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他們都是騙子
蘇滟的腦子一片空白,卡在這樣的狀態(tài)里許久回不過神,耳邊有躺在地上的霍又寧呼痛的呻吟聲、有秦晚松歇斯底里的哭喊責(zé)問聲、還有霍次衡低沉輕柔的詢問聲,而這些聲音都在她的腦子里化成了‘嗡嗡嗡’……
突然肩膀被人狠狠地往后推了一把,蘇滟被推的重心不穩(wěn),腳步往后踉蹌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
她聽見秦晚松帶著哭腔厲聲質(zhì)問說,“蘇滟,你究竟對我的兒子做了什么?”
蘇滟差點(diǎn)被秦晚松推倒,她條件反射地用手往后撐,沒有摸到洗手臺臺面,手肘被一雙溫?zé)岣稍锏拇笫滞献�,那雙大手扶著她往右側(cè)方向走了幾步。
蘇滟感覺自己被拉到了一個人的身后,鼻尖聞到那人身上隱隱散發(fā)出來的皮革、煙草、麝香混合的味道,眼前是個高大模糊的人影,她知道站在她身前的人是霍次衡,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安心。
果然,她聽見秦晚松嘶喊的聲音,“霍次衡,你給我閃開!”
霍次衡寬大的身子巍然不動,橫出胳膊攔住秦晚松試圖去抓撓蘇滟的手,沉聲道,“大嫂,你冷靜些,你先給又寧止血�!�
他扭頭朝著站在走廊里不知所措的保姆喊了聲,“徐媽,你還傻站著干嘛,還不快去打電話叫救護(hù)車�!�
保姆‘哎哎’了兩聲,著急忙慌地朝著客廳方向跑。
霍次衡轉(zhuǎn)身看向蘇滟,見她面色慘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聲音很柔和的問,“蘇滟,剛才發(fā)生什么事了?”
蘇滟身子一顫,終于回過神來,支吾了半天才說:“剛才,我一走進(jìn)洗手間,有個人……”
這個時候,躺著地上的霍又寧氣息細(xì)微地開口,“媽咪,她用煙灰缸砸我�!�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顫顫巍巍地舉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霍次衡身后的蘇滟。
秦晚松跪坐在霍又寧的身側(cè),將一條浴巾緊緊按在他額間細(xì)長的傷口上,抬眸惡狠狠地看向蘇滟。
蘇滟雖然什么也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似刀剮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臂,急忙道,“我不是故意的,他突然碰我的……”
蘇滟難以啟齒地抿了下唇,抱著雙臂的手指攥得緊緊的。
她聽霍又寧的聲音,猜他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他剛才對自己做的事。
霍次衡目光落在蘇滟身上,她今天穿的是件堆堆領(lǐng)米色連體毛衣裙,原本到下巴位置的毛衣領(lǐng)口此時明顯被扯松了下來,凌亂的領(lǐng)口處隱隱露出兩道紅紅的掐痕,這一副樣子不用說也知道,她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事。
他眼神犀利地掃向躺在地上的少年,冷聲道,“霍又寧,你剛才對蘇滟做了什么�!�
霍又寧閉著眼睛,窩在秦晚松的懷里,半晌沒有開口。
霍次衡的語氣厲了幾分,“霍又寧,是個爺們就說實(shí)話!”
霍又寧慢慢的撩開眼皮,勾唇輕蔑地笑了一聲,“二叔,難不成只允許你玩嫂子嗎?”
