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閉月羞花,”蕭矜道:“連蔣宿都是美的,你自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急,有的機會看�!奔舅吠⒌�。
二人上了馬車,往城中央去。
另一頭陸書瑾在房中坐了好一會兒之后,就有人給她送來了午膳,她一下就認出那是蕭家的隨從,歡快地將飯吃了個干凈,口脂也全部被吃,后來又喚了別人來補的。
午初三刻,蔣宿尋來,帶著她往外走,說是準備去祀臺了。
下樓的時候,陸書瑾才在一群人當中看到了梁春堰。他扮的是神女,身著織金長裙,裙擺龐大且頂著沉重華麗的頭冠,面上的妝容讓他看起來無比美麗,甚至比春風樓里的小香玉都更勝一籌,讓陸書瑾禁不住地在心中暗嘆。
但他如此盛狀轉頭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陸書瑾走在他后面,便沒有出聲喚他。
她穿著高底鞋走路極為不便,要將裙擺高高提起來以防踩到,還要注意平衡,蔣宿就在一旁仔細扶著,怕她摔倒。
提起蔣宿,陸書瑾就覺得頗為好笑。
他的臉雖然算不上俊俏,但也清秀,畫上濃妝后再配上他的神情,竟變得奇怪起來,有點男不男女不女,但這話陸書瑾不敢說。
蘭樓門口排著一輛輛馬車,參與神女游街的人就陸續(xù)上去,在周圍百姓的驚嘆和圍觀下一車車把人送去城中央的祀臺。
祀臺建成許多年,呈現(xiàn)出一種古樸的顏色,足有兩人之高,呈方形,上頭雕刻著各種腳踏祥云的瑞獸圖騰,祀臺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銅鼎,威嚴莊重。
陸書瑾下了馬車跟隨其他人站在祀臺邊上,放眼望去整個寬闊的場地聚滿了人,人頭攢動摩肩擦踵,入目皆是絢麗的顏色,人人身披花衣,帶著各種各樣彩色的飾品,還有不少孩童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木制武器,編織成巨大的華彩人毯。
鑼鼓喧天,琴音傳響,傳入耳朵里的聲音沒有一會兒停歇,人聲鼎沸間,陸書瑾看到了祀臺正前方站著的身著官府之人,其中就有方晉和那日所見的云城知府,葉大人。
其他官員位列兩旁,面上皆帶著笑,在這盛大而熱鬧的日子里,官民同慶。
游街的馬車分三輛,神將站于前后兩車之上,馬車四邊支著木柱,上頭掛著彩繩編成的結,垂下長長的飄帶。
而神女和神使所在的馬車看起來就華麗許多,顯然是特別打造而成,四面透風上頭蓋著傘形的頂,雪白的飄簾掛在四面,系著大大小小都鈴鐺,風一吹就發(fā)出聲響。
梁春堰扮演的神女坐在正中央的椅座上,其他人則呈方形站在邊上,陸書瑾即便是踩了高鞋個子也比旁人矮一點,便分到了前頭的位置,身前和身后都有護欄。
她站上去,視野瞬間開闊了,她能看到街道上的人排成了長龍,一直到延續(xù)到望不到盡頭的地方,她的視線在人群中尋找,沒能找到蕭矜。
人太多了,他們直直地盯著馬車上的神使們,讓陸書瑾也頗為不好意思,不敢再到處張望,只站得筆直。
拉馬車的是四匹皮毛雪白的馬,高大健碩,隨著一聲渾厚的鐘聲敲響,平晝之時到,趕馬之人同時動作,馬車輕輕晃動,在寬闊的街道上平穩(wěn)前進。
蕭矜站在人群之中,身邊是季朔廷,周圍一圈是蕭家隨從,在無比擁擠的街道之中辟出一席較為寬敞之地。
他抬頭時,已經(jīng)能夠準確地找到陸書瑾的位置,目光能在無意識的瞬間落在她的身上。
她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只露出半個側臉。
忽而有一陣風迎面吹來,紗簾卷起來,眾神使腰間墜著鈴鐺的飄帶也飛起來,鈴鐺聲交錯作響,在鼎沸的聲音之中如此微不足道,但卻還是傳進了蕭矜的耳朵里。
他看見風將她肩頭的小辮和散發(fā)撩起,露出白嫩的頸子和耳朵,精巧的小蝴蝶隨著晃動紛飛一般,她微微垂下杏眼,抿了下紅唇,一切動作都是那么自然。頭頂上的交織的紅綢布遮不住所有的陽光,落在陸書瑾的身上時,那些銀飾品瞬間被點亮了,閃爍著光芒,灼燙了蕭矜的眼睛。
馬車縱使行得再慢,也越來越遠,直到陸書瑾的身影被人徹底遮住,他才收回目光。
季朔廷的笑聲從旁邊傳來,打趣似的問蕭矜:“你說蔣宿和陸書瑾,哪個扮姑娘更好瞧些?”
