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從二房東手里租來的個小套間，不貴，屋子還挺大的，就我自己一個人住……藍……羅穗是昨天晚上來找我的，我看她狀態(tài)很不好，就把她留在我家里�！�
紀詢問黎克：“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好幾年前吧�！�
“怎么認識的？”紀詢又問。
“她幫過我……”黎克低頭說。
紀詢還有不少東西想要問清楚，但是他們已經(jīng)進了小區(qū)樓梯，為了不打草驚蛇，趙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家也都閉上嘴，沿著樓梯慢慢往上爬，一時之間，只剩下冬日里大衣摩擦的細碎響動。
黎克所租房子位于六樓。
六樓有兩戶人家，一戶常年不在，另一戶就是黎克。
黎克帶著眾人來到門前后，趙霧與副隊提高警覺，一左一右站在黎克身旁，準備以防萬一。黎克沒有說話，只把手伸入口袋，幾人聽見了鑰匙搖動的聲響……接著，一串鑰匙拿了出來，正要被手指頭撥弄著去開防盜門。
忽然間，手指一抖，本來好好拿著的鑰匙直往下落，眼看著它就要落到地面的時候，一只球鞋突然探了出來，以腳背接住鑰匙，再一顛，顛球一般將鑰匙顛回掌心。
紀詢抓住了這串鑰匙，還沒拽熱，兩只手已經(jīng)同時伸到他的面前。
他瞅一瞅。
左邊寬大粗糙的手掌來自趙霧，右邊修長堅韌的手掌來自霍染因。
紀詢：“……”
還好不是袁越和霍染因同時伸手。紀詢想，握著鑰匙的手先向霍染因處挪了幾厘米，按照感情親疏，無論如何他都向霍染因靠攏嘛……
然而在霍染因伸手要接的時候，紀詢又突地手腕一轉(zhuǎn)，將鑰匙拋向趙霧。
他低聲笑道：“客隨主便，霍隊在琴市就不要和趙隊搶活干了。”
霍染因懶得和紀詢計較。
趙霧正要開門，這時候黎克突然說：“等等，還是我來開吧。你，你長得比較兇，可能會嚇到她�！�
趙霧：“……”
剛拿到手的鑰匙又被重重拍回立刻手中。
趙霧低聲警告：“別耍小聰明，配合警察才能解決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
這一回，屋主人拿穩(wěn)了鑰匙，鑰匙插入鎖眼，將門打開。
門有些緊，因遲緩而發(fā)出老年人生銹般咔嚓咔嚓的喘氣響。
黎克嘟囔：“怎么比平常重這么多……”
趙霧厭倦至極：“再耍小花樣你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別別，我用點力。”黎克討?zhàn)�，“馬上用力！”
他們的對話發(fā)生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霍染因沒有站在開門的那個方向，伴著大門的打開，一點銀光像是塵埃，在他的雙眼中閃爍。
銀光，塵埃？
門比平常重這么多？
當兩種念頭同時閃入他的腦海，霍染因甚至來不及出聲，而是瞬間出手，牢牢抓住正在用力拉門的黎克的手，直到控制住了人，他才沉喝道：
“門后有線！情況不對！”
走廊里眾人的動作因為霍染因突然的行動而集體停滯。
“操！”事發(fā)突然，副隊脾氣炸了，掏出槍就頂在黎克腦門上，怒罵出聲，“你小子敢搞鬼？”
“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
然而比黎克慌亂無措的辯解更快的，是趙霧的動作。他原本是站在靠墻一側(cè)的，也不知道他那粗豪的身體怎么能像體操運動員一樣柔軟，軟得頃刻就鉆過副隊，紀詢，來到門縫處。
“是魚線。”他神色嚴肅，低聲說，“炸彈引線？”
“不是。”回答他的是霍染因。
霍染因的鼻子輕輕抽了抽，他聞到了自室內(nèi)傳來的味道。
“……是生命線。”
這句話后，霍染因手起手落，系在防盜門背后的魚線已經(jīng)被剪斷了，接著他一馬當先，閃入室內(nèi)，直奔味道傳來的方向，室內(nèi)浴室。
