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葉恒撇撇嘴：“我?guī)煾敢簿褪悄銕熥嬖f過，便是要寬宥旁人，也是要自身是強勢一方才談得上寬宥大度，若自已是被人欺辱的一方，你的寬宥只會被人當成軟弱，繼而得寸進尺……”
李語詩微笑看著他：“檸檸說的很對，她一向明事理。”
葉恒皺眉：“什么檸檸，沒大沒小，那是你師祖。”
李語詩失笑，隨即，她正了面色，理了理儀容然后沖葉恒躬身行禮：“今晚多謝師父回護�！�
被這樣鄭重其事道謝，葉恒卻又有點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擺擺手：“行了行了，既然叫我一聲師父，護著你便是應(yīng)該的……不過往后你還是避著點東宮那邊�！�
葉恒若有所思：“那徐婉晴與我?guī)煾赣信f怨，又知道你與我?guī)煾附缓�，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拿你泄憤，沒事，你離她遠點就好，有什么事為師會護著你，”
李語詩低低嗯了聲。
沈檸遠在北海府，并不知道徐婉晴模仿她的打扮試圖引誘蕭南諶這個“戀嫂癖”未果后拿李語詩泄憤的事。
同一時間，遠在千里之外的沈檸正沉默的看著眼前海面上巨型樓船里的情形。
這著實有些讓她震撼……
這艘船是樓船“北海零號”下水前夜她去海邊港口視察時發(fā)現(xiàn)的……原本并未在意，可這艘船一看到他們這邊一群將土，船上的人立刻就變了臉色想要駕船遠離港口，沈檸立刻驚覺，然后讓人將船攔了回來。
然后就知道，原來這是一艘運奴船。
大宣朝暗地里有一種異常泯滅良知的買賣：販賣奴役。
而且不是在大宣朝境內(nèi)販賣，而是將低價買來甚至擄來的奴役販賣往海外……高麗那邊不太敢沾手，更多的都是賣去了倭國亦或賣給弗朗機商人，被他們帶回西方送到黑礦山上。
這種低價購買的奴役到了那邊唯一的結(jié)局便是豬狗不如生不如死的在礦山或者別的地方夜以繼日的從事格外繁重的體力勞動，且食不果腹衣不遮體。
其中九成九的人最終的結(jié)局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沈檸沒想到，攔下來的這艘，恰好便是運奴船。
將那些人牙子抓捕，船艙打開時，饒是沈檸自以為見多識廣，也被眼前的情形驚到了。
一層一層說是架子床更像是貨架或者鴿子籠的床鋪，密密麻麻的，十分逼仄。
一個個人躺在里面，被禁錮在狹窄逼仄的空間里，只能躺著，翻身的空間都沒有……而他們就要如此這般在海上漂浮不知多久，被送到遠離家鄉(xiāng)的地方，做畜生不如的工作……
“求、求求……”
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瘦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沖著沈檸，眼淚嘩嘩流著，嘶啞著聲音求救。
“救救我們，求求您，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旁邊，已經(jīng)快要成為沈檸心腹的李二牛紅著眼往前一步，顫抖著開口：“三幺子……”
一個已經(jīng)麻木到不像活人的男子緩緩睜開眼看向李二牛，第一時間甚至有些茫然，可接著猛地認出李二牛來，那人眼睛陡然睜得老大，下意識想支起身，卻又被狹窄的籠子禁錮著無法動彈，只拼命嘶吼著。