這話一出,洗手間里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怔,秦晚松瞪著眼珠子看向懷里的兒子,臉頰一陣紅一陣白,嘴唇顫抖。
蘇滟被驚得倒抽一口涼氣,她覺得這一刻自己還不如聾了好。
察覺蘇滟往后退了幾步,似乎是刻意地要和自己拉開距離,霍次衡不堪地咽了咽喉嚨。
“你個小孩子,胡說八道些什么�!鼻赝硭杉怃J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霍又寧‘呵呵’的冷笑,“蘇滟,我有些羨慕你,你看不見齷齪的人、作嘔的事。”
他看向縮在角落的蘇滟,繼續(xù)說:“我友情提示你,你不要相信這些人,他們都是騙子,其實(shí)你和我表哥秦燦燁早就……”離婚了。
最后三個字變成了‘嗚嗚嗚’聲,是秦晚松捂住了霍又寧的嘴。
秦晚松朝著霍次衡使了個眼神,后者拉著蘇滟往外走。
霍次衡把蘇滟安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低聲在蘇滟的耳邊說:“霍又寧有些心理問題,已經(jīng)休學(xué)在家小半年了,他說的話你不要信。”
沒有多久,救護(hù)車‘烏拉烏拉’的聲音傳來。
蘇滟窩在沙發(fā)上,感覺屋子里進(jìn)來了很多人,眼前一個個黑影晃過,耳朵里聽見混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嘈雜的說話聲。
忽然鼻尖聞到一股自然的雪松味道,下一秒,她被抱進(jìn)一個熟悉的懷抱,緊接著她聽見秦燦燁厚重的呼吸聲和沉重的心跳聲。
“你沒出什么事吧?”秦燦燁邊說邊打量著她。
蘇滟搖頭,聲音懦懦的,“在洗手間的時候,霍又寧突然……我隨手拿起洗手臺上的煙灰缸砸過去,我不是故意的。”
當(dāng)時霍又寧叫的很慘,蘇滟覺得霍又寧該是被他砸的不輕。
她這會兒冷靜下來了,覺得當(dāng)時霍又寧似乎是想捂著她的嘴和她說些什么,并不是要非禮她的樣子,蘇滟覺得有些愧疚。
這時,秦晚松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徐媽,你跟著救護(hù)車陪少爺去醫(yī)院。”
伴隨著幾聲高跟鞋‘哚哚哚’的腳步聲,秦晚松的聲音隨后出現(xiàn)在蘇滟的頭頂,“燦燁,你隨我去一下書房吧�!�
秦燦燁貼在蘇滟耳邊叮囑,“你乖乖坐沙發(fā)上,我去去就回�!�
話音剛落,蘇滟聽見遠(yuǎn)去的腳步聲。
蘇滟微微蹙起眉,兒子受傷了,秦晚松居然不陪他去醫(yī)院,這是有什么要緊的事要和秦燦燁聊。
她的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霍又寧剛才說的話,“你不要相信這些人,他們都是騙子,其實(shí)你和我表哥秦燦燁早就……”
她不傻,她知道霍又寧的最后一句話是被秦晚松生生堵回去的。
蘇滟摳了下手心,她和秦燦燁早就什么了。
她這么琢磨的時候,耳邊聽見一道低沉的腳步聲。
蘇滟抬頭看見一個高大的模糊人影站在她面前,那個人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雖然看不清那個人是誰,但是光憑他身上麝香、煙草、皮革混雜的獨(dú)特氣味,就知道他是誰。
蘇滟扯著唇角,笑了笑說:“霍先生,你不坐嗎?”
霍次衡一愣,從日本回來后,他每天會以朋友的名義給蘇滟打問候電話,漸漸地蘇滟和他熟稔起來,喊他的英文名字‘Lucas’。
可是現(xiàn)在蘇滟又喊他‘霍先生’,多么刻意疏離的稱呼。
霍次衡垂下眼眸,在蘇滟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兩個人沉默地面對面坐了幾分鐘,霍次衡忽然開口,“我是霍家的私生子。”
聽見霍次衡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蘇滟表情一愣,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霍次衡看著她,繼續(xù)說:“我媽媽是個混血,長得非常漂亮,她是霍家賭場里的一個發(fā)牌女荷官�!�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耙耙柑,修長的手指摳進(jìn)耙耙柑底部的皮里,“我父親巡視賭場的時候看中了她,也沒管她愿意不愿意,就把她拖進(jìn)了辦公室……”
聽到這里,蘇滟眉心一跳,張了張嘴又閉上。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被舸魏庹酒鹕碜�,把剝好的耙耙柑輕輕一掰,分出一半塞進(jìn)蘇滟放在小腹上的一只手里,聲音沒什么起伏地繼續(xù)說:“我的父親強(qiáng)暴了我的母親,并且讓她懷上了我,我的母親是虔誠的基督徒,她沒有墮胎,生下了我。”
蘇滟冷不丁手里多了半只剝完皮的果子,耳朵里又聽見這么一個令人震驚的故事,她掰下一瓣果肉塞進(jìn)嘴里,機(jī)械地咀嚼著果肉來緩解尷尬。
霍次衡看著蘇滟小口吃著那半只耙耙柑,他拿起手里的半只耙耙柑,三兩口吞了下去。
口腔里彌漫著耙耙柑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我母親的收入不高,我們的日子過得不算好,她沒空管我,也供不起我讀書。我十七歲就輟了學(xué),每天游手好閑地和社會上一群不務(wù)正業(yè)的人混在一起,十九歲的時候,因?yàn)閰⑴c搶劫,被關(guān)進(jìn)去了二十二個月,我的母親在我服刑期間因病去世�!�
雖然霍次衡的語氣聽著平平淡淡,像是在說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故事,但是蘇滟聽著莫名地覺得有些心酸。
她咽下嘴里的果肉,輕聲問,“你的父親知道你的存在嗎?他沒有來找你嗎?”
