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蕭矜沒什么語氣起伏道:“這倒無妨,我主要想知道到底我偷藏女子的鞋拿回去聞的謠言是誰傳出來的�!�
“我有一法,可破此謠言。”
“旦聽賢兄一言。”蕭矜雙眸一亮。
“你可以藏了男子的鞋回去聞,如此城中之人便知曉你其實(shí)對男子的鞋更感興趣�!奔舅吠⑸酚衅涫碌溃骸爸辽倌鼙H珓e人姑娘家的名聲�!�
蕭矜臉一黑,“滾,那我不就變成又藏女鞋又藏男鞋,男女不忌的怪人了?我名聲就沒人在乎?”
“你的名聲早爛透了,誰在乎?”季朔廷問在場的第三人,“你在乎嗎?”
陸書瑾很認(rèn)真地點(diǎn)頭。
季朔廷和蕭矜都頗感意外。
季朔廷問:“他的名聲,你在乎什么?”
“因?yàn)槲镆灶惥�,人以群分。”陸書瑾說:“跟豬關(guān)在一起的,不都是豬嘛�!�
這話聽著奇怪,蕭矜和季朔廷同時沉默,片刻后蕭矜道:“不一定,豬圈里也能養(yǎng)羊啊,豬又不吃陸書瑾覺得有幾分道理,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說話,將吃飯的碟子和碗疊放在盤中,端出去送還隨從。
季朔廷見她出去,奇怪道:“你接這話干嘛?你是豬��?你跟他養(yǎng)一個圈里?”
“也無妨啊,近豬者赤沒聽過么?陸書瑾跟我一起,學(xué)得都是好東西�!笔採胬硭鶓�(yīng)當(dāng)?shù)馈?br />
季朔廷:“……”
他一時找不出話來應(yīng)對,只覺得蕭矜?zhèn)貌皇抢吖�,是腦子。
有點(diǎn)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舍房被隨從重新清理了一下,陸書瑾的被褥全給換上了新的,由于院服昨夜臟得不能再穿,今日被陸書瑾給洗了,她換上深灰色的布衣,踩著一雙布鞋,收拾去學(xué)堂要用的東西。
蕭矜一邊皺著眉毛喝藥一邊看她。
陸書瑾背上小書箱站在門邊回身沖蕭矜說了一句:“蕭矜,我去學(xué)堂了。”
蕭矜眉毛輕揚(yáng),回道:“路上慢點(diǎn)。”
陸書瑾點(diǎn)幾下頭,轉(zhuǎn)身離去。
季朔廷到門邊看她走遠(yuǎn),又繞回來,疑惑道:“他就這樣喊你?”
“好多啦。”蕭矜說:“先前還一直叫我蕭少爺�!�
“你想把人當(dāng)?shù)艿埽瞬粯芬夂澳愀绺��!奔舅吠⑧托Α?br />
蕭矜一口氣喝完了藥,強(qiáng)壓著口中的苦澀,說道:“他昨兒守了我一整夜,我今早起來下床差點(diǎn)踩到他,就在我床邊的地上睡的。”
“你平日少給他銀子了?”季朔廷道。
蕭矜想起昨夜昏暗的光下,陸書瑾用溫軟的手捏住他的指頭,趴在床邊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著他指甲縫的模樣,不知如何去說。他咂咂嘴,須臾放下藥碗對季朔廷道:“你抽空買幾身衣裳給他穿,整日就是兩套破布衣?lián)Q來換去,給了銀子也不舍得花�!�
季朔廷瞪起眼睛:“你養(yǎng)弟弟,我花錢?”
