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什么故意?在辦公室里討論案件的時候拿投影儀放現(xiàn)場照多正常�!被羧疽虻f,惡劣的笑意在嘴角一閃而逝。
“袁越?”
“我……嗯……”袁越望著天花板,“我在辦公室里討論案件也用投影儀放現(xiàn)場照�!�
靠!
這聲粗話還是在心中罵了出來,紀詢瞪著袁越站起身。
“兩位隊長繼續(xù)討論案情吧,我這個閑雜人等就先回家了,萬一有事——也千萬別打我電話,不回!”
紀詢的離去讓辦公室短暫安靜了一下,霍染因收起了那點只因紀詢而生的揶揄。
“考慮到案件的特殊性,我提議唐景龍案先和奚蕾案并案處理�!�
“好,我會把資料全部移交給二支�!痹近c點頭,將簡筆畫揉成紙團丟進垃圾桶。
“都畫完了,不拍給紀詢嗎?”霍染因多說一句。
“不用。那家伙腦袋很棒,有圖像記憶,只要看過一眼,所有細節(jié)都不會忘。”
袁越一開始臉上還帶著些微笑,說到后來,也不知道因為這句話想起了什么,居然沒做好表情管理,讓心里的低落浮上面孔。
霍染因不去深究,等到袁越走了,他獨自在辦公室里整理資料,完了準備鎖門回家時,才突然摸到一樣放在口袋里的東西。
串著條平安結的鑰匙扣。
忘記還給紀詢了。
第十二章
睡前看分尸圖片實在不利睡眠。
睡夢中的紀詢聽見了自腦海里傳出來的“叩——叩——叩——”的聲音,那聲音如同有人用響指敲擊他的腦殼,并在他的腦海中引發(fā)振蕩回響,導致他顱內(nèi)出血,于夢中死亡。
真恐怖片吶。
紀詢漫無邊際地想,他一動不動,感覺著半睡半醒間鬼壓床后的麻木,無聲地數(shù)著數(shù),等到心中的數(shù)字跳到300的時候,麻痹的小手指一個不慎,抖了一下。
“……”
原來身體麻痹不是鬼壓床,是睡麻了。
腦袋里的“叩叩叩”顯然也不是什么幻聽,而是——真的有人在敲他的門。
紀詢總算睜開了眼睛,看一眼時間,上午七點。
分不清楚是做惡夢更恐怖點,還是這時間被人吵醒更恐怖點。
他差不多猜到在門口的是誰,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飛快洗把臉漱個口后,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夏幼晴,對方腳旁兩個大袋子,她顯然敲門有一段時間了,正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進行機械重復的敲門運動,一下敲空,手指差點磕到紀詢身上。
“你今天這么早過來,我猜……”
“唐景龍真的死了嗎?”夏幼晴單刀直入,“被分尸了,尸體拋到梧山上?”
紀詢唔了一聲,彎腰提起夏幼晴腳邊的兩個袋子走進房間,也讓夏幼晴進來:“你們記者的消息渠道真是廣,警方昨天半夜才比對出DNA確認身份,你現(xiàn)在就知道了——對了,你帶什么過來了?”
“早餐,水果�!�
“太客氣了�!�
“麻煩了你這么久,應該的�!毕挠浊缯f,“記者那邊得到的消息沒這么詳細,再說我也早離職了。我是看朋友圈有人在梧山上警車警戒線的照片,又有人語焉不詳?shù)靥岬剿勒咝仗�,才大膽猜一猜。是誰殺了唐景龍,曾鵬嗎?”
“曾鵬昨天剛從拘留所里出來,只要他沒有影分身術,也不能回溯時間,他就殺不了人�!�
“是其他人?唐景龍真的是殺死蕾蕾的兇手嗎?那個人殺了他,是為蕾蕾報仇嗎?”夏幼晴又猶豫問。
“不好說,警方剛剛著手調(diào)查。至于唐景龍是不是殺了奚蕾的兇手,我的直覺告訴我是,但證據(jù)告訴我不是。姑且相信證據(jù)吧�!�
紀詢打個哈欠,看袋子里有杯咖啡,拿出來喝一口提提神,又伸手去拿早餐面包。但在他的手指碰到面包之前,夏幼晴先遞了個酒精消毒凝膠給他:“消個毒�!�
紀詢:“我洗過手了�!�
夏幼晴:“但塑料袋上還是有細菌的�!�
紀詢接過凝膠,搓了搓手:“你什么時候多了潔癖的毛��?”
“不是我,是蕾蕾�!毕挠浊缧α诵�,“蕾蕾很注意保持自身的清潔,一天恨不得洗十八遍手,還拉著我一起洗。她在的時候,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常常忘記;她走了,我倒是突然就能記住了。”
紀詢搓手的動作緩下來:“奚蕾有潔癖?很嚴重?”