“他自始至終都知道我的存在�!被舸魏庹f完,淡淡笑了一聲,又說:“他在我出獄后的一年來找我了,那時候我剛二十二歲�!�
蘇滟‘嗯’了一聲,“你的父親也許早就想要來找你了,他之前沒有來找你,說不定是有難以言說的苦衷。”
霍次衡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蘇滟,這個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頓了頓,才說:“他來找我,是因?yàn)樗剂瞬⌒枰浦补撬�,可是霍家找不出一個人和他配型合適�!�
蘇滟嘴巴一下子卡巴了,張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可能是我運(yùn)氣好吧,我的骨髓正是他需要的,醫(yī)生在我的髂前上棘、髂后上棘、胸骨三個位置一共抽取了400毫升的骨髓�!�
霍次衡邊說邊在自己的身上比劃著,他對上蘇滟迷離的眼睛,意識到她看不見后,苦笑著說:“等你以后眼睛看見了,我再告訴你,醫(yī)生是在我的哪些位置抽骨髓的�?傊铱恐�400毫升的骨髓液,成為了名正言順的霍家二少爺�!�
“疼嗎?”蘇滟抿了下唇,又問了一遍,“抽骨髓的時候,你覺得疼嗎?”
霍次衡沒有想到她關(guān)注的點(diǎn)是這個,愣了一下后輕聲回答,“因?yàn)榇蛄寺樗�,所以并不疼�!?br />
蘇滟咧起嘴,“那就好,聽著倒是個劃算的買賣�!�
霍次衡盯著她嘴角的梨渦看,也跟著咧嘴笑了起來,這次他不是苦笑,笑得挺歡暢的,胸腔里發(fā)出‘哈哈’的震動聲,“蘇滟,你說得對,這確實(shí)是個劃算的買賣�!�
“只是,這樣劃算的買賣老天爺只給了我一次�!被舸魏庵棺⌒β�,沉聲說:“八年后,我父親的白血病再一次復(fù)發(fā),這一次,換骨髓也救不了他了,醫(yī)生說,他只剩下半年的命�!�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低沉,緊咬著后槽牙說:“等我的父親死了,霍家的人是絕對不會容下我的。”
蘇滟沒想到話鋒急轉(zhuǎn)彎,她有些接不上話。
蘇家的環(huán)境非常簡單,蘇滟的映像里爸爸蘇立笙和媽媽安寧是很恩愛的,姐姐蘇瀲和她的感情也非常好,豪門里那些你爭我奪的事在她家就不存在。
霍次衡倒也沒有指望她說出些什么,自顧自繼續(xù)說:“其實(shí)大不了我就回到二十二歲以前的日子,只是人都是貪婪的,若是過慣了好日子就不想再回去過苦日子了�!�
他這段話說完,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氣氛變得安靜。
蘇滟靜靜地吃著手里的耙耙柑,一瓣接著一瓣地往嘴里塞,待吃完手里的最后一瓣耙耙柑,她咽了口唾沫,喊了聲,“Lucas�!�
聽著她軟乎乎的聲音,霍次衡一顆心顫了顫,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她。
她狡黠地笑了笑,繼續(xù)說:“你那400毫升的骨髓液,不該只換到八年的榮華富貴�!�
看見她明媚的笑臉,霍次衡只覺得一顆心被吊了起來,越發(fā)覺得自己不堪。
他從服務(wù)區(qū)把蘇滟騙到秦晚松的花園洋房,不過就是為了利用她威脅秦燦燁和他們合作。
“蘇滟,其實(shí)我今天帶你來……”霍次衡張嘴想和蘇滟坦白。
“Lucas�!碧K滟打斷男人的話,“我知道你今天不是偶然出現(xiàn)在高速公路上的服務(wù)區(qū)的,你一直跟著我,是不是?”