“我給你!”蕭矜罵道:“他娘的小肚季腸�!�
陸書瑾趕去學(xué)堂時,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議論,才知道學(xué)府外的云城已然翻了天。
齊家賣瘟豬的消息一傳出來,瞬間就引起了恐慌,不少人將買的豬肉處理了不敢再吃,先前咒罵蕭矜的人也一邊倒,說他雖行事荒唐,但誤打誤撞竟然救了云城不少人,也算是積了大功德。
陸書瑾得知事情的真相,聽到周圍人皆在討論,一個個眉飛色舞說得很當(dāng)場所聞所見似的,心中不免感慨。
若非她親自參與了這些事,恐怕也會跟大部分人一樣,聽信這些傳聞,當(dāng)真以為蕭矜是陰差陽錯救了云城百姓。
但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事?不明真相的人,在真相揭露之前會一直被蒙騙。
蔣宿見她來了,立即高興地回到位置上,興奮道:“陸書瑾,你知不知道蕭哥做了什么大事?現(xiàn)在城中的百姓都在夸贊感謝他!”
陸書瑾笑彎了眼眸:“是嗎?”
蔣宿激動的不行,拉著陸書瑾語無倫次地說了很久,同時非常痛心地表示當(dāng)初火燒豬場一事蕭矜竟然沒有帶上他,又追著陸書瑾問知不知道蕭矜的下落,為何曠學(xué)。
陸書瑾光是應(yīng)付他一人就足夠頭大,書也沒看進(jìn)去多少,下學(xué)的鐘聲一敲她恨不得拔腿就跑,卻又被蔣宿攔住。
“你都問一下午了,我真不知道。”陸書瑾極其無奈。
蔣宿擺擺手,說道:“不是蕭哥的事,是我突然想起來,我有個正經(jīng)事要你幫忙。”
陸書瑾也覺得佩服,這蔣宿說一下午廢話,都沒想起正經(jīng)事兒?
“什么事?”她問。
蔣宿張了張嘴,臉色忽而變得為難,有些欲言又止,陸書瑾將他看了又看,并不催促。
許久之后,他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挺麻煩的,但我當(dāng)真是需要你幫忙。”
“旦說無妨�!标憰f。
“下月初不是咱們晏國一年一度的祈神日嗎?我小舅這段時間追查瘟病和逮捕齊家有功,被提拔為允判,剛上任就與方大人一同接手了祈神祭一事兒�!笔Y宿皺著眉,緩慢地說:“祈神祭當(dāng)日神女游街,須得找模樣漂亮的人扮作神女,這是云城一貫的傳統(tǒng)�!�
“但這種游街之事,總不好讓姑娘出面,是以一直以來都是男子扮演,現(xiàn)在人手還缺,我小舅剛上任第一件事自然要辦好,但他找不到人,著急得不行,”蔣宿看著陸書瑾問道:“你可否幫我這個忙?”
“扮神女?”陸書瑾問。
蔣宿擺手:“不不不,只是扮站在神女后頭的神使,不過有一點(diǎn)較為麻煩,要在耳垂上扎洞�!�
陸書瑾皺眉疑惑。
“因?yàn)橐獛Фh(huán)�!笔Y宿把頭側(cè)過來,扯著耳朵給她看,“我去年就扮過一次,這是當(dāng)時扎的,不疼,扎完之后就不會愈合了,一直留下個洞。”
陸書瑾打眼一瞧,果然看見蔣宿的耳垂上有個小洞,但平日里根本看不出來。她想拒絕,但對上蔣宿充滿希望的目光,婉拒的話卻說不出口。
先前為了救楊沛兒,她曾兩次求助于蔣宿的小舅,蔣宿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欠下的人情到現(xiàn)在還沒還,再加上在丁字堂這些時日,蔣宿對她頗有照顧,哪怕是她與蕭矜冷臉的那幾日里,蔣宿為了不叫她孤身一人,還特地喊她一起去食肆吃飯。
這不管是處于還人情還是朋友情誼,她似乎都不該拒絕。
蔣宿見她沉默,又努力勸說:“我也會參與其中的,且還有銀子拿呢,我可以找我小舅多要些給你,你就當(dāng)是陪我做個伴兒”
蔣宿拖起長腔央求她,像個姑娘一樣撒嬌,陸書瑾耳根子軟經(jīng)不得人軟磨硬泡,但沒有輕率答應(yīng),只道:“容我回去再仔細(xì)考慮考慮,過兩日再給你答復(fù)吧�!�
第38章
而寫了這字體的紙,就擺在蕭矜的桌上。
陸書瑾回去的時候,
蕭矜正斜倚在軟榻上看書,書得封面沖著大門,一眼就能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幾個大字:俏寡婦的二三事。
她欲言又止,往蕭矜的手上看了又看,
最終還是沒開口。
蕭矜瞥見她這猶豫的模樣,
便將書往下一放,
率先開口:“學(xué)堂如何,
有熱鬧事沒?”