“蠻嚴重的�!毕挠浊缯f,“蕾蕾皮膚也不好,碰到臟東西容易起紅疹�!�
好像有顆黑星星落入紀詢眼中,他昂頭回憶片刻,慢吞吞說:“不對。如果她的皮膚問題這么嚴重,為什么在奚蕾的住所中沒有見到專門治療這些的藥物?”
“因為……蕾蕾日常很注意清潔衛(wèi)生,而且她認為自己皮膚問題是免疫力的問題,一般使用食療多過藥品�!毕挠浊缬窒肓讼耄鹨换貞�。她不知道紀詢?yōu)槭裁磫柕眠@么細。
“那么消毒液呢?”紀詢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她有潔癖,為什么甚至沒有在她的房間里看見地板衣物消毒液?”
“正好用完了吧。半個月前我和她一起逛超市,買了這些東西,我可以找單子給你看。而且房子小,蕾蕾也不喜歡囤貨,總愛常買常新……怎么,這個很重要嗎?”夏幼晴忐忑問。
邏輯理順了。
“生活中總是充斥巧合,但不是所有巧合都有利于破案……”紀詢自言自語,“奚蕾有潔癖,碰到臟東西容易起紅疹;奚蕾所住小區(qū)的人對唐景龍毫不知情,她在那里口碑異常的好。你知道這兩點加起來意味著什么嗎?”
紀詢嘴角勾起。
“——意味著唐景龍幾乎不怎么來這個小區(qū),意味著奚蕾不能在酒店和唐景龍幽會;那很有可能,他們長久的幽會地點,是唐景龍租下的一套房子�!�
夏幼晴久久不語。
她的關注點罕見地從奚蕾身上轉(zhuǎn)移了,她看著眼前的人,依稀穿透時間,望見了自己最早認識的紀詢。
那個目光永遠明亮,眉目永遠飛揚,永遠不相信有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的男人。
可惜,沒有誰能在時間中全身而退。
*
寧市有一知名的小區(qū),名叫荔竹小區(qū),這個小區(qū)地段良好,環(huán)境清幽,安保額外嚴格,三班保安帶六條狗,24小時全區(qū)巡邏,憑卡刷臉進門,杜絕一切外來閑散人員混入小區(qū)小偷小摸,有此良好基礎設施,荔竹小區(qū)確實在樓市中薄有名氣,但對于一些消息較靈通的人士而言,以上所有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是寧市鼎鼎大名的二奶小區(qū),是全市有些牌面的老板置辦外宅的第一首選。
紀詢在這個小區(qū)外站了大約三分鐘,這點時間已經(jīng)足夠他將小區(qū)打量清楚:
車庫外一個保安站崗;大門出入口兩個保安執(zhí)勤;圍墻上拉有電網(wǎng);每段墻體的轉(zhuǎn)角處都有攝像頭;剛才聽到了幾聲狗叫,想必網(wǎng)上流傳的保安帶狗也確有其事。
但這不重要。
沒有任何一個小區(qū)能夠完全杜絕外來人士的進出。
紀詢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過眼,他沿著小區(qū)周圍的街道踱步,不快不慢,在他轉(zhuǎn)過街角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的店名,Across
time,店鋪的LOGO和唐景龍藍白色保溫杯上的LOGO相同。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紀詢站在外頭朝玻璃窗內(nèi)掃了一眼,沒什么人,他徑自進入,在咖啡店中坐下。
服務員迎上來:“先生,要喝什么?”
“我朋友是你們這里的常客,唐景龍,他一般喝什么?”紀詢一副隨意的模樣,實則窺探服務員的表情,等捕捉到對方臉上的恍然時,他心中一定。
“唐先生一般喝澳白�!�
“兩杯澳白�!奔o詢隨意翻著菜單,再掏出電話,撥出標注“唐景龍”的電話號碼,幾息后,他對手機那頭說,“老唐,我到你說的咖啡店了。讓我先上樓?嗯,沒錯,鑰匙在我手里。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家門牌號——喂?喂喂?”
電話掛斷了。
紀詢當著店員的面再打過去,忙音。
“這家伙,丟三落四的�!奔o詢嘟囔一聲,合上菜單,“就兩杯澳白。”
咖啡師在吧臺后做咖啡,紀詢繼續(xù)擺弄手機,掐著服務員將東西送來的時候,再度打電話,這回還公放了,當然,依舊是忙音。
“又打不通,比市長還忙�!八荒蜔┑貟炝穗娫�,喝兩口咖啡,突然對服務員說:“老唐是你們這的VIP客戶吧?你們知道他住哪嗎?”
