支曲子響起，他笑了笑，對東君道：“時間過得……好快。我們認識都二十多年了�！�
東君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他的眼瞳里好像有一池波瀾不驚的水，那么深，二十幾年，林潯也不知道，那里究竟藏著什么。
“給你準備了禮物來著�！绷譂〉溃骸暗峭鼛Я恕！�
東君看著他，似乎很溫柔，確實是這樣，林潯恍惚間想，這人從來沒對自己發(fā)過脾氣。
東君道：“沒關(guān)系。”
“嗯……”林潯道：“我有事情想對你說�！�
第118章密碼（1）
東君望著他：“什么事？”
“我最近有點，”林潯頓了頓，才道，“煩�！�
“其實這兩三年都是�！彼粗鴸|君，語聲漸漸低下去，道：“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寫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
“你對我說過一次。”東君道：“我可以幫忙嗎？架構(gòu)忙完了，江云八月份回來�！�
林潯搖了搖頭。
“你的事情也挺多的，”他道，“而且……”
而且什么，他沒說出口，只是覺得這么多年過去，他們說話的方式反而變得這么生疏。
“而且他們幫不上什么忙，”他道，“我還是一個人吧�！�
轎廂在空中微微晃動，他有一點點生理上的恐懼，但是也不算很害怕。年輕的時候怕掉下去，他惜命，掉下去會失去很多東西。但當(dāng)生活像一潭死水的時候，似乎也就沒什么好怕的了。更何況，他這人比較非，但東君做什么事情都好像很順利，這里有東君，掉下去的概率就又減小很多。
“我請假，”他聽見東君道，“這段時間陪你�！�
“別，之前還說最近是關(guān)鍵時期�！彼溃斑�是銀河重要一點，果殼那邊，你好像也很忙。”
東君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想說什么？”
林潯垂下眼，道：“我想搬出去，和你在一起壓力太大了�！�
這句話似乎只是隨口一說，又好像醞釀已久。
空氣有微微的凝滯，良久，他聽見簡短的兩個字：“多久？”
他說：“看情況吧�！�
世界上有很多潛臺詞，“看情況吧”一般等價于“不了”。
他抬頭看東君，東君淡色的唇角微微抿了一下，眼中神色像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天空，那一刻林潯忽然錯覺自己是個動物，正被冷漠的獵人高高在上俯視著，但是這仿佛只是片刻的錯覺，下一秒他再看時烏云已經(jīng)散去，天空恢復(fù)高遠和寂靜。
面前這個男人確實洞悉了他的所有念頭，他問：“銀河呢？”
這個問題林潯是想過的。
他們這種人要分手，涉及到的是復(fù)雜到無從下手的財產(chǎn)分割。
“我不要什么�！绷譂』卮鸬溃骸般y河本來就是你一手經(jīng)營的，我不認識他們。我持有的那些股份都還你好了，需要公證嗎？我不太懂這些�！�
他真的不懂。他持有的股權(quán)似乎和東君相同，但他并沒對銀河的經(jīng)營做出過什么實質(zhì)的貢獻，東君也從未流露出讓他參與的意思，他只是做研發(fā)。
他試探問道：“其它的……我名下還有什么東西嗎？”
東君看著他，半晌，淡淡道：“沒有了�！�
林�。骸昂��！�
摩天輪升至頂點，他看著東君，想，如果你開口挽留一句，我或許就不走了。
轎廂晃動，他被籠在陰影中，東君朝他走過來，俯身。
他的下巴被抬起來，一個很長的吻，沒有什么激烈的意思在，溫柔而淡的。林潯閉上眼睛，他們接過很多次吻，后來的每一個吻都默契又完美。他確實有個完美的愛人，但是他有時候覺得自己離他很近，有時候又覺得離他很遠。
他被放開，陽光有一點刺眼，使得他眼里東君的身影微微模糊，在這個時候，他繼續(xù)想，你說一句話，我就不走了。
但直到最后，摩天輪緩緩降至底端，東君才道：“照顧好自己�！�
林潯：“會的。”
地面上的音樂聲放大了，他走下去，紅鼻子小丑搖搖晃晃走過來，把一段繩子塞進他手里，繩子的末端牽著一個心形的紅氣球，高高地漂浮著。他的心臟忽然被人攥緊。
東君根本沒問他理由。
他準備了很多理由，沒有得到機會說出來。其實也沒有那么多理由，只不過想說的那個理由說不出口，太矯情，也不體面。