陸書瑾將書箱放下,隨口答道:“一如既往,
不過現(xiàn)在都在說瘟豬一事�!�
“在朝廷的旨令還沒下來之前,
他們是不會知道官銀一事的�!笔採娉巴饪戳艘谎�,發(fā)覺天色漸晚,
這才坐起身解上衣,
吶吶自語道:“忘記換藥了�!�
陸書瑾正好聽到了這一句,說道:“我給你換。”
她挽起衣袖先去洗了洗手,
而后從屏風(fēng)后繞過來,
就見蕭矜已經(jīng)解開了身上綁著的白布,膏藥的氣味在空氣中散開,傷口似結(jié)了血痂,
看上去有些刺目。
蕭矜扭了下脖子,朝自己的手臂上嗅了嗅:“我已有三日未凈身,身上該不是有味兒了吧?”
陸書瑾如今能夠坦然地看蕭矜的身體,
目光從他精瘦結(jié)實(shí)的肩胛處滑過,
想起每回見著蕭矜此人,他都是錦衣玉佩,
衣襟雪白袍擺平整,
身上還飄著淡淡的香味兒,
有時候一天之內(nèi)還會換兩套衣裳,想來也是極愛干凈的。
他看著自己的肩膀,臉上流露出些許嫌棄來。
“傷口不可沾水,我給你擦擦吧�!标憰蝗惶嶙h道。
蕭矜偏頭看她一眼,似乎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說道:“無妨,讓隨從給我擦就行。”
說完他沖著外面喊了聲:“陳岸!”
陳岸立即推門而入,笑起來臉上掛著酒窩,“少爺,您喚我?”
“備水,過來給我身上擦擦�!笔採娣愿�。
陳岸應(yīng)了一身,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水。陸書瑾見狀在邊上站了一會兒,什么也沒說就回到自己書桌前,順手將藥給熬上。
她忽而感覺自己之前可能會錯了意。
由于陸書瑾之前并沒有扮成男子的經(jīng)驗(yàn),且本身與男子接觸的機(jī)會并不多,從小到大基本也只與幾個表哥表弟有過寥寥幾面而已,來了學(xué)府之后一直有意去學(xué)習(xí)男子之間的相處。先前見蕭矜對她舉止親密,甚至還給她暖腳,與季朔廷整日也是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她還以為男子之間如此算是正常行為。
但從昨晚給蕭矜喂藥和方才提出要給他擦身子,蕭矜的神色卻浮現(xiàn)別扭尷尬來看,他似乎一直都將與人相處之間的邊界把握得很好,是她鬧不明白搞不清楚,一不小心就會越界。
好難啊。陸書瑾在心中埋怨,扮成男子當(dāng)真是不容易。
陳岸端了水進(jìn)來,將門一關(guān),在屏風(fēng)的另一頭忙活。陸書瑾聽到水聲,將目光從藥罐上移開,轉(zhuǎn)頭看向屏風(fēng)。
那邊的光將軟塌上的影子投在屏風(fēng)上,蕭矜坐著陳岸站著,兩人的影子幾乎交疊在一起,陳岸一邊小心地給他擦著身子一邊說話,蕭矜則是聲音低低的回應(yīng)著。
如此一看,這距離和動作確實(shí)是親密的很,陸書瑾收回目光不再看。
“少爺,這本書你都看一個月了,還沒看完嗎?”陳岸疑惑問。
“晦澀難懂,須得慢慢看�!笔採婊氐�。
陸書瑾聽到之后,思緒不經(jīng)意就偏了,想起剛進(jìn)門的時候看見蕭矜捧著俏寡婦讀,那陳岸所問必定也是這一本。
她不大明白,一本艷情話本有何晦澀難懂,難不成蕭矜已經(jīng)到了讀書識字都困難的地步了?