“這,規(guī)定……”服務員一愣。
紀詢晃晃鑰匙:“別規(guī)定了,鑰匙都在我這里,要不是小區(qū)太大保安估計不認得老唐,他電話又打不通,我也不至于問你們。幫個忙,回頭我讓他多來這里買兩杯咖啡�!�
服務員沒覺出什么不對,口風一松,說了:“唐先生的房間是荔竹小區(qū)D座1808�!�
“哈�!凹o詢驚訝,“都不用看VIP客戶記錄本?”
“不用。”服務員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唐先生幫過我。他先前和別人在這喝咖啡的時候,我因為老媽生病住院沒病房著急上火,端咖啡時不小心,灑到了唐先生,唐先生不止沒怪我,還拜托他身旁的人幫我媽媽解決了住院問題。我一直很想謝謝唐先生,但唐先生最近都沒過來……這位先生,您待會看見唐先生的時候,可以替我轉(zhuǎn)達下謝意嗎?”
“當然可以�!奔o詢仿佛不經(jīng)意問,“對了,你媽在哪個醫(yī)院住院?”
“第三醫(yī)院�!�
第三醫(yī)院,距離紀詢家就只有兩條街;能解決醫(yī)院住院問題的,優(yōu)先考慮該院醫(yī)生。
唐景龍上回可能和第三醫(yī)院醫(yī)生在此喝咖啡。
紀詢暗暗將這點記下來,也許以后會用到。
*
1月份的冷風刮起來,飛沙走石,一旦在戶外迎風工作兩小時以上,出門時擦了再厚的護膚霜都沒用,保準面色發(fā)紅,皮膚皸裂。
霍染因剛剛從一家名為“卓越洗衣”的洗衣店里走出來。
昨天晚上確認死者身份,今天照例上門通知家屬并對死者住所進行初步調(diào)查。唐景龍饒芳潔的住所在寧市一個高檔別墅小區(qū),門前還有兩頭石雕大象,女主人坐在這棟富麗堂皇的屋子里,看著警察進進出出,顯現(xiàn)出一種無所著落的木然。
這次的詢問延續(xù)了警方之前了解到的情況,饒芳潔對唐景龍的動向一無所知,只提供了自己最后見到唐景龍的時間,1月19號的六點左右,當時唐景龍出門吃飯。
至于去哪里吃飯后續(xù)有什么安排何時回家,她一概沒問。
霍染因在房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在落地窗下看見了一個還沒完工的花架�;馨惭b到一半,上了藍白色的漆,角落還雕刻有生動活潑的花草圖案,這可能是這棟空曠華麗的房子里最富有生機的一樣東西了。
“這個架子是找木匠打的嗎?怎么沒裝好?”霍染因問。
“這兩天對方有事,沒來家里�!别埛紳嵄刈谏嘲l(fā)上,翹著腿,沉靜于某種恍惚之中,她看上去并不太悲傷,回復得也有條理。
“這人你熟嗎?”
“還行吧。唐景龍和他很熟,我們家里的木工一直都交給他做�!别埛紳嵳f,“好像幾年前他生病,唐景龍幫過他。他就一直便宜替我們家做家具擺件,反正木工的事他都能干,人老實,手藝也還不錯,我也懶得換�!�
“他叫什么?”
“全名沒問。我一直叫他老陸,陸地的陸。”
等警察們進入唐景龍的書房臥室,有趣的東西出現(xiàn)了。唐景龍的書房安有攝像頭,電腦的瀏覽器是無痕模式,硬盤每半個月格式一次,里頭干凈得不可思議,連小黃片都沒有。
據(jù)饒芳潔所說,這全是唐景龍的習慣。
很有點貓膩的習慣。
被清理干凈的電腦姑且不說,書房內(nèi)的攝像頭有點值得玩味——大概15平米的房間里,安裝著兩個攝像頭,一個攝像頭正對著電腦屏幕,另外一個攝像頭對著書架。
但這兩個攝像頭的監(jiān)控區(qū)域是大塊重疊了,換句話說,只需要安裝一個對著電腦屏幕的攝像頭,就能對將書房的絕大多數(shù)區(qū)域進行監(jiān)控覆蓋。
那么對著書架的攝像頭就顯得很多余,針對這點多余,霍染因著重布置搜查,而后發(fā)現(xiàn)一個藏在書架中的保險柜。
這個保險柜饒芳潔全不知情。
警方費了老大勁把保險柜打開之后,發(fā)現(xiàn)上下兩層的保險柜里,上層放著一盒一盒的名片,看樣子唐景龍將他所有的人脈都記錄在這里;下層是一艘工藝木船,木船制作惟妙惟肖,在甲板上邊,他們發(fā)現(xiàn)一串紅繩穿著的銅錢幣,這些銅錢幣并非古代錢幣,而是私人鍛造,一面鐫刻“舟航順濟”,一面雋刻“風定波平”。
撇開明顯很重要但暫時摸不清頭緒木船和船上銅錢串,這次查訪還有一個收獲。
霍染因在唐景龍的一件掛在衣柜里的西裝中找到一張洗衣店的小票——正是他現(xiàn)在走出來的這家洗衣店。
貴重衣服拿去干洗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家洗衣店既不在唐景龍工作的福汾醫(yī)藥附近,也不在饒芳潔工作的陽光醫(yī)院附近,更不在他們別墅附近。
這家卓越洗衣店,完全位于一個和唐景龍饒芳潔工作生活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段。
唐景龍為什么要在一個如此不方便的洗衣店干洗衣服?
