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飯桌上，父親開口：“然然，我聽人說姓陳的那小子回來了，還在你們醫(yī)院？”
“你們兩個……”
我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好一會兒才掩飾地擠出個笑容：“都過去了，現(xiàn)在就是同事�！�
我咽了咽發(fā)苦的喉嚨，岔開話題：“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
父親見我不愿談，也順著話應(yīng)了聲說起別的。
這天，我在父親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時間一晃而過，出發(fā)這天是個陰天。
我?guī)е欣顏淼郊系�，就見救援隊的大巴早已�?jīng)等在醫(yī)院前坪。
我快步走上去，尋找著空位。
一抬頭，身體瞬間僵住。
那個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我千方百計想要避開的陳之和！
我來得晚，除了陳之和身旁，車上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座位。
我站在過道上猶豫，直到司機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帶，要發(fā)車了！”
最后只能選擇在他身旁坐下。
陳之和靠著窗戶閉眼假寐，對我的到來仿若未覺。
大巴平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
我整個人緊繃著，手臂也保持著放在身前，盡量避免碰到陳之和。
可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觀察。
他睡顏柔和，不似醒來時那么冷峻。
我怔怔望著，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們唯一一次旅行時。
那時候，陳之和整趟旅程都緊緊牽著我的手，沒放開過。
大片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圈。
我們?nèi)チ肃徥械暮＿�，有一群海鷗見證過他們相擁。
我們穿過街頭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樣牽手，擁吻……
“謝嘉然。”
陳之和冷凝的聲音乍響。
我猛地回神，就對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車�！�
猶如一場大夢初醒。
我忍著心頭脹痛，倉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車。
連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斷，車過不去。
我穿著透明雨衣，跟在來接應(yīng)的搜救隊朝著村里走。
雨到現(xiàn)在也沒停，滿地泥濘。
我抱著物資走得艱難，突然腳底一滑，條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陳之和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側(cè)身避開！
我抓了個空，眼看著要摔倒時，被人一把扶住。
帶路的搜救隊長沈言澈關(guān)切問：“謝醫(yī)生，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
我搖了搖頭，視線不由得飄到陳之和身上。
他竟也看著我。
四目相對，想到他剛剛的躲閃，我眼眶又酸又脹，直接低下了頭。
耳邊，卻響起陳之和的漠然聲線：“別拖累大家，你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
他沒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我。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抱著物資包的手攥緊，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邁開步子越過陳之和，悶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難走。
四十分鐘后，醫(yī)療隊終于到達災(zāi)民臨時安置點。
沒時間休息，陳之和作為醫(yī)療隊長開始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