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方碩自副駕駛屁顛回頭:“對了江總,關于沈小姐的家事有消息了�!�
江辰遇聞言靜默了下,聲線平靜:“說�!�
方碩仿佛尋到掙扎的縫隙。
傾腸倒腹,手動猛刷好感。
“宋董和原配離婚后,沈小姐判給了父親撫養(yǎng),沒多久沈小姐的奶奶又因病去世了,當時沈老太太是宋氏的實際控制人,宋董那時還沒獨當一面的能力,她一倒,公司控制權變動,很多大股東不服,導致董事會頻頻變臉爭議,直到宋董再婚,謝家勢力介入后,宋氏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
江辰遇闔目靜靠,搭膝的指尖節(jié)奏沉緩地點著。
“不過近幾年謝家的勢頭也一直在往下跌,沒以前風光了,”方碩繼續(xù)說:“哦對,原來的宋夫人也有了新家庭,二婚的丈夫家境殷實,現(xiàn)在過得很不錯。”
似乎對這話題不起興致。
江辰遇神情淡淡,等他說重點。
“沈小姐過去在宋家,和謝夫人宋晟祈先生同一屋檐,本來都相安無事,但沈小姐高中畢業(yè)那個暑假,家里好像發(fā)生了不愉快的事,所以沈小姐隨了沈老太太姓,又獨自到法國念書,四年都沒回來�!�
方碩言罷,沉沉一嘆。
心道這家庭離異的小女孩孤身國外四年真是不容易。
耳邊靜音,江辰遇指尖停頓,總算掀開眼皮。
“就這樣?”
方碩愣一晌,被他整不自信了:“昂……”
高談闊論一通,唯獨關鍵點用一句“不愉快的事”輕巧帶過。
這就是他舍本求末的助理。
真夠可以的。
不送去飼養(yǎng)孫多多留著何用。
江辰遇斜他眼后不予理睬。
回家路上,車里收音機調(diào)在音樂頻道。
正放著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旋律偏喪,像有灰影朦朧。
前方紅綠燈一閃一爍,車輛如魚群匯流。
沈暮悄無聲息坐著,玩偶摟在懷里。
“景瀾姐�!�
聽到喻白輕喚,沈暮渙散的眸光泛回點意識。
將臉側(cè)向他:“嗯?”
喻白雙手握攏方向盤,一眨不眨望著路況:“你們很熟嗎?”
沈暮怔片刻,想明白他是指江辰遇。
眼神虛晃了下,她裝不在意:“噢,他是江盛的江總,你應該知道的�!�
喻白在圈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然能認出江辰遇,但他并非這意思。
沉默過后,喻白聲音注入深意。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沈暮心在漂流,一時不知如何界說。
兀自沉吟:“就也……還好吧�!�
她承認這是違心的話。
都聊四年了,還要怎么不熟。
喻白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一直擁著玩偶沒放開過。
在那人面前,她從天邊的月亮化成綿羊,天壤之別,是他不曾見過的溫軟。
喻白無聲回過眸,沒再說話。
晚餐沈暮煮了排骨湯,多盛出一碗溫在鍋里給喻涵留著,飯后喻白陪她坐在客廳。
電視超大寸曲屏,一集影視劇剛結(jié)束,緊接著就開始播某手機品牌的廣告。
屏幕里的少年一身純白居家服,戴著耳機斜靠沙發(fā),落地窗外清芒的陽光照進來,和他半斂眼簾下的淺褐瞳仁慵懶到一處,旁側(cè)茶幾上的手機悠揚韻律,無損音質(zhì)拂入耳中,舒服得如浮云端。
是喻白代言的廣告。
沈暮潛靜的眼底一下盛出驚喜,但她的關注點卻不在手機。
“原來你穿白色這么好看�!�
沈暮笑望身邊的男孩。
喻白后靠著沙發(fā),微頓迎上她亮盈盈的眸:“第一次看嗎?”
沈暮一怔,被他問住。
她甚少關心娛樂圈,在法國自然也不會特意留心。
這四年確實對他缺乏關心和陪伴。
沈暮忽覺自己這個姐姐做得很失敗。
尤其當男孩子直勾勾看過來,一雙干凈的眼睛浮動純粹的期盼。
沈暮難以啟齒地咬了下唇。
啞然須臾,訕訕向他保證:“我有空,一定把你的代言和電視劇都補上。”
喻白無怪,笑了一下,滿是少年的清朗氣。
沈暮抱住靠枕,接著看電視。
漂亮的側(cè)臉肌膚似奶凍細膩白皙。
喻白目光悄然凝她頃刻,傾身探近,抬手撫開她發(fā)上沾落的一點飛灰。
沈暮安靜回眸,沖他輕一莞爾。
她想,這么懂事又體貼的小男生,真遺憾不是親的。
航班晚點,喻涵到家時間比預計遲了整一鐘頭。
剛一進家門,喻涵就跟被抽筋剝骨了一樣,顫巍巍伸手:“救命,排骨湯,我的排骨湯……”
沈暮忍俊不禁:“沒事兒吧?”