其余人并沒有比霍染因慢幾步。
只剎那間，就連走在最后的紀詢，都看見了浴室里的情況。
水蒸汽正在氤氳，隱隱綽綽的霧，不只滿足于侵占浴室的天花板，還沿著門窗出口處，一絲一縷地向外溢著。
而這些霧氣的根源，滿滿的一浴缸熱水中，倒斃著一盆鈴蘭花。
鈴蘭花翠綠的細桿，鮮妍的花朵，均在熱水之中萎靡將死，可是沿著那滾熱的水蔓延開來的紅色的血，又讓這將死的花，迸射出妖嬈鬼魅的艷光。
紀詢的視線在染了血的鈴蘭花上停頓片刻，慢慢地向旁挪動，挪到倒入浴缸的羅穗身上。
幾天前見過的人，此時頸纏魚線，沉沉地倒入浴缸。她頸部長長垂落的魚線，原本一路牽連到大門位置，只要有人自外頭開門，收緊了的魚線，便會在剎那將魚線纏著的抵住羅穗頸部的刀片切入她的喉嚨。
現(xiàn)在，這枚刀片便深深地陷在女人柔軟的頸部，鮮血則從此處一股一股地冒出來。
空白的水在她身上溫柔的蕩漾，接著被血染紅，又去染紅浴缸，染紅鈴蘭，人越蒼白，而花越美，好像人類的魂魄，就在這時，以血液為媒介，從人的身軀，轉(zhuǎn)移到花的身軀。
這種詭異恐怖的一幕，終止于趙霧。
趙霧沖進去，扶起羅穗，大聲說：“還有氣，趕緊打120急救！”
第一七九章
解謎。
接下去的現(xiàn)場一片混亂，不過這和紀詢沒有太多的關(guān)系。
他在看到插在羅穗脖子上的刀片的時候，就感覺到明顯的暈眩襲上腦海，好不容易，等他從陣陣發(fā)黑的生理反應中清醒過來，紀詢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置身在刑偵隊的辦公室內(nèi)，這中間的大片路程，在他的記憶中完全不存在，跟被剪輯了似的。
“我……暈到你直接把我送警局了？”紀詢匪夷所思，“這中間過去多久了？”
“十七分鐘二十八秒。”霍染因回答。
“和你在一起后，我的警惕心越來越薄弱了�！奔o詢心有余悸，“這樣下去，被賣了都不知道�！�
“知道就改改�！被羧疽颉�
“盡力，盡力�！奔o詢敷衍道，他左右看看，辦公室里除了他就只有兩個埋首案件證據(jù)堆中的刑警，那堆原本就有五厘米厚的重重證據(jù)，現(xiàn)在又添了三厘米，紀詢看見一臺之前沒有的筆記本電腦，應該是從黎克家里新收繳的物證，“現(xiàn)在什么情況？羅穗救回來了嗎？”
“急救�！�
“黎克呢？”
“他的狀態(tài)也不太好�！被羧疽�，“受了不小刺激，門是他開的，他差一點就殺人了，現(xiàn)在崩潰著，給他緊急找了做疏導的心理醫(yī)生……為什么？”
紀詢的思緒不太靈敏，半天才意識到霍染因還問了他句“為什么”。
他抬頭，看見靜靜站在身前的霍染因垂落下來的眸光。
幽靜深邃的眸光。
“為什么把鑰匙遞給趙霧？”紀詢慢吞吞說，“沒有為什么啊，琴市，別人的地盤，不把鑰匙給趙霧，給這地盤的負責人，難道真給你？越俎代庖了隊長。”
“誰開這扇門，誰就會殺人�！被羧疽�，“紀詢，你在開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紀詢搖頭，“如果我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猜到了什么，我直接讓人把門卸下來不就好了？這樣誰都不會遭殃。你看，我也希望我有一雙前后眼，看得透未來，記得了過去，可惜我沒有�！�
“霍染因，你為自己沒有頂上去而愧疚？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命運，你有你的，我有我的，趙霧有趙霧的，乃至羅穗——也有她的�！�
霍染因嘴唇?jīng)]有動，但紀詢依然聽見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剛才那聲“為什么”，并非質(zhì)問，絕非質(zhì)問。
那只是希望背負起所有的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愧疚。