蕭矜奇怪地看他一眼,“這有什么可比的?”
“這不是日子難得嘛�!奔舅吠⒋叽俚溃骸翱煺f啊�!�
蕭矜本不想回答,被他催了好幾道,這才不耐煩地開口道:“蔣宿�!�
季朔廷還驚訝了一下,“這我倒是沒想到啊。”
蕭矜冷哼一聲,心說我還不知道你想聽什么答案?
季朔廷并未看出什么,只笑著說:“也就這一回了,陸書瑾是為了還蔣宿之前的人情才答應的,神女游街如此繁瑣,他體會過這一次,明年再不會來了�!�
蕭矜又何嘗不知?
“其實我覺得梁春堰比較美。”季朔廷在旁邊嘀咕著。
馬車已經(jīng)行過去,再看不到人,蕭矜也懶得擠在人群里,便抬步離去,幾下就將季朔廷甩在了后頭,他連忙喊著追上去。
神女游街并沒有他們所說的那么枯燥無味,至少站在上面的每一刻,陸書瑾的情緒都是激動難平的,她居高臨下,看到了路邊的百姓朝他們合十手掌躬身敬拜,看到孩子們揮舞著手里系著彩帶的小棍子,看見有人手拉著手高聲歡唱。
云城好像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鮮活。
每行過一條街,都會停下歇息小半時辰,如此一來整個城游了個遍再回到中央祀臺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城中央點起了密密麻麻的燈盞,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夜晚便不再是夜晚。
祀臺中央的大鼎也燒起了烈火,火苗忽高忽低地躥起來,陸書瑾跟著眾人一起下了馬車,走上高大的祀臺,站在火鼎邊。
她看到梁春堰身著金裙站在最前方,裙擺被人扯開鋪在地上,他身量高又站得直,光是看個背面就覺得美。
陸書瑾想,難怪梁春堰總被喊來參與這些事,他是很適合的。
火光和燈盞散發(fā)出的光交匯落在陸書瑾的身上,烈火有了顏色,映在她的側臉,細細勾勒她的眉眼。
她站在月色里,站在火焰旁,站在紛紛而落的光影之中,她是眾多神使之一。
臺下,蕭矜又在出神。
“蕭小四!”季朔廷喊了好幾聲,這一聲終于撞進蕭矜的耳中,他偏頭看季朔廷。
“你怎么回事,今日怎么心神不寧?是不是有心事�。�?”周圍太過吵鬧,季朔廷只得提高了嗓門喊。
蕭矜微微擺頭,問:“喊我做什么?”
季朔廷往旁邊一指,蕭矜轉眼看去,就看到十幾步之外站這個模樣俊朗的年輕男子,正對著他笑。
蕭矜頓時也露出一個笑容來,大步他走過去,一展臂將那年輕男子抱住,高興地喊道:“二哥,歡迎回家!”
