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楓眠淡淡說道:“小少爺�!�
男孩的面色平靜,明明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問出的話卻讓楓眠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楓眠眉梢一挑,心里覺得有些好笑,面上卻不顯分毫,他回答:“馳明舟�!�
“那我母親呢?”
這個問題一出,楓眠愣神片刻,隨后有些閃躲含糊的回答:“馳夫人�!�
馳明舟將身后的妻子保護得很好,他不知道這三個孩子都是誰生的,馳明舟結婚的消息外界似乎并不知道多少。
這個回答似乎讓那孩子有些不滿意,男孩盯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楓眠心里雖然喜歡孩子,但眼下不是他與這男孩閑聊的時候,況且這還是馳明舟的孩子。
他轉頭便要走,打算自己找墊腳的東西翻出去,不然等一會兒馳明舟飯做好了就來不及了。
他抬眼一看,看到了墻角那里有一個椅子,然而椅子旁邊就有一個狗窩,里面趴著一條大型犬,他定睛看了一會兒,依稀分辨出里面的是一條羅威納。
如今那狗正戒備的看著他,耳邊隱隱能聽到威脅的呼嚕聲,似乎只要他過去,這狗便會撲過來。
看來后門是走不成了。
他正打算硬著頭皮從前門闖出去,結果只聽身后的小娃娃自顧自的說著。
“我媽媽不要我們了�!�
楓眠心不在焉的應付著:“那還真可憐�!�
他抬腳便要往前面跑,結果小男孩再次開口。
“后門的鑰匙在我這里,叔叔要出去嗎?”
男孩的小手里攥著一串鑰匙,隨著他小手一晃,那鑰匙的鐵片碰撞在一起,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楓眠猛的轉過頭,伸手便要去拿,男孩卻一把將手里的鑰匙攥住,將手藏在身后。
他問楓眠:“出去做什么?”
楓眠眉頭輕皺,有些不理解。
大半夜的,他出去能做什么?
楓眠理所應當?shù)鼗卮鸬溃骸盎丶野��!?br />
“回哪里的家?”
楓眠本想隨意的應付說回自己的家,可是話還不等說出口,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緊緊盯著面前的小男孩,面色凝重。
這孩子話里有話。
楓眠意識到不對勁,當即轉身便要走,可剛剛邁開腳步,猛的手上一痛!
他立馬想要抽出手,然而已經來不及,只見一支注射劑扎在自己的手腕上,男孩已經將注射器里的東西推進了他的身體里!
楓眠一把將手拽回來,不滿道,“你做什么?!”
針孔還在滲著血。
他的腳步有些發(fā)軟,大腦都變得遲鈍了些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男孩仰頭看著他。
“這里才是你的家,爸爸。”
楓眠暈倒之前,隱約看到了一道朝著這邊跑來的焦急身影。
那是馳明舟。
不等那人到他面前,他就已經暈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被黑暗取代,他的意識昏昏沉沉,耳邊似乎聽到了有些混雜的聲音。
“三個孩子平安�!�
“病人大出血,準備輸血。”
“病人腿部輕微骨折,大腦受傷�!�
“病人……”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消毒水的味道爭先恐后的涌入鼻腔,一個個穿著手術服的醫(yī)生站在手術臺邊,而他正躺在手術臺上,耳邊似乎有嬰兒的啼哭聲。
“都是早產兒,很不穩(wěn)定,要在保溫箱里住一陣子。”
那邊報著三個孩子的體重,每一個都瘦瘦小小。
孩子……
誰的孩子?