“你知道,在服務(wù)區(qū)的時候,我為什么和你走嗎?”沒等他回答,蘇滟接著說:“因?yàn)槲抑�,你和張秘書不一樣,張秘書會害我,你不會�!?br />
“知道嗎?自打我出車禍?zhǔn)ヒ暳�、失去記憶后,除了我姐姐蘇瀲和我閨蜜米莉,只有你會不厭其煩地問我,‘今天你的眼睛能看見了嗎’�!碧K滟撇了下唇,“張秘書、保姆陳姐包括秦燦燁,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這個問題�!�
她沉了口氣,聲音跟著沉了下來,“我今天確實(shí)也有些生氣,畢竟我知道你和秦晚松想利用我和秦燦燁達(dá)成什么,這種事擱誰,誰會高興呢。但是剛才聽見你的身世,我就不生氣了。Lucas,你的想法、你做的事并不丟人,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想回去過苦日子。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一直過好日子�!�
“作為朋友……”霍次衡重復(fù)著這四個字。
蘇滟支著耳朵聽著房間里的動靜,確認(rèn)客廳里只有她和霍次衡后,忽然壓著聲音說:“Lucas,你還有別的事情騙我嗎?你是霍又寧口中的騙子嗎?”
“騙子……”霍次衡呢喃,一顆心七上八下。
他對上蘇滟蒙著水霧的桃花眼,過了許久,他深吸一口氣,壓著聲音說:“蘇滟,你不該一直被蒙在鼓里�!�
第251章
我很快就能看見你了
“霍次衡�!�
遠(yuǎn)處傳來秦晚松醇厚而沉穩(wěn)的喊聲,喊聲好巧不巧的打斷了霍次衡將要說出口的話。
蘇滟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見過秦晚松,但是光聽秦晚松的聲音,她就知道這是一個成熟有魅力的女人。
難怪才三十歲的霍次衡會和秦晚松在一起,蘇滟敏感的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不可能只存在利益。
秦晚松揚(yáng)著嗓子繼續(xù)說:“我有話和你說,你來一下書房�!�
她的音調(diào)里透著強(qiáng)勢,并不是和霍次衡打商量的語氣,聽著倒像是在下達(dá)一個命令。
蘇滟覺得霍次衡和秦晚松之間,明顯是秦晚松占了主導(dǎo)地位。
一個高中輟學(xué)的霍家私生子,一個是秦家有才有貌的小女兒,這樣的關(guān)系里,乍一看后者確實(shí)會強(qiáng)勢一些,畢竟霍次衡的很多事都要仰仗著秦晚松。
蘇滟聽見霍次衡從沙發(fā)上站起身的動靜,卻沒有聽見他遠(yuǎn)去的窸窣腳步聲。
霍次衡目光從秦晚松的身上挪到蘇滟的身上,壓著嗓子意味深長的說:“蘇滟,秦總為了讓你留在他的身邊,愿意做任何事�!�
蘇滟表情一怔,有些詫異霍次衡告訴她的真相是這句話。
沒等她開口細(xì)問,蘇滟聽見兩種腳步聲,一個人離她遠(yuǎn)去,一個人朝她走來。
秦燦燁緩步走到沙發(fā)邊,他沒有出聲,只靜靜地盯著眼睫顫動女人看。
蘇滟聞到了他的氣息,緩緩掀開眼皮,微微仰起頭,和面前的高大模糊的人影直直對視。
秦燦燁墨黑的眼眸一瞬間對上她眸光閃動的桃花眼,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清楚的倒影出他的身影,心臟猛地一顫,呼吸隨后一滯。
蘇滟從沙發(fā)上緩緩站起身子,眸光保持落在對面的模糊人影上,用輕柔又溫婉的聲音說:“老公,我能去醫(yī)院探望一下又寧嗎?”
秦燦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停頓了好幾秒,伸出右手在蘇滟的眼前輕輕晃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的瞳仁并未隨著他的晃動的右手而移動,心臟先是有些失落的沉了下來,緊接著薄唇里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
秦燦燁覺得自己這一刻的心情是異常復(fù)雜的。一方面,他希望蘇滟那雙清澈的桃花眼能清楚的看見他;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蘇滟這個時候恢復(fù)視力。
他知道,若是蘇滟恢復(fù)了視力,她就會從媒體雜志上看到他們兩個人離婚的信息。到時候,蘇滟是一定不肯再留在他身邊的。
秦燦燁斂了下黑眸,抬起右手撫上蘇滟的臉頰,手指順著她的后腦勺慢慢地穿過她柔軟的頭發(fā),輕輕用了點(diǎn)力,把她的腦袋扣到自己的懷里。
蘇滟雖然看不見對面男人的表情變化,卻能感受到他短時間內(nèi)的情緒變化,有些壓抑又有些隱忍。
她伸出雙臂環(huán)抱住秦燦燁緊實(shí)的腰,輕輕又說了一遍,“老公,我把又寧砸傷了,我心里過意不去,你能不能帶我去醫(yī)院看望他?”