“所以這次真是意外�！奔o詢，“一個令我發(fā)自內(nèi)心慶幸的意外�！�
死神悄然而至，吃吃而笑，在他們身側(cè)張開斗篷。
而因為他的一個小小搖擺，如鐮的斗篷與霍染因擦肩而過。
紀詢看著霍染因，慢慢說：“我很慶幸自己沒有把那串鑰匙遞給你�！�
后怕之后，卑劣的喜悅正在他心頭蔓延。
“……你還好嗎？”和紀詢對視的霍染因猛地垂下眼，再開口時，生硬地轉(zhuǎn)了話題，“我去給你買杯熱可可吧�！�
“謝了�！奔o詢確實狀態(tài)不太好，“可可要雙倍�！�
霍染因轉(zhuǎn)頭離開，走到門口時特意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紀詢軟趴趴地癱在位置上，側(cè)臉壓著桌子，頭發(fā)遮了眼睛，像只無助又可憐的貓咪。
他去買熱飲的腳步不免快了三分。
然而等他拿著熱可可回來，還沒進辦公室，就聽見一道生龍活虎的聲音從辦公室里頭傳出來——聲音屬于紀詢。
“我知道了！”紀詢興奮至極，來回走動，倏爾停住，像后腦勺長眼睛一樣，準確預知到他的到來，回頭沖他貓咪招手，“霍染因，快來，我找到案子的真相了！”
霍染因離開的這點時間里，他們在這堆證據(jù)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全新的線索：
硬盤里的文件，你把它扔進回收站，再清空——等于沒有清空。
真正的消除痕跡的辦法，是用無意義的大文件把整個硬盤塞滿，讓磁盤表面的每一KB都被重新覆蓋。
被扔進回收站粉碎掉的文件夾，就是這樣被技術(shù)人員找到的。
那是一個名為亮綠的文件夾，大部分是一些網(wǎng)上羅穗留下的痕跡，黎克手機里引起眾人警覺的4張圖也在里面。雖然照片拍出來的截圖里，寫著7小時前發(fā)帖，3小時前留言，但截圖的原文件的存儲日期卻是——
2012年8月13日晚22點17分。
也就是說，這起暗網(wǎng)上針對羅穗的綁架案，發(fā)生在四年以前。
“6月17號，這個文件夾建立，最初保存的圖片，是憂郁翡冷翠的微博。接著是貼吧，天涯，人人網(wǎng)，快遞單號，真名，地址等等�！�
“文件夾在這臺電腦的創(chuàng)建時間是昨天晚上。里面有個txt，寫著主人的那些。郵箱和密碼都是亂碼，一共14個，沒有兢兢努力工作那個號�？峙�，黎克并不是這個文件夾的主人，他只是昨天晚上看到羅穗借用自己的電腦瀏覽這些東西時，想要窺探對方的秘密，拿手機偷拍的。至于手機上的號是他偷偷登陸的，還是羅穗借用他的手機登陸的，就不得而知了，可以待會兒問問他。”
一長串的分析說到這里，紀詢換了口氣。
霍染因適時將他買來的熱可可遞上，紀詢沖人一笑，接過飲料，喝了一大口，瞇著眼睛享受巧克力帶來的頭腦刺激后，又繼續(xù)說：
“那么問題來了，這個文件夾的主人不是黎克，會是誰呢？是誰那么變態(tài)，偷窺小姑娘上網(wǎng)，還把它們?nèi)急４嫦聛�。它又是怎么被羅穗得到？”
紀詢用激光筆指著投到投影幕上的電腦畫面：“請看這條微博�！�
2012年7月15日。
“我返回去查了你們從羅穗公司拿來的檔案，發(fā)現(xiàn)她是6月15號入職的，她的第一單推銷提成，來自琴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與此同時，胡坤的醫(yī)�？ㄓ涗浟�，2012年6月16日，胡坤感冒了，去琴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掛號。雖然他的醫(yī)�？ㄗ詈笃鄄m了他的死因，但是這個掛號記錄，卻有力的證明了，他是有可能在那天的某一刻遇上羅穗的�！�
“讓我不負責任的做個空想推理，假設人潮洶涌的電梯里，胡坤一低頭，看到羅穗正在玩的手機屏幕上，是憂郁翡冷翠的賬號頁面，他心生好奇，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的名字，但沒關(guān)系，網(wǎng)絡讓她無所遁形——”
“等等�！壁w霧忍不住舉手打斷紀詢，他有點難以理解的問，“你是想說一個八十老漢，是個人肉搜索的高手？手機玩的比我還溜？”
“2012年，他76�！�
“76和80有什么區(qū)別嗎？！”
“不要帶著傳統(tǒng)的觀念去定義一個人，我和霍染因在大葉寺門口碰到老胡時，他用手機發(fā)消息順溜的很。這個老頭，打扮時髦，心態(tài)時髦，知識也許更時髦�！�
“那胡錚老婆說的K……”趙霧連忙翻起面前的口供檔案。
紀詢的記憶力頂好，他先復述了：“‘我們發(fā)現(xiàn)了K后，旁敲側(cè)擊的和老頭子說，每次剛起個頭，老頭子就一臉不耐煩讓我們走’，從媳婦的角度來講，老頭老糊涂了所以小情人出軌的證據(jù)拿到了面前都不在意，但如果胡坤是K，他當然懶得聽兒媳婦嘮叨。也正因為K死了，羅穗才會在逃亡的夜晚打開它們，它們，緬懷它們�！�
趙霧一言難盡：“胡坤，一個76老漢，先人肉人小姑娘，又在暗網(wǎng)上忽悠了一個要綁架羅穗去器官販賣的傻子�！�
“他也許靠這套出來的綁架地點去見羅穗了。”紀詢說，“根據(jù)吊橋效應，人很容易把緊張的心跳加速錯當成愛情。胡坤的這個舉動，或許正是他們這段與眾不同的老少戀的開端。胡芫和我說，她知道羅穗這個人是在兩三年前，去掉部分信息時間差，是能合得上的�！�
麥副隊一臉麻木的唏噓道：“他這戀愛談得也忒畸形了。七老八十了，貪圖美色，搞婚外戀和老少戀，完了還把人往家里帶膈應老婆孩子，引起家庭戰(zhàn)爭。死了也沒人替自己報警，真的，圖什么��？你說羅穗手上現(xiàn)在有這些文件，說明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胡坤的變態(tài)，又有金錢誘惑，怪不得心生歹意。”
“真的是婚外戀嗎？”紀詢冷不丁說。
“羅穗犯了罪，想借我們的手自殺，死前最后一個念想，就是冒著被抓的危險讓黎克取老胡親手做的婚書娃娃�！�
“前段時間霍隊在寧市辦了個案子，有個寫書的男作者天天去一個醫(yī)生家里，大家一開始都以為他是和醫(yī)生妻子出軌，沒想到他是個GAY，真正的出軌對象是那個醫(yī)生�！�
“胡坤和胡錚母親離異后，沒有再婚。胡錚口口聲聲說他父親是出軌，父母才離婚，但實際上，胡錚父母離婚那年胡芫一歲，胡坤把她從親生父母那兒接來撫養(yǎng)，卻不肯對胡錚母親解釋來龍去脈，他對胡錚母親隨后針對胡芫的探究煩不勝煩，進而提出了離婚，這點我剛才打電話從胡芫嘴里得到了證實——由此，胡錚母親耿耿于懷，認為胡芫是胡坤的私生女，乃至帶偏了自己的孩子。誠然很多家庭的破裂都是因為丈夫出軌，但絕非所有家庭的破裂都因為出軌�！�
“梅奶奶，這個世人眼里胡坤的繼妻，實際上只是照顧胡坤的保姆。
“可能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閑言碎語想出來的障眼法，也可能就是無心之舉，羅穗和胡坤都默契地不在街坊鄰居面前挑破爺孫戀，這也讓所有鄰居下意識的把梅奶奶當成正妻，畢竟，一對老人和一個年輕女孩走在一起，誰都會把小姑娘看成晚輩。
“而胡錚一直覺得父親搞爺孫戀丟臉，不愿意承認羅穗的身份，始終叫她是小三。在他眼里，父親和一個保姆搞黃昏戀也比和羅穗湊一起體面。
“胡芫是個寄養(yǎng)的孫女，不在意遺產(chǎn)，也不愿意摻和進家庭紛爭，一直選擇躲避，她見到羅穗都不反駁，自然也不會多嘴。
“至于為什么胡坤死后，連羅穗自己都默認了這個小三的身份。傳統(tǒng)觀念里，死者為大，羅穗愛著老胡，他們生前沒有頂著世俗的壓力去領(lǐng)證，死后也不想讓老胡成為別人嘴里的談資，所以她愿意主動放棄遺產(chǎn)，放棄身份，只圓老胡想送藍寶石的心愿。”