原本腦海里沒有的記憶開始爭先恐后的涌上來,那一年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呈現(xiàn)在了眼前。
躺在醫(yī)院里,奄奄一息的他。
被馳明舟帶回家,當做玩物,肆意羞辱的他。
莫名其妙懷了孕,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就連站起來都成了問題,坐在輪椅上瘦骨如柴,卻大著肚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他……
全部都是他,痛苦的他……
男人生子……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副畸形的破爛身子竟然真的給馳明舟兒女雙全。
回憶的最后定格在瘦骨嶙峋的他,撐著拐杖,站在保溫室里看著三個孩子,眼神淡漠。
那三個孩子或許可憐,可被禍害到那種地步的他,也一樣無辜……
明明都在痛苦,可馳明舟卻緊緊攥住了拴住他們脖頸的鏈子,不愿意松手,寧可被勒到窒息,也要與他緊緊綁在一起,誰也不得自由。
他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直到臉頰傳來異樣的感覺,他才迫不得已的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眼。
眼前亮如白晝,已經是在房間里。
客廳的水晶吊燈如夢似幻,周圍的小水晶吊墜折射著五彩琉璃的光芒。
肉嘟嘟的小手輕輕摸著他的臉,鼻尖還能聞到奶香味。
他抬眼看去,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約摸著都是五歲左右的模樣,粉雕玉琢,很是漂亮。
兩個男孩的長相都與馳明舟相像有五六分,唯獨這個小丫頭與他有些像。
楓眠與面前的小丫頭四目相對。
小丫頭好奇的看著他,安靜了許久,才怯生生的問道:“你是爸爸嗎?”
楓眠聽見這個問話,心情五味雜陳。
他很想說他不是,可是剛剛那場夢無疑是在告訴他,他是。
這三個孩子是馳明舟的,也一樣是他的……
小丫頭的眼神里帶著渴望,他掛在嘴邊的不是兩個字,硬生生憋了回去。沒有回答。
兩邊安靜許久,直到“啪”的一聲,拉回了幾人的思緒。
楓眠轉頭朝著聲源處看去,只見馳明舟的手里握著藤條,狠狠朝著跪在地上,剛才算計了楓眠的男孩身上抽過去!
男孩牙根緊咬,卻一個字也不吭,眼神堅定,一副無怨無悔的模樣。
馳明舟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胸膛劇烈起伏著。
“誰允許你給他注射那種東西的?!”
馳明舟怒不可遏,氣的身體都在哆嗦。
他看著眼前這個性格與他最像,卻也是最難管的長子,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馳宵抬頭看著他,眼神涼薄。
“我只是想讓我一家團圓,爸爸既然留不住他,那就只能由我動手�!�
第133章
不應該墮落
“爸爸回家了,以后還會離開嗎?”
小丫頭的聲音吸引了馳明舟的注意,馳明舟看到楓眠醒過來,立馬大步朝著這邊走,眉宇間透著焦急。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馳明舟抓住楓眠的胳膊,看著那還有些泛青的針孔。
楓眠厭倦的抽回了手,沒說話,他別過頭,不想看他。
腦袋還有些發(fā)暈,渾身都透著無力的感覺。
掌心落了空,馳明舟一愣,心里都有些失落,但也沒多說什么,他默默放下了手。
這一幕盡數(shù)落在那三個孩子的眼中。
三個孩子人小鬼大,雖然剛五歲,但很多事一眼就看得明白。
小丫頭盯著楓眠好一會兒,隨后哇的一聲哭出來。直接撲進了楓眠的懷里。
“爸爸,你是爸爸對不對?我真的好想你,每次幼兒園放學別人都有爸爸媽媽來接,可是我只有司機叔叔,馳爸爸一整天都不在家,每天都在忙工作,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另一個家人也在該有多好�!�
小丫頭的聲音軟糯糯的,帶著哭腔,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屁大點的孩子,不管不顧的往楓眠懷里鉆,執(zhí)意要讓楓眠抱著她。
眼淚染濕了楓眠胸襟的襯衫。
“你總算回家了,我有好多次都夢到你,夢到你抱著我,叫我乖乖,我們一家終于團聚了,爸爸,爸爸我好想你!”
