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是老紀!
老紀不止腦袋給力,身體也行的��!
譚鳴九亂哄哄的想,惜敗一招,他只能更迭目標:
第三個,第三個沖上去的肯定是我,季軍還是有的!
然而這時候,一道身影又在黑暗中浮現,文漾漾在出人意料的時間里出現了,她先朝上用力一蹦,兩手抓住船舷,接著腳底一踩譚鳴九的肩膀,借著譚鳴九的幫助,靈鹿一樣蹦上了船頭。
“……我�。�!”
譚鳴九所有罵娘的力氣,全部用在了雙臂上,緊跟著文漾漾之后,他也翻上了船頭。
霍染因最先,他們接著,隨后,伴著四散逃離的人全部被控制之后,越來越多的警察沖上逃跑的梅梅號,大約十五分鐘后,船上的騷動徹底平息,船只已被完全控制!
船艙駕駛室內,紀詢看著滿地抱頭蹲下,不敢反抗的船員,和源源不斷沖上來、持續(xù)控制著場面的警察,長吁口氣,朝霍染因舉手。
霍染因放開輪舵,走上前來,同樣抬手。
“啪。”
清脆一響,兩人擊掌。
第二二一章
未知,最為恐怖。
一線作戰(zhàn)伴著警方成功控制走私輪船,有了初步性的結果。
后趕上來的譚鳴九和文漾漾,帶著其余警員,將船只上的所有走私嫌疑犯,驅趕到甲板上看守。
紀詢和霍染因也抽出空來,開始帶著剩余一批警員,搜查這整艘船只。
一起向里頭走的時候,紀詢先看了看霍染因的手,對方的手掌有點不嚴重的擦傷:“跳下來沒事吧?”
“嗯�!被羧疽蛳葢艘宦�,接著又轉轉手腳,說,“腿的筋有點別到,沒什么大礙。”
“哪條腿?”紀詢蹲下來,屈指敲敲霍染因的左腿,又敲敲霍染因的右腿,等發(fā)現對方左腿微顫了一下后,了然道,“左腿�;仡^拿藥酒給你揉揉�!�
“好�!�
簡單交流的同時,兩人沒有耽誤工作,一輪船艙內部觀察,兩人看過機輪室、生活區(qū)、廚房、這些地方沒什么異樣之處,生活區(qū)里發(fā)現一些走私物品,但東西不多,品種也零散,應該是船員私人的行為。
接著他們又來到輪船貨艙處。
貨艙里空蕩蕩的,沒什么東西,只有一些雜物堆放在角落里,重要的東西都在外頭,還沒來得及裝上來呢。
“這是貨艙?”霍染因望了里頭一眼,問被警員押著的船長。
船長是個還算白胖的中年人,他陪著笑,諾諾說:“對,是這里�!�
“除了這個貨艙還有別的貨艙嗎?”
“沒有了,警官同志,只有這里,就這一個�!贝L肯定說。
紀詢走上前。
只見長方形貨倉最里邊,亂糟糟的雜物堆疊著,撇開大大小小的紙箱,還有幾卷粗麻繩,以及不少鐵球,被裝在個大木框里。
紀詢踢踢框里的鐵球:“這些是干嘛的?”
船長一愣:“我也不知道�!�
紀詢回頭:“你不知道?”
船長繼續(xù)賠笑:“警官同志,就是一些雜物……雜物進進出出,什么時候上來,什么時候下去,你看,我也沒管,也記不住……”
紀詢看著看著,蹲了下來。
“你在想什么?”霍染因問。
“我在想……”紀詢捧起一枚鐵球,“多重的鐵球,可以把一具尸體沉入海中?”
現場眾人,豁然變色。
“等等,”這冷不丁的聯想發(fā)散太可怕了,船長急得說話都大聲起來,“我們可沒有做人命買賣!”
霍染因擺擺手,其余警察立刻將船長從倉庫里帶走。
接著霍染因轉向紀詢,他的眉心也起了輕輕的皺痕:“你……”
“你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吧?”紀詢說,“許信燃告訴我們的那個小小細節(jié)�!�
當然。
那個小小的細節(jié),在許信燃說出來的時候,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你想說,有尸體被搬運到這艘船上,再在船只開出了一段距離之后,綁上鐵球,沉入水中?”霍染因慢慢說。
“想想簡直是一條流水線,不是嗎?這艘走私船是要出國境的,等到了公海,找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只要五分鐘,就神不知鬼不覺就毀尸滅跡了。”紀詢,“至于尸體保存的問題,剛才巡邏的時候也看見了,這艘船里有冷庫,足以存放�!�
霍染因沉默片刻,搖頭指出其中邏輯錯漏:
“不對,按照你這樣的說法,尸體是在船上的冷庫中。岸上的人要怎么聞到船上尸體的味道?再說,如果許信燃隔得這么遠都聞到,那么船上的人要在什么樣的惡劣環(huán)境下開船?他們就一點都不在意這種濃烈的臭味?”