“二牛哥，救救我，二牛哥……活不成了，二牛哥，我活不成了，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李二牛噗通跪到沈檸面前砰砰磕頭：“主子，主子求您，救救他們，那都是人啊，都是活生生的人，卻被豬狗一樣……不，連豬狗都不如，豬狗也不能被這樣裝進籠子里這般……”
高大的漢子竟是直接哭出聲來。
沈檸不敢想象那樣一層層被裝在籠子里的人是怎么熬下來的，其中甚至有些已經(jīng)應(yīng)該不是活人。
她后退幾步然后對身邊元月使了個眼色。
元月頷首，隨即上前沉聲交待衛(wèi)隊長：“讓人牙子把那些奴役都放出來……然后把那些人牙子沉海，船上的人不許下船，放出來就在船上待著，以防有什么疫病，死了的人通通燒了�！�
衛(wèi)隊長立刻拱手：“是�！�
后邊，沈檸十分滿意。
有個得力助手就是省心，一個眼神就能安排的周到妥帖比她想的還要細致……元月要擱現(xiàn)代，絕對是總裁特助。
不遠處，二月撇撇嘴吸了吸鼻子。
好吧，他承認他的確比不上元月大哥做事穩(wěn)妥……小姐身邊的管事還是元月大哥做吧。
他不酸，一點也不呢……
“小姐，元月大哥可真厲害，什么事都能做的妥妥帖帖�！�
二月在沈檸身邊幽幽夸贊，然后豎起耳朵來。
沈檸強忍著笑意點頭：“是啊，事情交給他我都放心，他做事一慣妥帖……”
眼見二月眼睛都要紅了，她話鋒一轉(zhuǎn)：“咱們二月在防衛(wèi)方面做的也很不錯，有你保護我，我也很放心�！�
一句話，二月頓時由陰轉(zhuǎn)晴。
就在這，七月蹬蹬蹬跑過來：“小姐，那個女土匪跑咱們醫(yī)院來了，她說有倭寇盯上了咱們北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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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海島
北海府醫(yī)院，外科急診室，怒嬌龍?zhí)稍诓〈采希鏌o血色。
等看到從外邊走進來的沈檸，膚色微黑的女匪首移開視線，神情有些難堪……可一想到是人家的地方救了自已的命，她終是硬著頭皮開口：“見過郡主�！�
沈檸視線落到她肩膀到前胸的傷，傷口已經(jīng)縫合，覆蓋著白色的紗布，但隱約還是能看到些許血跡，可想而知這傷原本有多么危險。
她走過去：“怎么回事？你說有倭寇？”
怒嬌龍咬牙點頭：“也是我大意，幾個月前，我……草民……民女……”
怒嬌龍忽然意識到自已是在跟郡主說話，連忙想改口，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稱呼自已。
沈檸打斷她：“不必在意那些，直接說。”
怒嬌龍松了口氣，這才直接說了下去。
原來是幾個月前，她曾在海上救了幾個人，那幾人說是家破人亡無處可去，她觀察了幾日后覺得那幾人還算可靠，就將人留在了水寨。
結(jié)果，她昨日不經(jīng)意卻忽然聽到那幾人中的兩人對話時不留神蹦出了倭國話，心驚之下才意識到可能是引狼入室。
她原本想要不動聲色將那幾人拿下，卻驚動了他們，那幾人竟然武功十分高強，非但殺了她水幫好些兄弟，還打傷了她搶走了她的兒子。
“他們要我拿一萬兩白銀去贖人……”
怒嬌龍扯了扯嘴角無奈苦笑：“便是將我論斤賣上百次也賣不了一萬兩，那些倭寇的老巢在海上一處無人知曉的島嶼，沒有他們的人帶路根本尋不到。且那島嶼滿是險灘暗礁……我只能當自已沒有過那個孩子了�！�
女匪首面色煞白，繼續(xù)道：“但我那日無意聽到的他們是說想要混進北海府，說想要搞到朝廷霹靂彈的方子……事關(guān)重大，我便覺得應(yīng)該來跟郡主說一聲�！�
怒嬌龍說：“郡主是好人，給了北海府數(shù)萬百姓活路，請郡主千萬小心……”
無人知曉的島嶼，還有淺灘暗礁？
沈檸心思活絡(luò)了，她不動聲色安慰怒嬌龍：“你先別想那么多，他們找你勒索銀子，那你兒子暫時就是安全的，你先養(yǎng)好自已的傷才能去救你兒子�！�
怒嬌龍苦笑著閉上眼，面上毫無血色。
她在水幫打拼多年，早已是冷硬不亞于男子的心性，可事關(guān)親生骨肉，便是怒嬌龍也幾乎揉碎了心腸，恨自已眼瞎大意引狼入室。
可她也知道，她救不了她兒子。
且不說那一萬兩銀子她不可能拿得出來，即便是拿出來了，對面是沒人性的倭寇，拿到銀子了會不會放她兒子生路也是未知。
她知道她的兒子沒救了……
離開醫(yī)院后，沈檸就讓元月安排去查證怒嬌龍所說的話。
即便那女匪首神情傷勢都做不得假，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等到晚上，元月來回話：“怒嬌龍所說的確屬實，她的水幫目前很混亂，小當家的被擄走，還死了不少人，還有人在鬧著奪權(quán)，說怒嬌龍識人不清才惹禍上身害死了幫眾……”
沈檸沉吟片刻，然后說：“那個倭寇盤踞的島，我想看看那里如何，若是合適，不如我們占了……那地方距離北海府應(yīng)該不遠，若是能成為我們一個私密地盤，那往后說不定能與北海府守望相助�！�
北海府在遼東關(guān)外，雖然她也打算加固拔高北海府城的城墻，但畢竟天時地利有限，防御比不得遼東關(guān)，若是能在近海海域上有一處秘密基地互相照應(yīng)，未來或許能有大用處也未可知。
恰好海港運奴船上有大幾千的奴役……盡數(shù)收編了安置到海島上去，神不知鬼不覺。
皇后那邊總是個巨大的隱患，即便如今她遠在千里之外尚且處處遭受掣肘，如果能有自已的隱秘力量，也不失為一條退路。
思索片刻，沈檸跟元月說了自已的計劃：讓元月帶人假扮怒嬌龍的下屬，帶銀子隨她去倭寇老巢……后邊再安排人瞧瞧尾隨，嘗試能不能拿下那倭寇老巢。
畢竟，那些倭寇還對她這邊起了心思，索性以攻為守，永絕后患。
元月也認為此計可行，于是，沈檸翌日便去找了怒嬌龍，
當聽到沈檸說愿意提供銀兩贖回她兒子，怒嬌龍幾乎驚呆了，根本無法置信：“為什么？郡主您為何施如此大恩，這……”
沈檸抬手制止她：“我自有打算，只是借你救兒子的契機行事，不過有的事你也要明白，我并無萬全把握……你若不肯去，我不會勉強，你若答應(yīng)前往，我亦不保證能將你兒子救出來，且你自已也可能有危險�！�
怒嬌龍毫不遲疑喊出聲：“我愿意，我愿意的！”
她心里無比清楚，若是就此放棄，她的孩子在倭寇手中只有死路一條，且死前還不知要遭受怎樣的折磨。
而永安郡主雖說是要利用她，卻也有一定的可能，能夠救出她兒子。
而這其中區(qū)別，只是需要她以身涉險而已……
若是真的能有機會救回自已的孩子，便是要她死無葬身之地又有何懼！
原本心中已經(jīng)不抱希望，便是痛斷肝腸也只能逼自已放棄，可如今驟然有了希望，她又怎能放過。
“我去，郡主，我愿意去……便是施救不成那也是我母子的命數(shù)，哪怕身赴黃泉，我母子也絕不會對郡主有分毫責怪，唯有感激不盡�！�
沈檸起身：“那你這兩日便好好休養(yǎng)，準備好了我會讓人通知你�！�
兩日后，怒嬌龍聯(lián)絡(luò)上了海島上的倭寇。
那些倭寇很狡猾，根本不露面，只是用信鴿送信。
怒嬌龍送信給那些倭寇，說自已想方設(shè)法卻也只籌到了五千兩銀子，再多的話實在籌不到。
說籌到五千兩也是沈檸的策略，她擔心怒嬌龍短短幾日就籌到萬兩白銀會讓那些倭寇起疑。