家里一直有楓眠的照片,幾個孩子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另一個父親長什么樣子,如今馳明舟帶著人回來,他們歡呼雀躍的等著楓眠留下。
一連串的眼淚落在楓眠身上,讓楓眠有些無力招架。
本想要抗拒一切,可懷里的孩子柔軟嬌小,脆弱的模樣似乎自己將她推出去,就會傷到她似的。
楓眠的面色有些難看。
他到底還是放開了抱著那孩子的手,站起身,刻意疏遠這些人。
他將手背在身后,淡漠的說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們�!�
他不想讓自己的后半輩子也被拴在這里,這三個孩子雖然可憐,但他并不想為這些并非自己的過錯而負責。
他好不容易才活過來,他不想再生不如死的過下去。
這話有些傷人,小丫頭錯愕的坐在那里,怔怔的看著他。
楓眠不敢對上她的目光,索性低下頭不去看。
客廳里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壓抑。
馳明舟朝著楓眠走來,輕聲對楓眠說:“你別對他們這樣,他們看過你的照片,他們很希望你能回來,就算不能接受,起碼也別這樣說�!�
他知道楓眠對這幾個莫名多出來的孩子不會有什么感情,畢竟當年因為健忘癥,楓眠根本不知道這三個孩子的存在,如今楓眠也不知道這三個孩子是他自己所生。
這是他與楓眠血脈的延續(xù),他一直竭盡所能的對這三個孩子盡到父親的義務,不讓他們變得像自己與楓眠小時候那樣。
楓眠看著這幾個孩子,心里莫名的被一把名為壓力的枷鎖束縛住。
他渴望家人,但并不是這種形式的家人……
什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三個孩子,讓他承擔起這份責任,他怎么做得到?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只有他與馳明舟兩個人之間能聽得到。
“我不想當著他們的面跟你吵架,現(xiàn)在也不想看見他們,有什么話我們兩個私下說,別拿這些孩子壓我�!�
他不知道該怎么跟這幾個孩子相處,也不想傷害這幾個孩子。
馳明舟欲言又止,最終也沒有多說什么,他轉頭看著幾個孩子,說道:“明天還要去學校,早點休息吧�!�
二寶和三寶點點頭,識相的沒有再多說什么,轉頭上了樓。
大寶還跪在那里,一言不吭的看著他。
馳明舟看到長子,心中便一陣煩躁。
“你也滾樓上去!”
哪里來的那么多陰招?
長子馳宵,小小年紀就已經看得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連監(jiān)控里與楓眠對視的時候都不露出半點破綻,心理素質可怕到驚人,這個孩子未來會發(fā)展到何種地步,他根本不敢想。
老二相較于老大,看似與同齡孩子沒什么區(qū)別,貪玩,沒個正行,實則擅長藏拙,扮豬吃虎這一手段玩的厲害,平日里不顯山露水。卻處處不比老大差在哪里。
那小丫頭心眼更是多,笑瞇瞇哄人的本事不容小覷,老爺子對他這幾個孩子向來是沒什么好臉色,但有小丫頭在,硬是將那老東西哄得樂呵呵的。
他本想讓這幾個孩子無憂無慮的長大,但不知道這些性子都隨了誰。
馳宵臉上不見半分怒意,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楓眠,微微彎腰說道:“對不起。”
說完之后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客廳里一時間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壓抑。
馳明舟站在楓眠面前,深深看著楓眠,有千言萬語掛在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楓眠率先開口,語氣冰冷:“你到底想怎樣?”
楓眠坐回了沙發(fā)上,聲音平靜,透著無力感。
馳明舟坐在他身邊,直言道:“讓你回家,只要你回來,我什么都愿意改,你要是真心喜歡那個小白臉,一起帶回來,我也沒怨言。”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討厭我哪一點我都會改,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回來我身邊�!�
愿意將心愛的人與人共享,這對他而言是羞辱,也是痛苦。
他不想讓楓眠難過,也不想讓自己與楓眠分離。
他的話幾乎讓楓眠忍俊不禁的笑出聲,笑聲里都透著譏諷。
“你賤不賤啊?你有綠帽癖嗎?我在外面都讓人上了千八百遍,到時候帶著他回來,當著你的面,我和他在一起做,你也能做到眼睜睜的看著嗎?”
“一家六口,真熱鬧�!�
羞辱的話讓馳明舟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他額角青筋暴起,卻還要壓抑著自己的所有反應。
馳明舟盡量克制著,讓自己聲音平穩(wěn),看不出半點怒意。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他都想把那個男人撕碎,更別提讓他看著。
他看著說話犀利的楓眠,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幾個字:“你別這么說。”
他就不信一個骨子里就透著惡劣的男人,有他從中作梗,楓眠還能一直死心塌地的喜歡那個人。
只要楓眠最后是屬于他的,他可以忍,暫時的共享也一樣可以忍。
他已經撐過了一個五年,為了以后的余生,他沒什么是不能遷就的。
他的話讓楓眠心生厭煩,楓眠盯著他隱忍的面龐,心里突生惡意。
他口不擇言的說道:“這么執(zhí)著于一個我做什么?你都不想知道我那五年里是怎么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