天黑下來,陸書瑾點(diǎn)了燈,坐在邊上開始看書。另一頭陳岸費(fèi)勁地幫蕭矜簡單清理了一下身體,上完藥之后就退出了房間,房中又只剩下兩個人。
“平日我在舍房你不理我也就罷了,現(xiàn)在我都受傷了,你也不來跟我說說話�!笔採嫱蝗粨P(yáng)聲說。
房中沒有其他人,陸書瑾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于是放下書起身繞過屏風(fēng),就看見他換了身寬松雪白的棉質(zhì)長袍,衣襟的扣子也只系了幾個,露出白皙的鎖骨來。長發(fā)剛洗過,擦得半干烏黑順亮地披在身上,尚是濕潤的發(fā)尾耷拉在衣袍上,留下點(diǎn)點(diǎn)濕痕。
俊俏眉眼帶著淡淡的笑意,對她道:“我今日一整天都在房中,你不在,很無趣。”
陸書瑾頓了頓,抬步走到他面前,問道:“這樣的傷約莫多久才能恢復(fù)?”
蕭矜道:“起碼要不能動彈個四五日才行�!�
“那也沒多久�!标憰伊颂幍胤阶聛�,將話題一轉(zhuǎn),問:“你在云城裝成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十多年,為何突然動手查官銀之事?”
蕭矜勾了下唇角,如今已經(jīng)是把陸書瑾當(dāng)自己人,并不避諱那些問題,答道:“蕭家是何行動與朝廷風(fēng)向息息相關(guān),朝政瞬息萬變,蕭家就應(yīng)其萬變……”
他說了一般,忽而停了停,看著陸書瑾的眼睛,“我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陸書瑾心想,我可不是連話本都覺得晦澀難懂的人,她點(diǎn)點(diǎn)頭。
蕭矜想起往事,笑了笑說:“其實(shí)我母親剛過世那會兒,我爹是想帶我去京城的,但我叔伯堂親皆在京城,每回聚在一起我都要被堂表親嘲笑,我自不樂意去京城當(dāng)個紈绔,還是在云城逍遙自在�!�
陸書瑾突然問:“那過年的時候豈不是很熱鬧?”
蕭矜怔了怔,他似乎在陸書瑾的神色里看到了好奇和向往,她約莫也是喜歡熱鬧的春節(jié),只不過從來沒有體會過罷了。
他皺起眉毛,一臉煩躁地說:“熱鬧什么啊,吵死了,就是一些大人們自顧自閑聊喝酒,孩子們相互攀比吵架的日子,沒什么特殊的。”
陸書瑾沒說話。
蕭矜又說:“不過云城的春節(jié)是很熱鬧的,有趣的地方也很多,你今年留在云城過年,我會帶著你玩?zhèn)遍。”
陸書瑾的眉眼明顯可見地攀上了歡喜,她笑彎了眼睛。
蕭矜見她笑起來,姿態(tài)才放松了些,隨口與她說起了云城好玩的地方。
陸書瑾就坐在一旁靜靜地聽,完全沒有任何不耐煩,知道蕭矜說累了,起了困意,兩人才各自歇息。
這幾日,陸書瑾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要不要答應(yīng)蔣宿去參加神女游街。
蔣宿對她頗為殷勤,雖然嘴上再沒提過此事,但總是用一種充滿期盼的目光盯著她看,又是喊她一起吃飯,又是給她帶一些外頭街上的零食,話里話外都是夸贊她的話。
這日下學(xué)后,陸書瑾喊住了蔣宿,問道:“我能問問你為何一定要我參加嗎?”
蔣宿看著她,好半晌才說道:“好吧我直說了吧,這批神女祭的天衣是去年重制的,當(dāng)時找的人之中有一個身量與你相差無幾,不過半月前他說因事來不了,所以才緊急找人填補(bǔ)空缺,但他那個身量的人找了一圈,年齡不符合,且就算是身量大差不差的,也沒你模樣漂亮,所以我才麻煩你幫此忙�!�
好嘛,陸書瑾算是聽懂了,合著是她個子矮,正好能頂替其中一個神使的扮演者,其他身量差不多的,大多都是孩子,不能參與神女祭。
陸書瑾問:“若是扮作姑娘參加神女游街,會被人嘲笑嗎?”