“換個思路�!奔o詢,“船只不是運尸體過來的,是來裝尸體的�!�
“你是說——”
“這附近——以賭場為圓心,在菜市場附近,前后左右的很短距離內,有另外一間隱藏的倉庫。倉庫中……也許藏著一些重要的東西!”紀詢沉聲回答。
霍染因將紀詢和他的分析匯報給局里的領導,很快,領導的批示下來:
“一支二支以菜市場、賭場為源頭,快速核查村中每家每戶的具體情況。”
明確的指令下達到現場的每個人手上,很快,數量眾多的警察走街串巷,挨家挨戶的敲門詢問。
有范圍,有人力,只是短短二十分鐘的時候,對講機里就有好消息傳來。
袁越帶人找到了一戶可疑的無人廠房。
“收到�!被羧疽蚧貜�,接著立刻和紀詢趕往目的地。
村子不大,短短距離,三分鐘之內就趕到。
這是個黃墻泥瓦的老式廠房,有三層高,廠房占地面積本身就不小,周圍更有一圈大空地,空地外圍有差不多人高的圍墻,至于內部,因為多年來疏于打理,已經荒草叢生。這間廠房的背后就是大海,臨海的是一塊平整土地,假設船只要在這里停留,這大空地也便于裝貨卸貨。
廠房比較偏,最近的一戶鄰居,直線距離在50米開外,這就讓廠房里有什么動靜,也不會被人發(fā)覺。
紀詢和霍染因到的時候,這處廠房已經沿著圍墻拉了黃線,有警察在這里看守。
沒有看見袁越,應當是在廠房里頭。
那里頭……
紀詢的目光,透過荒草叢生的院子往里看,他看見了銀色的金屬門向外打開,涌動的黑暗潑灑出來。
霍染因抬起警戒線,走進去。
紀詢跟著。
萋萋的草像是孩子頑皮的小手,撓動腳踝上的一點皮膚。
紀詢走著走著,踢到草叢中藏著的一點幽光,他低下頭仔細看了看,是個拆封的面包袋子。
這么一耽擱,紀詢比霍染因慢了幾步。
等他低頭穿過廠房門口,感覺穿進了個極窄的口袋,黑暗是一種軟性的內壁,自四面壓迫過來。
不過這一忽兒的感覺,更像是種潛意識的靈覺。
等紀詢定神左右看去,他立時松了一口氣,廠房內部并沒有他想象的很糟糕的東西,大體是空曠的,一些桌子椅子,很老舊的樣子,全部堆放在角落,廠房里進門的一個大空間里的吸頂燈壞了,是用警方攜帶來的照明設備照明的。
這里沒有幾個警察,也不見袁越和霍染因。
他們在……
紀詢目光一偏,朝著廠房更里邊的方向看去。
他們在更前邊的位置。
接著紀詢注意到,進門的時候是黑暗潑涌,可再往前方看,卻變成光明張牙。
前面的光照,非常明亮,直接侵占了進門房間的一小半地面。
只是還看不到里頭的情況,那里還有半扇門,擋住了。
他微微遲疑了下。
好像剛才穿行過院子時淌過的草葉還攀著他的腳踝,使他拖泥帶水。
然而前方的真相,不會因為他的遲疑或退縮而改變。
紀詢走進去。
袁越、霍染因,其他人,都在這里。
里頭的燈全亮著,不止天花板上的LED燈,還有天花板延伸下來的,一個巨大的可移動轉盤上,一圈圈密布的小燈——醫(yī)用的無影燈。
沿著無影燈再往下看,能看到一圈布巾圍繞著一個手術臺。
手術臺間或露出布巾的銀色,在手術燈的照射下射出十字星芒。
但這并不是這個簡易房間里最招搖的部分,包括這個手術臺周圍的各種大型的紀詢不太認識的醫(yī)療儀器,都不是這里最招搖的東西。
最招搖的,在紀詢進來之后就將他的目光牢牢吸引的,是靠墻放置的大型醫(yī)用冷庫。
冷庫打開了。
里頭沒有紀詢所設想的、被袋子裹著被繩索綁著,像豬肉一樣凍住的尸體。
但沒有,似乎也不能讓人自緊張中舒緩出一口氣來。
因為透過霍染因、袁越站立的間隙,紀詢清楚地看見,冷庫內嵌的白熾燈,清晰明亮地照出了積蓄在冷庫底部的、涂抹在內壁的,大量干涸的血跡。
還有一個掛在里邊的,開了口的干癟黃色袋子。
黃色袋子,是醫(yī)療垃圾袋,型號很大,旁邊還散落著幾段被剪開的麻繩。它也沾了血跡,血跡將它一塊塊粘得縮起來。
一種宛如蟒蛇蛇蛻般濕淋淋、黏糊糊的東西。
這里曾經發(fā)生了什么?