果然，聽到怒嬌龍說籌到了五千兩銀子，再多實在籌不到后，倭寇松口了，讓怒嬌龍準備好，將銀子送到一個距離蛟龍幫不遠的荒蕪小島上。
那小島一丁點大，只長了一片樹林，什么都干不了，就那樣荒廢著。
倭寇要求怒嬌龍將銀子送到小島上然后離開，等確認了銀子沒問題就會將她兒子還回來。
怒嬌龍答應(yīng)了，但提出想先見一見自已的兒子。
她在信中言明，僅帶五名隨從去倭寇所在海島，只要見到自已兒子還好好的，立刻便讓人送銀子。
只有五個人，那些倭寇完全不帶怕的，再者，怒嬌龍雖然已經(jīng)三十多歲，但常年動武，便是膚色略黑卻身材很好……三個倭寇首腦中的一個嘿嘿笑著。
“人都要自已送上門來，我們?yōu)楹我芙^，等五千兩銀子到手了，放不放人，還不是我們一句話的事�！�
是夜，怒嬌龍在五名隨從的陪同下，乘一艘小船到了小海島……等確認怒嬌龍后邊沒有伏兵后，另一艘小船出現(xiàn)，蒙住了怒嬌龍和她身邊“隨從”的眼睛，然后帶著她們登上了倭寇的小船，前往倭寇老巢。
怒嬌龍的五名隨從分別是，元月、二月、三月、五月、六月……
277
大豐收啦
怒嬌龍當然是害怕的，畢竟這里是倭寇的老巢，整個海島上近千人全都是倭寇。
他們梳著那樣奇怪的發(fā)型，跳著詭異的舞蹈……笑得像是張狂的瘋子。
好在她的兒子還活著，雖然遍體鱗傷，但小小的孩子還活著，這么多年，她第一次這樣感激老天爺。
但她卻不知道她的孩子還能活多久，能不能與她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39|
那些倭寇喝酒吃肉，然后用看酒肉的眼神看著她，哈哈哈大笑。
怒嬌龍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那五千兩銀子還沒送到，她此刻已經(jīng)成為那些倭寇的酒肉了。
夜色越來越深，倭寇們醉醺醺回去，她們母子還有那五名永安郡主身邊的年輕隨從被關(guān)在木柵欄建成的牢獄里……外邊遠處是守夜倭寇喝酒的歡笑，牢房外則是鼾聲如雷。
怒嬌龍看到那幾個少年站起來，然后從腰上不知怎么的唰唰抽出佩劍……薄薄的布一般的軟劍，纏在腰上時那些倭寇搜身都沒有發(fā)覺異樣。
怒嬌龍甚至有些懷疑，這樣軟的劍，能殺人嗎？
下一瞬，就看到那幾個少年中為首的那個走到牢房門口，伸出手去，不知怎么的，就打開了柵欄上的鎖。
“你們在此等候，稍后我們回來接應(yīng)。”
元月對怒嬌龍淡聲開口，說完后，幾人便往外飛身掠出……速度之快，怒嬌龍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上來。
看著那身形宛若鬼魅的幾人，怒嬌龍終于明白，那位永安郡主為什么敢派五個人來奪島……
暗衛(wèi)殺手在正面迎敵尤其是與大量軍隊正面沖突時不占優(yōu)勢，可一旦隱身于暗中進行暗殺時，登時如魚得水，絲滑不已。
元月五人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鬼魅般，從倭寇住處那些鼾聲如雷的地方開始，就像死神降臨，悄無聲息間輕而易舉收割那些骯臟邪惡的生命。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后院里的鼾聲越來越小，直到變成一片死寂，與此同時，越來越濃郁的甜膩血腥味在夜風中散開。
換值回來的倭寇進了院子搖搖晃晃的嘴里還在唱著罵著，并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直到被什么東西滑倒……撐地的手抓到一地粘稠液體。
“誰他娘亂尿……”