說著提走她行李箱,想去放好,但喻白先順手接過。
喻涵佝僂著癱軟到餐桌。
氣息奄奄:“有……我已是廢人一個。”
她像極魔鬼訓練營里死里逃生的幸存者。
沈暮心疼又難忍笑意,從廚房端出排骨湯,放到她面前。
“趁熱�!�
喻涵幾乎淚如奔流,雙手捧起天賜神糧般,頗具儀式感地深凝片刻,莊重而正肅。
下一秒倏地埋頭,直接干掉。
沈暮托腮坐她對面,見她狼吞虎咽,時不時招呼慢點,生怕她噎著。
碗空了,喻涵也死而復生了。
她抽過紙巾擦嘴,戰(zhàn)斗力爆表地開始痛斥倒模老師非人哉。
“整整十小時,想去個廁所他能給你小腦盯萎縮,我特么直呼牛逼!”
一通論文式怨懟后,喻涵發(fā)泄重嘆:“真是媽媽的好大兒�!�
她像是搖滾樂,一離開日常平靜,一回來喧響鬧騰。
喻白放好行李出來,目光望過客廳。
“景瀾姐,我去睡了。”
聞言沈暮抬眸,眉眼間笑意不竭:“好,�!�
“�!�
被原地無視的喻涵指著他,咬牙切齒:“臭小子,也不知道關心你姐,是不是親生的��!”
“不是�!�
喻白慢悠悠插兜走進盥洗室。
果不其然,喻涵這顆地雷被踩爆,震耳欲聾,驚天動地。
好在被沈暮安撫住,喻涵炸開的毛慢順回來。
主要是培訓累崩,她元氣尚未復原。
喻涵做了幾組深呼吸,平靜下來,而后畫風一更,眼神緊緊看住她。
沈暮被她盯得不自在。
摸摸臉:“……怎么了?”
喻涵挑眉,語氣深遠:“你跟江總,到哪步了,嗯?”
這話引人入勝,惹人浮想聯(lián)翩。
沈暮心顫,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撥弄頭發(fā):“什么都沒有,你不要亂講……”
目光閃躲,坐立不安,典型的口是心非。
“得了吧,跟我還慫什么慫,就知道沒我不行,也成,老公回來了,手把手教你玩男人!”
話落喻涵剛要改口老婆,想想又拉倒吧。
“玩”這字可太詭異了。
沈暮驚了下,囁喏:“我可不來什么欲擒故縱了。”
喻涵對此哂然一笑。
“你倒是想擒,逃得過他手心嗎?”
“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看到他不要臉紅!”
遮光布扯落,藏匿的心思被公之于眾。
沈暮莫名羞恥,期期艾艾:“你、你怎么就知道,我看到他會臉紅了?”
喻涵意味不明“呵”一聲。
滑開手機原相機給她鏡頭:“瞧瞧,我就提他兩句,你臉都能蒸一屜小籠包了�!�
沈暮余光瞟了眼。
還真是紅的。
像是用口紅在臉頰抹開。
甚至看完顏色還有加深的趨勢。
沈暮忙將屏幕從眼前推開:“真沒什么。”
見她滿臉寫著“我不信”。
沈暮抿了下唇:“他這幾天在紐約,有時差,我們一句都沒聊。”
喻涵開口欲言,又頓住。
也是,她百忙之中還刷。
不過在喻涵眼里,泡仔沒有不能克服的。
“時差怎么了,他睡前收到你的早安,這不也能聊上?”
喻涵無所畏懼攤了下手。
察言觀色少頃,又將她瞅�。骸澳汶y道也沒找他?”
沈暮手背貼在臉頰消熱,搖晃兩下腦袋,示意沒有。
喻涵懶散伏桌的身子慢慢坐直。
突然笑了出來:“哈哈,出息了啊寶貝兒�!�
沈暮眼神飄開,陰陽怪氣而不自知。
“紐約美女如云,他大概也沒空回我吧�!�
她的心思不言而喻,喻涵調(diào)笑:“哎喲喲,就是,討厭死了,現(xiàn)在就打過去問問他,怎么回事啊讓我們寶貝兒守空閨這么多天�!�
八字沒一撇的事。
沈暮可經(jīng)不起她這么逗。
心口熱度一下直涌到腦門,輕一瞪她,站起來就往房間走。
“睡覺啦�!�
喻涵樂不思蜀地看她逃進屋里。
盥洗室。
喻白垂眸站在鏡前,額前幾縷碎發(fā)散垂,虛遮著那雙幽暗的桃花眼。
門外靜下來,他默默無言伸手,往上拽起黑T脫下,走進淋浴間沖澡。
夜晚很靜,房間里窗戶合著。
興許是夏夜溫度高,沈暮悶得慌,所以開了空調(diào)冷氣。
沈暮窩在搖椅里,抱著手機看資訊。
她手指不斷地上滑,屏幕一直在刷新,可她卻是什么都沒看進去。
先前是在紐約,那現(xiàn)在呢。
都快午夜了,也不見他來找。
涼爽的空調(diào)風好像也無法讓她靜下心,腦袋里自生噪音鼓動。
沈暮不自主切到微信界面,在猶豫要不要戳他。
這時突然響起一聲消息提示音。
置頂空白頭像有個小紅點。
沈暮一激靈連忙點進去看。
然而反應過來才發(fā)現(xiàn)。
是喻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