這正是霍染因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唐景龍來的次數(shù)不少。近半年間,每隔十天半個月,店里員工總會見到他一次,初步確定這塊區(qū)域是唐景龍的另一處生活圈……你在看什么?”霍染因問譚鳴九。自來了這里之后,譚鳴九就左顧右盼,不能安分工作。
“看紀詢�!弊T鳴九說,說完才發(fā)現(xiàn)霍染因神色莫測。
“紀詢要來?”霍染因問。
“他沒說,他很可能不來,但我懷疑他會來�!弊T鳴九雙眼放空,“過去就是這樣。紀詢每每做完自己手頭的工作后,就喜歡悄無聲息殺到其他人負責的地方,開始搗……幫忙,然后我們就被搗……幫忙。最后還要放嘴炮,說這是——”
“常識?”
“靠,是!這就是他會說的話!”譚鳴九大腿拍腫,“常識,常識,局里除了他有常識其他人都沒有常識?大家每次看他若無其事說出這個詞,那郁氣,別提了!”
霍染因似笑非笑。
“其實什么常識,全是瞎猜!是猜中了結果再回頭反推過程的!”譚鳴九義憤填膺,“我都偷聽到他和袁隊的對話了。他只對袁隊說大實話!”
這倒不見得,紀詢不也對他承認了是猜謎嗎?要真以此來判斷遠近親疏,他反而覺得紀詢和袁越也沒那么曖昧了。霍染因不以為然。
“每回瞎猜開始,他都和袁隊打賭,猜對了袁隊給他寫報告,猜錯了他給袁隊寫報告,他狗屎運好,十次里頭九回中,袁隊就天天勤勤懇懇寫他那份報告,切!”
這話充滿了沒人替寫報告的警員對可以優(yōu)哉游哉上班的前同事深深的羨慕嫉妒恨。
“所以你現(xiàn)在懷疑……”
“我懷疑他又要來瞎猜了。最近老見到他那張神出鬼沒的臉,我的恐瞎猜PTSD都要舊疾復發(fā)……”
“又一小區(qū)�!被羧疽蛲O履_步,他的前方,荔竹小區(qū)四個大字筆走游龍。他直接拿唐景龍的照片,上前詢問保安做排查。
“認識這個人嗎?”
*
荔竹小區(qū)不愧是高檔小區(qū),一梯一戶,同一樓層中只有兩戶人家。
紀詢在走廊里輕巧踱步一回,伸手叩叩門,確認了1808中并沒有人聲回應后,拿出自己的工具。
和咖啡館服務員聊天時是騙人的,他當然不可能有這里的鑰匙,但門鎖又不是只有鑰匙能打開。
三下兩下,門被他撬開,他推門進入,薄薄的一層地板灰先進入他的眼中。
灰塵有,但不多。
房間空置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
紀詢進入室內(nèi),輕輕關上大門,繼續(xù)觀察:
門窗關閉。桌上有零碎物品。臥室有床品,但衣柜……是空的。這給他一個猜想,他回身按下燈具開關。
輕輕“啪嗒”,燈沒亮。
猜想變成肯定。他正要繼續(xù),又一聲“啪嗒”,聲音來自外頭,房屋的大門被人打開,人聲跟著響起:
“兩位警官,這就是唐景龍之前租的房間……”
第十三章
我……
被堵在室內(nèi)的紀詢一時失語。
前十幾分鐘才覺得自己運氣好,一切來得都是這么順利,人不能得意,出事了吧?
他的目光在室內(nèi)快速掃過。
天花板沒有吊頂,浴室和主臥打通,只隔著一層透明玻璃,一覽無遺;就算沒有透明玻璃,只要有人推門進去,也什么都看見了,不足躲藏。
真正能夠稍微藏人的可能就只有——
紀詢的目光落在窗戶外的空調(diào)機上,他凝神一秒,收回視線。
算了,不至于。
18樓呢,真的會死的。
門外的聲音就沒有停,在物業(yè)過于殷勤的招呼下,紀詢聽見了譚鳴九敷衍的“嗯嗯”聲,還有一道不疾不徐,半秒邁出一次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