未知,也許才最為恐怖。
第二二二章
#每天一個飼養(yǎng)別扭貓貓的新技巧#
霍染因和袁越,已經走到冷庫面前,在討論冷庫里的東西了。
周圍的警察也沒有閑著,他們在觀察現場是否還有其他不太醒目但重要的東西——比如毛發(fā)、足印、指紋等等。
紀詢在原地站了片刻,沒有上前,而是靜悄悄退到屋外。
情況到現在已算分明,這個廢棄工廠,無疑如他之前的分析,是個隱蔽而又重要的倉庫。
接下去根據現有證據,開始血跡鑒定、毛發(fā)收集,調查手術臺、冷柜、甚至醫(yī)療垃圾袋的由來,這種按部就班,需要花費人力物力的排查工作,有他沒他差不多,不需要他專門參與。
他回到了工廠外頭。
這時候村里的人已經圍了過來,對著這里指指點點,有些還拿出手機,朝他們拍照,還有更大膽的,直接出聲喊道:“海邊那些人怎么辦,都帶走��?家里的小孩老人沒人管嘍!”
喊話的人立刻被呵斥制止。
接著警方又問,是哪家,家里的具體情況,小孩有多小,老人多大年紀,是否失能。
紀詢沒理會這些,外圍的警察能很好的解決這一切。
他在剛剛自己走過的道路的草叢上低頭搜索……很快,從膝蓋高的雜草地里,翻出了自己想找的東西——剛剛進來時候看見的被撕開的面包袋子。
他戴著手套,揀起面包袋子。
透明塑料袋上,有個“盼盼”的大Logo,底下則是一行黑色打印生產保質期。
生產日期:2016.02.18
保質期:2016.08.18
時間很近,不是久遠的垃圾,也就是說,最近有人來過這里,遺落下了包裝袋……會是使用工廠的那些人嗎?
還不能確定。
也許是路過的村民隨手丟下的;也有可能是被海風卷過來的。
想要分清出來源,得尋找更多的佐證。
紀詢拍拍膝蓋,站起來,把這個面包袋子放入證物袋中,又在工廠的空地里外轉了一圈。
不花多少工夫,他找到了停放在圍墻外頭的一個黑色垃圾箱。
垃圾箱是圓形的,半人高,有蓋子,和紀詢之前戴紅色耳機在巷子里晃蕩時候看到的一致,是村中的統(tǒng)一款式。
他打開蓋子。
里頭沒有多少垃圾,只有一點點的殘余,比如黏在底部的發(fā)黑的香蕉皮,干了的蘋果核。
再看看垃圾箱的內壁,上面的臟污也絕非年代已久的灰褐,而是兀自帶著腐爛氣息的,還能用手指蹭掉的新鮮痕跡。
這個垃圾桶也被使用。
紀詢暗想。
而且看痕跡,使用得挺頻繁的……
“你查到什么了?”背后突然傳來聲音。
紀詢轉頭,發(fā)現不知什么時候,霍染因出來了。
“有近期使用的痕跡。”紀詢沖著面前的垃圾桶抬抬下巴。
“一個不錯的旁證�!被羧疽蛎奸g舒展。
這個工廠地處偏僻,周圍沒有人煙,也就意味著,這個垃圾桶里如果出現過大量多次的垃圾,必然是來到工廠里的、并在此停留過一定時間的人隨手丟棄的。
沿著這條思路再往下走,村子垃圾回收站的環(huán)衛(wèi)人員,也值得多加詢問,看能不能通過收走的垃圾,找到一些鎖定嫌疑人的線索。
不過這些都是后續(xù)需要跟進的。
當下,在人贓并獲控制船只、進而搜尋的廢棄工廠中的大量大型醫(yī)療設備之后,在漆黑的天空破出一縷晨陽之際,警方帶著所有嫌犯、證物,回到警局;出了一夜任務的眾人,也各自回家,休息半日。
不過這次紀詢休息得不太好。
上午七點來鐘到家,睡下去,不到十點的時候已經清醒了,但這種清醒和過去的清醒,又不太一樣,過去的清醒,是被纏在一個繭中,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出路的困頓;現在的清醒,則是因為有太多的事情等著去做,所以迫不及待地醒來,并精力充沛。
紀詢躺著睜眼兩秒鐘,已經不能在身體里再找到一絲困意。
他再轉頭看著旁邊的半張床,霍染因還沉沉睡著。
這倒少見。應該是案子到了個階段,緊繃的精神總算放松的緣故。
紀詢輕手輕腳掀了被子,睡在一旁的霍染因警覺一動。
紀詢趕緊停下,但那絲警覺似乎已經作用在了霍染因的所有細胞上,睡覺的人連睫毛都顫動起來,下一刻就要睜開眼睛了。
既然都這樣了——
紀詢心頭一動,反其道而行,主動伸手拍拍霍染因的肩膀:“沒事,睡吧�!�
輕顫的睫毛揚起,閉合的眼睛打開一點。
沒了日常時全睜眼睛的沉黑,而被穿透深綠色窗簾的陽光染色,染成寂靜森林里潭水的深綠,里頭晃出的淺淡眸光,仿佛碎花落在深潭上。
霍染因瞇眼看看紀詢,低頭蹭下紀詢的手背。
他清涼的臉頰,連同柔軟的發(fā)絲,一起掃過紀詢的皮膚,一瞬間像是揉過了貓咪的臉。
接著霍染因丟下紀詢,翻身掀被子,將自己重新埋進去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