來人正是蕭矜的二哥,名喚蕭衡,年長蕭矜七歲,在朝為五品文官。
倆兄弟關系親昵,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面,如今蕭衡一回來,最高興的當然是被獨自留在云城的蕭矜,他與蕭衡的個頭已經(jīng)不相上下,勾肩搭背。
“蕭二哥!”季朔廷也歡快地跑來,拉著他的手臂道:“走走走,你今日回來撞上這盛大日子,可得好好喝一杯!”
蕭衡揉了一把蕭矜的腦袋,跟著二人一同從喧鬧的人群之中離去。
陸書瑾在祀臺上站了許久,有人站在前面宣讀祭祀之語,臺下的人群也跟著一起年,聲音洪亮而整齊場面極為壯觀,陸書瑾不自覺感受到了祭祀的莊重在其中,下意識站得筆直。
這一環(huán)節(jié)持續(xù)了很久,直到鞭炮的聲音從四方同時響起,歡呼聲持續(xù)不斷,盛大的祈神祭才落下帷幕,彼時已近深夜。
云城卻還未睡去,聽別人說這一整夜云城都將亮著光,店鋪大開,所有人都會在街上游玩,以歡快之景迎接神明來世間賜福。
陸書瑾頭一次參加這種活動,情緒也帶著高漲,直到下了祀臺心里也是高興的,正準備隨著眾人一起上馬車回蘭樓時,卻被蔣宿給攔住。
“咱們不回蘭樓了,那地方又吵又狹窄,路上人那么多馬車根本行不動,待去蘭樓再出來又不知道等到幾時,”蔣宿指著前面道:“往前走一段是季哥堂親的酒樓,他們也在那吃酒呢,咱們去那把衣裳換下來,順道一起吃�!�
陸書瑾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的確便利很多,就隨著蔣宿一起去了路口的酒樓。
這酒樓相當氣派,有三層之高,門口掛滿了燈籠亮堂得很,里頭的人也非常多。
蔣宿顯然與酒樓的人很熟識,只一提那店掌柜就親自帶著兩人去了酒樓的后院,開了個空房給他。
后院是接待貴客的包房,隔絕了前面喧鬧的聲音,周圍終于稍微清靜下來。其中一個房門口站著幾個隨從,其中兩個是蕭家,蔣宿就喚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說道:“你進去跟蕭哥說一聲我和陸書瑾來了,讓他們加兩張椅子�!�
隨從應了聲,轉身往包房而去。
蔣宿轉身招呼陸書瑾:“走,一起進去換�!�
陸書瑾趕忙搖頭,“你先吧,我坐會兒�!�
蔣宿沒勉強,快速地進了房中去換衣。他中午可沒吃到蕭矜送的東西,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恨不得馬上扒了衣裳飛去桌上吃飯。
院中靜下來,陸書瑾緊繃了一天肩膀總算塌下來,肩胛骨處有些酸痛,白日里盡顧著高興去了絲毫未覺得累,現(xiàn)在疲倦倒是卷上來,她覺得身上的衣裳頗為沉重,便順著爬上了旁邊砌成一層層的高石階坐下。
上頭鋪了一層毛墊,看起來是坐的地方。
夜空是明朗的,漫天繁星之中,皎月高懸,陸書瑾的雙腳踩在下一層的臺階上雙膝并攏,手肘撐在上面用手掌托著雙頰,遙遙望著明月。
蕭矜出房門的時候,正看到這場景。
他沖門口的隨從擺了下手,幾人會意很快地從另一頭退離,院中只剩下蕭矜與陸書瑾兩人。
他已不再像白日那樣失態(tài),抬步走向陸書瑾。
陸書瑾聽見腳步聲扭頭看來,見是蕭矜就坐直了身,也不知是不是太高興,她比往常更靈動些,笑著問:“蕭矜,你今日看到我了嗎?”
蕭矜走到她面前停下,她坐得高,恰好能與蕭矜平視,眼睛里落了皎皎明月,亮得厲害。
他看了看,緩慢地點頭。
陸書瑾聞到了濃郁的酒氣,鼻尖輕動,“你喝酒了?”