他望著那個鮮紅的氣球，想，我只是覺得你不喜歡我了。
很多年前，沒有銀河，沒有合作伙伴，沒有發(fā)布會，沒有股票和基金，掌聲和歡呼的少年時代，好像很遠了。像游樂園里歡快的旋律那樣遠，曾經(jīng)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理想和意氣都能被消磨殆盡，何況親情友情和愛情。
二十年，還是太長了。
他已經(jīng)消沉太久了，今天恢復(fù)了自由，他覺得自己該向數(shù)學(xué)女神繼續(xù)求愛。
……然后呢？
他松手，氫氣球緩緩向上飛去，飛往不可知的天空。而他也抬腿向外走去。只是某些東西愈壓抑愈深沉愈令人窒息，剎那間的感情鋪天蓋地，他喉頭緊澀，像是溺水的人最后一次掙扎一樣，從不見底的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林潯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心跳還劇烈著，額頭發(fā)冷，因為滲了一層薄汗，他看時間，早上四點。以前也做夢，但仍然算是自然醒，這是第一次噩夢驚醒。
呼吸尚未平復(fù)，細細的“喵”聲傳來，一個白影跳上了他的床，并朝他走過來。
林潯抬起指針的下巴，昏暗里，貓科動物的眼睛像無機物，深處有一點點幽綠的熒光。指針舔他的手指，舌頭上的倒刺勾著他手指，微微粗糙的觸感，但同時也溫?zé)�。他抱起指針和它對視�?br />
指針：“喵。”
林�。骸膀_子。”
指針：“……喵？”
林潯把貓放到客廳沙發(fā)上，關(guān)了臥室門。他坐到書桌前，抽出幾張空白草稿紙，再把手機打開，切到和東君的聊天界面。一邊翻，一邊幾下每次對話開始和結(jié)束的時間點，以及東君的回復(fù)速度。一般來說信息的回復(fù)速度代表了他家東君現(xiàn)在在做什么。畢竟，那是個不愛用穿戴式電子設(shè)備的人，手機不在眼前的時候，沒法看到他的消息。
打算做這件事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但是翻了二十分鐘，他發(fā)現(xiàn)自己和東君說的話還真多，并且毫無營養(yǎng)，都是一些類似“這個地方的邏輯是不是有問題”“有”之類的垃圾話。
六點半，安全來開門，為了避免被他再認成一次變態(tài)，林潯把草稿紙收了起來，以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規(guī)律進行洗漱。沒有早安，沒有親額頭叫醒，也沒有牙刷上擠好的牙膏之類的東西。背景音是安全和架構(gòu)在交談不知道從哪里搞到的情報。
只聽王安全道：“他們都很弱啊，要不咱們再藏一點�！�
林潯在刷牙的間隙里迅速道：“你打住，再藏就進不了決賽了�！�
他嘴里還有泡沫。
王安全：“行行行，對自己有點信心，算法�！�
林潯含糊地“唔”了一聲。
博覽會的第一關(guān)是線上的，單純對遞交的文件進行篩選，選出一定數(shù)量進入預(yù)選。線下分為預(yù)選和終選，預(yù)選分四個區(qū)舉行，每個區(qū)域選出五個入圍，總共二十個。終選時，幾個科技集團再空降四到六位不等的自己人，最后這二十幾位公平競爭B、A、S獎——同時也是在競爭投資商的注意。
這一制度催生了“藏”的技巧。首先大家都有自己的產(chǎn)品，產(chǎn)品里又都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專利和論文肯定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創(chuàng)意和思路卻有可能被人借鑒。預(yù)選和終選之間還隔著幾天時間，萬一有兩個功能相似水平相似的產(chǎn)品在預(yù)選和大家見面，并且都進入了終選，其中有一家很有可能在終選前臨時進行針對性改造，壓過對方一頭。
所以，預(yù)選時，有些自信能夠進入終選的團隊會藏住一些殺手锏，到最后才突然放出來，大放異彩——猜測誰會是今年的黑馬也是觀眾愛做的事情之一。
至于洛神，預(yù)選里林潯不打算讓它的3D版出現(xiàn)。