“你這觀點有點沖擊人……”趙霧揉著腦袋，“都是推斷，證據(jù)還不夠充足吧？甚至連理由也不怎么說服人，羅穗都愿意和老頭在一起了，又怎么到了這時候還不公開呢？”
“嗯，我覺得老趙說的有道理�！备标犉鞄悯r明站在隊長這邊。
“麥副隊，你對爺孫戀有什么想法？”紀詢不理趙霧，轉(zhuǎn)而問副隊。
“沒什么想法�！备标犚汇丁�
“那么麥隊，如果你的女兒或者你認識的年輕女孩子喜歡上了個80老漢……”
“開什么玩笑！”副隊跳起來，“我女兒敢這樣，我打斷她……我先打斷那不要臉的老頭的腿！”
眾人無語的望著他。
趙霧又揉了揉腦袋，這回他說：“確實，眾口鑠金，有時候最難以克服的是外人的目光。這樣看來，還是生兒子好點，省心些�！�
副隊不干了。
這一對兒都有了孩子，副隊有個女兒，趙霧有個兒子。
副隊冷笑：“生兒子好��？萬一你兒子長大了像霍隊一樣是個GAY——”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副隊臉上。
霍染因目光輕飄飄搭在他身上，緊隨其后的是紀詢的目光，那目光，和霍染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跟磨了十年鏘然出鞘的刀子一樣，刷地就要將他斬首——
副隊也蒙了，蒙完后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嘴巴說快了，漏了好多字，我想說的是，像霍隊辦的案子里的犯罪嫌疑人一樣，是個GAY……”
冰結(jié)的氣氛融化了。
趙霧說：“兒大不由爹，同性戀是天生的，基因決定的，他如果真是GAY，那就是GAY吧，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趕走了這一個，下一個那也是男的啊。不像女兒碰上變態(tài)老頭，趕走了這個，下個就很可能是年輕小伙了�！�
副隊很生氣，感覺被內(nèi)涵到了。
“趙隊倒是開明�！被羧疽蛞馔獾�。
“那是。”趙霧收下了這份贊許，接著又說，“不過為了我的壽命著想，為了我能長長久久地為人民辦案，如果我那龜兒子真的是GAY……”
趙霧無意識把槍拿出來按在桌子上，緩緩說：
“還是請他早日離家，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吧。”
辦公室內(nèi)哄堂大笑。
“我們繼續(xù)分析�！敝虚g插曲過了，紀詢接著說，“老胡在山上發(fā)短信的時候，我問他發(fā)給誰，他說發(fā)給老婆。我回憶過了，梅奶奶用的是老人機，應該不太會用電子產(chǎn)品�！�
“……”
“而且，別忘了，老胡和梅奶奶沒有領(lǐng)證，法律上他們也真的不是一對。老胡和羅穗沒領(lǐng)證，用愛的濾鏡看，可以想象成老頭子年歲已高不愿意耽誤小姑娘，自己死了羅穗的戶口本不用寫二婚。那梅奶奶呢？他們不領(lǐng)證，沒有財產(chǎn)保障，老胡還帶一個小姑娘登堂入室，明明家中兒女滿堂，她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呆在老胡家里？圖他老？圖他找小三？圖他氣自己？圖照顧人的操心感？還是六十多了跟熱戀的少女一樣被老胡深深的蠱惑，一定要倒貼留在那個家。我想真相只有一個——家是老胡和羅穗的，和她沒有半毛線關(guān)系，她就是個保姆�！�
令人窒息的一陣沉默。
副隊最先恢復過來，說：“那梅老太太和胡錚……”
“胡錚想要爭奪財產(chǎn)，需要先打擊羅穗繼承的合法性；兩害相權(quán)，他當然和梅奶奶聯(lián)合在了一起�！奔o詢言簡意賅，“至于梅奶奶，也許她想要一筆錢，也許她嫉妒羅穗�！�
“嫉妒……羅穗？”趙霧不可思議。
“羅穗恐怕也在嫉妒梅奶奶�！奔o詢又拋出一個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