蕭矜喝了很多酒,但是還沒喝醉,眼眸如不太純粹但又攪渾了的墨水,說道:“我還清醒�!�
陸書瑾卻覺得他目光有些灼熱了,好似在夜色的摻和下,那目光染上一層說不清楚的曖昧,她生了怯意將頭偏到另一個方向,說:“蔣宿去房中換衣裳了,我在這等他�!�
剛說完,她忽而覺得耳朵傳來溫熱的觸感,微微睜大眼睛,驚慌一般轉頭看他。
是蕭矜將她耳邊的發(fā)撩開,指尖落在小巧白嫩的耳朵,順著耳廓往下輕滑,觸到了在他眼前一整天的銀蝴蝶。
他的指頭是干燥的,柔軟的,泛著酒氣,用極輕的力道落在陸書瑾涼涼的耳垂,帶起一陣癢意。
陸書瑾脊背發(fā)麻,僵住身體,有些慌亂地望著他。
他今日說了違心的話,雖然季朔廷沒有看出來,但他自己心里是知道的。
到底是喝了很多,縱使他還沒喝迷糊,但已然比白日從容許多,上午那些被克制被害怕的心跳和溫度在此刻也變得無關緊要,蕭矜直白地看著陸書瑾,聲音低沉而朦朧,像是囈語:“你比蔣宿美多了�!�
她被蕭矜的視線和這奇怪的氛圍灼得臉頰通紅,耳朵滾燙,她嚇了一跳,張了張嘴發(fā)出疑惑的聲音,“�。俊�
蕭矜又說:“梁春堰也不及你�!�
陸書瑾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蕭矜,你喝醉了�!�
蕭矜像被燙似的飛快縮回了手,移開目光側了側身,院中的燈盞和頭上的皎月都在他的背后,那張俊俏的臉就隱在了暗色中,陸書瑾看不清楚。
“我沒喝醉�!彼洁炝艘痪�,隨后他又看著陸書瑾,眉眼輕笑:“今日累不累?”
蕭矜仿佛在這一瞬恢復了正常,讓陸書瑾松了口氣,忙答:“不累�!�
“怎么會不累,站了那么多時辰,待會兒我找方晉多要些銀錢給你,你還穿了那么高底的鞋,比旁人都辛苦。”蕭矜偏頭,往包房看了一眼,稍稍壓低了聲音說:“今日我也不去舍房,我二哥從京城回來了,這場飯局估摸要吃到后半夜,就先不帶你見他了,明日我再去舍房找你,我先差人給你送回去,吃什么盡管說,在路上順道買了�!�
他確實沒喝醉,說話時口齒還是非常清晰的,將事情安排好。
陸書瑾點點頭,她其實也不太想去那一桌子上吃飯,蕭矜這樣的安排正合她的心意。
蕭矜說完,視線在她臉上又轉了一圈,才轉身離去,安排了隨從在邊上候著。
房門閉上,陸書瑾悄悄呼出一口氣,撫了撫方才被攪亂的心腔。
蔣宿換得很快,出來之后陸書瑾與他說了蕭矜的安排,他沒太在意,只將這銀白的衣裙加一些雜七雜八的配飾給安排好,等陸書瑾換下來之后裝起來一并送去蘭樓,然后就一頭扎進了房中吃飯去了。
既都已經(jīng)安排好,便沒什么可耽擱的,陸書瑾迅速換好衣裳離開了酒樓,被蕭矜安排的隨從帶上馬車,路上買了些東西填飽肚子,一路尋著較為偏僻人少的道路趕回海舟學府。
學府也是亮堂堂的,大門沒鎖,一路回到舍房里,大部分的學生都在街上游玩,舍房冷清。
隨從按照吩咐留下來給她打水燒水,陸書瑾在池子里泡了許久,將全身上下都洗了個干干凈凈,再出來時已是夜深,但她還沒有困意,就坐在桌前一邊擦著半干的頭發(fā)一邊看書。
直到頭發(fā)也干得七七八八,她才起身熄了燈打算休息。
誰知剛爬上床,門就忽而被人大力敲響,嚇得她差點從床上蹦下來。
陸書瑾趕忙披上外衣點了燈,然后開門,就見季朔廷架著蕭矜,與另一人合伙將他拖進來,酒氣撲鼻而來。
蕭矜這回是真的喝醉了,他整個人都癱在季朔廷的身上,就這么一段路就把他累得夠嗆。他把蕭矜狠狠摜在床上,喘道:“差點把我壓死!”