那邊趙架構(gòu)道：“有兩家還是有點東西的，你看這個�！�
王安全：“這人我認識，搞安全的大神�！�
趙架構(gòu)：“怎么說�！�
王安全：“他肯定能進決賽，這兩年類似的安全產(chǎn)品很稀缺�！�
“對了，算法之前給我的那個東西不錯，神器里拷下來的那個。我這幾天一直在搞，做了點開發(fā)�！蓖醢踩f，“保護功能完勝市面上那幾個垃圾，要是洛神黃了，我們原地散伙，我?guī)愀隳莻��！�
林潯再次在刷牙的間隙回頭：“？你們說什么呢。”
王安全擺擺手：“嗆不死你�！�
林潯吐掉泡沫：“你帶架構(gòu)搞，那我呢？”
趙架構(gòu)：“那你去銀河唄。”
王安全附和：“你在東君那里臥底，哄他給我們投資�！�
林潯：“他要是把我踹了我還能回來嗎。”
王安全一臉嫌棄：“你就這么不爭氣？”
林�。骸澳俏乙前阉吡四�？”
王安全：“你也還沒那么爭氣�！�
林�。骸啊�
虛假的友情。
正腹誹著王安全，就聽架構(gòu)道：“我們算法別的優(yōu)點也很多，但最突出的優(yōu)點還是長情，不會踹人。”
林�。骸霸趺凑f？”
“你算一下，算上學(xué)習(xí)，你搞這一行多少年了�！�
林潯：“那我大概四五歲就開始了。”
“那就是快二十年。嘖，二十年都過去了，你還能那么有熱情�！奔軜�(gòu)道：“一般人都不會這么長情，即使對方是數(shù)學(xué)女神和圖靈男神�！�
“那你推測一下，”林潯坐到了對面，“假如我談了戀愛，我會因為什么原因提分手？”
架構(gòu)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首先不是性格原因，不然你不會跟人家談戀愛。然后也不是經(jīng)濟原因，俗氣�！奔軜�(gòu)道：“可能是因為理想吧。比如你非要寫代碼，他非說電腦有輻射，在電腦前度過一分鐘生命就會減少六十秒，然后給你拔電源。我舉的例子不好，但你肯定能理解�；蛘撸瑢γ嫣珔柡α�，哪方面都壓你一頭，你就會原地把自己酸死，你長期跟這種人在一起肯定會自閉的�！�
林�。骸伴]嘴吧�！�
架構(gòu)：“你被我戳穿�！�
林潯站起來，背好電腦，居高臨下看著架構(gòu)：“都不對。”
架構(gòu)：“不可能，我比你爹都要了解你�！�
“你說話越來越像中國人了，但你說的都是廢話，你當(dāng)然比我爹了解我，我爹只了解一歲前的我�！绷譂〉馈�
架構(gòu)：“那就是感情原因吧，你不喜歡對方了，或者對方不喜歡你�！�
林潯從桌上拿了個蘋果。雖然掉在牛頓頭上的那個蘋果來自人們的臆造，但是蘋果仍然會讓人想到牛頓，它是理科生的吉祥物。
他把蘋果從左手拋到右手，又從右手拋到左手，懶洋洋道：“我覺得我挺好的，為什么會不喜歡我？以前不喜歡，怎么現(xiàn)在又喜歡了？這個邏輯有問題�！�
架構(gòu)：“你在說什么鬼話？”
林潯笑笑，咬了一口蘋果，往外面走：“走了�！�
第119章密碼（2）
“乖，別裝死了乖兒子，我喊你爸爸還不行嗎？”
“哥，趕緊把書拿開吧哥�！�
“林算法，再給你三秒，三，二——”
“你倆差不多行了�！绷譂∧瞄_擋臉用的《參賽指南》，從椅子上直起身來，雙目無神，注視面前的電腦屏幕：“我覺得我已經(jīng)社會性死亡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趙架構(gòu)道：“你欠的情債太多，總是要還的�！�
林�。骸澳且膊荒堋�
“學(xué)長�！币粋�甜美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孩湊到他身邊：“學(xué)長能和我合個影嗎？”
林潯：“……好�！�
咔嚓。
世界上又多了一張他和別的女孩子的合影，而那個姑娘滿意離去。
林潯也不知道，為什么在博覽會的后臺，會遇到這么多熟人。追溯到學(xué)生時代——可能是那時候他過分活躍，除去搞論文，跟導(dǎo)師做東西的時間外，各種類型的專業(yè)比賽也參加了不少。而且，他名聲在外，學(xué)校論壇上長年飄著名字，又好說話，經(jīng)常被學(xué)妹學(xué)弟乃至學(xué)姐找上來問題——不局限于系內(nèi)。
如今，幾年過去，那些人也到了獨立門戶的時候，于是，大家就在科技博覽會上再次見面了。