秦燦燁瞥下眼瞼,眸光落在蘇滟小鳥依人的柔軟身子上,眉峰微微蹙起。
這個女人不管在失憶前還是失憶后,都喜歡用假裝柔順這一招。
秦燦燁清楚蘇滟心里在琢磨什么,沒有揭穿她,只聲音低沉地說:“蘇滟,又寧的抑郁癥復(fù)發(fā)了,等他狀態(tài)好些了,我再帶你去看他。”
“抑郁癥?”蘇滟起伏的語調(diào)里透著驚訝。
秦燦燁垂眸看著她仰起來的小臉,嘆了口氣說:“蘇滟,我小姑姑和她的丈夫感情不睦,多年來,兩個人一直是兩地分居的狀態(tài)�!�
他頓了頓,低聲說:“并且他們兩個人各自有……”
秦燦燁沒有把話說完,蘇滟已經(jīng)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小聲問,“又寧是因?yàn)檫@個才得的抑郁癥嗎?”
秦燦燁語氣沉重,“蘇滟,我覺得又寧的心理問題是受到他父母感情情況的影響的�!�
他看著蘇滟的眼神幽幽,這一刻他突然想和蘇滟提一下他們的孩子秦蘇。
他想告訴蘇滟,七八個月大的秦蘇已經(jīng)會說話,會對著他喊‘爸爸’了。
他希望蘇滟看著秦蘇的份上,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邊。
“蘇滟。”秦燦燁盯著她看,小心翼翼的說:“如果我們有一個孩子……”
蘇滟以為秦燦燁想和她生孩子,她現(xiàn)下活得稀里糊涂的,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記不得,她可不想生孩子。
見蘇滟的細(xì)眉淺淺地蹙起來,秦燦燁薄唇抿了起來,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這個時候,霍次衡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側(cè)響起,“秦總、秦太太,我們可以出發(fā)了�!�
“我們要去哪里?”蘇滟一邊問一邊從秦燦燁的懷里鉆出來,和他退開一些距離。
秦燦燁并不喜歡蘇滟對他的刻意疏離,尤其是在別的男人面前。
他伸手抓住蘇滟的手,手指強(qiáng)行的穿過她的指縫,逼著她和他十指相扣,語氣冷硬地說:“去港城,蘇滟,你和我一起去�!�
經(jīng)過今天發(fā)生的事,秦燦燁不敢再把蘇滟單獨(dú)留在海城。
今天早上,爺爺秦永連表達(dá)的意思很清楚,秦氏集團(tuán)必須和陸氏集團(tuán)聯(lián)姻。
其實(shí)這個事情也不難處理,他可以假意答應(yīng),和陸詠璇訂婚后拖個一段時間,待他把秦氏集團(tuán)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了,他和陸詠璇取消婚姻,再和蘇滟復(fù)婚。
可難就難在蘇滟那一頭,他太了解蘇滟的性子了,蘇滟是絕對不會接受和別的女人訂婚的他,即使是假訂婚。
秦燦燁不是沒有想過,放蘇滟在外面呆幾年,可是她又是那么的招人惦記。
他受不了那些男人圍在蘇滟的身邊,那種感覺實(shí)在是讓人不好受,讓他日日寢食難安。
蘇滟哪里知道抓著她手的秦燦燁腦子里一下子想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她不想和秦燦燁一起去港城。
她原本盤算著等秦燦燁去港城了,她找機(jī)會去醫(yī)院找霍又寧,問他今日未說完的話。
于是乎,蘇滟脫口而出的拒絕,“不要,我不想去港城�!�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太激烈了,她盡力把語氣放嬌柔了些,噘著嘴做作的說話,“老公,我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見,我不想去陌生的地方�!�
這說的是真心話,蘇滟說著,聲音里帶著隱隱哭腔,眼睛也微微泛著紅。
秦燦燁深沉的眸光凝視著她,眼底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過了片刻,他滾了滾喉嚨,低低地說:“蘇滟,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恢復(fù)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