陸書瑾驚詫道:“喝醉了?為何給抬來舍房?他跟我說今日不會來舍房的�!�
“他說了?”季朔廷奇怪地揚眉,“這小子一個勁兒地喊著要來舍房,我都給他拉到蕭府門口了他死活不進,我又給拉來學府的。”
說著,他生氣起來,踢了蕭矜的小腿一腳:“娘的,就知道折騰我!”
蕭矜面色緋紅,閉著眼睛微蹙眉頭,沒有任何動靜。
然后拉了被褥隨意地蒙在蕭矜身上,轉身對陸書瑾道:“你不用管他,讓他自個在這睡,明日起來他自己會收拾,若是吐了你就喊門口的隨從進來清理,別碰他就行�!�
陸書瑾看著被蒙了頭的蕭矜,也不知聽進去這話沒有。
季朔廷也喝得暈乎,管不了那么多,罵罵咧咧地離開了舍房,門又重新閉上,房中變得無比寂靜。
她站了一會兒,轉身爬上床,被子剛蓋身上又發(fā)現(xiàn)燈沒熄,于是起身起熄燈,但走到了燈盞旁邊卻忽而停住了,她思考了會兒,轉身往蕭矜的床榻走去。
陸書瑾犯了個錯誤。
她沒有聽季朔廷的話,扯開了蓋在蕭矜身上的被褥。
作者有話說:
:
承祥二十五年,冬月初三
很奇怪。
第42章
他當即將頭一側,仰頭去吻住美人的唇。
蕭矜喝得醉醺醺的,
就這樣丟在床上不管不問,陸書瑾怎么都覺得不太好。
她將外衣穿好,去浴房點了爐子,燒了盆熱水兌上清水,
端到蕭矜的床邊的矮桌上。
墊著腳將床邊的落地長燈點起,
視線也明亮不少,
陸書瑾轉頭去看床上的人。他仍舊閉著眼,
似乎被這突然亮起的光驚擾,擰著眉將臉撇去了另一邊,
酒后的蕭矜看起來有幾分很難得的脆弱感,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副任人擺布的樣子。
陸書瑾將軟和的棉布浸濕,
擰成半干,
俯身探進床榻,將棉布覆在蕭矜的臉上,
順著他側臉擦下來,
濡濕的感覺讓蕭矜不大舒服,抬手擋了一下。
但他的力道是軟綿綿的,陸書瑾壓著嘴角笑,
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臉細細擦一遍。
蕭矜臉上變得濕乎乎的,他不樂意了,
翻了個身隨手拽起身邊的被子,
將頭埋在里面。
陸書瑾洗了棉布回頭,就見蕭矜的頭已經(jīng)藏了起來,
只露出個身體。醉了之后蕭矜的每一個動作好像都充滿孩子氣,
她覺得十分好笑,
動手將蕭矜的錦靴拔了下來,又伸手拽開被子。
蕭矜完全沒有抵抗,又被陸書瑾按著肩膀擦了一遍臉和脖子,他覺得難受了,閉著眼睛皺著眉,擰著一股煩躁的意味,開始用力推拒陸書瑾的手和在脖子上作亂的棉布。
她又笑了笑,順勢抓住了蕭矜的手,用棉布將他掌心和手背都仔細擦了擦。
忙活了一陣,蕭矜的臉和手都擦了個干凈,她將棉布扔進水盆里,抬手解了蕭矜脖子邊的一顆盤扣,低聲喚道:“蕭矜,起來把外衣脫了�!�
蕭矜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