同時，除去活潑可愛的學(xué)姐、學(xué)妹乃至學(xué)弟，還有一些眼神審慎的人在打量他，林潯覺得這一定是東君的粉絲們，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在別人的視線里被扒了皮。
后臺面積很大，分散著不同的桌位，于是人群的流動性也很大，林潯總覺得有眼睛在看著自己，視線凝固不化，他因此干脆自閉起來，躺在椅子上，遮住臉，假裝這里是另一個人。
“潯神，拿出你當(dāng)年的氣質(zhì)來，潯神不怕人看�！蓖醢踩乃募绨�。
林潯不怕人看，但這不代表他喜歡被看，畢竟不是誰都是祁云，不僅喜歡被看，還喜歡被拍。最終他還是起身：“我去洗手間�！�
趙架構(gòu)“嗯”了一聲，道：“我去前面看�！�
王安全：“我留這里�！�
這兩個人雖然老是對他進行言語攻擊，但大體還是靠譜的，林潯就放心地溜了。各個團隊隨機搖號，他們的出場時間在兩個小時后，只要他在一小時五十分鐘的時候準時回來，就可以免去整整一百一十分鐘的圍觀。
科博中心是個占地面積巨大的場館，總共分為9個場地，今天的預(yù)選就在7號館舉行，不遠處的5號館則是一個規(guī)模巨大的科技博物館�？萍疾┪镳^這種東西，在非旅游旺季的工作日，總是非常冷清——當(dāng)然，在旺季的周末，冷清程度也只是稍稍降低，是個躲避人群的好去處。林潯裝模作樣在洗手間洗了個臉，就信步走到連接7號館和5號館的玻璃棧橋上。
銀白色的建筑，玻璃為主體的棧橋，黑色鋼鐵支架交錯，像芯片上金屬的紋路。巨大的、線條冷酷的建筑讓人感覺自己很渺小。棧橋上的一個標牌更讓人感到渺小。
維修中，請繞行。
林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也是個惜命的人，于是繞行，選擇走地下通道。
快到時，他忽然聽見背后傳來一道聲音。
“學(xué)長�！�
——都溜到地下來了，怎么還有喊學(xué)長的？
林潯在臉上預(yù)備好和善而不失客氣的微笑，轉(zhuǎn)身。
這一轉(zhuǎn)身，卻是一愣。后面那人短發(fā)，身材高大，穿一身得體的西裝，樣貌也算俊朗，有五分眼熟。之所以是五分眼熟，大概是因為人的長相在幾年中可能會有很大變化，甚至和學(xué)生時代截然不同。
但林潯并不是個健忘的人，憑借這五分的眼熟，他認出來了這人，薛新。
薛新當(dāng)年追求過他，不過后來這位學(xué)弟就浪跡花叢去了，王安全和趙架構(gòu)熱衷于這種八卦，說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這位曾經(jīng)對你林算法死心塌地，卻被無情拒絕的學(xué)弟不僅事業(yè)上已經(jīng)登上人生巔峰，感情上，也正和Eagle高層的某位千金打得火熱。
大學(xué)畢業(yè)后，林潯就沒再見過薛新了，但在最近的一個月，薛新已經(jīng)先后兩次找過他，第一次是電話，邀請他參與Eagle的一個人工智能項目，第二次是在果殼世界里，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林潯笑意逐漸敷衍，揚起的嘴角也放下去了。
他道：“你好。”
薛新笑了笑：“學(xué)長好像一直都沒變，還和上學(xué)的時候一樣�！�
是沒變，林潯覺得自己也沒變。有時候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年輕鮮嫩得像一把水靈靈的小蔥，他可能是嫌棄自己長得不夠成熟，總覺得這張臉該再憔悴些才習(xí)慣。薛新就不一樣，他變了很多，五官成熟深刻不少，眉宇間壓抑著什么東西，黑眼圈也有了，傳聞中他的事業(yè)一帆風(fēng)順青云直上，現(xiàn)在看來，似乎也經(jīng)歷了不少艱難。
林潯道：“你也來初選？”
薛新是Eagle的員工，即使參加科技博覽會，也該是終選時空降才對，不該在這里出現(xiàn)。
“不是�！毖π碌溃骸拔疫@次是特意找學(xué)長的�！�
林�。骸笆裁词�？”
“你知道布拉德利克系數(sh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