可等看到舉到眼前的手上黑紅的液體時，倭寇瞬間酒醒，睜大眼就要慘叫出聲，這時，一道黑影夜風般從他身邊掠過，甚至都沒有停頓。
那倭寇的驚叫盡數(shù)停滯在喉嚨，直到那黑影早已掠遠，才轟然砸到地上……喉嚨一道細細的血痕，鮮血噴射而出……
第二天早上，沈檸親自在港口接到了元月他們一行人。
一整夜過去，五名少年全身浴血，身上的衣裳都要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怒嬌龍摟著兒子坐在船尾，和兒子的頭上都蒙著黑色的布袋，等到布袋被拿下來，看著那幾個少年，她眼中滿是驚恐。
她這才知道什么叫暗殺……整整一座島，上千名倭寇，除了專門留的帶路的這兩個以外，沒有一個活口。
等到怒嬌龍摟著兒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下船，沈檸微笑開口：“失禮了，不過這也是為你著想，還望理解�！�
“郡主言重了，民女曉得的，曉得的�！�
怒嬌龍當然知道，這位郡主娘娘明顯是要占了那隱秘海島，既然如此，那肯定不想讓旁人知道那海島的地方。
將她蒙著頭已經(jīng)是善良客氣的不行了……在上船前一瞬，怒嬌龍甚至以為自已母子也要葬身于海島了。
清理了海島上的倭寇后，沈檸派了一百府軍在那海島上守株待兔守了十來日，將外邊回來的倭寇又盡數(shù)清理，確認不會再有人來，然后，將那艘運奴船上幾千人送到了海島上。
那些人原本已經(jīng)要被當成奴隸販賣到異國他鄉(xiāng)，像雞鴨畜生一樣被關(guān)在籠子里一層一層堆放在一起，甚至有好些人已經(jīng)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不堪折磨而死。
可如今，他們被救了，而且，還給了他們這些已經(jīng)被烙了奴印，即便出去也只能做奴役的人一條生路。
這海島與外界隔絕，永安郡主用大船送來了糧食衣裳……島上有原來倭寇留下的屋舍，只需稍加修繕就能居住。
而且島上除了一片山林外還有一面山崖，山崖上長滿青苔，這一切都說明這座島很安穩(wěn)，不是那種動輒被海水淹沒的小島。
他們有了自已的家園……
島上駐守了幾十名將土，每日負責帶著這些人晨起練兵，飯后開荒種地建房子，他們只需要乖乖聽話好好干活便可以衣食無憂。
所有人都很賣力，生怕自已表現(xiàn)得不好被趕出島去……
沈檸在北海府，每隔幾天就要過問一次島上的狀況。
她當然不是只想做好事的菩薩，救助那些人她也有自已的打算，比如，訓(xùn)練好之后，他們會成為她的一支私軍，旁人都不知道的一股力量。
而且，如果有需要，往后那個地方也能成為她的一個秘密基地。
時間一晃而過，冬去春來。
三月份的時候，那一百多座溫室里的馬鈴薯成熟了……沈檸準備先挖開一個溫室的看看成果。
雖說她也知道馬鈴薯都長得不錯，可到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負責開挖的李二牛也很緊張。
郡主說這東西關(guān)乎著整個北海府甚至整個大宣朝的百姓往后能不能吃飽肚子……能讓整個大宣朝的百姓吃飽肚子，可想而知這東西有多么重要。
最后還是沈檸在旁邊等得不耐煩，作勢要自已親自動手，李二牛才連忙揮起鋤頭……等鋤開泥土，他拽著那已經(jīng)有些老了的藤蔓提起來時，周圍所有人都沉默了。
并不粗壯的藤蔓下吊著疙疙瘩瘩的一串果實，大的比成年男子的拳頭都大，小的也有雞蛋大小，再一數(shù)，十幾個。
一串藤蔓上面就有十幾個？
而這，只是切開的那塊馬鈴薯上長出來的……小小一塊，幾個月間就長成這樣多的一堆果實。