蔣宿的眉毛一下?lián)P高,兇道:“誰敢嘲笑?”
“蕭哥說過,神女游街是向神明傳達(dá)我們的美好祈愿,這是積功德的大好事,沒人敢嘲笑的。”蔣宿拍拍胸脯道:“去年有人笑我,被蕭哥揍了,你放心,誰若是嘲笑你我必會拔了他的牙!”
陸書瑾見他義憤填膺的模樣,沒忍住笑了一下,說道:“好啊,那我答應(yīng)幫你這個忙,也算是還你之前幫我的人情�!�
蔣宿高興極了,一把攬住她的肩膀,樂道:“太好了!咱們兄弟之間說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太見外了!既然你答應(yīng)了,那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穿耳洞,這個玩意兒需要一段時間恢復(fù)的,到下月初剛好�!�
陸書瑾正好也有想買的東西,于是便與他一同出了學(xué)府去。
穿耳洞的時候,她心中還有些緊張,并不如蔣宿所言的不痛,穿過去的那一下是很疼的,但也就那么一會兒,待茶葉梗塞進(jìn)耳洞之后,只要不去觸碰就不會感覺疼痛。
她并不抵觸穿耳洞,以前看到表姐妹耳朵上晃著漂亮的墜飾時,說不想要那也是假的,只不過從前從沒有給她那些東西。
穿了耳洞出來,陸書瑾又去買了些話本和尋常用的東西,一直到天黑才回學(xué)府。
回到舍房的時候,蕭矜并不在房中,但他那邊桌上的燈盞卻燃著,上面擺放著筆墨紙硯。
陸書瑾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紙上寫滿了字,且筆就隨意地?cái)R在硯臺邊上,似乎是沒寫完時被什么事耽擱了,隨手一放的。
這是很稀奇的事,因?yàn)樽源蚴採孀∵M(jìn)這個舍房開始,陸書瑾就沒看過他坐在桌前寫過字。
她將手里的話本放在桌上,目光不經(jīng)意在紙上瞥了一眼,本來她無意窺探紙上的內(nèi)容,但就這么一眼卻移不開了。
就見那紙上是整齊而漂亮的行楷,字里行間透著一股懶散的肆意,一筆一劃都相當(dāng)遒勁有力。
更重要的事,她一眼就看出這字體與先前放在桌上那封寫了賬簿黑話的信和葉洵抓她時,內(nèi)應(yīng)塞她手里的那張紙條上的字體是一樣的,出自一人之手。
而寫了這字體的紙,就擺在蕭矜的桌上。
她一時間愣住,有些失態(tài)地盯著紙看,恍然看見紙上最后一段寫的話是:兒新交一友,天資出眾勤學(xué)苦讀,性情溫和寧靜,與兒脾氣甚投,只不過他家世凄慘,親人刻薄,想請父親將他收做義子,學(xué)府休課之后,兒想將他接到蕭府暫住,望父成全。
陸書瑾當(dāng)即嚇了一大跳,此事也顧不得偷看別人東西的禮數(shù)了,將最后一段話反復(fù)讀了兩遍,腦中瞬間卡殼。
這蕭矜,似乎是想讓蕭將軍收她當(dāng)干兒子?這也太荒唐了,蕭矜平常自個當(dāng)好人還不過癮,愣是要把他父親拽上。
還真是打定了主意把她當(dāng)?shù)艿埽?br />
這是要出大事的!
陸書瑾正心亂如麻時,另一頭的浴房門被打開,蕭矜光著上身一邊擦著頸間的水珠一邊走出來,抬眼一瞧她站在桌旁,立馬問道:“去哪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她愣愣回答:“與蔣宿出去采買�!�
蕭矜擦盡了身上的水珠,才開始解腰腹上纏著的布。他身體強(qiáng)壯,又正值少年,傷口恢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能夠行動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